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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宇也仰头一起看,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这家店什么时候改名了,叫什么肉麻兮兮的“爱情麻辣烫”,这名字还能再三俗一点吗?
“鱼豆腐四串,牛肉丸两串,金针菇两串,年糕四串,大白菜四串,土豆四串,香菇……主食是手工细面……要加辣吗?”
“嗯……中辣吧”谭宇回想了一下张凯曦以前吃火锅时的口味,果断地点头。
“一共是三十二块五毛钱。”
谭宇掏出钱包,利落地付了钱。又去隔壁的超市买了两罐七喜,回到两人的座位,张凯曦正在研究桌上摆的调料罐,他举着一个装了黑褐色液体的塑料壶给他看,好奇道,“这是醋还是酱油?”
“你闻一闻就知道了。”谭宇把七喜放在桌上,“没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张凯曦接过饮料,想都没想道,“你买的我都爱喝。”
谭宇听了这话,虽然明知不该多想,但脸色还是僵了一下。
“呵呵,我开玩笑的……”张凯曦看到对面人的脸色,有些紧张地捏紧了筷子。该死,谭宇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他应该藏得再深一点的,不能表现出任何超越友情以外的东西,他明明已经告诫自己很多遍了……
“哈,听出来了”谭宇不以为意地笑了声。服务员正好在这个时候把两人点的东西送过来,缓解了桌上的尴尬气氛。
吃完麻辣烫,天也黑了,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回理工大。初春的夜晚依然寒冷,张凯曦刻意落后谭宇几步,看着前方高大挺拔的背影,长久的出神。当初谭宇走在沈牧后面的心情,大概也跟他现在一样吧。原来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一定要得到他,能默默地看着他背影就已经很知足了……不过,你张公子是这种苦情的人吗?
张凯曦摇头失笑,笑容里透着浓浓的苦涩和自嘲。
不到两天,室友们该返校的都返齐了,张凯曦虽说住谭宇隔壁,但鉴于寝室里还有四双眼睛盯着,不好对谭宇一个人表现得太过亲密。于是张公子又走起了以前惯用的套路。把全寝室的人拉到馆子里搓一顿啦,搂着脖子攀交情啦,张公子长得好,话也说得好,不出一个月,寝室里其他四个家伙都跟他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反倒显得谭宇和他疏远了。
三月倏忽而过,江城的雨季不知不觉来临了。
在医院拆线那天,谭宇对于医生所说的“以后阴雨天可能不太好过”这句话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那天早上在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中醒来,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不太好过”是个什么滋味。
53。
谭宇蜷起腿,一会儿朝墙侧躺,一会儿又翻了个身,朝着外面。活像条在砧板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的鱼。天光还没亮透,寝室里的人都在沉睡,鼾声此起彼伏。他紧咬着牙,抱着脑袋,钝痛像把尖锐的改锥,有一下没一下地扎着他后脑受过伤的地方。那痛并不剧烈,只是像丝线一样,无声地缠绕着他每一根神经末梢,然后一点点收紧,直到勒进血肉……
“怎么了?”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张凯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此刻正批了件外套坐在床头,从上而下地看着他。
“是头疼么?”谭宇没有回应,坐在床头的人也不敢妄动,只是眼睛半刻都不敢离开蜷在被褥下的身影。
“我吵醒你了?”谭宇的声音从被子底下透出来,闷闷的。他翻身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了,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他。
“不是,我睡不着。外面的雨声很吵。”
张凯曦以前不住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由于他的浅眠,任何声音、光线,都能轻易地干扰到他的睡眠。住校后他每晚临睡前都要强制自己喝一杯牛奶,才不会轻易地就被别人睡觉的打呼声吵醒。
谭宇和他同住了一个多月,也多少熟悉了张凯曦的作息习惯,这会儿倒觉得两人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他忍着痛,正想开口宽慰他几句,对铺的床吱呀响了一下,那人下床了,他听到他的棉拖鞋摩擦地板的响声,没多久,他忽地感到自己的床一沉。
“你……”谭宇下意识往床角缩,他不明白张凯曦想干嘛。
