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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饭吃,现在却死在了阿海二号的枪下。
而对面的阿海,脸上身上也都溅上了血。
庄泽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怔了半响,颤着声音说:“你、你在——”嗓音太过嘶哑,他不得不清清嗓子,咽了口口水,继而道,“你在干什么啊……”
他明明腿脚虚软,心脏狂跳,却硬是站直了身体,他狠狠咬了一口舌头,稳住了神智,继而大步上前,踩过了那片还未凝结的鲜血。
庄泽确定老医生已经死去,稍稍放心,继而出了门,去小储藏室找到了大蛇皮口袋。他在蛇皮口袋里垫了不少塑料袋保鲜膜,然后凭借一只手,硬是将尸体塞进了蛇皮口袋。
他把口袋拉到门外,又去厨房卫生间找到抹布和各种清洁用品。他提来清水,跪在地上开始清理地上墙上的血渍。
“你在干什么。”阿海二号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踏过那个装着尸体的蛇皮口袋,倚着门框看庄泽的背影。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庄泽在抹眼睛,他嗤笑,“吓哭了?”
“没有。”庄泽闷声道。他手臂和屁股已经好了很多,足够他完成清理作业。他埋着头用劲擦着地板,可那血实在太多太多,不光清理不完,反而他自己身上也满是血渍。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
“如果。”
庄泽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就赶快跑,杀人的事我扛着。枪是我买的,人是我杀的。……我还没成年,不会判死刑。我扛,你跑。”
“人是我杀的,和阿海没有关系。你以后好好对待他,不要让他难过。”庄泽的声音多了些哭腔,不过还是被他强忍了下来。他摸了摸眼睛,低声说,“反正他会忘记我。”
……
窗外已经是黑夜,屋内笼罩在一片温暖的灯光下,空气中有着血的猩锈味道,甜腻又令人憎恶。少年庄泽背对着不是心上人的心上人,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这个人,平庸,无能,胆怯,懦弱,最后能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
“嘁…”听罢这话,阿海二号冷笑一声,“怕他受苦?”
庄泽不吭声。
阿海二号像是听到了个可笑的笑话——当然,在他看来,庄泽的存在完全就是个笑话而已。他看着自己脚边那个蛇皮口袋,露出个笑:“把房间弄干净,再去抛尸。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一个老家伙的死活。”
“嗯?”庄泽回过头,有些茫然看着他。
“这地方啊…除了死,还是死。”阿海二号歪着脑袋,道,“没得选了。”
他们要想逃出去,要么走山路,穿越一片巨大的森林,要么走虫洞,彻底道别这一切,选择另一个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七章
庄泽趁着晚上去抛了尸。他把房间收拾干净,又在厕所里把沾满血的衣物都烧了冲到下水道里,他自然知道这种方法很蹩脚,只要有警察过来,直接拿着仪器一扫就能发现这一切——但他别无选择。
庄泽在老医生家里找到了脚踏三轮车,直接把蛇皮口袋往车上一装,借着夜幕蹬出了门。
他浑身都是冷汗,腿脚无数次都使不上劲。他害怕,他恐惧,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倍感绝望无助。他真的再恐惧不过。
当初在海云港,他看见公园厕所里的两具尸体,只觉得恶心害怕。在逃离乞丐窝时亲眼看见郁新德杀人,也只是觉得恶有恶报。而现在,他却无法抑制住内心巨大的惶恐。
他怕。他真的怕。
他在空荡无人的小镇上溜了许久,终于在镇子边缘,找到了个奇怪的地方。不知这地方是干嘛的,夜色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即便带着手电筒,也只能照亮方圆一米的地面。他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却能肯定这一定是个废弃之地。他拖着那个沉重的蛇皮口袋往里走,终于找到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水域。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水域。
