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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凉将常伯清扶进庙宇中，替他把脉。
常伯清的身体虽然向来强壮，可是子祭的毒，不是一般人就可以抵挡的住的。雪凉也中了毒，他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不过他有几百年的修行放在那里，过些时日毒就会自行散开，伤不着他。
“看他的面色，中毒不轻，还是感觉送大夫那里，保命吧！”若曦看着面色泛青的常伯清，有些担忧的提议道。
雪凉松开搭在常伯清脉搏上的手，俯下身，将他有些发紫的唇贴在常伯清的唇上。只有他知道，这毒普通的大夫根本没有办法解，唯一的办法就是吸出毒。
“啪！”一声脆响，子墨给了雪凉一个巴掌“你疯了吗？你自己身体里面的毒已经很难控制了，你还想把他体内的毒也吸出来，你是活腻了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二哥，你不要拦着我。”长发遮盖住雪凉被打红肿的半边脸，泪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滴在常伯清的唇上。
常伯清的眼睛动了动，他睁开眼睛，茫然四顾。耳边是雪凉抽泣生，他伸出手胡乱摸索着，摸到雪凉的脸上，触手是一篇湿润。
“雪凉，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我这是在哪？怎么这么黑啊？”常伯清伸手在自己眼前晃动。
雪凉睁大了眼睛，扑到常伯清怀里，咬紧了自己的唇。
“最近油又贵了，不能老点油灯的。黑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不是在你身边嘛！”雪凉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常伯清的脸“常大哥的胡子又长长了，我替你刮刮好不好？”
常伯清闭上眼睛，微微点点头。突然他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接着是身体和棉被接触的感觉，他听到雪凉在翻东西的声音。
“要是看不清楚，就点灯吧！”这天也太黑了，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呢！
第三十七章 一个人的约定
第三天了，今天是常伯清中毒的第三天了，这三天来，常伯清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醒来的时候，他却总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说：“雪凉，你又不点灯，不用这么省的。”而他却听不到雪凉的回答。
第一天，他的眼睛失明了，到第二天的时候，他没有了嗅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的听觉也快要消失了。连猫叫，他也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雪凉端了一碗热汤水，黑乎乎的，还飘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常大哥，常大哥？”雪凉凑过唇，在常伯清耳边叫他，许久之后，常伯清缓缓的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依旧是黑色的，除了黑色，没有其他任何颜色。
“雪……雪凉，我睡了多久了，怎么天还是黑的？”常伯清伸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想抓住些什么。
雪凉握住他的手，心里泛酸：“你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天当然是黑的了。刚才我点了灯，见你没醒，怕吵着你休息，来喝药吧！”
“药？什么药啊！”常伯清疑惑道，突然他想起来自己被蛇的袭击了，苦笑了一下“是啊！那么大的蛇压的我浑身都疼，是该喝药了。”
雪凉小心翼翼的扶着常伯清，喂他喝药。这一副药是子墨带来的，常伯清的时间不多，这副药。可以让他走的时候舒服一些。
“还是点灯吧！太黑了。”常伯清有些害怕的茫然四顾，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常大哥，我喂你，有月光的，只是你的眼睛不大好使，那蛇的身体上有点毒，把这药喝了，眼睛就看的清楚了。”药可以让常伯清看见，也可以减缓常伯清的痛苦，可是却救不了他的命。
“原来如此啊！好，你喂我。”常伯清摸索着搂住雪凉的腰，感觉到唇边的热气，他张开嘴，喝下了苦涩的药汁。
“好像真的可以看见了。”常伯清笑了，眼前的光很朦胧，看着什么都不真切，但是这却让他安心了许多。
“能看见就好，这毒需要慢慢解，多吃几幅药就好了。你累了吧！躺下休息一下吧！”雪凉替常伯清拉了拉被子，掩饰他眼底的悲伤。
“我不困，感觉好像睡了好几天一样，我浑身都不舒服。雪凉，你陪我说说话吧！”常伯清拉着雪凉的手。
“好，我陪你。”雪凉垂着眼，坐到床边，握着常伯清的手，就是不去看他的眼睛。他害怕泄露了他心中的情绪，害怕控制不住那股情绪，会当着常伯清的面哭出来。