“别动”张凯曦的声音很轻,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谭宇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掀开到眉骨处,一双微凉的手伸过来,按在他脑袋两侧,灵巧的食指从太阳穴滑到发际线,来回转动按摩。
谭宇不敢动,不敢发出声音,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放松”张凯曦无奈地笑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加诸在太阳穴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谭宇心里纳闷张凯曦什么时候学了按摩的同时明显感到后脑的钝痛有所减缓,终于忍不住把盖在眼睛上的被角往下揭了一点,正好对上张凯曦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脸一下就热了,慌忙移开视线。
“闭上眼睛,放松……”张凯曦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全身僵硬的谭宇,“相信我……”
谭宇本就不敢和他对视,连忙闭紧眼睛。太阳穴上的触感在这时显得格外明晰,他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杂七杂八的东西,只静静地感受着那人的手指摩挲游移的力道,渐渐的,眼皮也沉了,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外面是灰色的天,整个寝室都笼在黯淡的光线中。除了他,空无一人。谭宇想起上午第一节有课,手忙脚乱地起身去翻书桌上的手机。
“我帮你请了假。”张凯曦提着豆浆和小笼包走进来,顺手带上门。“吃点东西吧,还赶得上第二节课。”
“你……”谭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人自己都没睡好,白皙的脸上挂着两只明显的黑眼圈,还翘课帮他买早餐。“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也是下去吃东西的。”张凯曦笑笑,把早餐放在桌上。他的书桌和谭宇的挨在一起,谭宇洗漱完坐在桌前吃东西的时候,他便正大光明地坐在一旁盯着那人的侧脸看。
那视线很温和,很克制,没有给谭宇造成任何不适感。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谭宇几乎忘了早上头疼的那件事。他站起身收拾要用的课本,张凯曦也站了起来,拿了书跟他一起去上课。
“头还疼吗?”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张凯曦小心又关切地问。
“不疼了”谭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又道,“你寒假去学了按摩吗?”
张凯曦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说起他的寒假,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床上度过的,只不过他心里记挂着谭宇后脑上的伤,便趁着养背伤的间隙翻阅了很多中医书籍,什么针灸啊穴道啊偏头疼之类的,看了半个多月,还慢慢被他看出些门道来了。伤刚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去市中医院找了跟他爸相熟的一个老中医,请教了不少东西。为的就是谭宇出现今早的状况时他不至于站在一旁干着急。
“算是吧”张凯曦呵呵一笑,不着痕迹地引开话题,“话说上节高数课的PPT……”
当晚,谭宇临睡前发现床头挂了一个香囊似的东西,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张凯曦正埋头在铺被子,他穿着米色的格子睡衣,整个人显出一股少年的纯真和稚气。
谭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张公子有一天竟会和纯真两个字扯上关系。他失笑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张凯曦感应到他的视线,抬头疑惑地着看他,“怎么了?”
谭宇指了指头顶上的香囊,这东西也不算挂在他床头,只是两人床铺挨在一起,无论挂在哪边都没区别。
“这个啊,我妈给我的,里面有安神的药物和熏香,她怕我晚上睡不好,特地托人从香港买的。”张凯曦抬手摸了摸垂下来的香包,试探地看向谭宇,“我顺手就挂上去了,也没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没有,这个味挺好闻的。”谭宇说的是实话,这个香包古朴精致,散发着淡淡的类似于沉香的味道,让人闻了很是身心舒畅。
“什么东西这么香喷喷的?”寝室长路过两人的床铺,皱着鼻子闻了闻,“谁喷的香水吗?”
张凯曦忍不住笑,“不是,我挂了个香囊。”
“啥玩意儿?”寝室长凑过来,盯着吊在半空的香包左看右看,“你挂这种东西干吗?”
