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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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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玉树就坡下驴:“你们等着,告诉你,这事儿没完,哼!”边说边往后退。
  东北人打架一声不吭,上去就是干,越是嘴里絮絮叨叨的,越是不行。郎泽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见封玉树向后躲,嗤笑一下,回身把装钱的包塞回柜子里。
  徐春风端着脸盆,低头去了水房。郎泽宁想了想,抬腿跟上。
  小破孩正胡乱地往脸上撩着冰冷的自来水,只套着小白背心的肩膀显得异常单薄。人生下来就是不平等的,你得正视这个事实。郎泽宁把水盆放在水槽里接水,等徐春风拿毛巾擦脸,随口说道:“还有热水没?给我点。”
  徐春风把暖瓶递给他,郎泽宁接过来,边倒水边说:“别借着洗脸装傻啊。”
  “啊?”徐春风撸下毛巾,露出一双眼睛眨呀眨的,他心里正难受呢,倒被郎泽宁一句话弄愣了。郎泽宁看他一眼:“我可不是没力气打水等着人伺候的小白脸,那两千块钱你是得还的。”
  徐春风听他形容封玉树的词儿,扑哧笑了,说:“还,一定还。”他额前发丝的水珠还没擦净,映着眼里的灯光,亮亮晶晶的。郎泽宁忍不住上前呼噜了他头发一把,触感还挺柔软,叹口气:“唉,可惜那只烧鸡了,让小白脸捡个大便宜。”
  “没全便宜,许山岚还吃个鸡大腿呢。”
  “让他请客,咱们把鸡腿吃回来。”
  “对,宰他一顿。”徐春风没心没肺的心情又好了,嘴里嘟囔,“幸好我先吃俩鸡爪子。”
  “你说什么?”郎泽宁没听清。
  徐春风嘿嘿乐:“没啥没啥,洗完了赶紧走吧,太冷了。”
  




10

10、欢欢喜喜过大年(1) 。。。 
 
 
  徐小受忙着把三大购物袋的东西摆到房间里各个角落,一边忙活一边说:“这一回买齐了,够你用上半个多月的。”
  郎小攻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端起红茶喝一口,头也不抬,从鼻子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饺子都包好冻上了,一个袋子里二十个,我把各种馅儿打乱啦,随便拿一袋什么馅都能吃到。三鲜馅的少一些,猪肉白菜、牛肉芹菜、羊肉茴香的最多,还有青椒的。蒸煮都行,当馄饨下也行。记得要放菜叶,别光吃白水的,没有营养。”
  “嗯。”
  “还有元宵、汤圆,爱吃啥吃啥,不过别吃太多,那玩意不易消化。”
  “嗯。”
  “大福字、春联、双鱼贴我都买好了,记得要三十晚上贴,要不就初一早上贴。厅里墙上贴个大的;各屋门上贴小福字;尤其是厨房,记得要挂红辣椒和鲤鱼的挂件;厅里落地窗贴透明剪纸的那种,不用胶水,撕下背膜放玻璃上就粘住了。”
  “嗯。”
  “对了,还有鞭炮,记得放鞭炮。尤其是三十晚上初一早上,还有初五早上。你公司那里就正式上班时放吧,吉利。”
  “嗯。”
  “三十以后初五以前绝对不能随便扔垃圾,那样流财,你做买卖,该信的还得信。”
  “嗯。”
  “出去找大赵小李他们玩麻将,别一玩上就没完,不许打一宿,要记得回家睡觉,我查岗啊。”
  “嗯。”
  “嗯什么嗯,就知道嗯!”徐小受生气了,一把夺下郎小攻的报纸,“再嗯把你鼻子拧下来。”
  郎小攻没说话,默默地凝视着徐小受。只一会,徐小受就受不了,“哎呀”哀嚎一声扑到郎小攻怀里,捶着沙发:“不想走我不想走,媳妇我想跟你过年。”
  他总叫郎小攻媳妇,也就是占占口头便宜。这种事郎小攻才不会傻到去较真,轻轻抚摸爱人的后背,说:“过两天就回来了。”
  “可这两天就是过年啊。”徐小受抬起眼睛,满脸怨念,“为毛小白和老廖就能一起过年?为毛为毛?我羡慕嫉妒恨!”扑在郎小攻怀里继续捶床。
  郎小攻笑:“他俩不是有父母支持嘛,咱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徐小受不叫了,猛一抬头,很严肃地说:“媳妇,我出柜吧。”
  “不行。”郎小攻第二十一次断然否定,“绝对不行。”
  “为毛啊,你们不都出柜了吗?我看小白和老廖也没怎么地呀。”徐小受站起来,像受了什么不公正待遇似的。
  “没怎么地?他俩要死要活的时候你看见了?”郎小攻也站起来,“再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家不还是……”他没说下去,徐小受也不吱声了。
  郎小攻慢慢地说:“你们家那个地方,没有市里这么开放,你出柜,自己倒是痛快了,再把咱爸咱妈给吓着。咱爸快七十了吧?咱妈也六十五了,他们就算长命百岁,还能享几年福?知道的越晚越好,能瞒他俩一辈子,就一辈子吧。”
  一提起这件事,两个人就有些伤感。徐小受轻轻抱住郎小攻,静静地待了一会,还不死心,闷头闷脑地嘟囔:“你不也出柜了嘛,我不说对你不公平。”
  郎小攻呼噜呼噜他的头发,笑:“又不是上街买菜,还掂量有没有缺斤少两?”他叹口气,“我当时也有点冲动,还是太年轻。要是现在,肯定得考虑清楚,至少不会那么突然而激烈。”
  “再不突然也是突然,再不激烈也是激烈,除非你能和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否则只结婚没孩子或者只有孩子没结婚,都已经让人接受不能,更何况是和个男人一块过日子。”
  郎小攻想了想,点点头:“倒也对,还是年轻时候有勇气,放到现在自己未必敢说了。看来还是先出柜对。”
  徐小受直起身子笑:“靠,两边都让你给说了,总之就是你对呗。”
  郎小攻没回答,一眯眼睛,上前就咬住了徐小受的耳垂。徐小受一个激灵,仿佛被一簇电流击中,笑骂:“靠,突然袭击啊。”
  郎小攻舔舔嘴唇:“那你反袭击不?”
  徐小受二话不说,直接啃上了郎小攻的脖颈。俩人一点着就如火如荼的,一边狂吻一边手忙脚乱地拿KY,裤子一扒衣服还没脱彻底就已经捅进去了,看着对方衣襟扯开RU头半露的迷乱样儿,KUAI感瞬间席卷全身。
  
