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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沈千秋不逼他,只是默默地对他好。日子一天天过,平凡而温馨。渐渐入了秋,沈千秋又添置了新衣和被子,把小屋弄得像个甜美的家,两个人的相处也有了默契,每天谁起来煮饭谁洗衣服打扫都不用事先商量,高兴了就一起去频迦城下一次馆子,烦闷了就一起出门转转,登山游玩。
这种生活就好像是补偿赵禁期待已久而不能实现的梦想一般,虽然和他最初想象得并不一样,还是荒唐地实现了。
夏秋之际桃子成熟了,沈千秋拉着赵禁去摘,笑着问他说:「你记不记得很久之前,我给过你桃子呢。」
「当然记得,」赵禁笑道:「以前在听雪山庄的时候我们一起到后山去摘桃子,我摘回来的都留给了萧衡,你怕我没得吃把你摘的给了我一半……」
赵禁说着,想到当年多美好,萧衡还在身边,大家都平平安安。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沈枫悯,只是一直听着沈千秋说好多大小姐想要嫁给他哥哥,觉得那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样的日子,好像在阳光之下,现在回首才发现,灿烂而光辉。
「我不是说那一次,」沈千秋微笑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更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从你家院子的树上掉下来,还抱着两只红色的桃子,后来我不知道怎么把你弄哭了,只好把桃子给了你……」
赵禁整个人僵住,看着沈千秋温柔的笑容,不敢相信。
「你是说……在我家……在慕容家?」
「是啊,」沈千秋想想说:「嗯……那时……你大概才十岁左右吧,我当时就觉得你好可爱……」
剩下的话赵禁都没有听进去了。是他,不是无心,他才是当年的桃子哥哥!
「你……你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跟我提起?」不是不相信沈千秋,而是难以接受。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无心,一直把那种纯纯的感念和回忆加在那个人身上,似乎桃子哥哥和苍无心已经融成了一体,现在要生生把他从他那里拆下来,就好像剥了皮扒了骨,血淋淋地不真实。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啊,」沈千秋还是甜甜地笑着说:「我在听雪山庄遇到你,就找你一起去摘桃子,巴望着你能记得我,谁知道你一点也想不起,我想就算了,当成新朋友重新认识……」
沈千秋还没有说完,他看到赵禁站在那里,委屈迷茫的泪水流了满脸,心里一阵疼痛,一把抱住他。第一次,他抱住赵禁的时候,赵禁也反手紧紧抱住了他。
我怎么这么傻呢,赵禁抹了一把眼泪嘿嘿地又哭又笑。他应该想到的,沈千秋比他大三岁,和苍无心同年。沈家和慕容家都在频迦城,沈千秋出现在自己家院子里根本天衣无缝地水到渠成,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想到的。
终于找到你了,想念了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就在我身边。
在知道沈千秋就是桃子哥哥之后,赵禁对他的态度就不能再是视而不见。桃子哥哥一直是他一个朦胧的梦幻,在苍无心出现之前象征了所有憧憬的美好。现在和苍无心已然不堪回首,桃子哥哥,却仍然是心底最精致的一圈涟漪。
现在这圈涟漪,又在不停地荡漾。日子还是一样平淡而温馨,却多了一些盈动在空气中的暧昧和不可思议,两个人都没有点破,也许都曾经受伤严重,愿意安逸于如此沉寂的幸福,不再想要轰轰烈烈。
在一个月明夜,两人心情很好,买了一些烧酒和卤味,在屋外搭起小台杯酒言欢。喝着喝着醉意盎然,沈千秋伏在赵禁身上唱着一些他听不懂的曲子,好像很悲伤很凄凉,接着他终于哭了,一发不可收拾。
他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地说,他说爹的生辰快到了,大家已经在偷偷置办着,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他说,那日爹在玉器店看到一个镯子,偷偷摸摸买下了,准备送给娘;他说,大哥有一首词已经快写好了,只有一句无论如何添不上,现在是再也没有办法添上了。