常伯清握着雪凉的手，细细的摩搓着。“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了？好像还没有一个月吧！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呢！”常伯清有些感慨的说道。
“其实，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都是雪凉。那个喜怒形于色，天真可爱的雪凉。”常伯清微笑着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雪凉说道。
雪凉瞪大了一双美目，看着一脸温柔的常伯清：“常……常大哥，我……”
常伯清伸手将雪凉拉入他的怀里：“别说话，让我抱抱你，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好好抱抱你。”
“我很没用，真的很没用，在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不论你是妖，还是人，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常伯清用脸蹭着雪凉的头发。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是男子的时候，心里好难过，你还记得你说早晚会嫁给我的事情吗？”
雪凉用力的点点头，泪水从他的眼里滑落，侵湿了常伯清胸前的衣服。
“那个时候，我好开心呢！”常伯清轻轻推开雪凉，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常伯清轻轻的擦掉雪凉脸上的泪水“雪凉，别哭，我喜欢看你笑，看你调皮时候的模样。”
雪凉扑如长伯清的怀里大声的哭泣，他感觉到常伯清越来越虚弱了，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雪凉，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死了以后，你回山上去吧！你太单纯，这里不适合你。”
“不……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二哥在想办法，他一定能够找出解开你身上的毒，常大哥，你不能放弃，要撑下去。”
常伯清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头很疼，眼皮很重。雪凉的哭泣声，也变的好遥远，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都在他眼前一一闪过。他笑了，抬起沉重的手臂，轻轻的拍着雪凉不停颤抖的背。
“雪凉，我好困，好困……”常伯清的手，从雪凉的背上滑落到被子上，头歪到了一旁，永远的沉睡了。
雪凉停止了哭泣，他用力的搂着常伯清渐渐变凉的身体“常大哥，不许睡太久，天黑了，天气凉，雪凉一个人坐在这里，会冷的。”
“明天，我要吃肉包子，你要早点起来给我去买，知道吗？如果你不去，我就去二哥那里住，不回来了。”
雪凉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常大哥，等你醒来了，我们一起去找二哥，好不好。我会说服他，让我嫁给你，二哥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我的。”
雪凉将脸从常伯清怀里抬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唇，他的眉，他的一切。
“常大哥，这辈子，我们有缘无份。下辈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跟定你了。”雪凉将头枕在常伯清的肩头，无声的哭泣着。
木质的床，床边被雪凉抓的粉碎，他手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滑落，可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直不停的抓着。
天渐渐亮了，雪凉看着日出，太阳很红，很美。这个冬天特别的冷，特别的漫长，对于有些人而言，这个冬天或许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那么的让人难忘。
雪凉睁着眼睛，一直看着璀璨的太阳，直到眼睛留下了眼泪，酸痛的难受，他才闭上眼睛。
他在心里默默说着：常大哥一路走好，雪凉不送了，来生，我去寻你，你一定要等我，一定。
若雪今天休息，嗷嗷，找新工作啊！
第三十八章 赎金
子墨出现的时候，雪凉正在办理常伯清的后事，来帮忙的只有隔壁不知情的阿婆，和她的家人。
阿婆看到子墨的时候，吓了一跳，当她看到对方身着黑衣，腰间还绑着白色的腰带，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阿婆拿了香点燃，递给子墨。子墨对阿婆点点头，给常伯清上了一炷香。
“一路走好，来生再续了。”子墨看了看跪坐在一旁不停烧纸的雪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缓缓的走过去，轻轻的摸了摸雪凉的头“节哀吧！”
火盆中，刺啦了一声，是雪凉的眼里滴入了盆中。他用袖子擦掉眼里，抬起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子墨。“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等你。”
