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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念风瞬间就抚平了嘴角,继续恶狠狠地瞪视印风。
小鬼也只有七岁而已,虽然爹不疼娘不爱的,但身份摆在那,从没吃过多少苦,更不要说有人强迫他。如今,这粉雕玉琢的小孩儿被人拧着脑袋,要求叫一个陌生人叔叔,而且这个拧着自己的人,还是那个让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憎恨着的,害母亲监狱般生活着的黑蛟龙!
从他出生起,父母就一直为了这个人儿争吵;从他出生起,身边的人就不断在自己耳边念叨此人的丰功伟绩;母亲离开前,紧紧地攒着自己的手说,风儿,以后要有出息,你的目标就是,超越印风;黑蛟龙这个传说,必须被你打破。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印风一直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可是现如今,这个人忽然就冒到了自己面前,带着随意的气场,却偏偏不容更改他所决定的事情。任念风不服,他骨子里就好战,即使他只是小孩子。他的人生,一大部分都因为印风而改变了轨道:从名字开始,到家庭,到生活的目标,到憎恨的、敬佩的对象,全是这个人!
任念风小小的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面前,我明明应该恨他的,可是他的怀抱好温暖……他刚刚叫我儿子,父亲都没有叫过我儿子……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给我拥抱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说对不起的人……
他一点也不如我想象中的魁梧厉害,甚至瘦弱漂亮得有些不真实。可是他的的确确就在我面前了。
钟明看小孩脸上瞬息变幻的风云,不忍道,“算了,印风,不用叫我。”
印风继续拧着小孩脑袋,另一手还十分淡定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没错,他一直是个强硬的人。不管表面上看起来有多么柔和,他的骨子里,就是这般。他喜欢这小鬼,第一眼就喜欢。
江湖上混过的人,往往随遇而安,遇着看得顺眼的人,下一秒就成了兄弟,即使这对象是个小孩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即使这是任非云的儿子,那也没关系。
只是小鬼刚刚的控诉,触动到了他。印风心里有个专门辟出的角落,存放着那些不堪的记忆,十六岁那年因为叛逆,出来闯荡,从而伤害了那么多人,他不是不愧疚的。而任念风的话,无疑是最直接的控诉。你看,你祸害的不止一代人。
所以他想对小鬼好,与任非云无关,与良知有关。
当然,此刻拧着他的脑袋,教他礼貌,那就是印风认为足够好的方式。
小鬼扁着嘴,终于蚊子般哼出一声,“叔叔。”
印风点点头,把小鬼脑袋转往另一个方向,对着小秦道,“叫阿姨。”
任念风瞪眼怒视,咬牙切齿。
印风笑着重复,“乖,儿子,叫阿姨。”
小秦惊恐又哀求地看着印风,在心里悲伤地计算着明天被这帮突然冒出来的黑道暗杀的几率有多少,于是眼神愈发地纠结。
印风视若无睹。
任念风扭扭捏捏叫了人,最后连黑山都没被放过。就见黑山一脸惶恐地弯腰致歉道,“小少爷!不敢当!”
印风的手在任念风脑袋上捣鼓了一整圈,任念风最后眼光已化作毒蛇,在心底里把印风咬得满身窟窿,溃烂不堪。印风却仍是闲闲地笑着,松开小鬼,开心了拍了拍手掌道,“好啦!吃饭!”
任念风后悔了……他不该一时心血来潮,他不该闹着要来祈福……他不该……总之不该很多……
不过任念风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就鸣笛抗议的胃在看到满桌斋菜时发出革命的呼唤,印风大手一挥,几筷子一夹,小鬼看着满碗的菜眼睛喷火——他是有什么本事,夹的全是自己不喜欢吃的菜?!这人会读心术吧?任念风此刻心里毛毛的,于是印风现在除了是自己的阶级敌人外,还是一会妖术的道士……
26、过渡 。。。
青菜还未到结霜的时节,任念风吃毒药一般地咀嚼着,苦涩让小孩儿的脸皱成纸团。嚼到第三口时,任念风小脑袋中的某根弦绷断,毫无形象地把一团绿色的残渣吐到盘子里。
印风淡淡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任念风碗里。
任念风筷子一摔,压抑着滔天怒火。小秦哆嗦着端起碗喝汤,把脸挡住;钟明抬头看看众人,不明所以,继续吃饭;吴娟温柔一笑,看了看印风,很是和气道,“印先生,小孩子挑食很正常,您应该跟您的孩子讲道理。”
任念风怒喝,“闭嘴!我才不是他孩子!”