张凯曦是长得好看没错,但对于这人如此娘们儿唧唧的行径,他还是难以理解。
“我妈非要让我挂的,说能极大的提高睡眠质量,雷都打不醒。”张凯曦状似无奈地一摊手,又学着戏台上小生的腔调,哀怨道,“母亲大人发话,区区岂敢不从。”
寝室里的人都笑了。自从张凯曦搬进来后,这里的笑声明显多了,室友关系和睦不少。谭宇不得不承认,张凯曦就是这么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不仅不讨厌,还会很容易就被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吸引,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即使人家砸了他一杯子,他还能不存任何怨尤地睡在这个人对面的原因吧。
谭宇望着头顶摇晃的香包,七想八想地睡了过去。
54。
这个清晨谭宇依然在后脑的钝痛中醒来。这场雨已经断断续续地下了四天了,还没有停的迹象。谭宇受过伤的地方也疼得越来越厉害。
熟悉的棉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响在耳边,谭宇知道张凯曦也醒了,连续几个早上,只要他因为头疼提前醒来,弄出任何响动,对面的人就会立即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他的床前给他做按摩。好几次他都想开口拒绝,反正这种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每次一对上张凯曦小心翼翼的目光,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的太阳穴两侧来回滚动,张凯曦的手艺又精进了。谭宇的视线无处可放,只好落在脸侧不住晃动的手腕上。张凯曦的手很长,也很白,白得几乎看不出血色,谭宇正在恍神的当口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
“我们出去走走吧。”
外面还在下雨,又是大清早,谭宇头还疼着呢,他想不明白张凯曦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出去走走,你会感觉好点。”张凯曦的手指划过他的脸侧,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像怕被谭宇发现似的,忙不迭地拿开了。
谭宇无话可说了。他在张凯曦面前,永远都无话可说。
外面春寒料峭,谭宇穿了件厚外套,拿了伞就要出门。张凯曦一把拉住他,说等一下。接着谭宇脖子上就多了一股毛绒的触感,张凯曦竟然给他围了条围巾!
还真把他当病人了。谭宇头疼地扶额,一旁的张凯曦自顾自地带上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也没带伞,就这么和谭宇下楼了。
一出宿舍楼大门,清冽湿润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谭宇撑着伞,张凯曦挨着他,两人走在雨中,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散步的情侣。
“有没有感觉舒服点?”张凯曦时刻都在注意谭宇的脸色。
谭宇刚要说话,结果一张口就打了个喷嚏。
张凯曦一下慌了,想要伸手触碰谭宇,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不该让你下来的……我们还是回宿舍吧……”
谭宇一手捂着鼻子,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是季节性花粉过敏。我这几天都这样,动不动就打喷嚏。”
张凯曦内疚的神情这才收敛了些,他放眼向四周一看,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通往荷花池的林荫小道上,草坪上种植的桃树开得正艳,大簇大簇的桃红,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现在的张凯曦可没有赏花的心情,他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企图掏出一包面巾纸给谭宇擦脸,但里面除了一张孤零零的饭卡什么也没有。谭宇也察觉到他的动作了,放下手道,“不用了,我没事。反正都下来了,直接去吃早餐吧。”
两人又往西区食堂的方向走。这个时间六点半都不到,食堂也才刚开始营业,两人上了二楼,找了张双人桌坐下。谭宇打完那个喷嚏后神奇地发觉头疼减缓了很多,大概是呼吸了新鲜空气的原因。他坐下不到五分钟,张凯曦就刷了两碗加卤蛋的热干面回来,面碗刚放下又去饮料窗口买鲜榨的橙汁。他怕谭宇天天早上喝豆浆营养单一,变着法儿的给他搭配健康早餐。
“诺,你的饭卡。”张凯曦端了两杯橙汁过来,把卡递给谭宇。其实这卡他一次都没刷过,都是刷的自己的。
谭宇接过卡,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到最近的一个窗口,随手在感应机上刷了一下。里面显示的余额还是昨天的余额,四十五块七毛。跟过来的张凯曦看到他这个动作,脸色立刻就僵了。
“谭宇,你别误会……我不是……谭宇我……”越解释越词不达意,到最后张凯曦都不知道自己在叽里呱啦些什么。
“我没生你的气”谭宇叹了口气,他怎么觉得现在张凯曦在他跟前就跟个小媳妇似的,话都不敢大声说,路也不敢大步走,原来那个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张公子难道都是他的错觉么?
“下个星期的早餐,我请你吧。”二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谭宇看张凯曦还杵在原地,巴巴地看着他,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吃东西,面都快冷了。”
这小小的不和谐的一页,很快就翻了过去。周六,江城终于放晴。谭宇难得睡了个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