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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见我脸色颇为紧张,只道是我义气病发作,将随身的钥匙丢给我,道:“路上小心,别一打架把钥匙丢喽。”
第四十三章 蜈蚣之毒
我将书包背上,让小朱将装饰剑硬塞进了包,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想惹上官司,有事你可得帮我报警。”
说完我拍了怕他的肩膀,便跑出了门。
幸而我一直记得那做西湖醋鱼的朋友的地址,跟出租车司机讨论了许久后,才确定了方向,这司机到了附近后,本想兜几个圈子再去那朋友家,却不知我将这里附近街道的布局记得极为清楚,见他有意绕圈,我也没兴趣和他纠缠,匆匆付了车费,便在附近下了车。
我步行了十分钟左右,便到了那地方,到达时这里的食客依旧不少,主人见我来了,对我道:“你终于来了,你那朋友好像病了,正在卧室休息呢。”
来这里白吃白喝的人难免有喝醉或犯困的,主人德行高尚,在三楼让了两间极窄的卧室出来,供食客休息之用。
我跟着他上了楼,边走边道:“您真是好记性,才见了我一次,便记住了,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了。”
主人打开卧室的门,指了指床上的阿松道:“你这朋友帮了我的大忙,我又怎么能忘呢,我平日里好交朋友,但凡所见过的人,都能记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进去看看他吧。”
我走到阿松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主人道:“他好像有些反常的发热,您见他进来时听他说了些什么没有?”
主人听到我说阿松正在发热,眉头皱了皱,走到床边摸了摸阿松的手,道:“他只是说喝醉了酒,想在这里休息,你看要不要叫医生?”
我摇了摇头,从背包里取出了两根铁筷子,夹在阿松右手的中指上,手上一用力,阿松便哼了一声,过了一会,竟转醒了。
阿松见我站在一边,笑了笑道:“我早猜到大哥能看懂小篆与金文,哈哈……咳咳……”他此时虽语气轻松,却也有气无力,稍一大笑,便已开始咳嗽起来。
我对他道:“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阿松挠了挠脖子,道:“我本是之前打架元气耗损的多了,才会一直不太精神,你走后我已经开始恢复了精神,不想突然脖子一痛,全身便开始发热,头也疼得厉害,脉搏速度非常混乱,后来甚至四肢都有些麻木了。”
听到这里,我将他的衣领拉开一点,随即明白了一切,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脖子上又痛又痒,而且肿了一块?”
主人走到近前,看了阿松脖子一眼,道:“这位小兄弟脖子上怎么有两个黑点啊,是不是被蛇咬了?怪了,市区哪来的毒蛇?”
我从背包里取了个放血用的针刀出来,在阿松脖子黑点附近各划了四个较深的伤口,道:“这不是蛇咬的,而是蜈蚣咬的。”
我用棉布将阿松脖子上流出的黑血擦了擦,接着道:“蜈蚣俗称百足,前两个前足各有利爪一对,连接着毒腺,被利爪刺中的人,都会被毒邪侵入机体。被咬的地方会红肿,发痒,有时还会剧痛。而且松兄弟显然不是被寻常蜈蚣咬伤的,一般蜈蚣咬了人,被咬者最多局部红肿发热,放出毒血后便会有减轻的迹象,可是你这毒血……”
我说到这里,屋主人插嘴道:“是啊,你这毒血怎么流不完呢,好像全是黑的……”
从背包里取了块新的棉布,给阿松擦了擦毒血,我才道:“只有较大的蜈蚣咬人后,才会出现全身麻木,全身发热,眩晕,头痛等症状,松兄弟之前险些昏迷不醒,也是大蜈蚣咬人后的症状之一。”我说到这里,俯下身,摸了摸阿松的双手脉象,道:“这脉象属于‘数脉’也是大蜈蚣咬人后应有的症候,如果我猜的不错,松兄弟应该已经开始想吐了。”
阿松听了我的话,突然呕了几下,才道:“你不提醒,我还没注意,我现在觉得胃里难受得很,总是想吐。”
虽然我对阿松并不了解,却总是隐约间觉得他向我隐瞒的事情,怕是与我有甚为紧密的关系,加之不久前被人跟踪,更肯定了我的猜想,此时他中毒渐渐深入,我却也并不着急,在我看来,他若是中了毒,在床上躺几天,倒也可以让我和他好好聊聊,以便于套出他的话来。
想到这里,我对屋主人道:“大哥,我对杭州的道路不熟,松兄弟中的毒必须用药调治,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走,我得去抓些药来。”
屋主人方才见我将蜈蚣毒分析的较为清晰,言语间又没什么惊慌的意思,早已经猜到我已经有了医治的手段,此时见我要去抓药,便道:“呵呵,认识了一天多,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姓池,名本理,上海人。以后你叫我老池就成了,我们这离最近的中药店离这里也有十几公里远,出租车也未必认识路,这样吧,我叫个朋友帮你们去买,你把药写好,交给他,五分钟便能回来。”
老池这么一说,旁边的阿松与我都是一惊,阿松更是喃喃道了句:“五分钟,莫非是飞着来回么?”
