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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之广漠狼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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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这些人,哪个是最合适的目标呢?戒备最松懈的?身材最矮小的?不行,人固然要容易得手,马也不可太差,不然怎么可能逃过成百上千人的追击。 
  看来看去,没有恰当的,正焦躁间,却连最后的机会也被剥夺了:青离被推人一间金顶的大帐内,帐子的正中摆着四足的巨大火撑,隔着火光看去,里面榻上靠着的黑色男人摇闪着。青离认出,正是那天城下的可汗,名叫巴图蒙可,官方称号达延汗,通称“小王子”的男人。 
  男人似乎挥了挥手,押送她前来的武士们便退了出去,换了两个衣着鲜艳的女人把她架到前边。 
  金边的黑袍映入青离眼中,应该就是上次见面他穿的那件。袍子在他身上斜盖着,露出大片古铜色的皮肤,以及山峦一样起伏着的肌肉。青离一下明白了自己的特殊待遇:她恐怕是这人点着名要来的,所以之前才没人敢动她。 
  他用狭长的狼眼看看她,脸上似乎滑过一丝失望,但还是掀掉了身上的袍子,让青离很是惊愕了一下的是,袍子下面,什么都没有。蒙古人还真是直接…… 
  青离的心狂跳起来,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光芒彻底熄灭,幼时被从柜子里搜出的绝望和窒息,令人作呕地再次笼罩了她整个人。 
  然后他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半点也没在她细巧的对襟排扣上花时间。只“嘶嘶”两声就让她雪白的背、秀巧的胸以及修长的腿彻底展露在人前。 
  青离只觉得脸上红得发烫,喉咙里又干又痛,羞涩与屈辱似乎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可不管多么恼怒,却连一根手指也动不得,真是让人发疯!无法落得个好下场她是早有预料的,不过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伤?”让青离意外的是,他居然跟她说话了,一手扯掉她口中的锦帕,奇怪道。 
  他汉话说得还不错,这点在骂阵时她就知道了。 
  青离没回答,而是用尽最后一点希望喊出来:“我听说蒙古人最敬重勇士,你若现在放过我,等我复原后与你的武士比试,我赢便放我走,你敢么?” 
  他微微呆了一下,不过随即又笑起来:“我们蒙古人,决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说着,他不再给她多话的机会,将她整个人裹在身下,就像用山岳的影子遮挡住一棵小树那么轻易,大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撕咬起来。 
  青离痛得咝咝吸着冷气,眼看着血丝从他齿缝间渗出。不过这样倒好—一至少这是一种仇敌间的折磨,如果他要抚弄亵玩,才更让她羞辱难当。 横竖也不过那么回事,完事后补她一刀,给个痛快吧。青离这样想着,索性绝望地闭上眼睛…… 
   
  真真·假假 
   
  (人人都是一面天神,一面恶鬼) 
  轻微的“铿锵”一声。达延好像咬到了什么东西,呸地吐出来,可一看之下,脸上的恼怒似乎顿时变成了惊愕。 
  “你的?”他喘息未定,略有迟疑地问,眼睛直盯着青离。青离的三魂六魄都还没归位,脑中一团糨糊,但她知道,他停手了,直觉推动她,在舌尖吐出一个“是”字。 
  “哪来的?” 
  说实话,青离这时才回过神来,看清他手中那东西。 
  尖利、坚硬、苍白,在火光下映出极淡的蓝色,好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那不是云舒之前戴在她脖子上的护身符么?她几乎忘了这码事。 
  到这份上,她也现编不出什么谎话,既然已经承认那是自己的东西,就接着道:“从小戴的。”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想了一下,把她扶起来细看,继而伸手轻抚她身上细碎的伤疤。 
  青离惊恐地看着他,身体在他滑过之时轻颤,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狼种,我信。”半晌,他突然笑起来,冒出这样一句,继而对外高喊了几句蒙语。少顷,两个鲜艳的女人进来,手里捧着件同样鲜艳的衣服,给青离穿上。 
  是蒙古女子的衣服,不过有衣服可穿,已经让人谢天谢地了。 
  两个女人重新把青离架起,到另一间帐篷里去。看到这间帐篷是没人的,青离的一颗心才算落回到胸膛里,没命地喘息起来。 
  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 
  比怕更可怕的,是后怕…… 
  在这间明显不如刚才暖和的帐篷里,听着隔壁很快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尖叫,青离身上的衣服顿时被冷汗浸得透湿…… 
  尖叫声直到半夜才停,这期间青离一直试着起身,却始终软得像摊稀泥,看来前头对一时三刻药劲可过的推测,纯属过于乐观。但她的头脑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琢磨着达延的行为,与那惜字如金的几句话。 
  到底是什么,有着如许强大的力量,能让一个陷于情欲的男人瞬间冷静? 
