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能让你付账呢?你是客人。”老太太利索地从钱包里拿了一张五十的零钱,抢上去递给那妇女:“收我的,收我的。”
那妇女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见人抢着付账了,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等我妈和李祝融分出个输赢,还不忘再次称赞李祝融:“小伙子礼性就是好。”
我第一次见李祝融和人抢着付账,恨不能拿部手机拍下来。
要是外人看来,绝对是一副和谐又亲洽的画面。但我生怕李祝融把卖鱼摊子掀了,我极少见他这样有礼有节,除了面对他那个爷爷的时候。
“让我付吧,伯母。”他深知人际往来道理,知道不能被人家客套一句就放弃:“我是晚辈,怎么好意思让您付账?”
老太太提着鱼抢着递钱:“没有客人付钱的道理……”
李祝融还来不及说话,只听见刺啦一声,老太太提着的塑料袋整个裂开,那条草鱼欢快地跳了起来,撞在李祝融那身意大利手工西装上衣倒数第二颗扣子的位置,然后一路汁水淋漓地滑下来。
大家齐齐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反倒是李祝融,一脸淡然,那条鱼掉在地上,仍然在欢快地弹跳着,我弓下腰想去捡,他却先蹲了下去,一脸淡然地把那条鱼弄了起来,从摊子上再拿了一个袋子,放了进去。
我惊悚地看着他。
上次他这么好脾气,是什么时候了?
“没事,洗一洗就好了……”卖鱼的妇女打圆场:“黑西装嘛,经脏……”
最终是李祝融付了钱。
老太太一路没怎么说话,但我就是觉得她心里在偷着乐。
回到家里楼下,袁海被李祝融这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从行李里拿了西装,跟在我们后面送上来。
我知道,老太太虽然今天故意摆了李祝融一道,但她对李祝融的态度其实比以前好了不少。
她性格就是这样,要是真不待见谁,是客套而疏离的。今天的事,反而说明她没那么恼李祝融了。
老太太为什么转变了态度我不得而知。
但其实,也不重要了。
56、第 56 章
我爸好像又瘦了。
我妈做菜都是我喜欢的口味;红烧鱼用葱姜蒜爆锅;青椒红椒切末;和滚油酱汁炒香;淋在鱼身上。炖了鸡肉;炖了冬瓜排骨汤;炒了空心菜和茄子,我妈炒的茄子很好吃;肉末;豆瓣酱,加了辣椒粉;地道的家常菜。
李祝融先我尝了一口;然后;在桌下伸手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默不作声,弄了冬瓜汤倒在饭上,然后,夹了一大块带着葱蒜的红烧鱼。
李祝融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一点。
“爸,你怎么不吃鱼?”我专心地问我爸。
“你别管他。”我妈给我爸盛了一勺汤,招呼我:“多吃点鸡肉。”
一问一答之间,我已经把我碗里的鱼肉吃完了,又开始夹红烧鱼。
李祝融拖住了我的手。
然后,他弄了一勺——包括一大块排骨和几大块冬瓜的汤,倒在了我碗里。
“老师,吃清淡的对身体好。”他若无其事地说。
…
对门的陈教授家搬家,住在过渡房里,有些家具就放在我家客房里。李祝融身高也不适合睡沙发。
所以,李祝融只能睡在我房间里。
我妈真是,一刻都不放弃地膈应李祝融。铺床是我铺的,李祝融在旁边看着,我妈抱了被子过来,看见那张行军床,老太太感慨道:“要不是天气暖和,可以和上次那小伙子一样,和你睡一张床嘛……对了,那小伙子叫什么去了,是姓蒙对吧?“
我埋了头铺床,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看完新闻联播,我陪我爸下棋,别的教授退休了都长了肉,我爸却更瘦了,不教书了,越发沉默起来。
下了一盘,我爸说了三句话:“茶。”“将军。”“再来。”
陪我爸下了两盘,我妈叫我去修厨房的灯,老太太没学过物理,一辈子怕用电器,换个灯泡都要我和我爸来。
回来看见李祝融坐了我的位置,穿着居家的拖鞋,和我爸下棋。
我过去坐在我爸后面,刚坐下,我爸就支开我:“去给我倒杯茶来。”
我装作倒茶,绕到橱柜后面,听他们说话。
两个人都话不多,僵持了一会,先开口的竟然是我爸。
“我上次在新闻里看到你……”我爸声音干巴巴的。
这种没头没尾的话,李祝融竟然也能正儿八经地回答。
“是,我五月回北京开了三天会。”
我爸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又问:“你是开什么工厂的?”
“工程机械。”
“你是一把手?”
“我是董事长,集团是国有的。”
又是一段沉默。
然后,是我爸问:“你多大了?”
“二十七。”
“虚岁?”
“虚岁。”
我不懂李祝融为什么把年龄往大里说。
“你家里人不管你?”
