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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断定我就会这样!”
“因为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自然清楚。”神荼有些疲惫,想要闭眼休息。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大,那罩子也越来越不顶用。有几道鞭子已经扫到了朱雀的衣摆上。
太白拉着朱雀就离开,只字未和神荼提起。
这一路拉着,就拉到了朱雀本来应该前往的地方。
“快去拜见里面的上神,失了礼数日后有你好果子吃。”太白用拂尘一顶朱雀的腰杆子,就把他给顶进了那半开的大门里面。
乌压压跪了十几口子人,脑袋磕地的等着上神的到来。
自己也就只好随大流的跪□子,脑袋刚及地面,上方就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暖炉,夏日里的凉扇,适时的响了起来:“都起来吧,别这么拘束。”
恍如隔日,那个教给自己太多东西的先生,背着手站在远处看到自己一身的泥泞,而后说道:“小少爷这个年纪还这么的不顾仪态,将来必定也成不了大器。”
冤冤相报何时了,轮回无常终有头,朱雀现在才算是领悟到了骨子里。
前一刻你遇到的好人或是坏人,下一刻说不定又会再与你相遇。只不过交换一下彼此的身份,彼此的位置。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循环如此,一直如此。
那个扶起离自己较近的小仙家的上仙,看上去十分的好说话。一张脸白白净净的,一双手也是纤细修长的,怎么看都像是个舞文弄墨的文化人。谁知那上仙一转身,身后背着的,却是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
好吧,朱雀的眼睛,从来都只能看到表面。
那上仙似乎并没有多留意自己几眼,一直在客套的告诉大家初为仙家要注意些什么,要如何同其他现将相处,如何这样,如何那样。
朱雀跪着的膝盖都有些酸麻,还没听那上仙啰嗦完。可怜自己被神荼的真相打击的有些心力憔悴,眼皮子一耷拉,肩膀刚塌下去,那上方的大仙就点了名。
“成了仙家要时刻注重礼节,不然日后必定成不了大器。”
朱雀抬眼看上去,大仙正含了笑望着自己。
他果然是自己的西席先生和清。
等到大家伙走散去,大仙独留下了朱雀在大殿里交流。
“你成仙的速度倒快,我也不过才回来几日。”大仙倒了杯茶给朱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
“没想到,我何德何能,能让大仙做我的西席先生。现在想起来惶恐之至。”朱雀托着茶杯回道。
“抛开那些不说,我听说了一件关于你的事。断九墨,现名朱雀,和祭仙台新绑上来的鬼帝,似乎有什么源远流长的…暧昧?”
“不是暧昧,是事实。”朱雀也不避讳,直言道。
“这样啊,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话问的,好像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打算一样。
“我还是喜欢叫你九墨。九墨,当了你这么久的先生,知道你的性子是什么样的。所以别兜圈子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拿了你府上不少的钱,不还一点我这心里不好受。”大仙端坐好身子,看向朱雀已经快要倒出来的茶水杯,轻笑一声。
“我想问你要样东西。”朱雀想了想,开口说道。
“奥?什么?”
“你背上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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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荼的一双眼睛,早就被污血模糊的成了一片的混沌。
混沌的天,混沌的地,混沌的空气,混沌的仙家。配合着混沌的世道,正好!
朱雀再一次踏上祭仙台。有了玉帝颁得特来了结恩怨的旨意,没有任何天兵出来阻拦。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的靠近神荼。
“先生,我是闹闹。”
神荼晃了晃头,让那扰人的污血离开自己的眼珠子,定睛看着那个拿了一柄长剑站在自己身边的红衣星君。
听那两个天兵说,朱雀和白虎一样,成了一方的星君,掌管四季中的一季,还主宰了一方的安宁。
自己养的宠物能有此番成就,神荼都觉得很有光彩。
“你怎么又来了?”
去而复返的朱雀,看上去心情不错,嘴角上都挂着笑,说的话里也夹着不少的蜜糖味。
“先生,想不想去见暮易笙?”
神荼一顿。
“我来帮你吧。”剑尖对准了神荼的胸口。
“怎么?似曾相识?当年你就是这么送走的暮易笙,是吗?今天我也这么送你走,你是不是,就会感激我?先生,最后一次叫你先生。”剑尖已经刺进去一分,那片血肉模糊的地方,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只能凭着气味判定那里正在流血。
“我送你去见他,你可会感激我?记得我?”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一样。我们的爱,都很极端。我若得不到的,就一定要亲手毁灭。鬼帝,你教给我的,我今天都还给你!”朱雀的眼睛里蹦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嘴上却始终扯着笑,手上的剑又往前走了一步。
神荼感到自己胸口的那个地方,马上就要穿透,还差那么一点还差一点,再往前一点,自己就能像暮易笙一样,去一个真正能接纳自己的地方。
心中熄灭的希望突然死灰复燃,神荼睁大了眼睛,大喝一声,往剑身上撞过去。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世界,终于安宁了。所有的痛楚,都要离自己远去了,所有的所有,都远去了。
暮易笙,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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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天庭的星君,就亲手刺死了祭仙台上的鬼帝,一时间朱雀成了天庭里炙手可热的焦点。
朱雀在太白的力保下,还有北斗宫的那位大仙的求情,勉强免去了刑罚。
篡改玉旨意这件事,就这么在给含含糊糊的压了下来。朱雀被严令禁止五十年之内不得踏足凡间半步,若是有违此令,必将两罚合并,将他的仙籍收回,永不再录用。
太白宫里从此就多了一个常客。
一来就直奔那棵粗壮的梧桐树,坐在上面遥望那被云彩遮的差不多的祭仙台,一天一天的有什么变化。
太白每每都搬一个藤椅坐在下面看书,吃葡萄,偶尔和树上的朱雀攀谈几句。
“你这个闯祸精,还得老头我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生怕你就这么又被打下凡去,再也回不来了。这么一出戏,唱的我可是脖子发凉,手脚无力的。说吧,怎么补偿我?”太白将书册往膝盖上一放,懒懒的靠着藤椅轻轻地摇晃起来。
朱雀一跃而下,伏在太白的膝边,乖巧的捶腿揉肩,讨好的赔笑道:“谁让您真是心胸宽大呢?不和我们这些小的一般见识。小的打心眼里佩服你的大度和胆识,真的,这上天入地的,最佩服的就您这么一个!”
