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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瞳闻了闻身上,的确是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头发也像一个被人遗忘在坛子里的泡菜一样盖在脑袋上,嘴里一股干涩齁咸的腥臭味,校服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两只光脚丫子冰冷,身上软得仿佛被煮过,哪怕要跟顾少干架,现在好像也不是时候来着。
四合院隔间改装出来的浴室,居然还真的弄了个大木桶——
在热水里泡了很久,都泡不走那一身肮脏与疲惫,宿醉这种东西真是折腾人,那马尿一样的玩意儿居然是程唯赖以生存的多年伙伴,自己居然也傻兮兮地相信他往二锅头里面掺点XO味道比较甜……
程唯也不是第一天忽悠人了……
程唯……是在宋老师那里吧。他心里有点害怕知道真相,那个真相一旦知道,只怕儒雅高贵的宋老师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程唯的确吃了很多苦,昨天晚上两人挽着袖子裤腿数那些活着已经淡退不见或者还浅浅纠结的生活印记,许多平时早已淡忘的细节居然鲜明得还能准确说出时间地点……
直到水有些降温了,沈瞳才从浴室里出来,今天这事儿,放在顾少那里,这个暴君自然是二话不说要揍自己一顿——算了,他更怕顾少揍就揍了还要教训。
可是他真的没有心情,在之寒还在这个家里跟顾少你侬我侬的时候,因为某些可笑的理由挨着可笑的责罚,还要自己俯首帖耳……
看到床单被褥已经换过了,洁净的被单上摆着一把严厉的木尺,比裁缝的专业木尺要长一些,顾少严肃的侧脸在晨光中透出禁欲的神圣,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同他在办公室开会时严肃认真吹毛求疵的BOSS神态一模一样。
他禁不住心中一缩,还没开始就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种种心情和言语,只怕又是一番自以为义正言辞地顶撞辩驳——我有错但轮不到你打能打我的人早埋土里了之类的。
这一次呢?你会不会对于我口不择言的狡辩,露出失望的表情……
其实每次他受到责打惩罚的时候,何尝不是在用这些平民式的坚持和蔑视虐着顾少的精神和尊严,在之寒回来之前,他几乎是可以肯定,他们之间产生了少量叫□情的化学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小瞳,字数到了高(螃蟹)潮部分,亲妈我就是想疼爱你也无力回天啊~
虎摸,别怕,打是一定要打的,我会说情让他少打一些滴~
54
54、认错 。。。
1、
“过来。”见小鬼不出声地站在浴室门边,有些局促的样子,顾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单,“先把早餐吃了。”
沈瞳端着碗认真的吃起来,心中却一直在打鼓,每一次顾承要打他时,他都理直气壮地鄙视着顾某人那套为你好的说辞——明明不过是因为这变态的爱好而已,还说得冠冕堂皇……
然而这一次,却真真切切的害怕起来。
吃完之后把碗放好,看了一眼顾少,沉默地重新在他身边坐好。
“今天,我不想听见你的任何解释,如果你觉得你没有做错,或者我没有资格约束你,我就不打你——”顾少认真地看着他,话说一半,但也足够了。
但从今以后,你就会彻底看不起我了是么——沈瞳自然懂他下面没说完的话,低垂着头不言不语,但心中也没有不服气的意思,的确是他做错了,只是有些怕,余光扫过戒尺,心里颤了一下,顾少真正动用它的时候只有两次,一次是他以为自己走丢了,一次是因为自己出去没跟他说……
“你不用考虑这以外的任何东西,更不用考虑我是不是万恶的资本家,这跟你的对错没有任何关系。当然,想走的话,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取消你还利息的渠道。如果你认错认罚,拿着戒尺跟我来书房,我只会等你十五分钟。”
说完,顾少拿着文件夹,起身推开门直接向书房走去,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娃儿会不会跟上来。
2、
门一开,呜噜呜鲁的秋风就卷着树叶吹了进来,冷空气灌进居家服的领口,沈瞳打了个寒战,看着门外那个高大男人的背影,抓住戒尺跟了上去。
毕竟是跟去受处分的,即使害怕,还是羞得面红耳赤,一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佣人,即使他们训练有素眼观鼻鼻观心,他相信哪怕被顾某人就地打了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还是羞得脸颊发麻,很想跑了算了。
握着戒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可是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像磁铁一样。
“坐吧,把尺子先放在桌上。开始之前,检讨是相当重要的。”顾承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则坐在了书桌后面的老板椅上,“我最后提醒一次,这也是你最后反悔的机会,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错,或者觉得我没有资格教训你,你可以走,而且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一旦开始检讨,如果你再反悔,神都救不了你,明白么?”