庄泽牙齿打着颤,整个人不停颤栗,他默默给那口袋鞠了个躬,接着用力一推,把蛇皮口袋推进了水池里。
噗通一声。
藏尸成功。
庄泽疯了一般转身拼命往外跑,也不顾自己屁股还带着伤,他喘着气跑到了路边,趴在三轮车上咬住自己的手背,他的肩膀剧烈颤抖半响,终于平静下来。
最终他再次蹬上三轮车,驶入茫茫夜色中,回了老医生的家。
他忙完这些回安娜家时都已是半夜,给他开门的是阿海二号。
“搞完了。”庄泽说。
阿海二号转身回房,并不在意庄泽的话。他对庄泽的所作所为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这种行为是十分可笑的,在这种地方死了一个该死的人,压根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实际上他现在的情绪也略微复杂。
他报仇了,却没有什么成就感。
四宫丢了,目前没人能帮助他拿芯片。
这个芯片是必须拿出来的,夏晋白一定耍了什么手段,倘若不拿出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测。
这是个不能再待下去的地方,他作为存货的四宫二号实验体,在这个地方一定活不久。
他不能借助安娜的虫洞,否则两个人格只能留下来一个。
……他想活。
他更要那个傻子活。
庄泽混混僵僵回了房间,他倒在了大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大概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的确是足够令人麻木绝望。四宫身不由己,张佑迁身不由己,郁新德身不由己,老医生身不由己,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庄泽很快就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放亮。手机显示时间是清晨四点五十分,他抹了把脸,起床出门。
整栋房子都沉浸在睡眠中,很是安静。四宫和郁新德依旧未归,他们已经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庄泽走到了安娜房间前,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地板上。虫洞那微不可查却又时刻存在的作用力令他感到安宁,只消在这里坐着,就再感受不到外物。
他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房间响起了吱呀声,他抬头望去,是孙旺财。
孙旺财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庄泽身边,它努努鼻子,问:“尸体藏哪了?”
“林子里的水池。……你知道?”
“闻得到。”
“唔,当动物还是挺好的。”
“嗯。”
……
“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没告诉过?”
“没有。”
“那我忘记了。”
……
“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看啊。”
孙旺财站起来,晃着小屁股去了楼下。胡妈已经起床,正在给大家做早饭。
庄泽听见房间内开始有动静,安娜起床了。他知道自己这种守在女士房门前的行为略猥琐,只得站起身,离开安娜的房间。
早饭时间,阿海二号出来了。胡妈去给安娜送饭,桌上只剩庄泽和阿海二号相顾无言。他快速吃完饭,阿海二号还在那边细嚼慢咽。两人吃完饭,去厨房刷了锅碗瓢盆,他们难得默契一番,都决定去昨日的抛尸地点去看一看。
清晨七点钟,太阳出来,却还不灼热。他们在这个带有现代印记却明显破败的小镇上慢慢行走,他们心情平静,脚步迟缓,仿若电影中孤独的旅人。电影中的旅人,经过长途跋涉到了一个神奇的难以想象的地方,或美丽或丑陋,或惊心动魄或惊喜非凡。电影中的旅人总是要走过这么一个地方,走到这么一个地方,寂寥的破败的难看的可笑的,借此来衬托旅人的非凡人格与伟大冒险。
电影中的旅人有坚定的信念,可庄泽却没有。他只是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可怜如深海中的脆弱鱼族。
不得不说,安娜的虫洞的确有着非同小可的能力,至少现在,两人的伤已经好了太多。庄泽的脖子上依旧挂着三角巾,却依旧不再撕心疼痛。阿海二号的脚踝也好了不少,走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他们远离宁镇,进了林子,最终到了一片废墟。
“海…狮…养殖场?”