太白好笑的一巴掌拍到朱雀的后脑勺上,宠爱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他整了整衣服领子。长叹一声:“那又怎么办?不帮你救神荼,你肯定要出幺蛾子。你是我提上来的,闹大了丢的可是我的脸。唉,我这回可算是在这脸面上栽跟头了!”
朱雀傻呵呵的继续殷勤的做着按摩,心里的某个地方,正在慢慢的融化,取代一直以来的冰冷和坚硬。
他没死,算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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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子里的小屋有些简陋,长期没人打扫的缘故,桌面上还附着着一层灰尘。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缠的纱布就像是一件紧身衣一样,牢牢的把那人裹了个彻底。
床榻边守着一个墨蓝衫子的公子哥,正托腮小憩。
“水。”
昏迷了几天几夜的人,终于开了口。
墨蓝衫子一个溜滑,手肘从膝盖上滑下,惊得蚱蜢一样的弹起来。
“神荼,你醒了?要什么?水?我这就给你拿去。”
一阵的手忙脚乱后,墨蓝衫子端着一杯子还算温热的茶水踱到床边,拖着杯底给神荼灌了下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地方自己太熟悉了,从地府逃出来八十八个冤魂的时候,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窗户外面的那棵桃树,还健在吗?
“朱雀,闹闹让我把你接回来的。”
“朱雀?闹闹?祭仙台?”神荼的脑子开始快速的回忆,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拼拼凑凑,最后定格在那柄刺穿自己胸口的长剑上。
朱雀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可是怎么回忆,都记不起那一张一合的嘴巴里,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神荼,好好活着。你这条小命,是朱雀,太白,我还有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仙家一起合力救出来的。没脑子的事情做一次就好。伤人心的事,伤一次就好。爱糊涂了人的事,重新爱一次就好。知道吗?我们大家,都不怪你。”墨蓝衫子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帝冠,半扶着神荼的身子坐在床边。就像是教导刚走丢回家的小娃娃一样,温柔的教导着,却又无不透露着浓浓的关怀。
神荼眨了眨眼睛。
墨蓝衫子知道他想问什么,继续说道:“神荼,你聪明一世,却糊涂到了最不该糊涂的地方。暮易笙是你亲手送走的,你怎么能忘,他最大的标记长在什么地方?”
标记?
暮?
神荼开始激动起来,身子不住的在床上一抽一抽的,想要起来暴跳一下。不过限于他现在的行动能力,都及不上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墨蓝衫子没有松手。
“你以为,闹闹也是太白派来给你的诱饵?你太糊涂了。那群自以为是的仙家,怎么有功夫去扒开暮易笙的衣裳,看看他的身上有什么印记?当然了,如果闹闹是,你这么对他,他们也不介意。毕竟他们反对,不是因为暮易笙是个男的,而是因为他是那个强硬的暮易笙!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墨蓝衫子感受到贴近自己胸膛的那个人正在微微的颤抖,不禁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又紧了紧。
“没关系,没关系。闹闹都能明白。他知道你会自责,知道你会过不去这个坎,才会按照你的意思,让这出戏唱到了最后。神荼,我不得不说,你养的这个宠物,当真是个宝!若是不是我现在坐在这个鬼帝的宝座上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闲逛,我倒也想找这个一个宝贝回家养着。”东方鬼帝笑得很开心,他怀里抱着的人,也笑得很开心。
“生死簿现在归我管,你想怎么过?”蔡郁垒见神荼似乎有了些力气,便将他放平,自己又坐回了床边的小凳上。
“他呢?”神荼沙哑的嗓音就像是一面敲破了的铜锣,不过听在蔡郁垒的耳中,却已经是难得的珍贵。
“刺杀了一个鬼帝,你说呢?好在他有福气,这个那个的一求情,就在天上关个几十年,没什么大碍。”蔡郁垒想到那个下来通知自己偷梁换柱的大仙,心底里就开始砰砰的打鼓。
什么时候,朱雀连这么文雅脱俗的大仙都拉到了一条壕沟里,真是不可小觑。
祭仙台上灰飞烟灭的,是个地府里判了死罪的倒霉鬼。能在死前上一上祭仙台,也算是它的造化。
“那我要等他。”
“好,我给你安排。”
“我要亲口对他说抱歉。”
“好,我陪你等。”
“还有,谢谢你。”
“嗯?我接受。”
树林子里的风又开始漫无目的的吹起来了,窗台外的那株桃树,犹如被仙丹浇灌,在风中抖了抖枯枝,一挺身,竟然抽出了新的枝桠。
枯木逢春,犹见锦程。
很好,就让一切,重新的抽枝发芽,枝繁叶茂,直至长成一棵可望而不可及的参天大树。届时再相约众位亲朋,相聚树下,把酒言欢,岂不快哉,乐哉?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