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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秦森笑着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我替你揉揉?”
“不用。”韩晋揉了手肘处两下,又甩了甩手,完全一副不接受打算接受秦森好意的样子。
“呵呵,害羞?以前你受了伤还不都是我替你包扎的。”话虽如此说,但秦森那双手抱胸看戏的样子,哪里有一分要动手的意思?
“可我记得,受伤的总是你。”韩晋一双深棕色的眼珠子,凝视着秦森,道出记忆深处的真相。
“师兄倒是记得清。”秦森笑容依然。
明明秦森儿时受了伤总是哭天呛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疼,即使是年纪渐长亦会啜泣着佯装可怜地找韩晋求安抚。那时他眼睛鼻头通红的样子韩晋记得清楚,他不信秦森就忘得了。
可秦森如今不认,韩晋也不点破,只是沉默。
“那些小伤小痛的,哪个做娃娃的不折腾些出来?瞧,我不是好端端地长大了?师兄莫要太上心了。”秦森见韩晋不说话,知他肯定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于是含笑温声地说。
“若只是这般……”边说着,韩晋边摇起头来轻叹一声。
“不过是些意外。”秦森看不得韩晋这个样子,连忙出声插话,以示安慰。
“意外总往你身上堆?不,不对,是总往我身边挤。”韩晋板着的脸上忽然就生出了些委顿来,衬着那绺散落的发,竟有丝寡欢的感觉。
“意外就是意外,谁见了不说是我自己大意倒霉?偏你往自己身上揽。”韩晋这般落寞的模样秦森未曾见识过,心中一紧,面上虽然还挂着残笑,但出口的第一个字还是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是不是我胡说你心里了然。”韩晋很快就收拾了心情,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捋顺。
“这都什么年头了?清朝被推翻了,别再拿你古老的那一套来说,现在是讲科学的时代。”秦森嘲讽着说,愤愤地别过脸,可又不甘心似地用吊起来的眼尾睇韩晋。
“别人不信也就算了,但你我打小学的是什么?如今做的又是什么行当?命,我是信的,你也莫说你不信。”韩晋望着秦森,眼神异常严肃。
“我偏就不信了。”秦森不自觉地紧咬下唇,依稀可见一点半掩半露的虎牙,“而且不过就是师父的一句话,说不准,师父一时老眼昏花就给批错了,你又不能给自己批,怎么就认准了?这世上就没比你更死心眼的了。”
“胡闹,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了?”韩晋斥道。
被喝斥一句,秦森怒了,他人要强本是定要出言反驳的,但斥他的偏生又是他自己的心上人,便由怒转成了怨,抿紧了唇不语,只是倒竖着眉瞪着韩晋。秦森面色极白,唇色也淡,只有细长眼睛带着闪闪的亮光,似盛了火,如此完全没有笑意的他看起来竟透着丝丝寒气,叫人不寒而栗。
韩晋只当他是怒了在耍脾气,少不得还是他低头认错才能平息,但他一向尊重师父,哪能听得秦森随便污了师父的名声去?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师弟他果如师父所言的……想到这里,韩晋只觉心头百味交杂,情绪一时难以明状。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即使不是生身之父,也是养育之父。如今师父已经故去,这些恩义,秦森你更要记得。”最后,韩晋也仅仅是说了这么两句话,但一字一顿,其中意义重若千斤。
恩义?秦森想笑,但心里苦得很,嘴角提了提便再也弯不上去,鼻头眼睛有些发热,秦森缓缓地垂了头,并未让韩晋见到他这个样子。
不是没有恩的,乱世里谁会有那份不能换饱腹的同情心拿自己仅有的粮食去换一个被尚在牙牙学语的小孩?何况还拉扯到成人?若没有偷听到师父与师兄秘密说的话,他又哪知道师兄为何如此待他?自那以后,师兄总是避着他,接了师父衣钵后他们师兄弟更是未曾正式见过一面说过一句体己话。岂能不叫他秦森在感激那份恩义之外埋一点怨恨?