赵禁,我们三个还说,人间四月芳菲尽的时候,一起去看湖光山色。可是都已经过了中秋,大哥他哪儿去了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都没有了。一夜之间,只是一夜之间啊。
赵禁,我不想恨的,可是不恨不行啊……
赵禁帮他抹掉脸上的泪水,沈千秋太脆弱了,脆弱到他凑过来吻赵禁的时候,赵禁不忍心躲开。于是月夜下,那一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定下了与众不同的感情。从此不再是朋友,而是家人。
沈千秋仍会定时回翠月殿一下,赵禁有时也跟着去,他还算是翠月殿的人,尽管他什么义务也不进。之前沈家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释,消息没有传到翠月殿,所有的信使全在路上被苍寒堡截杀。殷雨啸对此深表遗憾,誓言必然将苍寒堡灭门以报沈家之仇。
赵禁自然不相信他是为了沈家而要诛灭苍寒堡,不过利益一致也就没有点破。如今洛凡暂时坐镇听雪山庄,翠月殿也开始全面部署。殷雨啸的决心已经相当坚定,这次跟着沈千秋走进殷雨啸的院子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名手下过招,赵禁看到那名手下功夫不俗,在袖下藏了两把利落的斧,直追殷雨啸,然而殷雨啸仍可不用任何武器,接下他的攻击。
他觉得他在哪里见过这个使用袖斧的男人,但是仔细一想又似乎没有。
决战在即,沈千秋也全身心投入了殷雨啸的计划中,赵禁虽然帮不上忙,却也默默支持着他。沈千秋虽然越来越少露出之前那种甜美的笑容,却仍然对赵禁很温柔很照顾。有一天突然很是踌躇地问赵禁:「如果有一天,我要杀苍王爷,你会怎么样?」
赵禁早就知道终有一天要面对这个问题,苍无心是杀了沈千秋全家的仇人,他们终于有一天要互相残杀。他只是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一直不敢想。
「苍无心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不可原谅,即便你曾经对他……是么?」沈千秋侧着头有些悲哀地问:「那如果……我手上沾了苍无心的血,你还能……还能原谅我么?」
赵禁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我早该知道你的答案……对不起……对不起……」看着沈千秋表情颓然就要抽身而去,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千秋!」
沈千秋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赵禁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他也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在那一刻,他选择了沈千秋。虽然心里被苍无心早就毁掉的那一块疼得几乎焚毁,他还是决定忽略它。
既然已经选择,就不可再偏袒已罪不可赦的苍无心。他种的孽,对沈家对萧衡做的种种,应该还。
「千秋,如果他要害你,我保护你;如果你要杀他,我帮你。」
其实赵禁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狠下那个心,只是沈千秋,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保护。沈千秋呆了半响,微微红了眼睛,轻轻地抱住赵禁。
立冬之际,翠月殿向苍寒堡全面宣战。
导火索是翠月殿左护法郑天问在京城被江庭赭杀死。此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引起武林哗然,又有传言说同时郁沉影也被苍无心设计重伤,生死未卜,北方联盟的此等行径已经让南方忍无可忍,而此时洛水公子又突然卸任不知去向,南方武林被翠月殿殷雨啸一统,编排整顿之后挑选精锐之师,开向北方。
赵禁和沈千秋在去往望月郡的队伍里,由殷雨啸的亲信——那个使用袖斧的手下漠十三率领,而殷雨啸本人则率领另一队人马直取盐海城苍寒堡的本部。
队伍在望月郡外围就遭到了朝廷军队的阻拦,漠十三不敢和镇远大将军司徒雪融对阵,只得绕路驻扎,漠十三没想到司徒雪融会私自动用军队来护着逃犯王爷苍无心,这样耽搁下去可能打乱殷雨啸的计划。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赵禁突然想起洛凡曾经说过,他们可以告发他。
