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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朝立刻经常地按住邱石的嘴,说:“你胡说什么。”
邱石挣扎着甩开援朝的手,嚷道:“我说什么了?”
老乔一脸焦作地说:“你真是不知道胡说八道的下场,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因为随口说了一句话就被拉去批斗,你想尝尝那滋味儿啊?”
他索性站起来,提高了嗓门,像是在演讲一样地高谈阔论,“我一不反对人民,二不反对党,谁敢打我,不服让他来试试。”说完,他就朝着哑巴叔去了。
秋阳一脸不安地看着邱石的背影,什么也不说,只在心里为他忧心起来。
老乔皱着眉头对援朝说:“老宋,你以后多跟石头说说,让他注意点。现在他们跟林卫祥那伙人闹得这么厉害,哪天要让林卫祥听见石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援朝无奈道:“我早就教他做人做事都谨慎点。你看他野起来的样儿,听得进去吗?秋阳,在这儿我还得说,你跟石头现在在咱们这块儿可有些特殊,你刚来就得罪了林昊。石头又跟这两兄弟都结了梁子,真的要小心。不然,到时候闯下祸来,没准就跟哑巴叔一样了。”
秋阳很顺从地点了头,继续沉默。
夕阳慢慢绚丽起来,那一朵朵被风牵引了走势的云,瞬间变成了一幅由风来着笔的图画,像正在飘动的巨大彩色纱罗,又像是一条条红粉黄蓝的缎带,形态万千,真是好一片华丽壮阔的天上美景,这一刻都印在每个即将归营的人们脑海中——成为了永恒!
☆、第二章。湍涌6
这日,头晚上后半夜,雪就开始越下越大,天亮后,正场站到处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
今年来的这帮子男孩女孩个个都欢闹起来,尤其是南方来的这些个更是像是哑巴叔发疯一样的高兴。
秋阳也高兴,他没见过这雪,要知道重庆是很难看到这样漫天漫地白色的风景。他实实在在地踩着地上的雪,细细听着那清脆的扑哧声,真觉得好听极了。
正感受着,突然背后被什么给撞击了一下,散了一身的雪泥。他回身一看,邱石正起劲儿地在地上捧着雪,想要捏个球继续投掷。秋阳愣了几秒,然后聪明的迅速弯腰,也从地上拾雪还击。随即迎来了更多的人参与到这场攻击与对抗的决战中来。
坝子外面的声音传到了那些还在屋里懒睡的人耳里,气得林昊和那帮子窝被子里的人直砸着玻璃窗,顺带骂着人家祖宗。
转眼间到了农历新年。纷忙了差不多一年的各个场站终于稍微低闲了下来。棚里的牲口该生的生该卖的卖,剩下的就等着来年继续被饲养贩卖。
大节来临,知青中稍微有点关系或者有钱的都想办法回了家。而留下来的人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理由。没有背景,没有钱,或者自己压根儿就不想走的,原因种种。
邱石不走跟家庭和钱都没关系。要说他母亲和继父的关系,基本上一年回去两次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他没有那么做,他所想的是,就算回去了也得来,还不如就在这儿避免那来回的奔波之苦。而且这里有着他一直心怀叵测的秘密,所以他留守于此,守望着那几乎是透明得无法琢磨的想念。当然这想法更多只属于邱石他个人,其他大部分老知青回家的心情还是很迫切的。公社大队的那些个领导干部在每年的这个时期总能收获很多。比如烟酒、红包、甚至是那些含辛茹苦的父母们为了让游离在外的孩子能回家看看而早早寄来的各地特产,如是等等。他们总是打着毛主席贯彻的精神大肆腐败着自己和党员的身份,只是他们做得比较冠冕而已。
年三十的前两天,参加完了县里组织的地区性的聚会,宣传队里的几个老知青发了通知,召集留下来的知青中关系比较紧凑的一些一起吃个真正意义上年夜饭,好好地过过这个春节。因为这是那些刚来这儿一年不到的弟妹们第一次离家在外过新年,所以意义非凡。并且这是全年最值得相聚的日子,因为没有上级的那教条式似的约束和监控,只有如同那茫茫雪原一样的简单的自由。