韩晋只道他心里有了愧疚,想说这次的事也就算了,安慰道:“这些你都是懂得的,我知道。”
这算是体贴吗?秦森终于真正地笑了起来,那种快乐止也止不住。他抬起头来,笑弯的细眼少了些妖冶多了分纯粹。断断续续的笑声从秦森抿紧的嘴里传出来,闷闷的,却听得出来饱含许多欢快。
“师兄你让我怎样能够不喜欢你呢?”秦森目光滢滢地瞅着韩晋笑,有些满足,又有些不怀好意。
“胡闹。”韩晋急急地低斥。
“兄友弟恭不该是这样吗?难道我该不喜欢你才叫好?我的好师兄,你说我要如何取舍?”秦森笑歪了嘴角,伸手过去就似要学那些窑姐儿般欲拒还迎地推韩晋一把。
韩晋蹙了眉,却是不守反攻,也伸出手去要拿下秦森的手。秦森微愕一下,忙收回手,腻着笑说道:“师兄也太心急了吧,这么快就想要摸手了?”
韩晋瞧了眼自己扑了空的手,又带着狐疑地看了看秦森,这才收回伸出去的手,恢复平常语气地问道:“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学的竟都是这些孟浪的行径?”
秦森夸张地呼了口气,手还轻缓地拍抚着胸口,又笑盈盈地说:“终于还是问了,我还怕师兄一点也不关心我呢。”
“说。”
“其实也没什么啊,就是看看风水批批命书什么的,就学了这么一门技术,不做这个就只能行乞了。”
韩晋虽然对西装没有特别研究,但秦森穿的那一身西装,光看剪裁就知道不会是便宜货,加上袖扣在光下会折出璀璨之光,想来也定是价格不菲的宝石类,这样的衣着,一个没有门面,没有家学渊源的风水师是负担不起的。所以,秦森的话,韩晋并不相信。
“不信。”
“可除了这个我真没其它本事了,师兄说我还能怎样赚钱?”秦森笑着反问。
“你不愿意说便算了。”韩晋不是没有思量过,但是他不接受那些想法,除非秦森亲口说。而秦森不愿意说,他便不勉强,也能够游说自己秦森这些年活得很规矩。
“师兄想知道的话,我没有不说的。”秦森嫣然一笑。
韩晋听罢,目光炯炯地看着秦森。
“只是不是现在,再缓缓。”
“好。”即使秦森表现得很轻浮,但韩晋信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问我是何时?师兄就不怕我说的是百年之后?”
“百年之后?那就写在宝碟上挂我坟头。”
秦森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抖了抖。“这才是真正的胡话,人还活蹦乱跳的说什么坟头。”
“阴宅没少给人看,你竟然怕这个?”韩晋奇道。
“刚才是谁说做我们这种行当的就信命的?怎么现在师兄倒是一点忌讳都没有了?”秦森一脸啼笑皆非的样子。
韩晋倒是个不怕认错的,点了点头。“好,不说。”
“这才是理。”
韩晋不再说话,秦森也没办法了,两人看了会窗外飞快往后的景物,韩晋便又有些犯困,忍不住便打了个哈欠。
“师兄还是再睡会吧,方才没睡几刻你便醒过来了。”秦森浅笑着劝道。
“你不累?”
“我可是一直都是休息状态的。”
韩晋大概真的又困又累,含糊地“嗯”了声当作是应了。
秦森坐在他对面,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韩晋,好似怎么看也不腻,怎么看也不够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途中(四)
气笛长鸣,火车减速进站,阳连镇终于到了。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过后,韩晋在坐火车的时候要了馒头,又啃了点干肉也不至于太饿,但秦森嫌这嫌那的硬是一口也没吃。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冷的,后来韩晋觉得秦森的面色越见白了。
“明天我再去采购些其它吃的。”韩晋拎着行李跨进站台的时候说。
秦森眼睛亮了下,但笑不语。
火车走了一路,雨便下了一路,不过比前些天要小了不少,银丝般从天上往人间抛,有随风飘摇的轻柔。火车站边上停着四五辆黄包车,韩晋与韩森便过去挑了两辆挨近的,也不问价钱。
韩晋坐下,将一个藤箱放在身侧,另一个放在身前,摆弄好了才对车夫说:“师傅,去最近的旅馆。”
车夫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壮年男人,留了落腮胡子,看起来粗犷有力,但眼神却是柔和的。韩晋挑这个完全是因为觉得年纪大一些的知道的事情多,方便打听。车夫给韩晋拉好尼龙布做的篷,才应道:“好咧,不挑价钱是吧?”
