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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镜中那副唯我独尊上天入地自逍遥的嘴脸,想来就历历在目。
说回那一年的蟠桃会,不过是少了几个桃子,谁也没想到,最后会酿成轩然大波。
王母自是大怒,猛一拍桌子。“谁做的好事?”
满头珠翠花枝乱颤,跟地上跪成一片的七仙女一起瑟瑟发抖。
她这人美不及嫦娥,慧不及观音,就喜用首饰的数量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是谁!”她厉声追问。一贯最好面子,为人也极小气。
满座仙宾莫有敢言。
我不敢,那时身为卷帘大将的胡子也不敢。
“大胆贱婢,一个个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懿旨刚下,“轰隆”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大门。
七品官服穿得歪歪斜斜,几步走近,懒洋洋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掏着耳屎。
“你是问桃子吗?是我吃的,怎样?”
只有我知道,他做这个动作是因为耳朵里藏了金箍棒,很痒。
但旁人看了,总以为这是分外卖弄的轻慢。
王母嘴也气歪了。“好你个弼马温,莫非是吃了龙心豹子胆?”
他爪子转而掩住嘴边的哈欠。“龙心豹子胆?敖广那芥子胆,我有必要吃吗?”
说完纵身跃上高台,一脚踢飞了王母面前的桃盘。
“胆子大的是你吧,听说这劳什子宴会请了九天上下犄角旮旯各路神仙,倒不叫你爷爷我?”
王母一声尖叫,吓昏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卷帘大将赶紧扑过去接住。“娘娘醒醒,娘娘醒醒!”
众仙惊骇之下,都道猴子是不忿自己不在宴会名单上,恼羞成怒。
还是只有我知道,这不是事实。
一个无聊老太太的破宴会,谁又真心想去?你说去了有仙桃吃,拜托,那猴子看到蟠桃都要吐了,会因为吃不上撒泼?
他赶来闹事,无非是听到吴刚报讯,说七仙女因为桃子小被王母罚了,眼看要掉脑袋。这不算怜香惜玉,是死要面子,是大包大揽。这人一贯如此肤浅,好大喜功。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一群小毛猴,就乖乖被招安天庭,落得替玉帝放马看园子。
“孙悟空!枉玉帝对你委以重任,信赖有嘉,你竟监守自盗,如今又闹宴犯上,这是要造反不成?”被吓到的神仙里,托塔李天王比较有种,沉声质问。
猴子还没说什么,缺根筋的嫦娥就要往外冲。
“不行,我得告诉他们,桃子不是他摘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我一下没拉住人,只好从后面把她扑倒在地。
“咦?”
这边众仙才看呆,那边厢又听见王母宝座下传来清脆的一记巴掌响。
然后是卷帘大将欢喜的大叫:“太好了,娘娘醒了!”
再然后所有人都听到王母气得浑浑噩噩的声音。“刚才是哪个扇我巴掌?”
众仙:……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们三个,各有报应。
胡子对王母不敬,被贬成魔;我调戏嫦娥,转生为畜;而猴子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
那时候各行其道,只顾眼前啼笑是非,并不曾知道,后面还有怎样的劫。
而彼此纠缠,又会是何种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原题目《我最怕最怕师傅失踪》出自96版TVB《西游记》片头曲歌词。这剧里张卫健唱做俱佳,年龄也对,是他本人的巅峰演出。猪八戒也演得很生动,推荐。
19
19、故事008·中 。。。
我翻个身,找个露水不那么重的地方躺着。
没一会,有个热乎乎的东西拱我。
“师兄,师兄!”
苍蝇一样。我胡乱挥手,然后掌心一痛,被什么咬了一记。
“夯货。”咦,谁骂我?心突突跳,睁眼,看到一张脸。
哇,好长!简直是一张马脸。
“师兄,你果然躲在这里。”
呃,还真是张马脸。
我抽回手,瞟一眼小白龙。“你倒是能找。”
“还用找,每回师兄说去化斋,总躲在树下石头后面补眠。”
小白龙不以为然地笑。
我哼一声。“怎么,你饿急了?”
