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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念海在听到对方软软的叫他“哥哥”时,牢牢防固起来的心陡然颤抖了下,面上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看到展念海这样的反应,全如陶晓阳所料,这让他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又很快被隐去。
“哥哥,你回来好不好?海阳集团只靠我一个人撑着,真的很累。”
陶晓阳继而提出要展念海回来的要求。
这一要求确实出自他的真心。
之前展念海把自己所拥有的集团股份全数转让给他,对陶晓阳而言已经没有了威胁性。而展念海所具备的专业才能,以及他之前积累起来的人脉资源,如能善加利用,对海阳集团未来的发展来说,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助力。
但这些都不是主因。
猎物不能跑得太远,对猎手来说在眼皮子底下的,才最有保障。
对于陶晓阳的要求,展念海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坚定的摇头,没有答应。
他愿意试着去原谅陶晓阳犯下的错,因为那人是他的弟弟,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但是,如果他答应回去帮忙管理公司,就意味也许两人可能天天见面,展念海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承受不住那份快要令他崩溃的压力。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晚的惨烈仿若挥之不去的噩梦,还会不时地出现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连带着唤起更久以前的恐怖回忆,都能让展念海彻夜无眠,何况是与始作俑者朝夕相对呢。
“你不肯帮我?”出乎陶晓阳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我相信你的能力,不会让父亲一生的心血白费。”
展念海看向陶晓阳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兄长对幼弟的温柔和包容,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我在这里已经找到了新的生活,将来有可能会做老师,现在的我过得很幸福,也很满足。晓阳,我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那时候突然闯入你的生活,还给你带去那么多的伤害……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自私。”
陶晓阳直勾勾地盯着向他真诚道歉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被他伤害过的人竟然会反过来求他的原谅,展念海的做法真的让他觉得诧异和十分的不能理解。
这个陌生的哥哥,也许他一直都没能将他看透。
最初觉得这人阴险不怀好意,冲着万贯家产而来。后来的相处中,展念海对他处处忍让,又让他觉得这人其实懦弱、委曲求全。直到被那样的伤害后,展念海的逃离,更让陶晓阳对他轻蔑到了极点。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但主动放弃了父亲留给他的大笔遗产,现在还反而请求他的原谅,甚至愿意放下那些伤害与被伤害,只顾着自己云淡风清的生活下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洒脱,怎么可以这样无视自己的愤怒,陶晓阳绝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陶晓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执着于展念海,但展念海的拒绝确实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快。
那天他压下滔天的怒意,不动声色得离开了K市。
在他离开后的第二个周末的晚上,也就是四月八日的晚上,展念海被两名男子强行带上了面包车,眨眼间白色的车子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连续三天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的联系,展念海的导师最后选择了报警。
办完复杂的手续后,四月十四日,警、方正式介入调查,寻找无故失踪的人。
陶晓阳把这一绑架计划做得天衣无缝。
当警、方找上他按常例询问时,他游刃有余得应对着,适当得表现出对同父异母的兄长失踪一事的焦虑关切之态。
而这时的展念海,被关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由那两名绑、匪轮流看守。
那两名男子受雇于陶晓阳,虽然他们从没见过雇主的真面目,只通过电话保持联系,而且也不知道雇主要他们绑架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男子有何目的,但既然拿了人家那么大笔钱,自然要替人办好事情。
至于陶晓阳那边,正打算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让展念海对他心怀感激,从而听任自己的使唤。
不过他不急着去救人,对于之前展念海拒绝他的事实,令他非常不满和不快,所以他决定拖上半个月,等展念海吃够苦头后,自己再像救世主一样,将他解救出来。
为此,他轻飘飘得扔给绑、匪们一句话:那人随便你们怎么弄,别给弄死弄残就成。
陶晓阳只以为这样一来,展念海可能会遭到殴、打,或是绑、匪们的嘲弄,却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这句话将对展念海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
展念海回到K市后,唯一还保持着联系的朋友,就只有秦梁一个人。
即便不是天天通信,但每个周末他们都会视频聊天,谈谈各自的近况——这是秦梁固执的要求,展念海被他磨得没办法,最终乖乖得去买了个摄像头,定时和对方视聊。
一来二去这样的交流方式成了两人的习惯。如果当天晚上有事不能上来,也会通过电话事先告诉对方。
但是到了四月二十二日,秦梁已经有差不多两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展念海,打电话过去,对方新换的手机号码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展念海出事了!
秦梁勉强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动用秦氏财阀秦二公子的势力,连续几天几夜得彻查展念海的行踪。
当他查到陶晓阳曾去K市找过展念海时,清楚知道他们之间纠葛的秦梁,只觉当初的那股不安越发的强烈起来,几乎立刻就断定,展念海的失踪一定与陶晓阳有关!
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后,位于K市海边的一间废弃仓库跳入秦梁的眼底。
展念海极有可能被关在那里!
