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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进来,快走。”
就在陈景冲进的那一刻,叶清雪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此时,她原本身上笼罩着的那层电光已经慢慢的消失了,仿佛一个溺水者正缓缓地沉入水中。逐渐地消失看不见,黑暗如水吞噬。
“师姐……”
陈景朝叶清雪消失的最后方向冲了过去,耀眼的剑光,在这黑暗的塔中根本就照不出多少范围,而剑光照耀之下竟是一地白骨。或人或兽,骨头或大或小,看那些骨头上的光泽就知道根本就不是凡俗之辈。
“师姐,师姐……”陈景大喊着,黑暗之中声音空荡荡的,传的有极远,根本没有人回答。刚才在塔门口听到的兽吼声,及一些厮杀声此时一点也听不到了。唯有自己的回音,就像自己真的站在一座巨塔之中喊了一嗓子,声音回荡。
安静的可怕,怎么会如此:“师姐呢?刚刚还在这!”陈景心中惊疑的想着。
突然,陈景的眼中映出了一片光亮,朝上看去,一片从天而降的火河倾泄而下。铺天盖地的毁灭气息直贯而下,陈景毫不怀疑自己被这如大河一样的火焰淹没的话,必定会永远的消逝在这个世上。
第九五章 昆仑传人
他头也不回的立即朝塔外冲去,剑光速度极快,若是有人在外面一直看着陈景的话,所看到的也就是剑光冲入金塔之中,倏忽间已经在塔中转了圈,然后猛的朝塔外冲来。就在这时,那塔门缓缓的关闭起来,速度并不快,但是塔内却生出了无形的束缚,空气一下子从无形无质飘忽状态,变成了一种水样的东西,随着剑光的绽放,空间中的灵气又变成了泥沼一样的东西。虽然依旧是无形无态,便是陈景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塔内的变化只不过是陈景从发现头顶倾泄下了一道火海后的疾速冲出的一刹那间,他是会瞬剑术的,然而,自入了昆仑山后,整片天地虚安都似已经换了,而瞬剑术也被压制了,并无法做到在外面的天地间那样一瞬数十里。连穿透虚空都极难做到,这就像是别人进入了陈景的神域之中一样,无论是什么法术都将大打折扣。
头顶焰流如瀑布倾泄,陈景心中大急,剑光绽放,将束缚搅的粉碎,疯狂的朝金塔之外冲去。生命一瞬的事,危险降临。那股强烈的危险仿佛已经贯穿了灵魂,陈景却像是疯了一般朝塔外冲去。
火焰瀑布冲刷而下。
陈景眼中似乎看到火焰将灵气燃烧,背脊上仿佛有地心熔浆倒下,剑罡在那温度之下,竟是有一种立即崩散的感觉。陈景先是刺痛,随之便是晕眩的感觉袭来。刹那间,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丝模糊。他明白,这是伤了自己的阴神。自己若是淹没在这里,可以说就跟死了差不多。那座神像只不过是一座无意识的神像而已。随时可能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继承自己的一切。
可他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恐惧,眼中只有那只余一线的塔门。
金塔金光冲天。
在九天之上围观的些人眼中,只看到金塔上缠着的蛟龙王被金塔上燃起的火焰给吞噬了。而蛟龙王那庞大的身躲,从下盘到金塔的顶般,自上而下喷出一口口龙息,却根本就无法浇灭金塔上的火焰,被蛟龙王招来的泾河灵气在火焰之中水雾一般呼呼的散去。
有心人自然注意到陈景进入了金塔之中,就在金塔最下面的塔门关上的瞬间,也就是金塔上的火焰自上燃到最下的瞬间,一声龙吟长啸,无边风云汇集,昆仑山中的灵海汹涌澎湃,翻江倒海。
在龙吟声中有着一声轰响,金塔寸寸碎裂。
被金塔上的火焰燃烧过的蛟龙王身上这时再也没有一丝焦痕,深身流光溢彩,不知何时竟是已经生出了一爪。数十丈的龙身在虚空扭,昆仑中的灵气便翻涌而动。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化出人意料,本来许多人以为蛟龙王没有化龙成功,想不居然成了。
“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蛟龙王大笑,然而在他的笑声之中,一座巨大的金塔显现了出来,当大家看清那座金塔之时,金塔已经是将蛟龙王罩在里面的,从透明到半透明,真到完全看不见蛟龙王在金塔中的样子。
一道剑光飞逝而出,穿透山中灵雾,直向天空之中飞去,虚空之中响起一丝淡淡的剑吟。那一抹剑光,看别人眼中就像是夜空之中的一点萤火,一闪一灭,一闪一灭之间越来越近。