聚会的场地就安排在几个县里工作的知青的土屋里,简单干净。选择在县里主要是因为这儿与各方生产队的距离平均,也有助于形式上的公平,所有大队里的
人都能够用差不多的时间和速度前来。
虽然从数日前就下起雪断断续续没彻底停过一天,这不,凌晨下起的雪又大了起来,卫生员吕小步所有担心那些战友们是否会按时赶来,但还是起了个大早。原本这寝室住了两个人,吕小步和另一个从上海来的知青江伟,但江伟花了钱打发知青办的领导,所以回了家,现在就剩吕小步一个人住这屋子。吕小步和闫依从一开始就一起分到了县医院。所以他们感情不错,情同姐弟。吕小步的老家是江苏那边的,所以透着那白嫩肤色,连说话都带了点江南秀丽的水气。说白了就是有些娇里娇气的,但为人还算是耿直老实。
上午,他跟着几个老大哥一起弄了满满地一桌子菜肴等着其他人前来赴宴。
早早到达的几个人上午一直到中午都没能等到援朝和邱石,以及秋阳和老乔。
夏雪琳告诉闫依,邱石和援朝想把农场里一天的活儿用那几个小时就安排妥当,以便无牵无挂地玩个痛快,所以没能提早过来。
至于秋阳那边队上的情况则无人知晓,他们队上一个都没来。他们那边留守的人多,总共就请了几个,可都这个时间却没有一个过来,时间一久便不得不让人为之疑惑。
中午过后,雪停了不到一小时。援朝和邱石开着那辆大队新来的小货车匆匆赶来。
邱石下车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在那些熟悉的面孔中搜寻秋阳那张英俊的脸。别人不知道,但他却十分清楚自己有多么看中这次的年夜饭。它标示这自己的人生中一次极为富有代表性的第一次。第一次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们共度跨年的喜庆是其一,更多的则是他长久以来和那个曾经在长达半年时间里隐秘在内心最底部的人的一次共同经历。他想跟秋阳一起喝些酒,尽管他不清楚对方是否会喝酒。起码这能够促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深一步地发展。而这一步在目前看来并不带有任何的欲望色彩,而只是那简单纯洁得如同雾山上的雪莲一样。当他得知秋阳一直未曾出现后,心里浮起了一丝的失落。他只好静静地等着。
雪又落下来了,虽不大,但就是不见蓝天的出现。
时间过半,天色渐暗。
几个大队受邀的人就基本到齐了之后,唯独不见秋阳那边的动静,这才让大伙有了一些隐患意识。就在大家商量着还要不要等的时候,陆瑶裹着一件羊皮大衣气喘吁吁地冲进屋来。桌边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那被冻得发红的脸,然后脸上带着一些侥幸般的喜悦,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始开酒瓶,挪位置摆碗筷。
邱石看着陆瑶,目光顺势撇向她的身后,期待着秋阳从门外面拍着身上雪走进来,他注视着,然而过了十几秒钟,感觉
已经很长了,门口却只站着陆瑶一个人,身后空留着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援朝冷静地站起来,问道:“就你一个人?”
陆瑶眼里含泪,脸色略显慌张地说:“秋阳丢了。”
一行人顿时收声,周围一下子安静了,邱石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急迫道:“你说什么?谁丢了?”
闫依几步跨到陆瑶的面前把她拉进了屋内,关上了门。
陆瑶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咽了一口唾沫说:“下午老乔和秋阳喂了马,就准备和老郭一起出发的。可是不知道谁松了马棚里的马,又朝里头扔炮仗,马就惊了,全吓跑了。雪突然下大了,马跑散了。为了找马,他们出去了一下午。后来马找回来了一些,但秋阳却跟老乔走散了。老乔回来,可……可是……”
援朝问:“马在哪儿找到的?”
陆瑶说:“老乔说是在雾山脚下的那片老林子里。”
援朝无意识地看着邱石说:“他们一定是进了林子才走散的。那林子大得很,很容易就迷路。”
一旁的老知青思索着说:“会不会是为了找马进了聚神谷啊?”