韩晋顿了下,他是不挑的,可秦森肯定不行。他正想说挑好一点的,那边秦森已经接了话头:“你先说说附近有哪些好的。”
车夫往那边看了下,可是秦森半个身子已经隐没在尼龙篷下的阴影里,车夫只能从衣着上看出来说话的人是个有钱的主,于是搓了搓手说:“富豪大酒店怎样?”
“这名怎么这么俗,换个。”秦森讥声否决。
车夫心里奇了,这人的声音跟语气怎么这么熟悉?可惜一时又想不起来。秦森坐的那辆黄包车的车夫是个年轻人,一直也没敢插嘴,这时候听到秦森不满意年资比他大的车夫的提议,才开口搭了话:“不如就拐角不算太远的那个丽晶酒店?也是干净的。”
“这个我是没意见了,全听师兄的。”秦森窝在黄包车里吃笑。他这样哪里是听师兄的?分明是他挑过了没意见了,才让韩晋拿的主意。
韩晋不在意,摆摆手说:“就丽晶酒店吧。”
“好咧。”
两车夫一声答应,正了正头上斗笠便冲进了雨里。
细雨看着不大,但绵绵密密地罩着整个世界般,使得寒气无处不在,悄无声息地透进骨头缝里。韩晋不禁抓紧了衣袖,偏过头去想要看秦森的情况,可视线叫篷挡了,只好悻悻地收回。
“两位先生运气不错啊,要是前两天那样的天气我们拉车的都不敢出来拉呢,被大雨一淋说不得就要病了,要是病了那可是医不起啊。”壮年车夫边拉边嚷道。
“对了师傅,听过鸡鸣镇没?”韩晋问。
壮年车夫“呵哈呵哈”地扯着大气往前跑,并没有回答韩晋的问题,韩晋以为他没听到,扬了声又问了一遍:“师傅听过鸡鸣镇没有?”
那壮年车夫加快了脚步还是没回答,倒是跑得轻松的年轻车夫搭了话,说:“听过,怎么没听过了,可出名儿了。”
“专心拉车,扯什么胡话。”壮年车夫马上喝止。
年轻车夫有些不甘,低头嘟囔:“明明就是。”
“再说,看我不跟你家老头子说去。”
年轻车夫终于完全安静了。
“师傅,有话不怕说。”韩晋当然看出端倪来,连忙说道。
“这……这真没什么事的,就是个普通的村子,没什么特别的。先生可别听那小子胡说。”壮年车夫还是不松口。
“这倒奇了,我是听了别人说这个鸡鸣村有妖事才过来看看的,这可是些好素材,要是做了新闻肯定大卖。”秦森轻笑,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听来,有些阴冷。
韩晋知道秦森是在诳对方,没有澄清,也算是默许了秦森的做法了。
“什,什么?难道你们是记者?”壮年车夫忽地停了下来,可雨天路滑险些收不住势被掀翻在地,他狼狈地抓紧拉车的把手站好,颤巍巍地说。
年轻车夫见他这样也将人力车慢慢停下,本来他让着壮年车夫落在后面一些,现在倒是他超了前,黄包车供坐的位置正正停在壮年车夫边上。
“可不是……”秦森拖长了发音,“嘛,师傅似乎知道些事儿,不如说于我们听听?”
秦森的声音近了,师傅听得清晰,忽然便瞪了眼怔忡起来,不过路灯昏黄,他又头戴斗笠,那样的神情并不为其它人所见,只都以为他还倔着不愿意说。
“你说,我们便付你报料费,你不说我们也能够找其它人打听的,再或者自己进村里去看看也是可行。”秦森怡然笑道。
年轻车夫也劝道:“富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平白有钱呢,你就说呗。”
壮年车夫没理他,声音激动地说:“你是那位先生!”
秦森微愕,不待他反应韩晋便问:“你认识他?”
“我是记起来了,这是之前来过的那位先生,那次是我给先生拉的车,去的就是富豪大酒店,给的赏钱多,人又好看,我就记住了。”壮年车夫回答了韩晋的话后,又转过去面对着秦森的方向说:“可能先生不记得我了。”
“记得。”秦森顺着应道。
壮年车夫摸着后脑笑了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真是失礼了。”
韩晋拧了眉往秦森的方向睇过去,接道:“鸡鸣村到底是什么事?”
壮年车夫叹了口气,拿起拉车的铁把。“我们先送二位先生到酒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