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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极尽温柔地亲吻着,而从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少年,轻易地就沉醉进去。待男人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时,少年已经双颊泛红气息急促。那双圆圆的眸子染上一层水色,竟是平添了几分潋滟。
男人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皱起眉。他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
看不见男人表情的少年,眼里露出一丝不解。他放松身体,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绛夜,如果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一起。”少年定定地看着他,答得轻松也简单。
男人沉默了一会,“那个地方你不能去。”
少年皱起眉,然后更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一起。”
“绛夜……”男人轻叹了声。
少年却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仿佛他不答应他就能一直这么看下去一样。
“……我只说‘如果’。”对视的结果,却是男人后退了一步,“如果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很久都不能回来,你会等我吗?”
少年皱紧眉,满眼的不悦,却到底还是在男人灼灼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只是转而又问道:“即使,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他收紧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仿佛怕他突然消失一样。
“绛夜,无论我去到哪里,只要你愿意等我,我就能回来。”男人俯身下去,在与他呼吸可闻的地方停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少年的不悦,转成困惑不解。
“记得我的话。”而完全没有解释的男人弯起一点唇角,只是如是要求。
少年依旧困惑,却习惯性点头答应。
“那,作为约定成立的见证,替我保管一样东西。”男人低头,将唇贴上了少年的唇。
少年不疑有他,只是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睛,毫无保留也毫无阴霾地仰视着他。
男人的唇角隐隐露出一丝青色的雾气。
少年喉头一动,好似吞了什么东西下肚一样。只是他似乎对自己被喂食了什么丝毫不在意,只是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把他更压向自己。
绛夜
数月前太子与先帝相继薨逝。太孙无诏登基后,大肆封赏亲贵朝臣与詹事旧属,朝中一时如沐春风气象万千。只是这股不合时节的暖风显然没能吹进先帝重臣的萧然府中。
既得先帝先太子看重,也与太孙亲厚的萧然,朝中谁都以为定会乘此时机更上层楼。却不想新帝登基后仿佛忘了有他这个人一般,不止没有半点封赏还诸多冷落,朝中上下虽不知就里却都有眼色,于是短短数月一过萧府就门可罗雀起来。
按照萧然素来怠惰的脾性,府中下人本不至就此惶惶。只是他的身体似乎也受境遇影响,陡然差了起来。虽然不见病态,萧然却整日都昏昏沉沉。过去不过喜欢歪在榻上,如今每天的清醒竟过不了一个对时。
他身子越差,脾气就越发古怪。不说镇日窝在水榭,每日里除了名叫绛夜的少年,竟连府中侍奉的下人也不肯见一眼了。
“重岚。”绛夜担心地看着依旧黑发白衣的男人,双手抚着他的脸。
曾经黑若子夜的眼睛里如今没有半点清透明亮,满眼困倦疲惫的重岚只是轻轻皱起眉,似乎睁开眼睛也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于是绛夜又皱紧一点眉。他移动食指点上了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唇,终于还是垮下脸,“还给你。”他低低的声音里,不仅满是坚决,甚至还透着浓浓的自责。
“都吞下去了。”重岚低笑,虽然听上去中气不足,到底语调还是寻常的轻谑。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贴上绛夜的肚子,“剖开你的肚子,再把我的内丹挖出来吗?”
“好。”他一句戏言,绛夜却应得毫不犹豫,甚至低头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衣服可以回了房再脱。”他轻笑一声,伸手搭在绛夜的肩上,不需用力就把他拉进怀里,“况且,再过个几日也就好了。”
绛夜挑眉看着他,最终还是在他困倦的轻笑里败下阵来,重又倚进他怀里然后将脸贴上他的胸口。重岚闭着眼睛,轻抚着绛夜的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动作越来越迟缓无力,就在绛夜以为他再度睡着的时候,水榭外陡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尖叫。
绛夜猛地睁开眼睛,但重岚只是将手轻覆在他后颈上,就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绛夜重又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甚至在嘈杂声到了水榭门口时也再没动过一下。
一队的士兵冲进水榭,无声无息地团团围住软榻。
领头的将士抽出佩刀,“嗡”的一声后,刀尖停在重岚鼻尖前不过一寸的地方,“妖孽,交出木艮珠。”
日落之后,水榭本就昏暗一片。刀尖一点暗色寒芒,仿佛正渴求着新鲜血肉。士兵将脸面掩在坚硬的盔甲后,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水榭里甚至没有急促粗重的呼吸声,只有粘稠暗红的液体从他们的铠甲上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
重岚,却笑了起来。
他弯起唇角。苍白无损于他的悠然从容,只是为他多添几分温润出尘。然后水榭中响起他轻缓,却也平稳的声音。
“业儿。”
无人应他。
不止被他呼唤的人没有做声,甚至连刀尖也依旧停在他鼻尖前一寸的地方,不曾或移。
而重岚只是不疾不徐地,仿佛十分笃定地继续说:“业儿你都来了,却不肯与我说话吗?”