子墨伸手摸去雪凉眼睛的泪：“恩！等我回来接你。”
子墨转身离开，风吹起了子墨长长的发带，洁白的发带，洁白的腰带，还有那黑色的长衫，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风中，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悦耳的琴声、少年的笑声，如玉珠落盘般清脆。灯红酒绿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形形色色的少年们在华丽堂皇的大厅中陪着不同的客人，他们嬉笑欢闹，给这寒冷的夜里添加了几许温暖。
踏入‘春咏阁’，一身黑衣的子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最让人瞩目的还是他那绝美的容貌。
若曦坐在二楼，清楚的看到了来人，起身下去迎接。
见到若曦亲自迎接这人，大家更是哗然。
“这人莫不是若老鸨的新姘头？”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抱着怀里的少年，轻声问。
“这个……鹏儿不知呢！官人，来吃酒，管他是谁呢！我们乐我们的。”少年对男人抛了一个媚眼，软软的趴在男人怀里。
“你还真敢从正门进来。”若曦依旧如往常一般，用羽扇遮住一半容颜，粉黛适当，涂抹在颊边。少了以前的冷淡，多了几分妖娆，红色的衣衫承托着他修长的身段。婀娜多姿的走在子墨前面，为他带路。语气中，透露着几许笑意。
“看到他们这种反应，你不是很开心吗？”子墨看了看楼下的几十双眼睛，突然跨步上前，将若曦楼到了怀里。满意的看着下面那些人的抽气声。
若曦不恼，半靠着他，向深处走去。直到紫陌的房门前不远处，若曦才推开子墨“戏演够了，你也吃够豆腐了。咱们也该说正事了。”
若曦收起扇子，薄薄的唇，粉粉的。他面色却是冷冷的“我是做买卖的，你要带走我这里的人，我自然不会说一个不字。但是我也不能亏本，紫陌是我这里的头牌，我捧他，养他，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些年下来，我也不容易。你要带他走，成、给一万两，咱们好说话。”
子墨用手指梳了一下他的长发：“他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值不了这么多银子。既然你想用他来赚钱，为何还把他给柳二那种人糟蹋了？”
“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若曦的面色更差了，他把紫陌给了柳二那种人，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可是长久以来的观察，柳二虽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但是他对紫陌的心，他还是看的出来的。他们这个做倌的人，能有一个疼他们，真心爱他们的人，是很难遇到的。虽然他不甘心把紫陌就这么送出去，可是就是给了大户人家，他也未必会快乐。
“人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若曦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若曦只觉得背上一痛，头一晕。等头晕的感觉过去的时候，他发现他被子墨压在墙上，被圈在子墨和墙间，微微皱着眉若曦冷冷的看着子墨：“你想干嘛？”
“和你谈价钱啊！”子墨捏着若曦的下巴，第一次和他如此贴近，他还是喜欢看若曦不上妆的模样，那样更加真实一点。
“你也离开这里吧！楚辞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守着他买下的这座妓院，你要守到什么时候呢！你很疼这里的每一个孩子，我看的出来，不如将这里散了，让这些孩子都自由，不好吗？”子墨看着若曦的眼睛问。
若曦眼神闪烁：“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过问，我要怎么过我的下半生，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妖孽来插手。”
“也罢，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早点将自己从枷锁中解脱出来。”子墨松开了若曦，替他将微微下垂的发簪从新插好。
“五千两，我买下紫陌。”子墨突然开口说道。
若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咬着唇并没有开口。
“剩下的五千两，我给紫陌，他想跟谁是他的自由。”子墨从怀里掏出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将一半给了若曦。
若曦伸出手，接过银票，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了，紫陌在房间里面，你带他走吧！不管他会跟你多久，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对他。若是为他另谋人家，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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