“明白……”这是他一早上的第一句话,嗓子干得很,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在教导主任的办公桌前被训斥,真是羞到了极点,吐出这两个字,脸颊上就麻痒得好像有很多蚂蚁爬过。
“嗯——”顾少的鼻息里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会很重,会打到我认为够了为止,会流血——”
沈瞳抖了一下,顾某人在发怒前的温柔,才是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时候,以往他不得不用高声尖叫破口大骂来掩饰自己的懦弱与惧怕,但是今天不行——“是……是我做错了……”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扯着喉咙鬼哭狼嚎,而那个时候模模糊糊地好像听到有人敲门,心脏一下掉进了腹腔,胸口只剩下让人纠结的寒冷。
明明知道他能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羞得不行了,顾承却不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漫不经心地扣了扣桌面,“你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为自己的行为觉得羞耻,还是为了向我承认错误折辱了你的自尊而感到羞耻?”
“我……”沈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言语责备,眼眶都给气红了,看着顾少的眼睛有几分着恼,他宁愿这个总是用欠扁语气调(螃蟹)戏他的男人讥讽他两句,也比这样的批评要好些。
可顾少却非要跟他作对似的,不把他深藏在蜗牛壳里的柔软与逃避揪出来誓不罢休,“小瞳,在生活的重压下暂时屈服并不丢人,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可耻的行为!”
顾少的语气相当严厉,沈瞳的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眼泪滴滴答答地汹涌落下,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顾某人浅笑了一下——打着七寸了:“开始检讨吧,我不会要求你字数也不会规定你格式,我只要求不要掺假,想什么说什么。心智成熟的大学生,不需要骗我更不需要骗自己。”
“我……我很抱歉,昨天晚上喝得太多,失态了……”
“具体一些!”顾少严厉地敲了下戒尺。
“你打我吧……我不想说……”沈瞳站了起来,那样坐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受审实在是太过屈辱,还有亲口说自己做过的事……
“有脸做没脸认!装小流氓的时候那个得意劲儿呢?!不是挺带种么?!现在晓得丢人了?!”顾少连声喝问道。
“我在阳台上唱歌!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还拿可乐瓶子吓楼下路过的野猫野狗!还击鼓传花敲破了三个脸盆还跟他们搂着抱着轮着KISS!还在别人来敲门交涉的时候装鬼吓他们!还相互吐槽往死里埋汰你!”这些丢脸的事自暴自弃地吼了出来,抬头看到顾少沉静的脸,难过地低下头。
“吼什么?!还觉得自己光荣?!”