伏在重岚怀里的绛夜没动,士兵之间却有人动了。死静的水榭里响起一阵铠甲擦碰的声音,一个站在水榭入口的士兵走近几步。他解下头盔,却正是已经登基为帝的萧昭业。
阴狠浸透了他漂亮的眉眼,而他的语调更是冷到刺骨,“交出木艮珠,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重岚却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弯起了唇角。
明明是刀刃加身,明明他才是被胁迫的那个,重岚竟是比萧昭业还要轻松闲适几分,这令萧昭业几乎扭曲了表情。他极快地扫过依旧伏在重岚怀里的绛夜,说话声音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萧然!”
“你可曾想过,”重岚慢悠悠地开口,然后又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他,“你兄弟四人,堂兄弟更是无数,为什么我偏偏就选了你?”
萧昭业一愕。
“因为你说过,”重岚也知他不会答话,自顾便说了下去,“你若为王,你的封地就是我的栖身之所。若为百姓,你家就是我家。”
萧昭业没有说话,阴狠的眼神稍稍一敛。
“那曾经是最让我心动的诺言,所以我决心奉你成帝。我跟你说,只要有重岚一天……”
“就保我太平一天。”萧昭业忍不住接了下去。
即使他声音低得好似耳语,但是谁都能听出他的怀恋。他挥手示意,将士收回佩刀退后了几步。
重岚看着他,似笑非笑的。
萧昭业看着他,眼神渐渐复杂起来。重岚不说话,他却反而越来越焦躁。他忍不住看向绛夜时仍然满眼嫉恨怨毒,再看向重岚时又变成了眷恋不舍,到最后他终于放弃似的说道:“杀了他,杀了他我——”
“杀了,”重岚微微弯起一点唇角,并不像是完全否定的样子,只是轻飘飘地朝绛夜看了眼,“他?”
“重岚……”不知多久没见过他如此的表情,重岚一时的软和几乎立刻就让萧昭业声音几乎转为哀求,“重岚你杀了他好不好?你有我了……”
“绛夜,他竟然要我杀了你。”重岚却突然笑了出来,仿佛刚才是出于礼貌而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样。他甚至笑得弯下腰紧紧搂住怀里的少年。
萧昭业一僵。
“他疑我会阻他娶妻,就将我打成重伤关进死牢。他为朝中反对帝位不稳,希图夺我的法宝才来到这里。而现在,他竟然以为能凭一言一句就能让我杀了你,你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笑之人……”
那边表情里带上些许无奈和习惯的绛夜不过顺势反搂住重岚的肩,萧昭业却已经铁青了脸。
愤怒几乎扭曲了他的脸,他脸色铁青地瞪着重岚,好一会竟怒极反笑,“好,皇叔果然不同凡响。今天就让我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士兵在萧昭业的示意下冲上来,一把抓住绛夜。绛夜试图挣扎,只是不知为什么身体陡然一软,只能被士兵轻易拖走。
萧昭业冷笑一声,一边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刀把刀锋抵在重岚胸口上,“交出木艮珠,否则我把你的小情人丢进军妓营帐。”
重岚看了眼被挟持的绛夜,然后转眸看向萧昭业,“木艮珠在我的肚子里。”
“你以为我不敢?”萧昭业恶意一笑,他抬起了手腕,却没能立刻刺下去。
阴狠与不忍在他眼里纠结成一团,即使刀尖刺破了衣服已经抵上了皮肤,但萧昭业却仿佛中了法术一样僵在原地。
“你就是不敢。”重岚冷笑,伸手在萧昭业的手上一压。
“噗”的一声闷响后,鲜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溅了萧昭业一身。萧昭业呆立当场,看看满手的血又看看重岚,手一松,刀“当啷”一声砸落在地上。
突然“轰”的一声大响,有人扯着萧昭业大喊“陛下快走”,萧昭业这才愣愣回头。他身后绛夜身周冒出丈高火焰,抓住他的士兵竟然连惨叫声都有,就已经成了一块焦炭。士兵们畏惧地看着绛夜,纷纷四散奔逃。萧昭业在身边人的努力催促下,似乎想最后再看一眼却又只是僵立了会,匆匆跟着士兵逃出水榭。
眨眼间,水榭里又只剩下重岚和绛夜两人。
重岚从软榻上摔到地上,身上的衣服在火光下是一片血红濡湿的颜色。
满眼惶急的绛夜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在重岚身边跪坐下来,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却不敢伸手碰他。
“真……漂亮……”
重岚却仰望着夜空。
比浴池那回更炽烈的大火将一切都吞噬了进去,熊熊大火甚至将夜空都烧成了一片绛红色。
绛夜双手开始发抖,却只能伸手捂住他的肚子,试图让他的血流得慢一点。
“能把夜空……都烧成绛红色……”重岚抬起手,似乎想要触摸夜空,“原来,这么漂亮……”
绛夜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泪水开始在眼里凝聚。
“说我,最喜欢……听的……”重岚艰难地侧过头,向身边的少年微笑。
“重岚……”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不要离开我……”
“记得……”重岚试图伸手拭去他的眼泪,只是手才刚刚抬起,就颓然落下。
“重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