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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修蓦然一惊,一时间身体里猛然涌上的恐惧让他整个脑子空白一片,他愣了片刻,抬起僵硬的脚步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然后猛然停下。
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必死无疑,可他决不能让云笙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只有没权没势的人才会任人蹂躏,只有手无寸铁的人才会坐以待毙,而现在,他手里还掌握着这么庞大的产业,这个帝国任他驱遣,里面的财富任他调用,任何决定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而如果,这些巨大的财富和权势不再姓“贺”,而姓“云”的话……
那就算换回去了,又有什么可怕?
云修脑子里倏然清醒,只觉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浑身畅快起来。不管是你贺子漠处心积虑要夺回DREAMER,还是想借用外力让一切变回去,我云修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你想毁了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想着,云修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心里的郁结立时消散一空,反倒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爱恨
云修到医院来是想去看看贺子扬,他今天很意外地发现,那男人竟然是DREAMER研发部的首席研究员,履历非常漂亮,成绩从小到大都十分优异,这次销量破忆的新产品就是贺子扬半年前带队研制出来的试验品,只是后来家门巨变,他才刚推出一个试品就被卷入这些纷争里,之后就再没精力去管公司的事情。
没想到那个记忆里明朗张扬的男人,竟还如此优秀聪明,看来那家伙智商还挺高,就是情商不怎么样,学霸毕竟只是学霸,脑子聪明不代表勾心斗角的事情也能处理妥当。云修走到他病房门前,想象那男人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会是什么模样,一时还挺好奇。
正要推开病房门,屋子先被人从里打开,贺子扬的主治医生走出来,看到他立刻打招呼,“贺先生来啦。”
云修点点头,“他怎么样了?”
“好多了,吃得好睡得好,哈哈,”主治医生笑道,“您和他说什么了,今天特别配合治疗。”
“哦?”云修诧异,朝里看了看,“现在睡了?”
“没呢,隔壁病房有个小女孩儿,刚走错病房了,结果您弟弟跟小姑娘挺投缘,小孩子挺喜欢他,不肯走了。”
云修一愣,笑道,“还在呢?”
“是啊,您进去看看吧,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您弟弟笑呢,真难得。”医生摇头笑着走了,云修想着他的话,心里也觉得意外,他侧头顺着门缝看过去,正看到贺子扬靠坐在病床上,一个小女孩儿趴在他旁边,拄着下巴看着他。
也不知道贺子扬说了什么,小姑娘笑咯咯地很开心,贺子扬也跟着笑了,那双黑亮的眼睛眯起来,笑起来时有了一丝别样的灵气。两人说得开心,没注意到云修,仍自顾自说着。云修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为什么,躲在门后偷听。
“所以王子吻了公主,公主就没事喽?”
“对呀,”贺子扬点头,“公主醒过来了,两个人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啦。”
“唔……”小姑娘疑惑地歪歪头,“可是,什么叫吻呀?肿么吻的?”
贺子扬明显一愣,呆了半晌才小声说道,“就、就嘴对嘴呗。”
“咦?嘴对嘴?”小姑娘很新奇似的,忽然道,“是这样吗?”
“喂喂,男女授受不亲……”
云修躲在门后噗地一笑,他很好奇贺子扬的表情,稍微探了探身子看过去,正看到那小豆丁撅着屁股努力亲贺子扬,吓得男人要从床上掉下来,“喂喂,小孩子不要这么奔放,你这么奔放你爸妈知道嘛……”
“哼,”小孩儿很不开心,撅着嘴哼哼,“那小矮人呢?那个那个,那个猪鼻子的小矮人呢?”说着,小姑娘把贺子扬的鼻子推上去,推成两个大鼻孔,贺子扬像是对着她都没脾气了,任她捏着,还自己伸手把鼻子推上去,哼哼两声,“公主走了啊,所以猪鼻子小矮人就说啊,谁乖乖听医生护士的话,他就当她是下一个公主。”
“哎?”小女孩儿眼睛一亮,接着又愁眉苦脸地郁闷道,“可是打针很痛,楠楠不想打针。”
“不痛的,”贺子扬抬起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你看哥哥打了一天的针,不还是能说能笑的吗?”