小白龙:“再饿也不会想啃猪手,师兄大可放心。”
我换个姿势,两个胳膊支地。“你不陪胡子看行李,倒来扰我做什么?”
小白龙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师兄,你真的不担心他?”
我心头一跳。“嘿,我担心他?咸吃萝卜就白饭。”
“他好好在山里当着霸王,没准这会子正找了只母猴子风流快活,我这三餐不继朝不保夕的,我担心他?”
小白龙眨眨眼。“师兄,我说的是师傅。”
我沉默了。倒差点忘记,和尚刚叫妖怪捉去了。
小白龙:“你说那母猴子长什么样子?”
我打你这只不安生的!
等两个人闹着回了驻地,胡子还是皱着眉头坐在原地。身上那么多伤,也不说包扎一下,看到我们精神稍振。“二师兄,有师傅的消息没?”
这人永远都不合时宜。我突然就想逗逗他。
“老沙啊,别问了,不如把行李分分,就此散伙。你回你的流沙河,我回我的高老庄。”
没料这次他却不上当,停一会,道:“二师兄,你去找大师兄吧。只有他能救师傅出来。”
我呸了一口。“老子凭什么找他?和尚自己把他赶走,话说得那么绝。”
胡子:“大师兄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必不能见死不救。”
我哼一声。就是太有仁义了,才吃不消。
胡子又道:“再怎么说,他总是我们的师傅。”
我冷笑。“他算哪门子的师傅?人是罗汉金仙,咱高攀不上。”
瞎操什么心。哪个妖怪真敢吃他?活腻味了。谁不知道和尚是金蝉子转世,跟如来闹别扭,师徒两个玩呢。说师傅,如来才是和尚正经师傅,我们算什么?凑数应劫而已。
胡子却道:“虽说如此,我们也要靠他才能脱了这劫不是?”
我深深看他一眼。只当他糊涂,原来他倒比我看得清楚。
胡子又说,二师兄,也不是第一次,你就从了吧。
待我进了花果山,这句话还在脑子里转悠。
也不是第一次,你就从了吧。
的确不是第一次。
那一回猴子被黄风怪吹迷了眼睛,人醒转后一双手到处寻摸找路,我嘲笑他,先生你要不要明杖?他也不生气,只管问和尚去哪儿了。
我说,哦,你问老陈啊,他姓陈,陈到底了。
他一着急差点没跌一跤。“沉哪儿了?”
我盯着胸前被他揪起的衣襟。“没哪儿,被水怪劫去了。”
那水怪就是胡子。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黑水翻腾,浑波涌浪,胡子持杖而出,威风凛凛,如今却比和尚还温柔。
不过他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的劫都要靠和尚圆了。
所以再傻的唱本,也得跟着唱。所以再不情愿,我也得跑来花果山。
以前老听猴子吹嘘,说花果山如何如何美。松竹年年秀,奇花日日新。
看这穷山恶水,哪里美了?连蟠桃园一个角都比不上。还有这些猴子——
“噗——”我捏破今天第七个烂桃子。
鬼头鬼脑,跟他一个德行。
“啪——”一下,脑袋后面还是吃了一记。伸手摸去,一塌糊涂,是个烂芭蕉。
香蕉你个芭乐。
我捡起一块石头就朝那群死猢狲扔去。真是老鼠孩子会打洞。
“大圣爷爷,不知道哪里来的猪精,在山里捣乱,被我们捉了来!”
那群杀千刀的猴子抬着老子到了山顶。
不是双拳难敌四手,实在是好猪不与猴斗。
顶上黑压压一片,不知几千只猴子猴孙。中间累石为台,刻木成椅,珍果美食堆得山高,一人斜躺其上。架势摆得倒是十足。
这般好受用,难为他还肯兢兢业业护卫着和尚上路,当真脑子进水。
“大王,要不拿这猪烤了做个晚餐?”一只断尾马猴在我身上嗅嗅,“虽说有些骚味儿,肚里埋点果子,就能去个七八。”
老子一钉耙打漏你个短命没尾巴的猢狲!“熊猴子,想烤了谁呢?”你才骚呢。
我喝骂一声,说的是马猴,看的却是上面那只大猴。
“嘿嘿”两声,他终于斜了一眼过来。“哪里来的夷人,跑花果山上撒野?”