吴娟也不恼,只带着一脸体贴温和的笑,舒雅大方地吃斋菜。
印风对上吴娟微笑目光,点头致歉。这是个陌生人,印风从来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太过深沉的陌生人。所以点头足以,懒得开口。
印风淡淡看了眼任念风,对他身后的黑山问,“他平时吃饭都这样吗?”
黑山愣了愣,道,“少爷的伙食不归我管。”
印风看着任念风,淡淡地问,“你吃不吃?”
任念风怨毒的目光看看印风,又移到青菜上,最后回到印风的脸上,坚定地摇了摇头。
印风习惯性地捏了捏拳头,噼里啪啦一阵后,大手掌再次盖住小鬼温热的头顶,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他把筷子递给小鬼,指着那碗青菜道,“快吃吧,要凉了就更苦了。”
任念风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愤怒中带着些不甘,不甘中带着些委屈,委屈中带着怨恨,怨恨中带着向往,向往中带着……总之,小鬼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愤愤地拿起筷子,将那碗青色植物当成印风的肉,恨恨地继续咀嚼。
印风愣了愣,这一幕似曾相识。
任非云也不喜欢吃青菜。那时候自己缠在他身边,一盘青菜羊肉,我吃青菜他吃肉。他说我懂事,我说他霸道,然后收拾了碗筷,托着他后脑勺越过饭桌,是一个长长的吻,充满了青春的激情和放纵。
印风笑着摇了摇头。
钟明偷偷看印风,一筷子香菇夹在筷子上半分钟没动。吴娟敛了笑容,扫视一眼桌上众人,脸上没有神色。黑山眼观鼻,鼻观心,静默肃立,雕像一般。小秦低头猛扒饭,桌上众人全是透明的透明的透明的,今天我是在做梦做梦做梦……
饭后,公司旅游团自由活动一小时,或留影或再次祈福。印风要了黑山的电话,发了根烟,目送黑山几人带着小孩下山,越走越远。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小秦陪着吴娟去前几个广场处上香,只有钟明愣愣地站在印风身后,见那小孩都已没入人群很久,印风却还是一动不动站着,钟明舔了舔嘴唇道,“舍不得的话,你可以经常去看他的,这方面只要跟孩子母亲交涉好,没什么问题,别担心。”
印风莫名其妙回头,“孩子母亲?”
钟明拍着印风肩膀,“别想太多,人家怪你也是正常的。看你儿子家里条件似乎不错,起码不缺钱用,你常去看看他,应该的,对他妈妈也好点。”
印风心说:现在想太多的是谁啊?谁?