陆瑶急得快哭了说:“是,老乔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来找人帮着去找找。怎办呢?秋阳会不会在里面……”
邱石突然吼道:“胡说什么,会不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说着就往门口奔去。
陆瑶见此动静立马起身,一边跟着一边说:“老乔已经跟老郭去了老林子里面找……”
原本这信誓旦旦的年三十儿就这样在一片惊慌和忙乱中草草收场。
闫依迅疾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抓拿军大衣便跟上了去。
援朝一把拦住道:“你留在这儿?人去多了有时候不一定能帮上忙,尤其像你们女的。”
闫依很温柔地恳求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而且我是县卫生所的人,如果秋阳受了伤我还可以……”
邱石一听到这对秋阳不利的假设顿时火冒三丈,他怒吼着说:“能受什么伤,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他什么事儿也没有。”
两个人的态度此时都表现得异常的强硬。因为他们都关心着那个迷路的人,谁都不肯放弃寻找他的权力。
为了缓解眼前的僵局,援朝上前斥责道:“你冲人家嚷什么!你看不出来闫依也是在担心秋阳吗?”
邱石忽然浑身一僵,回头看了闫依一眼,对方眼睛里已经开始泛着水光了。他没在说话,只默默地钻进了卡车的前排驾驶位,宋援朝拉上闫依一并上了车。
☆、第二章。湍涌7
夜路中,一行人,三辆车,一并驶进了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老山林中。他们兵分四路往各个方向搜索着,直抵聚神谷去。
邱石走的是西面,他手里拿着电筒,微弱地光线被那无尽的黑暗给包围着。雪还在绵绵地下着,不见涨势也不见停止。他们一边走一边喊着秋阳的名字,远远听着,除了隐约听到的回声和狼叫之外再没有别的响动。周围安静极了,脚下的步伐踩在没着脚背的雪发出那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心里更是焦躁不安。周围的空气冷得让人无法呼吸,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寒冷给冻结了,静止了。甚至连时间都无法动弹。
走了几里路之后,人有些招架不住了。跟着邱石的老方和吕小步都纷纷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只剩邱石他还在往那阴森的老林深处探去。
老方冲着他喊道:“别往前走了。”
邱石在远处回应道:“快点。”然后继续呼吼着秋阳。
老方焦急道:“步子,快去,把他给我拉回来。这林子大得很,再往前走恐怕我们都回不去了。”
吕小步使劲儿地从地上爬起来,说:“好,那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当说完跑出了百米远的距离后,已经无法再找到邱石的身影。他惊慌失措地一通喊叫,半天不见对方回应他开始哭起来。他不敢再往前追了,什么都看不见,只好回去找老方。
雾山下的这片丛林山谷足足有着好几十平方公里的面积。大得难以想象。只有一些老知青和当地的藏民才对它有那么百分之五十的了解,深入这里无疑是对自身勇气的挑战。
邱石此时的心里头只存在着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找到人。他无所畏惧全因他的思想里出了那个人别的什么都没有。不管在那无尽的黑暗中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他都无暇去顾及。只希望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秋阳把他安全无恙地带回去。
密集的光秃秃覆盖着白雪的植物残枝乱七八糟地横挡他的面前,他一路披荆斩棘地朝往那深不可测的地方前行,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把老方和吕小步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当步伐开始沉重起来,他体力开始殆尽,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吼了,于是他拿出那支本打算今晚聚会上用的陈顺军的口琴,胡乱吹出糟糕的声音,他巴望着秋阳能听到,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口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微弱,就像那手电筒的光线一样。他默默地祷告着,寄希望于陈顺军的在天之灵能够指引他一条明路。
随着那高低不平的山路越来越难走,他一脚踩空顺势倒在雪地上并不断地翻滚下落,直到被一根粗壮的树干给挡在了腰间。手电筒和口琴都被甩得不知了去向,庆幸的是,他还活着,只是小腿受了点划伤。他迅速
爬起来,往周围不断地望去。眼睛慢慢适应那没有光线的黑暗,凝视良久,远处手电的光射在了一根老树根部覆盖的白雪上,光反射过来,十分的明显。他晃晃悠悠地拍掉黏在大衣上的雪,然后发着抖走过去。然而就在他捡起手电筒的那一刹那他兴奋地热泪盈眶。
一个人就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