“没有……对不起……我……昨天就做了这些,其他的暂时没有想起来……”
“昨天晚上,警察局的投诉电话差点打爆掉,我们忙了一个晚上,才勉强赌赛了所有的发布渠道,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会不会连累到公司的声誉也不好说,会不会气死你的老师们也不好说——为了你那骄傲豪迈的一嗓子。”顾少抽了一张面纸递给他。
沈瞳别过脸去,努力要把眼泪憋回去。
“对瓶吹了八瓶,断断续续干了两瓶,二锅头兑XO,五粮液调人头马,没有酒精中毒等我扛个尸体回来,我真怀疑厂家是不是在瓶里兑了水。是不是得去查一查——胃是你自己的,烂了谁去替你疼?”顾少拿起戒尺在掌心摩挲着,“很难想象,从小众人眼里的优等生能在半夜发酒疯在阳台上唱歌,把整个小区的人都给闹起来,很惊艳的嗓音。”
尽管是轻快的语气,眼神的责备却更加严厉,即使偏过头去,沈瞳也能感觉到整个颅骨被目光烧穿了。
“脚上的扭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昨天问你的时候,为什么撒谎?今天还觉得痛么?”
“对不起……已经好了……”这一条,真的是打死也不能说,“我知道错了……打扰了大家的休息,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你打吧,我不会动也不会跑的……我确实……出圈儿了……”话虽如此,脸色的红晕到底越来越盛。
“过来吧。”顾少用戒尺敲了敲桌子,不容抗拒的威严让沈瞳战栗,戒尺带来的犀利痛楚太过熟悉,反而更加畏惧。沈瞳稳稳地撑着边缘,腰部微微下塌,讲臀部连同大腿一起弯成一个优美而坚强的弧度。
“不要撑着,把身子趴在桌上。”
沈瞳照做了,在顾少身边,他于剧组中磨练的厚脸皮完全不起作用,这个姿势让他的某部位更加突出,状态也更加无助,整个儿一个任人鱼肉的地位。
但顾少却偏偏还要与他为难,用戒尺指了指他的腰眼冷漠地说道:“我这里还没有这个先例,特别是你,裤子——”
拳头数次松紧之后,沈瞳咬牙把长裤连同内裤一起扯到了大腿根部,尚且青涩的皮肉细细地颤抖着,经过数次工作的洗礼,竟然也没有留下沧桑的痕迹。
冰凉的木质抵在光(螃蟹)裸的皮肤上,冻得他一哆嗦,认命地闭上眼睛。
3。、
戒尺以相当犀利的角度和力道抽击下去,突出来的部位瑟缩着躲了一下,紧张得收缩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然后马上被更加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住。
“啪!”
“啪!”
“啪!”
……
向阳的巨大玻璃窗透进帝都秋天干净温暖的阳光,火烫粉色的皮肤上镀上一层落叶的黄色,外面风声更紧,墙外街道上飘过的自行车铃声更飘渺。
十下之后,小小的地界上排满肿起来的檩子,二十下之后,红肿连成一片,整个部位夸张的发酵起来。三十下,内部深处的红肿已经看不见,外面看起来是更加柔软的质地,仿佛塞满了染红的丝绵。四十下,臀峰已经变成深紫色,周围泛着一圈死皮一样的白色。
“啊……”沈瞳惊叫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刚才那一下格外痛一些,本来已经完全麻木了,现在又开始袭来大规模的刺痛,一开始那种透肉的感觉居然是小巫见大巫,他感觉到顾少停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酸痛的部位,他啜泣一声,却赢得更加沉重的一板。
已经五十下了,顾少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外面大规模飘摇的树叶也让他产生了永恒的错觉,好像这样的酷刑,会一直持续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表皮已经有了小规模的破损,也看不出任何美感,顾少却依然机械地重复劳动,沈瞳紧紧咬着袖子,不敢出声,但他只觉得随时都会嚎叫出声,然后不管不顾地骂出脏话。
但是不能,圈内的规矩向来是这样,游戏是游戏,处罚是处罚,真正认错的话,怎么有脸求饶,难不成还能以为,因为有付出代价的渠道,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可耻的行为!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可耻的……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
……
他错误是他犯下的,与顾少,与之寒,与程唯,没有任何关系,谁都不是导致错误发生的理由……谁都不是……
可是委屈怎么能那么浓重,好痛……
为什么这个痛,不是来自那颗子弹,而是来自明明在之前保护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