老池看出我的疑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便下了楼。
阿松此时的神情颇为沮丧,对我道:“这次的事情麻烦大哥了,唉,原料想我下山后能做些事情,不想却是这般大意,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从背包中取出纸笔,将药方写好放在一边的桌上,拍了拍阿松的肩膀道:“松兄弟,早看出来你是名门出身,武林高手啊,不过现代社会不比古代,人人都聪明着呢,吃点亏是正常的,回头咱们找找这蜈蚣油炸了吃。”
我才说完,老池已经带着个十八九的少年上了楼,这少年长得一般,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看起来十分萎靡,半点没有武林高手应有的神韵。
他见我表情一怔,便知道了我的心思,道:“你们不要看我小,我走路很快的,快把药方给我吧,我可是轻易不跑腿的哦。”
我将药方拿起,递给了这少年,少年也不多说什么,口中哼了一声,便下了楼,动作之快,弄得我都有些眼花了。
我看了老池一眼,见他在一旁微笑,满脸尽是得意之色,便道:“这小孩动作真快,莫非用的是传说中的轻功,就是脾气不小。”
老池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怪罪那少年,便道:“他那声‘哼’是施展功夫时的前奏,并不是针对兄弟你,兄弟你刚才开的药方既然可以解大蜈蚣的毒气,必是有什么神奇之处的吧?能否给我讲解一二?我最喜欢听人讲这些奇闻轶事。”
我听他赞我,不由得脸上一红,道:“一般中了蜈蚣毒,本是无需服药的,只需取甘草、雄黄的粉末,合上菜油,涂在伤口周围即可。松兄弟因是被大蜈蚣咬了,才会用得着服食汤剂,不过这汤剂也只是黄连解毒汤加大黄、七叶一枝花、车前子、香附而已。取清热解毒的药效,没什么神奇之处,老池你就别笑话我了。”
我之所以不详加解释,倒是真因为这黄连解毒汤极为平常,是用作解蜈蚣之毒的常用方剂之一。一般黄连解毒汤,多是由黄连九克、黄芩、黄柏各六克、栀子九克组成。
因为蜈蚣毒被中医算作热毒,所以克制蜈蚣毒,也是用泻火解毒的黄连解毒汤来化解,所谓热毒,也被称作热邪。
中医将邪气分为六类,用风、寒、暑、湿、燥、火命名。热邪就是“火”的别称,热邪进入体内后,人们多会表现出发热、烦躁的情况。
睡眠也会受到影响,口干舌燥是常规的反应,一般脉搏会显出数脉的迹象,严重的还会胡言乱语,甚至癫狂。
黄连解毒汤所用的药物,都属于专门对抗热毒的常用药物,黄连泻心火,负责保护人的神智,让火气无法干扰人的正常行为。
黄芩主要负责泻去人身体上部分的火气,黄柏负责泻去人身体下部分的火气,栀子利用人体经络作为通道,将这些被抽离出脏腑的火气向下引导,通过大小便排出体外。
这方子至刚至直,宛如一个用兵勇猛的将军,对付发展迅速的热毒,倒是极为合适。
我在方子中又加了大黄、七叶一枝花、车前子、香附。辅佐药效发挥,大黄有泻热通肠、凉血解毒、逐瘀通经的功效,车前子主要负责清热利尿、渗湿通淋、明目、祛痰。香附疏肝理气解郁。至于七叶一枝花,又叫王孙,是通络止痛的好药。这几味药分别起了疏通大小便,与黄连解毒汤一起夹攻热毒的功效。外带还能止痛止痒。
只是苦了阿松,恐怕要跑几趟厕所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笑,这阿松武功应是不错,只是身体底子太差,似乎是先天不足的毛病,这番拉肚子,怕是要躺上几天了。
老池见我一脸坏笑,已经猜出了我必是用了什么怪药,只是他也不便指出,只是看了看阿松,道:“我略懂一些相术,看两位应该都是懂得医药武术的人物,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第四十四章 戳脚赵尘异
