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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语往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看着沧流。「你怎么瘦了这么重的伤……你……」
「天界琼花会消弭一切气味,连血腥味也不会例外。」沧流轻声说,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桃语怔了怔,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小声的说:「对不起……」
沧流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举起一只手。
我这回看清楚了。
他的手上都是血,有些已经干了,黏在皮肤上,就像一道道血褐色的轨迹,接着又有鲜血流下来盖住它们。
桃语的脸变得有些苍白,最后低下头,嗫嚅地说:「她们说,你是为了我变成这样的……可是我,我不记得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沧流的声音宠溺又温柔,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将桃语头上那朵琼花拿下来。「我能见到你就好了。」
桃语又是不安又是困惑地看着沧流。
我有些为沧流感到不值,爱一个人,付出了那么多,一千年的坚持,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结果……
我想,要换成是我,恐怕连撞墙的心都有了。亏他还能这样站在桃语面前,连一句质问也没有。
我忽然有些理解小蕾为什么要离开天界。
这里太安静,也太干净了。
桃语清澈的眼睛里只有惊讶和担忧。「你要死了……」
「是的,我就要死了。」沧流柔声说。
桃语摇摇头,「可是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
「你那为什么还要来?」桃语的口气天真无邪,睁着一双漂亮又干净的眼睛。
「我……就是来看看你。」那声音仿佛用尽一生的柔情。那么漫长的岁月,那些被刻意收拾起来的温柔和思念都只为了眼前的人。
我实在没办法像沧流那样平心静气的接受这种结果,不值得啊,我的死亡不值得,沧流的坚持不值得,小蕾的放弃不值得……
沧流的手那么干净,唯一染上的只有他自己的鲜血,那么小蕾放弃仙籍是为了什么?
桃语的表情就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只有惶恐。
也许有段时间她觉得生不如死,在无数个思念沧流的白昼里,凝望琼花的凋落无数遍。
然后她选择了遗忘。
因为她知道沧流来不了天界,也知道自己无法放弃仙籍,从一个高贵的仙族变成妖族。
她做不到那样,所以就选择逃避。
她既不像华阳公主那么固执,也不像小蕾那样义无反顾。
也许错过就是错过,沧流再坚持也没有用,再不想放弃也没有用。
就像小蕾,牺牲了那么多,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沧流坚守千年,小蕾何尝不是在人间流浪千年?
我不会为无关的人悲伤,但是他们兜了这么一大个圈子,还把我给扯了进去,就只为了这个结局吗?
沧流,你真的甘心吗?
在我的想像中,他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波澜不兴的样子。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很温柔却没有温度,他的热情早在见到桃语时全部用完。
沧流站在那里一径的从容,带着一种类似古代教书先生的书卷气,他的长发没有束起,转身时可以看到他黑袍上繁复的云纹。
他转身后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消失在空气中。
天界,真的很干净……
桃语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有困惑也有悲伤,我不知道她想起什么,我想问她,但是没办法和她交流。
我呢,只是一只眼睛,我的灵魂附着在上面,恐怕再也分不开了。
之后我的视线重回一片黑暗,那么寂静,隐约智能听见琼花掉落的声音,在那美丽到接近永恒的世界……
第三十九章 借体还魂,我还是我吗?
我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但我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有手有脚,而且视线能够转动。
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苍白,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我抬头看看天空,也是一片的黑暗,那种黑是那么寂静,仿佛存在千年一万年,来自亘古的彼方。
我不知所措,脚下是坚硬岩石,上面有些沙砾,是块非常贫瘠的土地。
现在,我有了身体,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谢以安,我就这么站在原地,孤零零的,好像世界毁灭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不会冷也不会饿。
无论是枫山寺还是琼花飘落的天界,感觉都遥远的像是一场梦境。
我看看自己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我走出枫山寺房间前临时披上的外套,对比四下的环境,就像一个闯入蛮荒世界的现代人。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卖热可可?」我自言自语着。
「没有可可,茶也可以,虽然不喜欢喝咖啡,但是如果可可和茶都没有的话,也是可以将就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仿佛不说些话,那种不安就会使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太喜欢果汁,不过要是有,那又比咖啡好一些,我喜欢可乐,雪碧、芬达也不讨厌,好吧……我想起披萨了……」
正当我准备细数披萨的口味时……
「深月。」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视线中。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出现在我面前,但这一刻他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叫着我的名字。
黑色的头发仿佛能融入四周的黑暗一样,一直蔓延到他脚踝,一身赤玄相间的衣袍,那双美丽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是的,彼岸花妖,只出现在镜湖主人白涟的回忆,只出现在错乱的时空中,现在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袖子,而他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
长长的睫毛,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反光,但是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绝美。
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打量着我,好一会才有感而发,「我真惊讶白无常会喜欢你。」
他一开口就让我十分尴尬,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是的,他说的一直是我和谢以安之间的一个问题,至少是我单方面觉得存在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喜欢上我哪里,虽然他觉得爱不需要理由,但这说服不了我。
可以说我自卑,不过我更认为这叫自知之明。