若是告发,苍无心一定不会原谅他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丧心病狂,害死了萧衡和沈枫悯,现在连郑天问以及郁沉影也不放过。赵禁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试图原谅他。
果然派人去了一躺皇城之后,司徒雪融被抓,关了天牢说不定会被处死。赵禁知道他自己这么做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可是,别无选择。
没有了司徒雪融的庇护,苍无心插翅难飞。殷雨啸在盐海城速战速决一举荡平了苍寒堡之后就准备回师望月郡,而漠十三的队伍也已经从南边封锁了整个城。此番就算苍无心再是狡兔三窟,也非被挖出来不可了。
首先找到他的人就是赵禁和沈千秋,在望月郡城外的黑山树林里,两人循着一些不寻常的烧剩下的柴火和碎布等,找到了苍无心在树林深处藏身的小屋。
苍无心大概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连那种在任何危机下仍然贯用的招牌笑容都没有了,他怒视着赵禁,仿佛被冠以了天大的冤屈般控诉道:「赵禁,你为什么要害雪融?!」
赵禁还未及开口,沈千秋就冲了上去,苍无心也毫不客气,眼睛一眯就和沈千秋过了几招,轻轻松松制住他的左手。沈千秋眼里寒光闪过,右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匕首直刺苍无心,苍无心也毫不含糊地借势把那只匕首反向朝着沈千秋身上刺去。
赵禁冲上去的时候,匕首已经没入沈千秋的肩胛,血色染开在白色的衣服上,猩红刺目。赵禁愤怒了,一把接过沈千秋就抽刀向苍无心劈过去。苍无心也是轻巧躲过,嘴角含着不屑的笑意,心知赵禁和沈千秋即使联合对抗他仍然没有胜算。
哪知道赵禁招招狠厉毫不留情,沈千秋也捂着伤口加入战局,苍无心看对方气焰非常仿佛是决意要要了他的命一般,就以退为主一边和他们虚晃着招式一边向北边逃去。赵禁和沈千秋穷追不舍,北边的出口还暂时没有封锁,如果让苍无心逃掉就不知何时才能再抓到他,好不容易的机会绝不轻易放过。
等到了北边,殷雨啸带着部众连夜赶回,早就已经在那里严阵以待。他看着疲倦而狼狈的苍无心和看着追着他而来的赵禁和沈千秋,笑道:「苍王爷,好久不见。」
苍无心可没有意图和殷雨啸寒暄,他眼神一闪,当机立断甩开众人向东边而去。苍无心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功夫算得上乘,而逃跑的速度是上上乘。殷雨啸奋起直追,赵禁和沈千秋也和众人一同追去。待到了一处空地看到两人早已激斗已久,苍无心明显不敌,已经被殷雨啸逼得气喘吁吁,几丝殷红挂在唇角,前襟也黑红一片。
他看到了赶来的赵禁,表情从紧张一下子变得柔和而混着几分心满意足,接着微微一笑,好像笑尽了一生的灿烂芳华,虚晃一招避开殷雨啸,就向旁边一个山洞而去。殷雨啸自然算到他要干什么,伸手去拉却只拉断了他的袖子。苍无心闪身没入洞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虽然从他向东逃走大家就都想到了明皇栈道。然而也都觉得即便情况万分危急,苍无心也不会真的傻到遁入皇明栈道。
皇明栈道是十几代前缔造华都盛世的皇明帝南征北战时召天下之能工巧匠在世人皆以为不可为之情况下修建起来的地下奇路。据说当年栈道四通八达,上至北漠,西至远辽,通华都与频迦,接江南与大漠,甚至传言道此栈道通过海底直通海上的仙境之国;亦有传言道皇明帝屯集的万千宝藏、史书典籍、武功秘籍,皆隐于栈道之中。
百年来无数野心贪婪或狂妄冒险之人皆尝试过潜入栈道,然而大多皆葬身于其中。少数归来着皆说栈道中阴风习习,九曲十八弯,其中横尸可见,白骨遍布,也有传言说其中暗门诡器多端,又方向迷离,即便武功再高深,在里也不过是被拔了翅膀的鸟儿,都要葬身于暗器阴沟,或者活活迷途饿死。
而今苍无心负伤没入,翠月殿的人都停在道口,齐齐看着殷雨啸,谁也拿不准该怎么办。赵禁看了一眼沈千秋,沈千秋侧脸对着他,悲愤地恨恨捏紧了拳,满脸的不甘。
殷雨啸提气,朝半坍塌的栈道口内喊道:「苍无心,里面风光可好?」
「当然好,殷殿主可要进来一览?」栈道里传出苍无心的声音,未见真气不足,倒是话里带笑,语调调侃,不禁让众人眉头一蹙。
「苍无心,你现在出来,本座或许还可以留你个全尸。」
「呵呵,我在里面也能留自己个全尸。殷雨啸你莫不是害怕了不敢进来?」苍无心一贯地悠然自得又恢复过来,仿佛之前并不是他狼狈地负伤逃窜,被逼到那埋葬活死人的栈道里去。
殷雨啸眼神一飘,赵禁知道是鉴于苍无心一向狡诈多端,殷雨啸也明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