阿松苦笑了下,道:“小弟载了这么大的跟头。怎么还能有脸说出恩师的名号……池大哥说笑了。至于天和大哥,肯定大有来头。”
阿松明显是不愿说出师承,才以不想让师门蒙羞为理由推拒,只是他社会经验不足,说出这违心的话时声音明显转小了。
我虽说对武术理解能力极差,却也是看过一些武术书籍,阿松用的功夫,我早已看出了些路数,此时见他有意隐瞒,便想点破。
不想我才要开口,便听到一阵上楼的声音,我还没反应时,那十几岁的少年已到了老池身边。
这少年上楼时的脚步声几乎连成了一串,一声声毫无间隔,这声音本是极轻的,只是连在了一起才令我起了注意。
他上了楼,也没有多话,只是将草药递给了我,便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我曾在武术书籍中看到过有拳术大师追逐火车的记录。
书中说那位高人较之火车还早到了许久,他的徒弟到站时,他摇着折扇站在站台上,全身衣襟不乱,连一滴汗都没有。
这十九岁的少年似乎也有类似的本事,看到他这身形,我不禁想起了子夜,虽说我丢下子夜本是权宜之计,却也显得有些不讲义气了。
若是子夜在这里,必然能看出这少年的功夫来历,恐怕连阿松的出身也会被子夜看出来吧?我想到这里,已是有些出神。
那少年施展身法来回,本是想让我赞叹几句,此时故作高傲的坐到一旁,也是想要我主动搭话,不想我却站在原地出神,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便对我道:“喂,那个郎中,你不去熬药吗?”
我被他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看他说话的样子,已知道了他的心思,只是我虽不会什么功夫,却也自认为见多识广,对他的身法虽说佩服,却也不至于顶礼膜拜。当下不去看他,而是对老池道:“池大哥,咱们这有煎药用的器具吗?”
老池想来也听出了少年话里的意思,将我拉到少年身边,道:“天和兄弟,我得给你好好介绍一番,这是水浒武校的副校长赵尘异,你别看他年纪小,手下的学生有几十个,个个都想学他这套戳脚的本事,他肯替你买药,是很给你面子的。”
水浒武校我虽没听过,这戳脚我却是知道的,据说这套功夫里最有名的是玉环步、鸳鸯脚,是宋朝流传到现代的武术流派。
太平天国兴盛时,太平军中的一个武将便很擅长这套功夫,后来他流落民间,将这套功夫传授给河北饶阳一代的老百姓,我依稀记得那将领便是姓赵的。
我知道老池有意出面调解,便不伦不类的抱了下拳,对赵尘异道:“多谢赵兄弟帮我这朋友抓药,我代他多谢你了。我记得戳脚是太平军某位将领的功夫,好像他最后都是在河北传授武术,赵兄弟原来是河北人吗?”
赵尘异见我提起太平军,脸上马上显出了得意之色,道:“我家祖辈确实有一位曾是太平军名将,我是河北饶阳人。”
老池见我们的气氛有了缓和,便接过我手上的药,道:“我去煎药,你们先聊,赵兄弟虽然年轻,却也知道许多江湖中的奇闻轶事啊,有趣得很。”
老池说着,下了楼,三楼因为地方较小,一般的食客也不上来,此时便只剩了阿松与我,还有那赵尘异。
阿松被我放了许多毒血,已经昏昏沉沉睡下了,我见赵尘异有些内向,便主动和他聊起了闲天,从他的口中我得知。
这老池原本在上海经商,因为精明和善,在生意上发展的极大,后来在杭州置办了十几处房产,退出了商界,靠房租为生。
老池看起来是个老粗,却是个真正的文士。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喜欢猎奇谈玄。在这里开下流水席,免费招待来往的客人,就是为了听人讲些奇闻趣事,记下来作为娱乐。
老池对来这里吃喝的人不问出身,也不图回报,久而久之老池还真认识了一群奇人异士。赵尘异便是其中之一,赵尘异是太平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