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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掉到了一个洞里。导向仪失灵了,或许你可以为我搜索一下。」
「洞里?」他也被我弄糊涂了,「哪个方位的洞?」
「东南方。」我随意地答,看着激光器在光的脖子周围来回移动。雷博士拿着把光刀切了进去,也许是触动了他哪根传感神经纤维,他浑身微微地抖动了一下。过了一会,蒙又接了进来:「你是不是在耍我?东南方是一片汪洋,你跌的那个洞不会是在海底吧?」
「是。我正在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浴缸里洗澡,旁边还有一条七塔长的电鳗,和一群蝴蝶鱼。你想尝尝虎鲨肉么?现在有一条正向我游来。」
「别开玩笑了!光,我命令你立刻回来!否则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被我的随意态度激怒了,暴跳。
「我已经说了不行。你搜索不到我吗……那,我掉进来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还剩不到半卡的能量。顺便说一句,记得帮我告诉工程部,他们的抗压材料选得非常完美,但是防水性似乎差了一点,要么就是太粗心大意,我的一个零点接口没接好。总之以后要注意改善……」
我的半真半假显然已经迷惑了他,他困惑又迟疑,开始认真起来:「你最好给我个准确的坐标,我搜索不到你,那里似乎有屏蔽。」
「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掉进来的时候导向仪摔坏失灵了。」
他这样的说法反而让我疑惑了:「你不是能跟我对话?怎么会搜索不到?」
他沉默了很久,才答:「你是不是连记忆晶体也摔坏了?我以前就说过,我们的对话是依靠你的芯片之间的互通原理,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通话器里有那块原芯片上的一小部分,所以两者是直接通话,没有通过第三者中转。否则你以为我们的谈话内容还能这么安全地没给人发现吗?」
「呵呵,既然是能发明出这么伟大的作品的蒙博士,怎么会因为小小的屏蔽就找不到我了呢?」
我发誓我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讽刺,纯属疑问,可是他却再次被激得恼羞成怒:「你还是保留点能量来发射求援信号吧!否则再伟大的东西也因为你而变成废品。」
对话中止。他大概是急匆匆地要去给海上巡逻队打电话了。
我从嘴巴里吐出那片小小的晶体,用两只指尖捻住迎着灯光用眼睛里的微米显微镜细看。这就是蒙急着要保住的东西,他的心血之作。至于光的死活,他大概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是既然是出自他的手的东西,为什么还如此着急?好象失去了,就再造不出同样的东西来了。这大概也是他只安排了光一个「间谍」的原因吧?他手上好像就只有一块这样的东西。而且,更奇怪的是,他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跟我的芯片十分相容。一个机体里同时存在两块主芯片竟连一点排斥都没有,只通过最初的检测,就被我的芯片轻易接纳了。就像一个老住户旁边忽然搬来个新家,结果原来的住家去看,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亲戚一样。多么不可思议!
难道他不仅长得像我的主人,还真的拥有跟他一样高超的才华?
我不能相信,这样无耻的人,怎么能跟迪相提并论?我的迪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他的作品和成就在几个世纪里都无人可以超越。同时期的多少机器都已经被淘汰,可是看看使用至今的小厘和我,就能明白。
那么,这块轻松获得迪的芯片认同的小东西,奇妙之处在哪里?