“我家里父母不管事,以前当家的是爷爷,现在是我。”李祝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没人会逼我结婚的。”
走棋的声音。
“你们的事,我不会同意的。”我爸缓缓说道:“你们不合适。”
“没关系。我会证明的,”李祝融语气意外地平静:“我才是最适合老师的人。”
理科生都知道,做证明题,是需要时间的。
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
鉴于老太太今天给李祝融上的眼药,晚上我决定夹紧尾巴做人。
我的床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置办的——我妈那时候慎重地把我房间装修了一番,说是等我结婚了给我做新房。床也是买的大床。
我睡前本来喜欢看书的。但是今晚准备趁李祝融还没从浴室出来赶紧睡着,谁知道刚躺下,浴室门就被开了。
他穿着黑色睡袍走出来,直接把门反锁了。
我决定装睡。
但是我没听到新开的那张折叠床上有动静。
我的被子被掀开,他直接睡了进来。
我努力不往后缩,用尽平生演技装一个睡着的人。
他躺下来,伸手揽住我的腰。
“别装了,老师。”
睡着的人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
“老师,你真的睡着了?”他声音平静温和得很,但他越是这样,越代表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他刚开腔,我只觉得腿上一凉,睡裤就被他扒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几乎是弹了起来。
他翘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知道没什么好事,我把裤子提起来,准备跑去折叠床上睡。
脚踝被握住,不知道他动作怎么那么快,我上一秒还是站着的,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他勾住腰,按倒在被子里。
我脑子里都是晕的,反应过来,刚要骂他,他手指已经按在我嘴唇上。
“嘘……”形状优美的眼睛眯得狭长:“现在伯父伯母都已经睡了,吵醒他们就不好了。”
“那你还乱来?”我压低了声音:“大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他默不作声,忽然伸手关掉了灯。
整个房间一片漆黑,我本能地想挣扎,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脖颈上被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是吮吻,我半边身体都酥了。
“别乱来,小哲,星期五还有手术!”
“他亲过你吗?”锁骨上被咬了一下,睡衣从腰上被卷起来,他的手托着我后腰,伸进睡裤里:“他有碰过你这里吗?”
“你发什么神经!”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我让着他不是不敢翻旧账,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偏偏他的性格是纵容不得的,就像小孩子,丝毫不知道分寸的。
我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没用多少力气,他自己把头抬了起来,在黑暗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默不作声,好像负了多大的气一样。
我对这一招从来都没什么办法,被他一看,本来的那点火气也没有了,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我和蒙肃没什么,蒙肃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同性恋。”他用一种极其坦然的语气接话:“我只喜欢老师。”
像他这种不可一世的性格也有好处——很多别人不好意思说的话,他总能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还好他关了灯,看不到我脸上表情。
“蒙肃不喜欢我的,他帮我是因为他是我朋友,他和我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那老师呢?老师为什么选择他?”
和他讲道理真是这世上最艰难的工作之一。
“我没有选择他,只是他可以帮我获得自由。”我感觉他勾着我腰的手收紧了。
“老师就这么想要自由吗?”他在黑暗里逼问我:“一刻都不想留在我身边?”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急着和他解释:“只有自由了,不受你控制。我才能和你平等地说话,我们才能交流,才能解决问题。而不是想以前那样,你从来不听我的话,我也听不进你说的话。那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老师像在做报告……”他笑了起来。
但我知道,他听懂了。
这些道理,其实他都懂,只是他太聪明,太没有分寸。他总是想把我死死地攥在手里,反正我也跑不了,什么自由平等,都是一句空话。他不想听我的话,因为没有必要,他的力量太大,而我的力量微不足道。所以就算他喜欢我,他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可以把我关起来,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分去我的时间和目光,我的世界里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好。
我说了,他是那种纵容不得的人。但他生来就有这么大的权力,他生来就是被纵容的,所以我没法和他过下去。
我们的博弈,我总是赢不了。
他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我没办法。我和沈宛宜订婚,他能威胁我要弄死沈宛宜。他十年不来找我,我没有办法。我十年不去找他,他可以掘地三尺把我找出来。他当初的背叛,一句话都不用解释。我和朋友出去吃个饭,都要提心吊胆。
我一直以为,只有等我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和他平等,我们才有过下去的可能。
现在才发现,原来不用什么力量,一个癌症就可以。
…
“老师,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姓蒙的?”
“我还要说多少次,我和他只是朋友……”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他报复我?”
“我有报复你吗?”
“有。”
“拿什么?”
“……”
“小哲,我不是自己想要生病的。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想当一个物理学家,我也想要有一天,你能自己来告诉我,你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也想和天天和你呆在一起,和你一起吃早餐。和你一起好好过几十年,然后老死在温暖的床上……你以为报复你我很开心吗?这世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但是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我脾气真的很好,你对我只要好一点点就行了……”
被忽然抱紧了,力度大得让我觉得疼。
“你知不知道,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有多怕。我爸妈都已经五六十岁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天我睡不着觉,整夜整夜地想。我想,我爸妈怎么办,小哲怎么办。我爸妈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他们老了,他们会生病,会拄拐杖,谁来照顾他们呢?小哲,你有那么多东西,但你从小就过得不开心。我已经很努力地想和你好好过,我总是想让你开心一点。我想,我要是死了,还有谁来陪着你,管着你开不开心呢?你脾气这么坏,又不会照顾自己,总是什么话都不和别人说。以后你想我了,要怎么办呢?”
57、第 57 章
我等了很久。
我以为他至少有点什么要和我说。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是这样;他从不无奈;从不失落;从不示弱。
就算是现在;他只会说:“老师;别乱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从不解释,却也不许我如鲠在喉;好像他做的那些事;都该被轻描淡写地揭过。
你不解释,我怎么懂?
我不懂;怎么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已经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
走的时候;我妈送到楼下。
我说要走的时候,刚吃了早饭,我妈在厨房洗碗,我爸在看早间新闻。
我一边穿外套,跟我爸说:“爸,我们要走了。”
老太太耳力好得很,在厨房里听到了,扔下碗跑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一把拉着我:昨天下午才回来,又要走!那边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连在家里呆两天都不行了!“
“下午还要上班,只能今天就赶回去。”我扯着谎:“下次回来,就住上十天八天。”
“话是你说的,你可记住了。”老太太重重拍我的手,赶着去准备给我的东西去了。
我爸坐在沙发上,却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