“昆仑山岂是说来说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在昆仑山中,那个身穿杏黄道袍的年青人又出现了,仍然是站在那道观的一角飞檐上,就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样。在他的话才起之时,昆仑山中灵气翻涌,如海浪一样翻起一只巨手,朝那直向九天飞逝而去的一点剑光抓去。
突然,云端有一抹亮光朝昆仑山中落去,同时响起清晰剑吟声。伴随着剑光落下,有一道声音传下:“久闻昆仑传人不出昆仑,今有幸得见,荣幸之至,贫道罗浮离尘,愿与道友在天下人面前,演法一场,不知道友可敢。”这声音自云端传下,传的极远。安静的天地间,如有一片雪风洒开。
这段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陈景脱离昆仑山回到天空之中。在他回到天空中这一段距离时间之中,也就是那云端离尘说话的时间内,那一抹剑光仿佛挑动着海啸的风引,剑势变幻,剑罡暴涨,剑诀牵引下竟是带动了昆仑山的灵气。
一剑刺下,仿佛芦州的漫天风雪随剑而至。
那身穿杏黄道袍的青年道人并没有像之前对付陈景一样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一指点出。刹那间,他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昆仑的中心,昆仑山中所有的灵气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集中到了他那一指上。
剑光璀璨,直刺而下。
一指点出,指如玉。
瞬间,剑指相交,在剑指之间迸裂出圆形光华。剑闪逝而回,竟是在陈景飞临九天之上时也回到了离尘的手中。她右手手指捏剑身,那丹凤眼的眼神依然倨傲,她看着道观上站着的昆仑传人,昆仑传人也是同样的看着她。那如玉的手指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剑痕。
只听他淡淡地说道:“罗浮剑仙,果然名不虚传。”
离尘并不回答,已经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下一大口,转身踏步虚空,如履平地。道衣飘飘,黑发飞扬,酒香弥散在空中,根本就不理会那些看着她的人眼中的异样神色。
陈景仍然没有离开,他在看着那虚空之中仍然在燃烧的金塔。不是因为蛟龙大笑声中被金塔罩在了里面,而是因为叶清雪在金塔之中。他眼睛已经有些朦胧,手中紧紧地捏着叶清雪传出来的一块玉简,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就是从罗浮盗出的《祭剑心经》。他眼看着那个昆仑传人,只见他将手一招,金塔已经落回了他手中。
远近各处,人人心惊。蛟龙王的神威大家都看到了,然而这个昆仑传人竟是在金塔碎后仍然使出莫测神通将蛟龙王收了,这样的手笔,在场的人自问都不能做到。
他们心中难以罢信,陈景心中自然也是难以置信。连他都能自昆仑山中脱身,没道理蛟龙王会龙在那里面,他若是想要走的话,只怕这天下没有人能拦得了他。可是他偏偏被收在了金塔之中,生死未知。
陈景立即想到或许那塔有问题,又或者其实昆仑传人全部精力都用在镇压蛟龙王去了。这些陈景并不再考虑,因为他已经伤了神魂,要尽快的回到绣春弯的河神庙的河神像中去。
转身之间,已经化为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翩飞而走。一时之间,远近各处的人都走了,昆仑山再次回归平静。
有时天地间的事总是那么的玄妙,陈景在昆仑山幻化为人身看着昆仑山中的道人时,别人也在远处看他。他只是将手中的玉简紧了又紧,然后转身之化为蝴蝶翩翩而飞,许多人自然的能看到笼罩着蝴蝶的剑罡薄了许,而且刚刚显化出来的人身也朦胧不清。
泾河蛟龙王欲化为龙,挟泾河之力上九天,整条河域的河神仅存活一个,他自己最终困在昆仑山中。有人说蛟龙王抵挡天劫之是消耗太大了,所以才会在昆仑山中被昆仑传人以玲珑宝塔收了。又有人说那昆仑传人主要的精力都在他身上,所以他才会最终被收了,又有人蛟龙王并没有事,而是有意被收入其中的。还有人说,最终那只蝴蝶能够逃出来,是因为罗浮的大弟子离尘出了那一剑。
反正不管怎么说,陈景活了下来,蛟龙王被昆仑传人收了,整条泾河之中的河神都死了。
陈景已经回到了绣春弯,他从新附回了神像上平静了下来,而天地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静的太久了,还是被蛟龙王那一声龙吟长啸点燃了喧嚣,天地间竟是开始纷乱起来。虽然这纷乱只不过是凡俗人间的纷乱,修行界却还是颇为平静的,但各处的争斗都多了起来。
