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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朗:【那要不然用心灯?】
迟小多只好再次让步,两人坐在饭桌前,用朱砂粉画出法阵,铺在桌上,圆形的法阵里面有四个圈,放置四块铁片,阵眼处放上了导器——双鱼玉佩。
按道理,阵眼的引导器决定了成功率与最终制成的效果,但迟小多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恐怖的东东,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陈朗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天灵灵,地灵灵……”迟小多对着书本念道,“双鱼玉佩快显灵……”同时心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咒语,每个降妖师做法宝时不会笑场吗。而且好恐怖啊!万一出现了两个陈朗或者两个迟小多怎么办!
陈朗与迟小多各坐一侧,双手朝着身前一拢。
双鱼玉佩无声无息地亮了,环境倏然暗了下去,他们仿佛置身于浩瀚的宇宙之中,四周满是旋转的星河,天地间只有这么一张桌子,以及在桌子两侧的二人。
两人同时抬起双手,虎口缓慢并拢,落在眉心之中,眼睛注视着他们的法宝。玉佩的亮度进一步跃升,在那一刻,陈朗与迟小多的眼里发出光芒,射向法阵。法阵的花纹与回路开始被注灵。
灵魂从天脉、地脉之中孕生,生命的能力化为人,储存在人的体内,继而在这么一个法阵前,被抽取出来,形成明亮的、流水一般的光线,生生不息,来回流转,最终被注入戒指里。
那是极其奇异的一种感受,比鸱吻赋予他的龙瞳更直接,在锻造法宝时,迟小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巨大而温柔的生命。那是世界的胎房,是浩瀚宇宙的强大力量,犹如母亲的怀抱一般,纳入了一切的灵魂——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那个巨大的生命体时刻围绕着他们,抽出慧魄的过程,恍若是将自己感知的触角延伸向整个世界,去体会那宏大的温柔。
迟小多与陈朗的慧魄源源不绝地注入法阵之中,陈朗的慧魄之力带着温和而淳厚的金光,迟小多的慧魄之力则闪烁着淡淡的银色,贯穿了蓬勃的生命之力,然而就在法阵吸纳力量越来越多之时,一道微弱的绿光离开他的瞳孔,投进了法阵之中。
法阵登时飞快地变成了绿色!
所有的绿光都朝着阵眼的心灯汇聚,能量发生了波动与干扰,紧接着两人同时一震,迟小多暗道糟了,忘记控制龙瞳的力量,然而玉佩表面的光点却犹如烟花一般炸开,飞溅,落在法阵之中。
陈朗:“!!!”
迟小多与陈朗同时眼前一黑,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失去了意识。
“你们在做什么!”陈真的声音响起。
陈朗一脸迷茫,陈真差点被吓疯了,进来就看到陈朗和迟小多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忙抱起陈朗,放在沙发上,陈朗醒了,睁开双眼,仿佛不适应光线一般,微微眯起了眼。
迟小多睁开眼,只觉头疼欲裂,陈真焦急地拍他的脸,说:“小多?小多!”
迟小多:“……”
迟小多说:“成功了吗?”
“你们怎么能趁我不在家把双鱼玉佩拿出来当导器?!”陈真几乎是咆哮道,“这个法宝很危险的,你不知道?!”
“是是是……小朗说的啊。”迟小多马上道,“我不知道啊,他说你早上出门前答应了!”
陈真简直要被迟小多和自己弟弟给气死。
陈真眉头深锁,在陈朗手上飞快地写字,又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猛力在他胸膛画了个叉。
迟小多吐舌头,陈真把桌上的玉佩给收走了,陈朗懊悔地摸了摸头,迟小多朝他笑了笑,陈朗抬眼,两人都呆住了。
迟小多看到陈朗的眼里,有一点淡淡的绿光,闪烁了一下。
陈朗跪在地上,伸出手,发着抖,摸迟小多的脸,摸他的头,拉起他的手,再低头看自己的手……
“哎……”迟小多莫名其妙地说,“陈真?陈真?你……出来看看……”
“干什么?”陈真在房间里不耐烦地说,“小朗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没听说过?双鱼玉佩是不能随便用的!”
