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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当年要瘦一些,也比当年要沉寂得多。
毕竟他们都是接近三十岁的人了,时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在身上,更何况他这几年过得不好,但好在不太明显,那些生活的辛酸和不为人知的苦涩都在需要细细观察的暗处。
“好久不见。”
景函坐下,陈羽自然而然的给他的杯子里倒上茶水。
“大概从毕业起我们就没见过了。”
“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找上你。”陈羽轻笑,递给了景函一份菜单。“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不太好意思替你做主。”
来这种江浙菜系的地方就已经是顾及了景函的口味,他喜欢清淡偏甜的菜系,这一点倒是多年没有变过。
点好单子后陈羽没等景函发问,他就好心的给许久不见的老同学讲解起了一切看似的偶然。
“今天早上我从一个熟人手上拿了一份图纸,我相信你肯定知道那是什么。”
“王老板是你介绍来的?”
“是。而且我就是想试探你,你怎么甘心?”陈羽的声音带上一份狠绝。“你知不知道就这种让人瞧不上眼的小活人家都不放心交给你,这哪里是对你的侮辱,根本就是对我的。要知道我在这个没人看的起的废物身后做了那么多年的败将。”
“知道我是废物你还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和天颐的合同今年年底到期对不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且景函肯定比他更清楚,还有七个月。陈羽放缓了语气。“看到那份图纸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你,所以我要你来我这里做事,我不可能忍耐那群人浪费你的才华。”
“我会考虑的。”景函极其公事公办的回复了他。
陈羽也不逼迫他作出决定。话刚说完菜也就上来了,两个人吃得很沉默,也不知道真的品出什么味道没有。只是在这个过程中,陈羽一直在静静的打量着他。很很多年前一样,景函的涵养仪态都是最好的,根本和他声称的父母双亡被人收养搭不上调,说他是大家里出来的年轻少爷倒是会有人信。
景函从来都是一团谜。他不清楚他的身世,只知道这人有满身的才华,却被不知名的原因打压着。直到最近,这一切的谜团才对他展开冰山一角。
吃完饭后,因为陈羽坚持,所以景函没有付账。他们坐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直到天色已经很晚了,景函站起来说是要走。
“你当年到底怎么了?”
景函一愣。却是一副什么也不想多说的样子。陈羽只得当做什么都没有问过。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景函拒绝的很干脆。等到他的背影完全走不见了,陈羽还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等了大概一分多钟,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撩开帘子,坐到了陈羽的对面。
“人也让你看到了,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景函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课写的,晚上也许有二更,我是说也许
☆、03
03
如果景函没有走,看到坐在陈羽对面,被称作他哥哥的男人自然会明了。
但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萧先生,不是我用话刺您,只是您和他一个姓景一个姓萧,您还是这种显赫身份,我要怎么相信您是他的……哥哥。”
“景函是萧家收养的小孩。”
身形高大的男人显然不愿意多说他和景函之间的关系。
“既然您是他的哥哥您就自己去找他,何必借公事对我这个老同学施压让我带他出来。”
“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了,怕吓着他。”
“既然您都能这么多年不见他了,现在这么急冲冲的赶着上着想见他又是为了什么?”
“……我没想过不见他。”
“萧远萧先生,您拜托我的事我做不到。”陈羽两手一摊。“你看到了,我和他也没有熟到可以把您引荐给他的地步,所以您请回吧。”
受到这样的拒绝,萧远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望着景函离去的那个方向,显然是在想着些和对面的男人无关的事情。对面的男人自始至终挂着讥讽的笑容,口头上用着敬称,语气里却是不容辩驳的轻蔑。
在拿到的资料里,这个男人是景函曾经除他之外最亲密的人。他完全不意外会受到这种绵里藏针的冷待。
“既然你我无话可说,那么我就告辞了。”
说完,陈羽迅速站起身离开,他连多一秒钟都不想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狠狠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揍一拳。怎么可以有这种满口谎言,在把人逼迫到这个地步后还想要轻易抹销曾经的混蛋。
哥哥?陈羽憋了许久的火气让他冷哼一声。
怎么会有和弟弟接吻,这么多年看他被人欺压不闻不问的哥哥。
他谁都没有说过,他曾经见过景函和那个男人从一辆车上下来。景函两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的仰起头索吻,那个英俊的有点过头的男人扣着他的肩膀和他接吻,动作温柔缠绵,就好像已经做过千次万次般水到渠成。这哪里是亲人之间会有的亲昵动作。他曾设想过无数次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从没想到会在许久之后得知那男人是萧家的继承人,而辗转至今竟从那男人口中亲自得知只不过是兄弟。
虚伪的令人心冷。
比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抛弃更加的令人齿寒。
接近六月,南方城市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每一场潮湿窒闷的大雨之后,阳光就更加毒辣几分,循环往复直到三伏天。
在陈羽介绍的活干完之后,景函又恢复到了以往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中。他在这种周而复始的平和之中消磨掉了生命中本该最灿烂的几年,再多七个月又算得上什么。可以说他在推开那扇门的那一刻他就能看到等在他的前方会是怎样的未来。
下班之后,他像往常一样乘地铁回了公寓。上楼之前他先去附近买了外卖作为晚餐。这公寓他租了两年多,地段不算特别好,但离他工作的地方不算远,价格也在他能承受的范围。