天下间大小国林立,许多人道门子弟下山行走,积善行德,体悟天心,感悟大道。自然的,各处降妖除魔的事也就多了。
有人四处挑战,有人疯狂的除妖,有人除魔卫道,又有人说不管他做的是什么,求的只有长生大道。又有人四处夺宝、夺别人门派的法诀,又有人混迹人间游走四方,更有人去人间当大将军、当皇子、当皇帝要平定乱世,而有些人则是去人间当了流民、当了盗寇,成了起义军。不管他们做什么,最终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超脱得道。
一千多年来,大家都努力的依着前人留下的法诀在修行,耳中听着先贤师门流传下的传说,心中向往自己有一天翻天覆地,挥手间斗转星移,却最终只落得衰老而死。无论自认为自己有多高的境界,无论曾经多么的厉害,最终都死了。最多也不过几百年,都死了,后面的人也就渐渐的疯狂起来。
他们不知道是法诀错了,天地变了。若说法诀没用,偏偏又能修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法术神通来,若说是有用的,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就长生仙道。
在沉寂一千多年后,这个世界开始动了,开始寻找新的成仙得道方式,虽然都还在修行着,但是已经不再限于闭关修行。
第九六章 噬念
陈景心中烦躁,甚至可以说是站立不安,一想到昆仑山中金塔之中的叶清雪他就有一种想要再入昆仑山的冲动。他的阴神受了重创,若不是及时的回到这神像上,只怕就要死在外面了。
这时他才知道,虽然那蝴蝶身躯能够寄托阴神,但终究不是自己的身体,受了创伤还得回到神像之中来修养。一切的根本还是在神像之中,而阴神寄托在蝴蝶身中,也只不过是树的枝节而已,延伸的再长再高现远,还得靠后面的树干根须来提供养份。
此时的陈景正坐在河神庙的门槛上,身前那永远不消停的大红虾,嘴里有着永远说不完的话。侧边是贝壳,磨盘大小,依然长着青苔。她与大红虾几乎是两个极端,一个总是不得消停,一个一天到晚的不会吭一声。
陈景再次拿出了那片玉简在看,神念自然而然的探入其中,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几句话,这几句话他看了几遍了,每当心中难以平静之时,就会拿出来看看。
这玉简正如陈景在昆仑山中所想,的确是罗浮剑派《祭剑心经》,只是这玉简之中除了原本的祭剑心经之外,还有几行叶清雪以神念印入的文字,字若雷纹。
“天将变,速回泾河,静修养神。待我重归之时,重开千罗,证大道。”
若不是陈景当时亲眼见到叶清雪,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叶清雪说的话。这有些不像叶清雪的性格,或者说符合叶清雪在陈景心中的形象。这些天来,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认识叶清雪来所见的一切,才了现自己对于叶清雪了解的竟是极少。在千罗山中她总是坐在后山药园的茅草屋顶上打坐练气,除了教他修行的那一段时间后,就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如果千罗山不出事的话,陈景几乎会觉得她要坐到草屋倒塌,坐到突然有一天飞升化仙而走。
“师姐是一心求大道的。”陈景心中想着,突然又觉得一心求大道的师姐做这些或许就是为了大道。
“河神爷,我看神姑是那种心中只有大道,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大道。所以,您还是不要担心她了。”大红虾说道。
陈景手捏着玉简,怔怔出神,耳中听着大红虾的话,嘴里已经说道:“求大道的人不是应该静坐山中,潜心修行的吗?即使是行走世间,也要尽量做到不沾红尘,不惹俗事的吗,可是师姐这是为什么?”
大红虾来回的走动着,急得用那一只钳子不停的敲着另一只新长出来的钳子。尽管如此,他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道:“神姑一定跟别人不同,神姑不是一般的神姑。”
陈景没理会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内心深处却有一股莫名的烦躁感。这感觉了一阵一阵,让他很担忧。因为这感觉像极了秦广城中的感觉,难道已经又要像秦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