  尽管舍不得,还是得走。徐小受家离S城其实没多远,坐上大巴也就两个小时,他一直磨蹭到三十那天下午才离开。郎小攻开车送他去了北站,自己独自一人回来。
  没有徐小受的闹腾,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许多,甚至显得有些空旷。郎小攻坐在大沙发上,忽然觉得很无聊,略略收拾收拾屋子,拿出那堆红红火火的挂件贴纸,一样一样粘上。
  徐小受很多地方还带着淳朴的乡下气息,比如过年时非常讲究,忌讳很多。春联福字全都要换,门厅、厨房、卧室、玻璃、墙壁,一个不落,一眼望去到处红彤彤的,看着就喜庆热闹。郎小攻贴得很慢,很细致,一点点小褶皱都要摩挲半天。想着等徐小受回来,领导视察似的四周一转,站在客厅里双手掐腰,点点头:“嗯,还不错。”那个趾高气昂的小样儿,能让郎小攻乐半天。
  郎小攻打开电视,欢快的音乐声叫嚷声瞬间填补了空间的空白。他拉开冰箱,拿出一袋饺子,放到锅里煮熟,又撕了一只烧鸡,倒一口杯白酒,坐在电视前面漫无目的地调台。随便夹了一个饺子细细品,嗯,青椒牛肉的。
  每年过年徐小受都要包很多饺子,自己和面自己擀皮自己拌馅。年底是郎小攻最忙的时候,忙着应酬别人也忙着被人应酬,天天回家很晚,帮不上。酒也喝得多,一回家就是睡觉。
  徐小受包馅很有一手,是他娘教的,皮薄馅大,一天包一种馅的饺子,一个一个在托盘上码好,冻硬了,再装到保鲜袋里。等五六种馅都包好,全拿出来混在一起,重新装袋,这样郎小攻吃起来就不费事。别看徐小受平时咋咋呼呼挺闹腾的,其实有些时候很有耐性,也很细心。
  郎小攻夹起来一个,先猜一猜是什么馅,然后才咬一口,猜中没猜中都觉得好笑。二十来个饺子吃完,烧鸡也啃了一小半,杯里的白酒见底,郎小攻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拿出手机,犹豫一阵,一个一个按下号码,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郎小攻说:“妈,过年好。”几乎是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电话咔嚓一声截断,嘟嘟地响。
  郎小攻苦笑了一下,轻轻放下手机,慢慢踱到窗前。这注定是一个喧嚣的夜晚,还不到七点就已经开始噼里啪啦乱响一片,不一会楼间的花坛里就满地鞭炮响过后的红纸屑。烟花冲天而起,一个比一个更加绚烂多彩。郎小攻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寂寞。
  他在徐小受面前很淡定,甚至好几天前就催着那小子去买票,赶快回家过年,那是怕徐小受舍不得。小破孩已经不高兴了,要是自己再把持不住,今年真得俩人一起过。徐小受家离S城这么近,他又是个老师,寒假不回去也就算了,春节再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幸好最多只有七天。郎小攻点着一根“大前门”,刚吸一口,手机响了。郎小攻走过去接通,徐小受欢乐的声音蹦跳出来:“吃饺子没吃饺子没?我到家啦,上Q吧。”
  郎小攻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好,吃饭没?”
  “还没呢,我娘跟俩嫂子正在做,Q聊Q聊。”
  徐小受早有准备,拎回家一台本本。别人忙着放鞭炮包饺子,俩人在QQ里腻腻歪歪。说了半天没一句正经话,无非是青椒馅的饺子比三鲜的好吃,茴香馅的有点咸了之类。要是让别人看了,只会觉得磨磨唧唧,酸的牙根都疼,他俩聊得倒是越来越开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快到11点了,徐小受回复的越来越慢,字数越来越少。郎小攻知道他那边还有俩侄子,一定是缠着他去放鞭炮,就打字说:“你去玩吧,我有点困,想睡觉了。”
  “一会鞭炮一响你就清醒了,你也放啊,放那个一千响的。还有两个礼花一挂鞭,留着初五放。”
  “行,一会就放。”
  “那我先吃饭去啦,吃完了好看小品。”
  小企鹅蹦跶两下,不动了。郎小攻到玄关把鞭炮拿出一挂,穿衣服到外面放掉,回来准备睡觉。
  鞭炮声十二点钟最密集,半个小时后也就差不多消停了。他洗个澡,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刚有点迷糊,电话突然响起。
  “媳妇媳妇睡没?”徐小受声音低低的。
  “还没,要给我拜年吗?”
  “嘿嘿,嘿嘿。你去打开储藏间里面的柜子,左边那个,有个新年礼物给你,千万千万。”徐小受语气神秘。
  “嗯,你也早点睡吧。”郎小攻放下电话,到储藏室,一打开柜门,里面赫然端坐着一个男版充气娃娃。身穿挺括的警察制服,大檐帽宽皮带一应俱全,面容刚毅严肃,还是个制服禁欲系。偏偏两只手在胸前横起一张大纸条,上面用黑色笔很醒目很和谐地写着:啊,啊!快来蹂躏我吧!E ON BABY。
  郎小攻差点笑趴下。
  ——————————————————校园生活呦————————————————
  