陈真一阵风地从房间里出来,说:“下次再这样,我就……”
陈朗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陈真。
陈真:“……”
“他是看见了吗?”迟小多抬起手,试着在陈朗面前晃了晃。
陈朗握住了迟小多的手,发着抖,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陈真犹如五雷轰顶,他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跪在陈朗的面前,不住喘气,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迟小多在笑,陈真却在哭,迟小多拇指抵着小手指,做了个“三”的手势,陈朗有点忐忑地抬起手,也做了个“三”的数字。
迟小多:“!!!”
陈真抱着弟弟,哇的一声,在他耳畔大哭起来。
迟小多哈哈大笑,按着陈朗的脑袋,在他眉毛上亲了一口。
“可是我的龙瞳还在啊。”
吃饭的时候,迟小多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发现眼睛里还有那点绿光在作周期旋转,他又去看陈朗的眼睛,发现龙瞳变成了三个,陈朗眼里两个,迟小多左眼里一个。
陈真也不明白是什么原理,看了又看,陈朗打了几个手语,有点不知所措。
“他说他不知道你的眼睛里有龙力。”陈真翻译道。
“你让我不要朝任何人说的啊。”迟小多说,“而且根据法宝手册上写的,注灵是使用慧魄本身,脉轮的力量是基石,不管是近视眼还是先天形成的散光什么的,都不会影响脉轮注灵的过程。”
“你的龙瞳是一种独立的力量。”陈真挨个翻他们的眼睛,说,“我明白了,被双鱼玉佩复制的。”
“那我不会害了小朗吧。”迟小多担心地说。
陈真摆摆手,说:“老天,还好玉佩没恢复法宝本身的能力,否则就麻烦了。”
陈朗获得了视觉,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试着用勺子去舀汤,却不小心打翻了碗,迟小多朝他哈哈笑,笑他的笨拙,又替他高兴。
世界一下变得丰富起来,陈朗时不时还要闭眼睛,又忍不住睁开,去打量周围的世界。陈真既后怕,又快要乐疯了,过来拿了抹布,给陈朗擦桌子时,还不住低头看他。
陈朗笑了起来,抬起手,摸了摸陈真的脸。陈真心酸难过,吸着鼻子,摆摆手,进去给陈朗盛汤。
陈朗喝了一会,不小心又把汤打翻了。
陈真哈哈大笑,朝迟小多说:“小多你知道吗,他小时候也这样,一不小心就把吃的弄得到处都是。”
迟小多看着陈真,陈真笑着笑着,又呜咽起来,说:“谢谢你,小多。”
“没事没事。”迟小多有种既感动又雷的感觉,看着陈真像个疯子一样,真是心酸。
晚上睡觉前,陈朗还迷恋地看着被子上的花纹,迟小多用手写板问他:【你看见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很美。】陈朗回答他,【就像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这比喻太熊了。
迟小多又问:【你爱过谁吗?】
陈朗:【没有啊,我看书上都这么写的。】
迟小多败给他了。
迟小多:【你看得出色彩吗?】
陈朗茫然摇头。
迟小多拿着一包彩色笔给他挑:【这个和这个有什么区别?分得出来吗?】
陈朗看了又看,最后摇摇头。
迟小多还是有点可惜,可能陈朗虽然看见了东西,却无法分辨颜色,他朝陈朗描述了一下不同颜色的区别,陈朗也听不懂,只是以前在书上读到过,点点头。
【可是对我来说,能看见已经很幸福了。】陈朗回答。
迟小多说:【我用龙瞳经常会看见奇怪的东西,我还怕你被吓到。】
陈朗:【没有关系,我自小长大,没有比今天更快乐的时候了。】
迟小多笑了起来,摸摸陈朗的头。
陈真做完家务又进来,像是不敢相信,也不敢睡,比划着让陈朗看,陈朗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推开他的手。
迟小多说:“要么你陪小朗睡吧,我去你房间睡?”
