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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脔微微一动,早晨膝盖上的酸劲还未过去,心里不高兴,故意刁难道,“我不想走路,你背着我回去。”
谢拂身笑着微微摇头,“你这又是耍脾气呢……这夏朝百年,哪里见过皇上背着人在宫里走动的?”
阿脔从谢拂身怀里抬起头,眼神清澈的宛如那初春刚化开的雪水,眼珠子一转,灵动极了,“你不背我,我就不回去!”
谢拂身叹了口气,替阿脔把乱了的鬓发顺到耳后,“待会搂紧了,可别摔了。”
阿脔一听,知道谢拂身定是允了,眉开眼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谢拂身刚要挑起帘子下车,阿脔忽地拉住谢拂身的衣袖,“拂身,你不要惩罚等闲,等闲虽然对我很好,但是我不喜欢他,真的。你不要,不要吃醋……”
阿脔从谢拂身那新学了“吃醋”一词,马上活学活用,可是说着说着,却又觉得害羞起来,拉着谢拂身的袖子低着头。
“好……”
阿脔低着头,看不到谢拂身的表情,只听得谢拂身答应了,心里欢喜,喜滋滋的看着谢拂身下了车。
谢拂身站在车外,对着车内道,“阿脔,出来罢。”
阿脔出了车外,谢拂身嘴角一弯,背对着阿脔,“上来。”
阿脔咯咯一笑,趴到谢拂身背上,双手环着谢拂身的脖颈,“走吧!”
太监宫女侍卫全都看傻了眼,没想到竟然见到皇上背男宠!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都不敢冒犯天颜。
阿脔趴在谢拂身背上,见到柳等闲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感激道,“等闲,我不走了,谢谢你,你回去吧!”
谢拂身也不看柳等闲,等阿脔说完,背着阿脔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柳等闲呆呆看着阿脔和谢拂身消失在那夜色之中,口中酸涩得紧,一声阿脔还未喊出口,就被秋风吹得没了痕迹。
相逢却是孽缘,阿脔命中不是他的良人。
谢拂身背着阿脔走了一路,一路上逗着阿脔说话,背着阿脔到了乾清宫。
进了内殿,谢拂身把阿脔放到床上,笑着看向阿脔,“满意了不曾?”
阿脔踧然一笑,人比花娇,“满意。”
谢拂身宠溺的刮了刮阿脔的鼻子,“懒阿脔,几步路也不肯走。”
阿脔来了气,鼓着眼睛看着谢拂身,“我哪里懒?我是腿疼才不想走的!”
谢拂身顺着阿脔的话点头,“好,腿疼,腿疼……”
阿脔一听这话,就知道谢拂身在敷衍自己,明显不相信自己腿疼,阿脔恼怒极了,一把掀开自己的裤脚,抹到膝盖以上,露出了那满膝盖的青紫,“你看,我的腿都这样了,我能不疼么!”
谢拂身被以为阿脔是小孩子心性,刚刚那一番完全是为了逗乐,而不是真的什么疼痛,现下这么一看,阿脔那膝盖上的青紫就像那闪着光的银针一般戳到了自己心上,看得谢拂身心都疼了。
谢拂身爱极了阿脔,断断舍不得阿脔吃任何苦头,见阿脔这幅模样,恨不得疼的是自己,而不是阿脔。
“这是怎么回事?”谢拂身声音都微微发颤起来。
阿脔哼了一声,“我和你说你还不信,现下总信了吧?”
谢拂身坐到床边,一把搂住阿脔,急躁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谢拂身一向温文尔雅,兴致淡薄,从不曾着急焦躁过,阿脔现下见谢拂身这幅模样,只好实话实说道,“早晨清秋带我去弘玉堂去玩,遇到了秦贵人,秦贵人叫我跪下,我不想,她就罚我……不过现在不怎么疼了……”阿脔说着说着,就见谢拂身面色沉痛,眸子里暗波翻涌,看不真切,但那浓浓的关切却是掩饰不住,阿脔心里一暖,就怕谢拂身不高兴,就安慰了一下。
谢拂身心里又疼又酸,寒声道,“刘启!”
刘启站在殿外,听得谢拂身唤自己,连忙进了殿内,弯着腰道,“皇上唤奴才?”
谢拂身看向刘启,瞳孔一缩,“秦璨刁难阿脔的事为何不报?”