夷人!夷你爷爷!我怒极反笑:“非也非也,不是夷人,是熟人。”
“熟人?”猴子似笑非笑,“你是我哪门子熟人?不认得。”
我一阵气苦。“我是你哪门子熟人?”
就算你不记得天河边上咱两个一起喝过嫦娥酿的桂花酒,不记得那五百年我跟着放猪的童子陪你从春到秋,自夏而冬,童子换了几茬,猪还是那只老猪——
“好歹这几年兄弟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说什么不认得,当真叫人心寒。”
猴子笑道:“原来是兄弟啊,抬起头我仔细瞧瞧。”
我头本就仰着,何曾片刻低下,此时更是昂扬。
“泼猴,弼马温!你且瞧仔细!”
猴子忍不住又笑。“猪八戒。”
“你的嘴还是恁长。”旁边一众小猴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一群没见识的小畜生。“是你八戒爷爷,怎样,还不赶紧放人?”
猴子伸个懒腰,换了条腿摆二郎。
“没怎样,我如今跟你师徒脱了干系,你倒是给我个理由放人?”
那抬着我的猴子见他态度不善,很狗腿地四下里一撑,我嗷嗷叫了两声,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让他把对和尚的气出在我身上,遂放软了口气:“哥哥,你莫玩了,放我下来吧。”
猴子又是一声笑,笑得颇为畅快。“这么快又叫起哥哥来。不是爷爷了?”
“祖宗,你是我爷爷。”
“啊哈哈哈哈哈——”猴子仰首大笑,竟有些当初的摸样。
有日子没见他那么快活,我一下忘了自己在生气,只看着他发呆。
猴子笑完,瞪我一眼。“说,你不跟唐僧取经,跑上山来作甚?”
我自然知道他明知故问,但又不能直说,便道:“没甚,就是想哥哥了。”
猴子倒愣一下,半晌吐出个杨梅核。“呸,你少给我兜圈子。快说!”
我态度诚恳。“真没甚,就是想你。”
猴子挑眉。“放屁!谁想我?”
我道:“俺老猪想你。”
猴子连连冷笑。“你想我?想老孙去帮你们消灾挡劫是真!”
我哼哼。“你爱信不信。”
猴子脸又阴了下来。“等等,你莫非也犯了什么戒,一样叫他赶了出来?”
我心里叹气。“天地良心,确是想你。快放了我吧,哥哥。”
猴子不再说话,只拿眼轻蔑地瞥我。
我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改口道:“我错了,我打妄语,实在是师傅想你。”
老子怎么会想你,若不然,当初也不能煽风点火赶你。
他终有些动容,面上晦涩一闪而过,嗤之。“他?想我?”
“他怎么不想?”我又加点油醋,酸溜溜道,“整日只嫌我们笨,伺候得不细致,手段也不高明,便是睡觉的声响,也显得闹人。哥哥不知道,他整夜整夜地不睡,只是看着担子发呆——你记得你走的时候,系脖子的红领子绑在上面没拿——”
我其实没有说谎,虽然那个人不是和尚。
猴子默默听着,突然打断话头。“说这些做什么,没意思的很。”跳下座位,“你即来了我这宝山,总要叫你好好受用一番。”
挥手示意那些小猴子放了我,七手八脚给我整理衣冠,又立刻捧上鲜果:黄灿灿的香蕉、红彤彤的杨梅和紫甸甸的葡萄——比那些用来砸我的卖相是好得多了。另有无数琼浆酒水孝敬,嘴里的称呼也从那个猪精变成了八戒爷爷。
我眉花眼笑地吃喝起来,掩住了心底的鄙夷。
叫我说的是你,说了你要听的,又不自在。何苦来哉?
接下来几天,他真的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