“真的?”
“嗯,真的,楠楠要听话,病才好得快,小矮人会来找你玩哦。”
“那我听话!”小姑娘笑起来,伸小指,“哥哥拉勾勾,保证不疼!”
贺子扬笑着拉住小孩儿的手,点点她的额头,“拉勾勾~”
“嘿嘿,”小姑娘跳下床,伸了个小懒腰,“那我走啦哥哥,再不走妈妈要生气了……我明天再来听你讲故事哦!”
“去吧,以后不要哭鼻子啦。”
“你才哭鼻子呢!”
云修在门后一直在笑,都说招小孩子喜欢的人都单纯善良,他想到记忆里那个可爱调皮的孩子,心里也跟着暖起来。看着那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来,他转身假装看布告栏,等小孩儿进了一旁的病房,他才回身,抬手轻推开房门。
屋子里似乎还飘荡着适才轻松开心的气氛,可云修看到,在他进门的一瞬间,贺子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孔重新绷起来,黑亮的眸子重又变得冷漠,周身立刻散发拒人千里的气势。
云修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就见贺子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来坐着的人一下子滑到被窝里去,然后掀开被子捂住头,一句话都懒得说。云修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他这生气的反应挺可爱,忍不住逗他,“被子里面不闷么?猪鼻子小矮人?”
贺子扬刷地把被子掀开,瞪着眼睛气愤道,“你偷听?!”
云修耸耸肩,“你声音那么大,我不想听都听到了。”
贺子扬觉得丢人,自己想在这人面前冷硬起来的,可刚才那副傻样子却又被他撞见,他忽然觉得心里闷疼,为什么在这人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一副愚蠢的模样,永远都在给他看笑话……他忽然抬头看向云修,自嘲道,“又觉得我蠢得不可救药了吧,没错,我就是这个样子,永远不可能像你一样精明,你瞧不起我是吧,呵,我也不用你瞧得起。”贺子扬说着,略微烦躁地翻过身,背对着云修又蒙上脑袋。
云修盯着眼前的一团被褥,心里微微觉得异样,他沉默了一会儿,绕到另一侧过去,伸手掀开被子,正看到贺子扬红红的眼睛,他心里一疼,软下声音,“傻孩子,哭什么。”
贺子扬微微一颤,抬头看他。
云修坐在他旁边,伸手轻擦他的眼睛,“我没觉得你傻,相反,我很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感到指腹下的眼珠微微颤动,云修笑了笑,“你以前也很爱笑,我一直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子扬,和以前一样,不好吗?”
贺子扬忽然有种幻觉,好像这人又和过去一样,疼他,纵容他,那么温柔地宠他,舍不得他哭,想尽办法逗他开心,好像这人又变回过去的贺子漠,自己只是做了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变。他发着愣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温柔瞳孔,好不容易逼自己回过神,哑着声音强装冷漠,“你以为我们还回得去?你还想怎么样?贺子漠,我不会再信你,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
云修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声,“你干嘛这么恨我。”
贺子扬好笑地看他,“你杀了爸爸,你问我为什么恨你?”
云修沉默半晌,忽然皱起眉,微微烦躁似的说道,“不错,我承认我曾经很想杀了他,但他的确是自杀,不是我杀的。”
“哈,”贺子扬止不住笑似的,看他像看着个笑话,“爸爸活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自杀,前一刻还跟我好好谈话的人转身就去自杀,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是不堪舆论重负,不想受审不想进监狱就了结了自己,和我有什么关系?”云修声音沉下来,“我那天在国外出差,我的助手组员都跟着我,我拿什么杀他,子扬,我允许你胡闹,但你别恨错人了。”
贺子扬冷笑着看他,“以前我觉得你好歹还是个敢作敢当的人,现在竟然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给自己洗脱罪名,你觉得我会信?你以为我真傻?”
云修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无奈似的长叹一声,“子扬,如果我真的杀了他,如果我真的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能杀掉的人,我为什么要留着你?留你一条命,对我百害无一利,我为什么要留着你?嗯?”