刘启浑身一僵,刘启身为宫内第一大太监,耳通八方,什么事自然都逃不过刘启的耳朵,阿脔被罚一事,刘启自然是知晓的,但是碍于阿脔前几日和谢拂身闹别虐,这乾清宫内成日里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要是和谢拂身说了阿脔,又怕谢拂身当时不想听,白白惹了一身的骚,这种惹谢拂身不痛快的事,刘启自然不会主动去说。可不曾想到,这谢拂身对阿脔当真是上心的,前几日生着气不愿去见阿脔,可这心里想得紧,这一下子见阿脔受辱,刘启又有了知情不报的罪过,刘启现下冷汗都沾湿了后襟,“皇上赎罪,奴才……”
还没等刘启说完,谢拂身道,“出去张嘴三十,自己想想这嘴是用来干什么的!”
刘启连忙磕了头,白着脸退了出去。
谢拂身松开阿脔,站起身拿了白色瓷瓶坐到阿脔身边,柔声道,“这是上好的白玉霜,霜膏银白如雪,香味幽淡,取得是无常山山顶上沐浴泉水的月季制成,月季活血化瘀,每日都用此膏,过不了几天,就可好了。”
阿脔见谢拂身挽出些膏体细细的涂在自己膝盖上,口鼻间好似嗅到了月季的香味,那膏体正是清凉,敷在腿上很是清爽。
谢拂身低着头给阿脔擦药,轻声问道,“阿脔受了伤,想怎么罚秦璨?”
阿脔听到秦璨的名字,哼了一声,气得脸鼓的像只小笼包,端得可爱。
谢拂身正好抬头,见阿脔这幅样子,那手指头轻轻戳了戳阿脔,笑了起来,“怎么像只包子?”
阿脔白了一眼谢拂身,挑着眉,“别打岔……罚她,罚她……”
阿脔性格单纯,心思柔软,从未有过害人的想法,无论在王府还是宫里,也不曾处罚过谁,这一下子要想出什么处罚人的法子,阿脔当真是为难了。
谢拂身又怎会不知阿脔,只是想逗逗阿脔,故意道,“怎么个罚?”
阿脔咬着唇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笑的古灵精怪,“罚他一个月不许吃点心!”
谢拂身哑然失笑,眼中一片爱怜的看着阿脔,越发觉得阿脔真心心地良善,纯洁的宛如空中的云彩,白的不带一丝杂质。
阿脔最是喜欢吃些甜点,没有了这些个东西,阿脔怕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以己推人,阿脔便以为没了这点心,秦璨定然是无法过活,这么一想,阿脔觉得自己当真有手段,当真聪明,得意的看向谢拂身,好似自己真实想出了一个真真好的罚人的法子。
阿脔眼神清亮,就像那夜色中璀璨的星光,看得谢拂身心头一热,吻了吻阿脔的双眼,含笑道,“阿脔果然聪慧,想的法子也是这般的好,换做是我,自然是想不出的。”
这么个法子,换做是谁,都想不出。
阿脔听了愈发骄傲,抬着下巴,得意极了。
阿脔宿在乾清宫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整个皇宫,夜间又有不少人睡不着了。
这第一个,便是秦璨。
天空还在泛着鱼肚白,太阳稍稍撕开了一层黑云,悄悄洒出了点柔光。
秦璨一夜没睡,脸上毫无精神,闻喜端了碗粥进到屋内,“娘娘,这是刚刚做好的莲子粥,夏日里新摘的莲子,还新鲜呢,您趁热尝尝。”
秦璨没胃口,心里烦躁,“放着,没胃口……”
闻喜放下粥,安慰着秦璨道,“娘娘,虽然那个贱人昨晚又得了宠,但娘娘母家强大,娘娘又貌美,等生下个皇子地位不知又有多高,岂是那个贱人可以比的?一时之气一忍,方能成就大事。身子要紧,娘娘没了身子,还拿什么争宠?”
闻喜端起粥,放到秦璨面前。
秦璨听得闻喜说的有理,压下烦闷,端起粥碗,心不在焉地吃着。
“秦贵人万安。”
秦璨正吃着粥,就见刘启进了房内。
秦璨放下粥碗,知道刘启是谢拂身身边的大太监,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道,“这会子天还没亮,刘公公就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刘启站直了身子,清了下嗓子,“传皇上口谕!”
闻喜连忙搀着秦璨跪了下去,低着头听着刘启传旨。
“秦氏罔顾宫内法纪,私自处罚,罪不可赦,为依正宫闱,责令秦氏每日寅时到卯时罚跪与长街之上,罚时五日。”
长街位于御花园之外,宫里人来人往都会经过长街,这么一跪,宫里自然将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时到卯时便是整个白日,虽是五日,可每日时间太长,这么一跪,怕是日后都会残了。
秦璨晴天霹雳,面色白的就像涂墙的白灰,浑身发颤,“不可能!皇上不可能这么对我!”