不过印风不准备解释,他现在生活的乐趣之一就是调侃钟明。看这二愣子满脸真诚地给自己出主意,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主意,能让自己瞬间胸襟宽广心怀坦荡,太TM爽了!这感觉,就跟你在青藏高原上高歌了一曲青藏高原似的……
风渐渐大了起来,俩人不再逗留,钟明一个电话给小秦,让对方安抚好吴娟,便送印风去了停车场。车前,印风接过车钥匙,“哥们,你得有心理准备啊,我开车时控制不住……”
钟明笑着顶了一拳在印风肩头,“多大的人了,小心点就是。”
印风耸肩,“那明天我把钥匙送你那去。”
钟明点头,看着印风兴致勃勃地进了驾驶座,发动汽车。黑色别克如猎豹一般窜了出去。
佛手广场前,吴娟上香的姿势标准而优雅,小秦在一边羡慕嫉妒恨地盯着人。钟明拍拍小秦肩膀,“辛苦你了。”
小秦在心里流泪,你年终的时候倒是给我多发点奖金啊!面上仍是恭谨状,“应该的,分内的事。”
吴娟双手并举,将三炷香插‘入香炉。转身看着小秦道,“我和钟总经理有话说,你自己去玩吧。”
小秦很识趣乖巧,一声招呼后,一溜烟跑了没影。
吴娟看着小秦消失的地方笑道,“看来你很苛刻员工啊。”
钟明一板一眼答道,“一直根据公司的行政守则让他们做事,不多不少。”
吴娟笑着双手抱胸,“带我到处逛逛。”
钟明领路在前面走,偶尔停下脚步等吴娟。他微微侧过头时,正好有落叶飘到眼前,吴娟愣一愣,就立即回神。后面钟明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在意,只是微微眯着眼打量钟明。钟明愣头愣脑地讲解风景,比导游还导游。就这样糊弄过去一个小时,众人集合,钟明跟了公司大巴回去,小秦一脸便秘表情去吴娟车上当驾驶员。
印风车彪得飞快,却行驶得很稳当。他点了根烟,脑子里不时闪过那小鬼的脸。很难以想象,一个四岁的小孩可以有这样清晰的逻辑思维,刚刚见到这小孩时,他是站着的。佛像莲花座,不是建立山坡上,而是在半山腰。但凡同龄的都是在父母怀中撒娇,而任念风,笔直地站着,即使他掩饰地再好,也掩盖不住眼中不时闪过的渴望。
他让黑山去插队,其实只是小孩子的嫉妒心无限膨胀,所以把怒气迁怒到其余地方,这是小孩的通性。
印风无奈勾起嘴角。
叠影里,周清正老神在在地靠着柜台看电视,碧根果的碎屑落了一地。印风晃着车钥匙进门时,正看二胖子满脸肥肉纠结,两手于腹部处用力。印风问道,“干嘛呢你?生孩子呢?”
周清吓一跳,丢了手里完好无损的碧根果,回头问道,“回来了?有没帮我许愿!”
印风坐到他身边,随意地拿起两个果子在手,“我许了平安,你还要啥?”
周清瞪大眼,“我明明要求减肥的!!”
印风嘴角抽搐,手中用力,“啪啦”一声,两个碧根果在他手心碎成无数块。印风把果肉递给周清,道,“哥们,没有减肥香,自己割肉去吧。或者我帮忙?你知道的,我手法不错。”
“不不不,”周清喷着口水,讪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继而咕哝道,“没见过这么对老板的……”
印风翘着二郎腿,闲闲地笑,“老板的话也不能全听啊,有前车之鉴在呢,一个不小心可是生命攸关的大事。”
周清以为印风想起从前,沉默不语。
印风拍着周清肩膀,高深莫测地眯眼,“你知道董存瑞生前最后一句遗言是什么吗?”
“什么?”
“连长我日‘你‘妈,这炸药包两面都是胶。”
“……”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时刻提防领导。热血地去当人肉炸弹,那都是十几岁时才相信的事儿,而且现在这社会,十几岁小孩儿一个比一个精通。我今儿就见着一个,才四岁啊,长得魁梧高大,对我是冷嘲热讽……”
周清紧张转身抓住印风手腕,“风哥,你被人欺负了?”
印风弯起嘴角,“可不是,跟我儿子似的。”
“你儿子?”
印风耸肩,“跟我长得一个模子似的小孩,任非云他儿子。啊,他们任家肯定克我,不然怎么去上香都能遇着……”
周清已经被惊呆,抓住印风的手腕张大嘴巴,鼻孔“吭哧吭哧”地出气。
印风把捏碎的碧根果连壳塞进周清嘴里,周清咕噜噜一下,全咽了。
印风拍拍周清肩膀,“没事儿,那孩子挺乖巧的,对我胃口,喜欢。”
“那是太子哥……哥……哥……”
“我知道,那是任非云儿子。”
“他妈……妈……妈妈……”
印风点头,“我知道,他妈妈疯了,在牢里就听说了。”
周清一激动就习惯性地抖肥肉,“不不不安全啊,你你你跟太子哥哥……哥……”
印风双手猛地拍在周清脸上,止住他肥肉的颤抖,“儿子是儿子,爹是爹,两码子事,至于任非云,他要跟我做朋友的话,那就是朋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