  她打个冷战,因为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人伦。 
  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身上,蒙古的传统与汉人不同,子可继父妾,叔可娶寡嫂,但一旦涉及血亲,为种族质量起见,他们的伦理也很严格,一个部族内部通常不通婚,更别说亲兄妹或是亲姐弟了。 
  那么……这说明,她是蒙古可汗的血亲?当然,她不是,因为她并不是坠子真正的主人。 
  她的脑袋嗡嗡响起来——那个真正的主人……是蒙古人,还是大汗的兄弟?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的目光落在那颗苍白的兽牙上,这坠子的主人,现在还在回京的路上吧,他会知道,自己终于保护到她了么? 
  但不管怎么说,天啊,天啊!如果猜测是对的,她不用死了,起码不用很快死了! 
  在一瞬间,青离便决定把这个身份好好演下去,直到找到机会脱身。 
  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可汗便来了,他倒是好精神…… 
  青离这时才算仔细看清他,先前尽管离得那么近,因为心里的抗拒,竟完全只看到一个狰狞的影子。 
  不用说,身材是很雄伟的,古铜色的皮肤近看颇为粗糙,鼻子也嫌过大,不过因为高直,配上一双细长的狼眼,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男子气。 
  此刻,他正合不上嘴地笑着,眼光里竟带着些温柔,让青离很难将此刻的他跟昨晚联系在一起。 
  虽然人人都是一面天神,一面恶鬼…… 
  “叫什么?”他蹲下来问。 
  “柳青离。” 
  “离……汉人的名字真难记。”他皱起眉头,随便就因自己发不准音而篡改了青离的姓名。 
  青离火了,只叫一个字,好像我跟你很熟的样子……当然她不敢说出来,只是老老实实地扮演无辜少女。 
  “家里如何?” 
  “有几个哥哥,一个孪生姐姐,不过现在都没了。”青离特地在后头略有加重。 
  紫迷跟她不是双生,青离这么说是基于她的推测:大概是由于什么缘故,那对双胞胎在襁褓中就流落到汉人手中,那时达延应该也很小,不分男女极有可能,但他应该记得婴儿的数目。 
  果然,他笑得更加开心:“如果我告诉你,你并不是汉家的女儿,而是蒙古的公主,你信吗?”青离张大嘴巴装惊愕…… 
  “这个,是狼牙,我给你的。”达延拿起她颈上的坠子,盯着她道。 
  青离还没答话,有随从上前跟达延说了几句什么,达延也正色站起来,让人把青离扶着走,去了他自己的金顶大帐。 
  青离这时已经能走路,手脚也松开了,试着运气,武功似乎还在,说明不幸之中的万幸,被下的是蒙汗药,而不是软筋散。但毕竟被众人环伺,她也未敢造次。进了大帐,已有一众高大的蒙古武士分列两旁,巨大的火撑依然熊熊燃着,羊油的膻气混着麝香,弥漫得更加浓烈。 
  蒙古以西北为尊,达延上去,坐进西边正中的虎皮大椅,身后供奉着祖先牌位——那位鼎鼎大名的征服者成吉思汗,稍远处挂着马嚼子、鞭子、鞍子、套马杆等马具。 
  青离注意到,他左手边早坐下了一个女人。 
  草原对男子是优渥的,即使他们老去,整个人也是雄健的,那份用岁月换来的沧桑甚至让他们更有味道,而对女子,尤其是美丽的女子,却无疑有些严苛。 
  那女人看起来大概五十岁上下,脸上早被风霜刻下利刀一样的皱纹,嘴唇紧抿,神色间却自有威仪。 
  青离被安排坐在那女人的左下,从这时起,叽里咕噜的蒙语开始漫天飞舞,她无奈又无聊地散漫起目光,落到不远处擦得很亮的马刀上。于是刀刃部分映出了她那张面具似的脸,粉白得跟瓷片一样,嘴唇红得像刚喝过血,加上一身贵气的大红蒙古袍,整个人好像积怨几百年的厉鬼……难怪昨晚达延第一眼看到她,是那么失望…… 
  渐渐高起来的说话声打断了她女人的虚荣心,看时,却不知怎么周围已弥漫着无比压抑的气氛。 
  达延站了起来,狼眼里射出怒光,而下面一名高颧骨的武士也寸步不让,正比比划划地说着些什么。有些年纪的女人则眼神淡定,沉默地扫过这一切。 
  最后,不欢而散。 