「可是白无常还是喜欢你,真奇怪。」他的声音并不甜美,也没有那种抑扬顿挫的节奏,但就是很优美,很漂亮的声线,不需要任何的修饰。
他完美到没有缺点。
可是谢以安就是不喜欢他。
这话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不明白,即使我去了人间轮回,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说到这里,彼岸花妖皱了皱眉。
其实我更想跟他讨论比较实际的问题,比如这里是哪里,我是怎么回事,或者谢以安在哪里。
彼岸花妖继续自顾自的说:「可是呢,我很高兴他能喜欢上你,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下我认真听他说的话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微拧起眉。
「你是我在人间的转世。」比起前面关于谢以安的话题,他这会的神态显得十分的无所谓。「我为了搞明白一些问题,比如白无常为什么不喜欢我,或者什么是爱情而进入轮回。」
他有些不耐烦地向我解释,「可是这次,我投胎在一个除妖世家,这很糟糕,这个家族得罪过很多东西,出生在这种家族的小孩通常活不长。」
后面的事情,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了,爷爷为了我找来谢以安的眼睛当保命符,再后来,谢以安找到了我。
「我不明白……」我讷讷地说:「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拿走谢以安……白无常的眼睛?」
「对,因为我不想还给他,」彼岸花妖高傲又有些孩子气地说:「你看,他总是对我视若无睹,偶尔有时候,我也需要这样小小报复一下。」
我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可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不同的灵魂。」我小声地说。
彼岸花妖笑起来,「你当然是我,我也是你,我们是同一个灵魂。」
「但是你站在我对面……」我委婉地告诉他,也许他不知道现代有个叫「精神分裂」的名词。我觉得自己精神方面一直没有问题,而且足够强悍,我非常不希望这个词将套用在自己身上。
「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不过我们的确是一个灵魂,」他看向天空,幽幽的说:「既然白无常喜欢你,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刚想说「我不明白」,他就消失了。
我后悔为什么不多和他说一会话,要不然我就可以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我正这么想着,脚底下突然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土地里企图顶开岩石往外爬。
我以为是蚯蚓之类的小虫子,但是等我挪到旁边才发现,那其实是一根根绿色的茎叶,它们纠结在一起,从贫瘠的土地里钻出来,然后迅速开花,同一瞬间,那刚长处不久的绿叶就凋落了。
就像是在看一部科教短片一样,用特殊镜头把一株植物的生长过程整个拍了下来。
我惊讶地看着,宛如色彩爆炸般,瞬间以我为中心的枝叶都长了出来,开出红色的花朵。
鲜红的花朵,一大片的,一直延展到黑色土地的另一边,它们妖娆地绽放,在清冷的空气中轻轻颤动,整片土地就像一个火红色海洋,而我则在这海洋的中间。
我诧异地看着,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深月!」
又有人叫我的名字,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是我很快就听出来。
是谢以安。
我转过身,看到他就站在我身后,那眼神好像不敢相信我还活着一样,最后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我紧紧地回抱。
我不想再离开他,一点也不想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抱紧我,就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手臂勒紧我,几乎让我难以呼吸,但是我并没有挣扎。
那种痛让我有种再世为人的真实感,也让我知道谢以安有多么在乎我。
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我总是不自觉地寻找理由。我纠结在问题里走不出去,因为我总是无法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如我看到的这么美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只是小时候在狭小黑暗的房间里之外的美好……
「对不起。」我小声说,被他这样大力的拥抱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十分虚弱。
「深月,你不该离开我……你应该让我知道的,关于陆判告诉你的那些……」谢以安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以安……」我曾经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是个在某些时间点个性极别扭的人,我不确定当时自己是在逞强还是逃避,或许都有吧。
不论如何,我喜欢这个结局,我和谢以安又见面了。
「对不起……」我轻声说,在我面前的人不是谢以安,而是白无常。
他们当然有所区别,谢以安是人类,有血有肉,而白无常是阴差,不进入轮回。
谢以安慢慢地放松拥抱我的力气,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没想到,我们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我愣了愣,有些惊慌无措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其实这件事很好交代,似乎是彼岸花妖预谋了一起感情欺骗事件。
他放逐自己的灵魂到人间去,然后借助白无常的眼睛流落到人间的契机,得到他的眼睛,白无常自然会找来。当白无常成为人类,自然也有了七情六欲……
天啊,如果谢以安真这么想的话,我该怎么解释?
我只是苏深月啊……我只有苏深月的记忆,没有彼岸花妖的,没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我定定地看着谢以安,那张脸还是那么英俊,只是比起原本那张人类的脸,似乎多了一丝睥睨天下的傲气和强悍。
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沧流在去天界时受了那么重的伤,谢以安不可能安然无恙,如今他出现在这里,那么谢以安的肉体自然是已经损坏到不能再用。
「我……」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所以「我」了半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谢以安揉揉我的头发,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宽容而温暖。「不管原因和过程是什么,我十分喜欢这个结果。」
我眨眨眼睛,「我可以解释的,我不知道……」我还没有说完,谢以安就低头吻上我的唇。
我不记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个办法来制止我的喋喋不休,但是确实有用。
谢以安的气息顷刻间包围了我,那种熟悉又安定的力量,让我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那些记忆进入我的脑海,关于一个人失去另一个人,就像失去生存的意义一样。
在我死了之后,谢以安和沧流战斗,那不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仅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