陈真忙道不不不,又高兴地朝迟小多说:“我之前一直做梦,梦见小朗看见东西了,刚才我收拾东西来着,生怕又是做梦,进来看看你们。”
陈真做梦都会被笑醒,直到半夜,迟小多还听见他在外头忙东忙西的,快凌晨大家才睡着。
从这一天起,陈真和迟小多、陈朗都逐渐习惯了,生活又多了一个乐趣——看电影。陈朗还会看迟小多的手机,看不同的人,还照镜子,觉得人长得很奇怪,当然他觉得自己也长得很奇怪。以前全靠想象,如今真正看到了,感觉又有所不同。
迟小多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他们的法宝,看来注灵已经成功了,却没有办法试验,陈真戴上了陈朗的戒指,而迟小多自己也戴了个,另外一个铁片大概地弯曲好,黑黝黝的就像个破烂,预备过几天送给项诚。
驱魔师的考试即将开始,还有三天时间,降妖师则只在其间考一个上午,考试前夜,陈朗帮迟小多复习了很久,迟小多还有点紧张,生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考试。
陈朗:【你一定会过的。】
迟小多迷迷糊糊,抱着枕头睡到早上。
第46章 曹斌
迟小多抱着枕头睡到早上;陈真拍拍他,把他叫醒了,迟小多睡眼惺忪地吃了早饭;陈真特地开车;把他送到考场外。
降妖师的考试在驱委四楼大型会议室里;人不多;四个多功能会议室,不到八百人。一连串高跟鞋响声;林语柔拿着一叠试卷进来;一句话不说;发卷子。迟小多坐在第一排;把试卷朝后传;回头时忍不住看了这老佛爷一眼。
老佛爷今天穿短裙,小西装外套,戴着一枚玳瑁耳环,脖子前挂着那串金色的珍珠。
“现在开始考试。”老佛爷冷漠地说;阴阳眼看着迟小多,继而低头看了眼表。
迟小多心里毛毛的,打开卷子,心想她一定恨死自己和项诚了,把她的玄孙搞成这样。
试卷果然很简单,而且有不少是驱魔师真题上出现过的类型,考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迟小多开始涂答题卡了,老佛爷站起来,信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他的试卷。
迟小多:“……”
迟小多心想怎么这么不规范啊!你监考就监考,看我试卷干嘛!
他一被盯着看就容易紧张,涂了擦擦了涂的,最后把答题卡填完了,开始检查,所幸老佛爷不再盯着他看了。时间过得很快,中午他到陈真的办公室里去吃饭,保温盒里有陈朗早上做的汤和白饭。
迟小多一边吃一边抱怨老佛爷盯着他试卷看的事,陈真问:“她是只看你的,还是都看?”
“只看我的。”迟小多说,“你把她玄孙给做掉了,她会找你麻烦吗?”
“应该不会。”陈真说,“虽然她一直也不喜欢我。这个涉及到内部派系问题,你不用知道了,不过周老师过段时间会返聘,所以不管如何,她不会无聊得来对付你的……困了?”
迟小多打了个呵欠。
“困了就睡一会。”陈真还在马不停蹄地看文件,朝迟小多说,“下午还有一场。”
迟小多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半睡半醒的,空调开得很足,片刻后可达敲敲门,开门进来。
可达看了迟小多一眼,见他在睡午觉,于是脱下西装外套,盖在他的身上,随后就走了。
又有人敲门,迟小多迷迷糊糊地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缩在可达的西装外套里,偷听外面的谈话。
“不影响,说。”
陈真的声音从办公桌前传来。
“根据严飞的供词。”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他的上线有很多个,或者说,是很多个其中的一个。但我们在周宛媛封印的灵魂瓶里,查到了这么一段记忆。”
迟小多闭着眼睛,不敢动,心想待会会被杀人灭口么。
陈真吁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那男人又说:“这是关于景浩的一段记忆,但是,非常地模糊。”
“严飞曾经参与审讯,这不能算有力证据。”陈真说。
“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男人说,“我想可能要提审景浩。”
“我不太赞同这个提议。”陈真说,“太危险了,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曹斌,你不要小看这个人。”
那叫曹斌的男人没有说话,靠在转椅上,侧身转了过去。
“你小弟在偷听。”曹斌说,“已经醒了。”
迟小多马上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陈真说:“他是项诚的弟弟,参与了乩仙案。”
迟小多坐起来,看着曹斌,曹斌五官深邃,脸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一身黑西服,头发很短且用发胶打理过,手腕上戴着一个海绵宝宝的卡通表。看样子像个混黑道的。
“如非必要,我不希望我们的对话被无关人等听见。”曹斌说,“我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