  青离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场为她举行的集会,达延召集众人,是急切地宣布他的发现,并讨论要给她一个封号,但并不意外的,没人相信这个瘦骨伶仃的女鬼是蒙古公主…… 
  事情就此搁置下来。 
  不过从这集会上,青离看出了两件事: 
  第一,达延的权威还不够稳定,这也难怪,黄金家族的内讧不是一两天了,篡弑的事时有发生,达延号称是蒙古大汗,但个个部落其实都呈现半独立的状态,远有强敌瓦剌,近有右翼势力,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今天可能还是高高在上的大汗,明天也许就变成他人脚下的头颅。 
  第二,达延希望,很希望,她是蒙古公主。他的轻信与急切甚至让青离感到意外,但人之所以被骗,都是因为他们自己选择相信,不是么? 
   
  奔·逃 
   
  (她在心里大骂自己,这辈子要是再多管一次闲事我就不姓柳!这一刻的她好像忘了,她本来就不姓柳……) 
  冰蓝色的天空飘过几分轻纱似的云气,淡淡的早春阳光洒下,几只草原雕在缓缓盘旋。无边无际的苍穹笼盖着同样无边无际的青野,残雪化处,遥遥看得一片新碧的草色,近瞧却又似有似无。远方,洁白的羊群片片云朵般飘动,九曲回肠的高亢“花儿”出自少女们的喉咙;近处,剪不断的炊烟直上天际,牧人们开始为接羔而忙碌,因为羊羔在春季出生,才最容易存活。同时,母马也开始产下马驹,新酿马奶酒的清香在空气中不绝浮动。天地有大美不言,古人诚不我欺矣! 
  青离咳了两声,收回眼睛,提醒自己可别忘了,自己是在侦测地形。 
  披着狼皮的小绵羊心怀鬼胎地在狼群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达延每天下午来看看她,话不多,至多问问吃住习惯之类,但眼睛总是弯得月牙一样。另外说是保护也好,服侍也好,监督也好……他还派了七八名随从给她。 
  不过青离当然没有放弃逃跑,只是因为现在情况缓和,她想谨慎些,尽量让成功的把握再大一点,因此见天地带着七八个拖油瓶在外头晃,推说观赏风物,实则侦查路线。 
  “那是什么?”青离看到路上一个男子牵着马,马背上一块洁白晶莹的石头状物事,中间有一小孔,以细牛皮绳贯穿,便好奇地问侍女其其格。 
  其其格这名字在蒙语是鲜花的意思,她因汉话说得好,而被指派给青离,是回汉蒙多族的混血儿,面貌上回鹘人的特征多些,大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不符合蒙古的传统审美。 
  “是盐。”她答道。没对青离称敬称,是因为不知该称呼什么。“盐?”青离惊愕,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盐。 
  “咸水泡子。”其其格边说边比划,“盐湖有的地方干了,就露出来,用斧子砍下来,就是一大块盐,采回去不用再熬了。” 
  青离讶异而快活地笑起来。她见过海边晒盐,白花花的一片。可原来,世界是可以很不一样的。 
  在这边,已经看过不少新鲜而美丽的东西,她甚至想,如果那狼牙真是她的,做个蒙古公主似乎也不错。不过就在下一刻,她又见到令人齿冷的情景。老天爷就是如此,仿佛开玩笑般,完全不顾人感受的落差。 
  那是一间石头垒成的大羊圈,厚重的木门上落了大锁。不过里头关的并不是羊,而是人,嘤嘤的哭泣声从里面传出来,引得青离不由下马,趴到缝隙上看去。 
  这一看,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里面是三四十个女人,年纪大的约三十多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皆赤裸上身,直接披着破旧的羊裘,拥聚在一盆小小的炭火前,低声啜泣。 青离看清,正对着的她的一人正是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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