贺子扬蓦地一顿,半晌撇过头皱起眉,“你这种恶魔会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恶魔……”云修低低念着,微弯下腰,离得他更近,“如果我真的是恶魔,你早就不可能躺在这里对我说这些混账话,我不舍得杀你,你却一次次伤我的心,子扬,你以为我不会难过吗?”
贺子扬忽然紧紧握住拳头,侧过头死死盯着云修,像是想从男人眼里看出什么,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在想什么,他从来也看不透。贺子扬忽然觉得很累,这个人自己毫无防备地爱了二十年,就算到了现在,被他这么温柔地注视着还是感到心悸。贺子扬撇过头,抬手快速抹了下眼睛,冷下声音说,“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大不了你杀了我,否则我活一天就会想尽办法找你报仇,你早晚会死在我手里。”
云修看了他半晌,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抬手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无奈似的叹了声气。站起身,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摇摇头走向房门。
“不管你信不信,子扬,我还是你的哥哥,我没有杀他,也从来不想伤害你。”
男人说完,关上门走了,贺子扬睁开眼睛,想着那人荒唐的解释只觉得无比可笑。那天自己不小心发现贺子漠房间里那张写了死字的照片,当时父亲正被丑闻缠身,这个巧合让他感到无比惊恐,他慌张地抱着照片跌跌撞撞来到贺子漠的办公室,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在办公室的里间里看到那人和他的秘书翻云覆雨,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贺子漠看到他没有半分吃惊和掩饰,反倒直直走向他,带笑的眉眼嘲弄地看着他,懒洋洋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一瞬间所有的疑点串联在一起,那些走漏的消息,散布的谣言忽然就全部清晰了,原来自己一直在找的内奸就是贺子漠,原来自己曾经和他说的所有机密都成了他攻击父亲的武器,贺子扬僵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却仍是难以置信,颤着声音惊慌问他,“你……都是你……做的?”
贺子漠抱起手臂扬扬眉,一脸的狂妄,“是我,也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的好弟弟,你真是蠢得可爱。”
他呆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说,眼前人只是长了贺子漠一样的脸,根本不是他,他惶惶然看着他,声音抖得话都说不清楚,“为、为什么……为什么你、你要……害他……他是、是爸爸,我们的……爸爸……你……”抖着手拉住男人的手臂,冰冷的手掌似乎让对方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他却怕得更厉害,“哥、哥哥……我在、做梦,对不对?哥哥,我……我一定是在做梦,你……”
贺子漠终于不耐烦似的打掉他的手,冷漠的眼睛让他的心脏彻底冻结,“哥哥?谁是你的哥哥?”男人残忍地笑着,畅快道,“你只是我的棋子罢了,忍了你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男人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啧啧说道,“我的蠢弟弟,被自己的仇人上了这么多年,爽么?嗯?好弟弟,我干得你舒服么?”
手掌被他甩开,贺子扬踉跄后退,惊愣地看着他,看得全身剧烈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贺子扬,你真以为,我贺子漠会爱上你这种蠢蛋?”男人可笑似的看着他,笑容讽刺又刺眼,“我不爱你,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回忆再次狠狠刺痛他的心脏,贺子扬死死抓住床单,每次想到那时候贺子漠嘲弄的笑,冰冷的声音,他就觉得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痛苦不堪,一切都是假的,那人的疼爱是假的,二十年的感情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他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家,后来的日子又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他想告诉父亲,一切都是贺子漠的阴谋,一切都是他布的局,可他说不出口,每次话到嘴边,心脏就痛得让他说不出口,他犹豫挣扎,最后终于还是选择自己去求他,他跪在那人面前,哭着求他放过父亲,求他收手,可男人只是冷笑着羞辱自己,一字一句几乎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戳痛他的心脏,那一夜让他绝望得几乎无法呼吸,曾经那么依赖深爱的人,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得这么陌生,这么可怕。
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父亲终于还是死了,他还来不及告诉父亲幕后的真凶,还来不及忏悔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