  郎泽宁和徐春风从来没在一起度过春节,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年开始。
  徐春风在郎泽宁的教导下,英语水品眼见见长。语音弄明白了,语法也正在逐步学习中,每天念十遍课文,再背上两小段,开口说英语也不那么战战兢兢的了。郎泽宁鼓励他在课上积极发言,起初徐春风说什么也不干,怕丢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郎泽宁充分认识到,和这小子说什么崇高理想都没用,还不如来点实在的:“学费都交了,不好好利用课上时间,那不是浪费钱吗?”
  徐春风皱着眉:“师范类不用交学费……”
  “浪费国家的钱更不应该。”
  “别人笑话我怎么办?”
  “那你也笑。”郎泽宁说的很肯定,“我发现对付别人嘲笑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勇于自嘲。”
  “嗯。”徐春风终于鼓足勇气,上课发言。当然郎泽宁事先也是做了功课的,免得让徐春风太出丑。每次精读课上老师都请一位同学表述一段东西,什么都可以。郎泽宁为徐春风选了“麻将的来历”这一短文,让徐春风先背下来,然后试着用自己的语言表达。
  上课的时候,徐春风站起来挺紧张,讲的有点结巴,其他同学窃笑。徐春风觉得很窘迫,偷眼瞄了瞄坐在身边的郎泽宁。郎泽宁一脸镇静,若无其事的样子,手指在唇边画了一个挑。徐春风抿抿嘴,硬生生挤出个微笑。
  他笑得很勉强,可别说,这招还真管用。当你能够微笑的时候,周围人的态度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徐春风渐渐胆子大起来,脸皮也厚了,人也渐渐自信起来,发现英语嘛,也不见得有多难。
  英语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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