我的心忽然一动,一个小小的,尚且看不清是什么的念头从脑子里一下跳了出来。
眯起了眼睛,指尖伸出的微型托架将那片晶体固定。仔细地,细微地一点点检查。我不知道自己要找到什么,但因为那个念头而激起的小小兴奋在慢慢扩大。
每一个焊点,慢慢滑过去……
这种手法,很像很像……但中间不时有些烧过又修复的痕迹,有点奇怪。再翻个面。迪对远古的艺术品也很有兴趣,所以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上也学着那些艺术家留下自己独有的印记,比如一个小小的花体签名「D」。我在整个背面都找了一遍,只在右下角发现了一个黄晶的数据点是后来加上去的,尽管模仿得很像,但跟整体的手法还是有些出入。这显然就是那个逃过了监测系统的窃密终端。
全部看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有什么特别发现,我仍是不甘心,又回去仔细检查那个附加上去的跟整体唯一不相称的数据点。来回看了几遍,终于在那块黄晶边缘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特别痕迹,小到几乎要让我以为这是因为我太想找到它了才出现的。
这不能算是个符号,因为它只有一个完整符号的一个半,从黄晶下露出的一个细细的尖,旁边还有些小点,整个看来起来十分怪异,而不是我想像中的像古文中的「D」下半部分那样宽敞平滑的笔画。
这不能证明什么。
我很失望。失望郁结成烦躁,又失落到了极点。就像沙漠里饥渴的旅人好不容易看到一片模糊的绿色,走过去却发现那是干涸的绿油漆。绝望之前的希望,比绝望本身更让人难以忍受。
把那块晶体重新放好,再看雷博士那边,已经基本完成了。
他一边摘下护目镜,一边走出来,我迎上去。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也是年纪大了。
「烧坏的地方都补好了,明天做最后的检测然后把芯片放回去就行了。」他对我解释,我将刚才蒙联系过光的事告诉了他。
「就这样把光还给他吗?」我皱着眉问,「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蒙博士这样利用他?」
雷博士对我微笑:「以前兵法里有一招叫『欲擒故纵』,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最佳时期,我们需要时间来部署。蒙博士手里掌握的内部资料太多,一旦让他逃脱,后果对本星将十分严重。不能不慎重。」
「可是……」
「名月,」他拍拍我的肩膀,很了解地说,「我知道你是担心光。我们已经尽量改良他的性能,将蒙能对他造成的钳制和伤害可能降到最低点。等他回去了之后,你也可以常常跟他见面,在他身边,这样对保护他也比较好。」他还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依然以为我们还是那两个互相救援的好朋友。
是的,我举报过他,后来又跑到中心关心他的重修,然后因为他我差点被丢进回收处理处,后来又是他让我能够重生,最后,他杀了爱玛……
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复杂,纠结成一团,恩怨重重,一时也实在无法对第三者解说。我只得选择沉默,让雷博士当作默认。
夜深的时候,我打开了检修室的门,看到他安静地躺在台上。
也或者不能这么说。躺在那里的只是一部机器半成品,而光,正安静地睡在我的芯片旁边。
我走过去,浅绿幽暗的灯光下,他的部分躯体还没有合拢,看得见里面换上的崭新的电路组和零件。我慢慢抬起他的右手,又把手一移,看着它重重地跌落在台上,仿皮碰上皮垫,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再一抬,再一放,出神地看着他毫无知觉地随我摆布轻轻地问:「光,你为什么要杀爱玛?她是个好姑娘,她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杀她?」
问完,我慢慢低下头,把耳朵凑在他的嘴边,凝神地听。耳边只感到一片冰冷。「因为你只是个机器啊?你无法违背你的主人?不,这不是理由。」
我抚着他的脸,温柔极了:「他怎么会是你的主人?你是主人其实是迪,对不对?你告诉我啊。其实你的芯片是迪造是的对不对?如果是迪……」我的话音隐没在迟疑里。
如果是迪,就怎样?就可以得到原谅吗?我在想什么?我在希望什么?
猛地站直了身,踉跄地后退两步。不,我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再见迪的渴望难道已经让我连爱玛也……不!不!
我转身,冲出了门。冲出了这个地下实验室,在室外光秃秃的丘陵上疾速地奔跑。 名月,名月,你到底在干什么?
「啊——」我跌倒在一块石头上,绝望地大叫。很小的一块石头,只用我五分的力度就能捏得粉碎的小石头,让我跌倒了。
我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
再度拿出光的芯片,在微弱的月光下,我不停地颤抖。
把它捏碎!把它捏碎!他就永远消失了。你想做到的不就是这个吗?他杀了爱玛,还帮助蒙企图破坏小厘,毁了他吧!一切都结束了!