秦梁没有联系警、方,他带着自己的人马,迅速赶到那间仓库。
秦梁永远不会忘记五月四日的那一天,那天所看到的事,让他的性情从此变得残酷无情,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的阳光大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仓库很大,里面堆积了很多连同仓库一起被废弃的杂物。
悄悄潜入进仓库后,秦梁一行人听到隐隐的哭叫声,好像是孩子般的啼哭声。没等秦梁意识到那是怎样一回事,潜意识里他下令让手下人在一旁待命,自己则一步步往哭声处靠近。
越来越靠近目标,那奇怪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还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所谓奇怪的哭声,其实是指那声音明明是成年男子所发出,哭的却像个小孩子,形成了某种诡谲的怪异。
秦梁从藏身处探出头,看到了让他愤怒到失去理智的一幕。
中略
此时的展念海的神志,已经非常模糊。
这两人的举止,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一直紧绷的精神彻底崩溃。在最初的骇极尖叫,到后来像孩子般的放声大哭,展念海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失去了鲜明的光彩。
秦梁从藏身处一步步走出来,那两个人起初没有察觉,仍然沉浸在性、欲中。秦梁走到准备侵入展念海体内的那人身后,对面亵玩双、乳的人发现一片阴影压下,抬起来还没看清情况,秦梁已经一刀扎进了那人的背心,狠狠地,不带一丝迟疑。
那人发出惨叫,想要回身和秦梁拼命。秦梁面无表情得把刀子接着往深处一插,然后旋转着□□,绑、匪的鲜血喷出来,溅了他一头一身。
另一个人被秦梁眼底慑人的寒意吓到,放开展念海的身体,一边大叫着“杀人了!杀人了!”一边往仓库外面跑。
秦梁没有去追,他脱下外套披在展念海的身上。他的动作让展念海怕得一个颤抖,就想躲开。秦梁蹲下、身把人抱起来,柔声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不知道陷入狂乱的展念海有没有听懂他的话,然而在秦梁一遍又一遍用轻柔的语调重复着同样的话后,展念海慢慢阖上了双眼,在他的怀里沉沉的昏睡过去。
秦梁抱着展念海,如来时一般,很快离开了这间废弃的仓库。
两天后,有人在海里打捞起一具无名男尸,尸检之后法、医判定为溺水身亡,而警、方的结论是这人不小心失足落入海里,周围还有不少的目击证人。
同一天,离海边不远的那间废弃仓库突然半夜起火,把里面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随后警、方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因为烧毁的程度太重,无法判断焦尸的身份,也无法做法、医鉴定,最后作为一桩无名焦尸案,被放入警、局的档案库里,沉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岁月如梭,一晃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
在某个偏远的小山区里,当地住户自己筹钱弄了所简陋的学校。所谓的学校,其实只是一间只能挡雨不能遮风的陋室,加上几张破旧的木桌板凳,就成了孩子们念书的地方。
学校里总共约二十多名学生,小得大概七八岁,大的能有十一二岁,全都挤在这个房间里,认认真真的听老师讲课。
这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老师,男老师教数学物理,女老师教语文英语,可巧的是两个老师都姓展,孩子们和他们处得惯了,私底下就管男老师叫“展爸爸”,管女老师就叫“展妈妈”。有一次偶尔听到孩子们这样叫他们,“展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展妈妈”也红了脸,看着“展爸爸”,若有所思。
不过这种称呼,孩子们只敢私底下叫叫,因为他们知道,“展爸爸”有一个特别爱吃醋的表弟,谁和“展爸爸”稍微亲近点,那个人就会像大孩子一样气鼓鼓得瞪着别人,孩子们也不怕他,嬉笑着管那个秦叔叔叫“霸道叔叔”。
午休时间,孩子们准备回家吃饭,顺便帮家里干点农活,出了教室门口他们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有一个孩子转身朝教室里叫了声:“展老师,霸道叔叔又来给您送饭啦。”
拎着饭盒的秦梁一听,哭笑不得道:“说了不准叫我霸道叔叔,再叫就让展老师罚你们抄写课文。”
“展老师才不会听你的呢。”孩子们冲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走了。
秦梁笑看着孩子们离开,这才走进去。
站在讲台上的男人刚好整理完刚才的讲课资料,此时抬头向秦梁送出一个极为温柔的微笑,笑容中蕴含着对对方十分的依赖。
“你来了。我这边刚整理好。”
“那过来吃饭吧,今天我煲了鸽汤,还有青菜炒双菇。”
“这么丰盛。”男子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低下头闻了闻,“好香。”
“那是当然,这些可是本大厨亲自捣弄的,不好吃不要钱。”
男人轻咦了声,问:“这还要付钱的么?”
“虽然不用,不过奖励不能少。”秦梁说着把自己的嘴凑过去。
被这样讨赏过很多次的男人,本能地往后挪了下,挣扎着说:“你……要好久,可我肚子饿了。”
秦梁大方道:“那就三分钟好不好?念海你看啊,我今天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指,都留血了。”
展念海飞快看了他那根手指一眼,果然见到上面贴着创可贴,心一软答应了。
自从两年前展念海被逼疯后,智力退化到只有十岁幼童的程度。秦梁带着他来到这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买下其中一户居民家多余的房子,一住就是两年多。
秦梁一方面期望凭借这里的朴实民风和大自然的美丽,让展念海受伤的心得到治疗,另一方面除了避开陶晓阳的死缠烂打外,他发觉自己的哥哥秦辉对展念海似乎也颇有想法,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隐隐的不安。
只有怀里的这个人,一定要保护他周全——所以秦梁才会瞒着所有人,偷偷找到这里,远离尘嚣,半隐居起来。
当时的展念海受刺激颇深,导致脑神经错乱,既不认识人,智力也因此退化。
在这两年时间内,除了让病人定期服药,秦梁更是片刻不离得陪着他。只是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展念海由此对秦梁产生了极深的依赖感。
比如夜晚从梦里惊醒过来后,展念海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摸秦梁是不是在身边。如果摸不到人,他会害怕地缩进床角,接下来整夜睁大了眼不肯睡觉。所以秦梁养成了每天晚上把展念海抱在怀里睡的习惯。往往只要这样,展念海中途就不会惊醒,可以一觉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经过两年的努力和悉心照料,展念海崩溃的神志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恢复正常。
然而,从他登门找到陶大海,到那次的绑、架之间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这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选择性失忆。
也许对展念海来说,他最自责的就是不该去打扰父亲和陶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