在过马路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等他大概走到楼下的时候下意识的再去看,车已经开走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有点心神不宁。大概是天气太热,办公室里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出门之后对着蒸腾而来的热浪不太能够适应。这也能够解释他为何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从很久之前他就不耐热,到如今一个人的时候这毛病更加明显了起来。
上了楼之后他已经出了一身汗。坐在客厅平复了一下呼吸,景函便打开了餐盒。这公寓是小型的两室一厅结构,除了客厅一间是他的卧室一间是工作间。
吃过晚饭,他便去洗澡。忙完其他琐碎杂事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景函拉上客厅的窗帘,赤着上身随便套了条旧牛仔裤走到画架旁。灯光下,他全身还带着沐浴之后的水汽,捋到脑后的黑发不长不短的滴着水,性感的令人心惊。
他没有急着动笔,反倒点了根烟拿在左手。在空调柜机的轻微杂声里,景函像是沉思又像是在发呆。他觉得心里乱的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暗处发生着,宛若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潮汹涌着,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令人憋屈。
做他们这一行的少有几个人不抽烟,景函本来算的上是瘾头小的,但这几天里他已经抽掉了一整包。
今天白天里听同事聊天,讲的是年底大概有个大工程要交下来让他们去竞标,如果拿到了影响力肯定不亚于陈羽一举成名的海滨酒店。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苦就更重了。就像陈羽说的,他怎么可能会甘心,他有哪一天没有恨过,恨那些把他逼到这一步的人,恨当年那个愚蠢透顶的自己。
陈羽的邀请简直是他在这绝望空虚生活中骤然出现的救命稻草,他几乎忍不住当时就答应他。但是他咬紧牙关忍住了,他想起自己一次次失败的选择,他已经再也没有退路可走。
连曾骨血相融相濡以沫的情人都可以不眨眼的背叛,他怎么敢去信任旁人真的不会害他,把他推入绝境。
他已经变得完全不再像他自己。陈羽让他重新体会到那种活着的感觉,现在却要重新回到这种死一般的黑白里,他怎么可能再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欺骗麻痹自己。
一个晚上折腾下来,他几乎是什么也没干好就已转了点。躺在床上他闭着眼,却无法入睡,只觉得思绪都是漂浮的,像是醒着,又像是意识模糊。大概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他开始做梦。
他觉得他看见了萧远。
离开以来这么多年他梦见那个男人的次数寥寥无几,因为他告诉自己,不能去想,也不要去想,越是去想越是对他荒唐的前半生恋恋不舍又倍感痛楚。眼前萧远仍是那张年轻一点的面庞,这让他很安心,因为他不是真的,意味着他已经远离了他。
并不是说景函对萧远真的没有感情了,只是他知道,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怨与恨。接近两千个日日夜夜里他原本对他那么热烈的爱都被煎熬成了恨,再一点点抹去。他把过往埋在他来时的起点,并不深,只要没有人来挖掘,他就能够当做天下太平。
他想起他十几岁时那颗心跳动的频率,二十岁出头时看向萧远时的那种眼神,那种心脏都为之战栗的强烈情感,他几乎可以为之将自己燃烧殆尽。这一切都已经不会再有。
因为真心是不一定可以用真心换取的。
因为死灰里是不会再有温度的。
他总是明白的那么晚。
作者有话要说:
☆、04
04
新的一周,太阳照常升起。
所有的一切仿佛已经回到了它们既定的轨迹上,完全没有受到那些意外事件的偏扰。
周一的公司例会像往常一样无聊。景函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个透明人,少说,少做,就当自己并不存在于这片空间里。事实上,连他在内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从设计总监到新来的实习生,都自觉远离这个明显受到排挤的倒霉鬼。
会议结束后景函看着怎么都无法掩饰沮丧的小李,突然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得罪了谁怎么就被分配到他这块儿了。
正想着,小李突然打了个哈欠,景函记得这已经是今天早上的第七个了。他停下脚步,毫不意外看到这年轻人眼底一圈无法掩饰的青黑将疲态尽显。
“你晚上做贼去了吗?”
景函也就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小李会突然左顾右盼顾左右而言他,这一明显心虚的反应让景函瞬间明白了过来。
“替谁做的。”
“……”
这样对视了三秒钟之后,年轻的先熬不住了,垂着头,活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含糊地说了个名字。景函对这个人还算有点印象,也不是吃惊他会这么做。毕竟对于新人来说,替老职工做些图出去赚外快是非常普遍的。
“你很缺钱吗?”
“……老师,我也是没办法。”
接下来回办公室的路上,这年轻人一五一十给景函讲了他的困境。父亲工伤,母亲一个人干着点农活支撑着家里的开支,家中还有个读高中的妹妹。他的父母什么都不懂,就是知道读书好,甚至咬着牙让长子连昂贵的美术都学了下来,只求能出人头地。
对于这样的贫困来说,作为景函助理这点微薄的工资简直是杯水车薪。
景函从出生到现在,从未体会过这样生活。他甚至在想,和这样的一切相比,他自身所受的那些,大概什么也算不上吧。
“你想过将来吗?”
“……说实话,我不敢去想。”小李苦笑。“但是能过一天总归是一天。”
“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
年轻人摇摇头,想是想要说,你能教会我什么,但是他明显是想起上个案子里匆匆一瞥的那张全景,硬生生把本来对景函的质疑给咽了下去。
“但总比让你这样糟蹋自己来得好。”
景函轻轻敲着桌面。
“要让我教你也不是不行,首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全部推掉,我没在跟你打商量,只要在我这里学东西,你就得找我的话去做。事先跟你讲明白,觉得难受,挺不过去,或是觉得我没那个资格教你,你随时可以走人,我没意见。”
这几乎是两人初次见面以来景函说过的最长一段话。一直以来景函都是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模样,这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感情外露,骄傲,自信。这样的他让小李感到无比的陌生,但若是陈羽在这里,他会认出来这才是景函该有的姿态。
“……”
“我只是给了你另一种可能,好和不好要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做。我会按您的要求去做的。”
再抬起头,小李的脸上已经多了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景函很想对他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