庄泽努力辨识着铁门上斑驳的铁艺字体。七零八落的铁门上布满青藤,是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场地。
海狮养殖场。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养殖场?”庄泽满肚狐疑,昨天黑灯瞎火的,他什么都看不见,没想到自己竟然来到这么个地方。
他们沿着满是杂草的石板小路往里走,发现这地方竟然不小。已经坏掉的塑料棚屋、垃圾满地的平板房,散发着恶臭的水池,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一个养殖场而已,这个面积算是大了。
这地方安静至极,除了脚踩树叶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他们走到水池边,只看见黑绿的污水,像是会吸入一切的沼泽。
尸体掉进这个地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庄泽终于放下心,至少不再那么惊恐。在尸体被发现之前,他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逃走。庄泽也甚是为难,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是和阿海二号一同逃跑,还是等待四宫回归。逃跑的话,他们能否穿过这片林子。等待四宫,四宫是否还能回来。
“四宫他,还回来么?”庄泽问。
阿海二号看着池水出神,他过了半响才答:“不知道。”
“这个地方,还有基地?除却我们看到的那个,还有一个是么?”
“嗯。”
“那四宫…他是被抓进去了么?”
“嗯。”
庄泽看着阿海二号,茫然问:“我们该怎么办?”他本想问‘我们要不要救四宫’,未等这问题问出口,他自己就哭笑不得了。连郁新德都救不了的人,凭借他庄泽,怎么可能救出来。
要逃么。能逃么。逃去哪里。
一阵沉默。
“支教老师知道离开的路。”阿海二号突然道,“他是从山那边来的。”既然支教老师能够安全到达这里,说明他走的那条原始山路是安全的。想要离开的话,从那里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他们一拍即合,立马去那个简易小学去找支教老师。到了门口,却发现小学关门了。那个不靠谱的安娜用来掩人耳目的情人,被关在地下室许久的支教老师,不见了。
庄泽去一旁的人家询问老师下落,那耳背老人摇头道不知道。连着问了几户人家,都说没见支教老师的下落。
作为宁镇寥寥无几的居民,这些人对‘人口失踪’这种事十分淡漠。
丢了一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事——这种沉闷压抑又迷失的镇子,压根和庄泽所在的城市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庄泽对这种怪异心态很是不解,可眼下更严重的问题是,没有支教老师,他们就没有那条安全的路。
“干脆直接翻山吧。”
两人站在墙角下躲避烈日,庄泽如此说。
在最开始时,他一直是游离在事件之外的。按照张佑迁的说法,他认为这个事情是冲着四宫来的。一开始,四宫的行踪就在那些人的掌握之中,四宫是他们的目的,而庄泽阿海二号只是四宫的附带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此庄泽不怕。——但现在不一样了。
阿海二号杀了人。他们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你倒是积极。”阿海二号瞥了庄泽一眼,语带讥讽。
他是没想到,庄泽这个家伙还真够种。挨刀坠崖,和怪物干架,大半夜扛尸体。这么一个平庸的人,竟然还能干出点像样的事。真稀奇。
“不是为你。”庄泽道。
这语气看似‘平淡’,其实并不‘平淡’,是满含怨气的。庄泽现在对这个家伙,真是再无半点善意。这个家伙刻薄无情,手上沾血,和他喜欢的那个阿海一点都不一样。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海,绝不会发生这些事。偏偏,多了这么个家伙。
“恨我?”
“不恨。讨厌罢了。”
阿海二号闷声笑,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倘若真情,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个家伙会对别人的‘厌恶’表示欢迎了吧。
“你和阿海不一样。我分得很清楚。我现在这样,只是为了阿海而已。”随着时间流逝,他已经对阿海回归这件事逐渐绝望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压根等不到阿海了,那个人格已经被阿海二号扼杀在心里,再不会再让他出来了。他心怀绝望,却还是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不然呢?不然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们很快回了安娜家,开始收拾行李。什么都不管,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他们在悄悄收拾行李,安娜就坐在一旁,看他们动作。
“想逃走的话,从虫洞走,是最好最快的方法。”关于逃走,安娜比他们想的更多更远。他们面前那么多路,只有虫洞是最好的一条路。
‘最好最快’当然只是安娜口头上说说,她比谁都清楚,进入虫洞后,所将要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