多简单!
为什么……我,做不到?
沮丧地回到实验室,雷博士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门口:「名月,怎么跑出去了?这里晚上可能会有磁力风暴,不太安全。」
我知道是半夜大门无故打开的警报器吵醒了他,歉意地低下头:「对不起,博士。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有什么心事吗?」
我吃惊地抬起头,对上他忧虑的眼神。「博士,我是机器人啊。怎么会有心事?」
他慈祥地笑:「你呀,是最不像机器人的机器人,我总是干脆就把你当作人类了。而且机器人就没有心事了吗?我常常在想,如果能多站在你们的角度,也许你们的心事会比人类更多更复杂吧?我们只能制造出你们的身体,但无法控制你们的思想。虽然很少,可是机器人也是会有思想的啊,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天王星上年年都有机器人暴动?还有你的书为什么这样受欢迎?」
「博士……」第一次,他跟我说到这个话题,让我很吃惊,却又有点不知所措。就像最隐私的秘密被发现被放在检修台打开放大,让人充满不安的感觉。
「进去吧。也许我们可以聊聊。」
我跟着他走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摇摇头:「还是不了,您去休息吧。打扰了您,真是抱歉。我也要准备一下天亮就得回去了。蒙博士要找我做芯片对比测试,我跟光都消失太久,也许他会起疑。」
他看我的样子,还是和蔼地点点头:「好吧。我会把光弄好的,不用担心。」
他一再地对我说着「不用担心」,似乎就已经把我的表现当作了对光的情况的不安,我只是微笑:「他的芯片在这里。」我想想,还是拿着它进了他的办公室,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让他看,「您看这块窃密终端能不能取下来?」
他仔细看了看,用不能肯定的口气说:「我们会尽量试试,但是他的芯片十分精密,蒙博士能把它加上去也是不简单的。如果强行改动,我怕会把它整个毁了。」
「那么,」我看着他,不自觉地流露出恳求,「能不能看到这个数据点覆盖住的符号?」
他有些讶然,没想到我要去掉它只是为了看后面的东西。沉思地看着我:「这很重要吗?」
我咬咬牙,答:「是的。很重要。麻烦您了。」
「这个,」他微微地摇头,「也一样只能尽力而为。但是,名月,如果一旦随意改动这个数据点就会把这块芯片毁掉,你还坚持要知道吗?」
我愣了:「为什么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我?」
「因为它很可能是仅存的第三块迪博士的作品,也是最后一块。」他注视着我,静静地说。「我想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我,小厘,还有光。
倒在床上,我闭了闭眼睛,从听到雷博士的话,到回来,我的脑子里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是伙伴吗?光和我们……可能吗?
迪建筑了本星的中央控制系统核心,那是公正严明的小厘;制造了新技术的试验体,那是错漏百出的我;如果光也是我们中的一员,那么是什么?我一直在他身边,亲眼目睹飞船的爆炸。他什么时候造出了光的芯片?为什么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而它又是怎么落到了蒙的手里?
一团混乱。
一天之后,我终于接到了蒙的邀请,前去中心做比对测试。这个时候,光还没能从实验室里出来。
而就在接到蒙的电话前,我收到了雷博士发来的传真,他告诉我,黄晶用射线穿透,直接照出了后面那个我要的符号。
上面清楚地复制的那个图案,让我一下哭了出来。
我看到了一个变了形的「D」字。只是不同以往,尖尖的头,尖尖的脚。但仍是他的笔法,一个「D」。
雷博士却说那是一道弯月。周围稀疏的小竖点,表示月亮的光芒。
他说,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含意,但这忽然让他想起了一首很古老的诗,那第一句, 床前明月光。
第八章
夜深人静,卫二被太阳光折射出的影像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每个名字都会有涵义——我以小炎的身份去上学的,他的老师这么在课堂上讲。这是人类的习惯,每取一个名字都要蕴含丰富的涵义才行。希望,或寄托,还有骄傲。所以当那些本身并不具备足够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