刘启心中明白,谢拂身让秦璨跪在长街,为的就是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用秦璨给众人立个榜样,看日后谁还敢找阿脔的麻烦。
谢拂身罚了秦璨,一并也惹怒了秦璨的母家,如此也可见阿脔在谢拂身心中的分量。
“秦贵人,请吧!”
秦璨哪里肯动,嘶声道,“我不去!皇上呢?我要找皇上!”
刘启叹了口气,“皇上正在早朝,怕是不能来见贵人……贵人再不去,过了时辰,奴才们可担当不起呐!如此的话,便得罪贵人了……”刘启说完给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人明白,连忙七手八脚的把秦璨拖了出去。
秦璨出身名门,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但又挣脱不过,被小太监们拖到了长街,给按在了地上。
长街上来往的宫女太监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刚刚得宠的秦贵人竟让收了如此大辱,一时间看笑话的也有,说风凉话话的也有,当真叫秦璨心神俱损。
秦璨羞愤难当,挣脱不得,死死跪在地上,脸上全是泪痕,心里狠毒了阿脔,眼底红的好似厉鬼,“阿脔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刘启咋舌,没想到这秦璨这么不知好歹,还敢辱骂阿脔,这些话要是到了谢拂身耳朵里,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
刘启知道劝阻无用,连忙从怀里拿了个帕子,赛道秦璨嘴里,“得罪贵人,但是这些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要是叫皇上听到了,性命堪忧呐!”
秦璨吐不出那帕子,狠毒的看向刘启,刘启心里啐了一声,面上一笑,“得了,你们在这伺候着贵人,皇上还有旨意,我还得道寿宁宫去一趟。”
乾清宫内。
宫里极是宽敞,铜黄色的圆顶香炉内分着上好的松花香,青烟从那四角的金龙嘴中吐出,袅袅上升,起初还带着几丝白色,最后消散在殿中,无影无踪,只留得一室的熏香。这送花香香味清然,采用松柏、竹子的树叶相混而成,有提神醒脑之效。殿内墙纸用的是凌光纸,纸张轻薄透亮,外间太阳光可以渗透殿内,一来光线明亮,二来也节省了烛火的花销。
谢拂身提着笔正在写着折子,殿内静寂。
“臣高陵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高陵一直追随谢拂身左右,现下谢拂身称帝,高龄也当上了禁军教头。
“起来罢。”
“谢皇上。”高陵恭敬的立在殿上,等着谢拂身发话。
谢拂身正好写完折子,把笔放下,淡淡道,“朕封了柳等闲为岷州刺史,明日出发上任。朕爱才心切,怕一路上不太平,不放心柳等闲,特派你与柳等闲一同前往,护送柳等闲到达岷州。”
高陵抱拳,沉声道,“臣定然不负皇上嘱托,必把柳大人安全护送到。”
谢拂身嘴角一弯,眼中好似带着风雪,“把酒端上来。”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应了,端上酒壶,这酒壶做的很是精巧好看,酒壶用黄金制成,两侧雕着一株怒放的梅花,那梅花雕的倒也仔细,好似脸片片花瓣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高陵站得远,还问到了一股梅花的暗香。
高陵一见这酒,脸上血色褪尽,“皇上……”
谢拂身声音柔和,好似还带着一股笑意,只不过眼底冷得发寒,让人惧怕不已,“等柳等闲到了岷州,把这梅魂酒赐予他,就说朕特赏赐此酒,慰劳其旅途劳顿。剩下的,朕想你明白,无需朕多言。”
梅魂,梅魂,梅花丛中积冰雪,最是魂断难言时。
梅魂酒名字优雅,但却是这世间一顶一的毒酒,无药可解,这夏朝看似繁盛强大,也有些肮脏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梅魂酒便是其一。往日里皇上要除去什么人,便会赐上一壶梅魂酒,喝的人不知是那催命的毒酒,还当皇恩浩荡,实则魂断神损。这酒及其隐秘,一般人断断不得而知,高陵跟随谢拂身多年,做过不少的事,这才认得这梅魂酒,现下一看,自然之道谢拂身欲于除去柳等闲。
高陵道,“柳大人水土不服,在岷州病逝。”
谢拂身颔首,轻笑一声,“可惜天妒英才,柳卿命断岷州……带着酒下去,好好休整,明日上路。”
刘启离了秦璨,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