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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后悔。”
“是的,我在后悔为什么放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后悔一念之差把你推进地狱。”
“我总是要长大的。”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景函轻松地调转了话题。“你说我有更好的选择?你指的是谁,白邵华吗?他不过是对我有那么点超出朋友的好感,连喜欢都算不上。我放不下你,他放不下仇怨,好在哪里。”
“他没像我那样肆无忌惮的仗着你爱我逼迫你一再退步。”
“那也不过是因为当时我真的爱你。”景函把手覆在乐萧远的手背上。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是他转过头来安慰这个男人。他何尝没有感受到萧远在用最大程度的努力来缩减他们之间的差距:一个会示弱,不再高高在上,会对他说出不安的萧远总是能从他这里得到许多意料之外的柔情。“那天晚上你说的没错。没人会为我做到这种程度,除了你。”
可惜对一个人的好和过去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简单粗暴的相互抵消。
越是矛盾,就越是心酸。
“你值得。”因为背对着,萧远的声音闷闷的。
直到那个在半夜里显得过于刺耳,带来某些其实于己无关的噩耗的电话打来前,一切都是无声的,缓慢的,就像虚空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早已偏离的人生轨迹渐渐强行扭合到一处。
因为要比过去更紧密,所以磨合的过程也更痛。
那些不合适的部分,因为断裂的残口早就找不回昔日的模样。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所有的一切才真的像是找到了应有的节奏,尘埃落定,徐徐向前。
“我要出去一趟。”
挂断电话,景函转身去拿起外套,面色少见的沉重。
“发生了什么?”
萧远揉揉眉心,摘掉眼镜从自己的事里抬起头,看到景函一副整装以待的模样。
“三爷在医院里。据说伤得很重,刚送进手术室。”
“我陪你去。”
萧远想也没想就按住了景函的肩头。手心的温度传过来的那一秒,景函才意识到他在发抖。萧远没逼他做出选择,也没想过他会拒绝的可能性。毕竟单纯为了他,和参杂了利益因素,怎样都是不同的。
萧家和祁家的合作关系落到实处,其实仅仅和祁言瑞,萧远,再勉强算个景函有关。
祁言瑞一倒下,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一个性向不明,膝下无子的老大,活着的时候或许所有都看起来天下太平,可也仅仅限定在他健康无虞的一段时间里。
萧远去,肯定是要撑起大梁的。但是只要想起这当中有哪怕一分,不希望他太艰难的心意,就已经足以让人心里甜得发苦。景函镇定下来仅用去了两分钟,这两分钟里,萧远看着他,眼睛里某些东西亮了,却又转而黯淡下来,最终变成类似无条件支持的温柔。
白天里景函刚刚说了要克服过去的话。这种关头,萧远是不可能把两人生死的决定权交给他的。车里的气氛很沉闷。医院还是之前那家,谁都没想到白天里的路到了晚上重走一回心境竟能截然不同。
曾经将景函从那么多困境中带出来,近乎无所不能的男人这一次也倒下了。
假如,祁三真的没有从那扇亮着红色“手术中”的的大门里活着出来……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似乎参破了他的内心里骤然浮起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萧远保持着看路的姿势,说出来的话却意外的坚定。
如果景函的身份需要他在祁家和萧远之间做出抉择,必然是个不得双全的单项选择。
下车之后,等在原地的人竟然不是祁三带在身边数年的小美人。谢帆一脸颓丧,看得出悲与痛都是真心实意。他看了眼萧远,没时间发表任何评论就带着人上去了。
“腹部中了一枪,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几根。”
“怎么搞的。”
“追车,火并,比起当场死亡的,言瑞的运气已经很好了。”
离得很远就能看见手术室前坐了个人。谢帆跟他们简单讲述着他所知道的情况,当做那个人完全不存在的绕了过去。在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景函好奇的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不知怎么就生出一种“其实他已经死了”的错觉来,几秒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荒谬的厉害。
“那个人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萧远。
“他是谁不重要,我只知道言瑞是为了护住他才落得今日这步田地的。”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谢帆与那死气沉沉的男人组成了一副谁都踏不进去的画面。
景函在这一刻懂得陈羽说过的,当他和萧远站在一起那种与周遭人群格格不入的割裂感是怎样一回事了。就像他和萧远之间情爱纠缠这么多年,谢帆,祁三,和病房前的男人之间必然也有一段谁都无法真正去了解的往事。
世事无奈。
手术持续了很久,其间祁三爷的几个心腹陆陆续续都来了,得了祁三早就教给谢帆的吩咐,商量一通又走了。景函走远了去打电话,交代下面的人打点大小事务。他不是做老大的料子,现在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
与此同时,萧远也有许多事情要做。
能封锁消息一刻,就是一刻。
只有一个老人似乎认出了坐在病房前的男人,凝神看了许久,惋惜又怜悯的摇摇头走了。
萧远跟着出来找他的时候,景函刚刚交代完最后一点东西,在二月的夜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身形颀长,月光下看起来说不出的萧瑟。
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肩膀上的那一刻,景函是有点想笑的。手指抓着萧远的外套,以为自己在发抖,在害怕,在不知如何开口,去说出那些等待之中渐渐沉积下来的真心话。
如果说了出来,就真的会是目前而言最接近于告白的话了。
从白天里刚刚决定想要尝试直接跳到了一个并不太好的终点。
“我会选择你。”景函偏过头去看萧远。
他始终都最熟悉萧远。经过大片阴影的时刻,整张脸孔被隐没进黑暗里,而等到那夜里微光重新出现时,颧骨处落下的阴影和看不分明的眉眼,莫名的薄情与冷酷。
“这一切根本没有可比性。我给祁三做事,不是给祁家。一切因你而起,没有你,我也站不到这里。你觉得我会本末倒置,丢掉最重要的东西吗?萧远,你太看轻你在我这里占得分量了。”
他们走回去,手术还在进行,每一秒都像是希望,又像是催命符。红红的灯光格外的不详。谢帆说得轻描淡写,可对于见过血的人而言,真实情况有多惨烈不言而喻。景函又看了那男人一眼,大病初愈的苍白和憔悴也掩饰不了他几近完好的事实。
如果在那个情况里的人是他,萧远大概会和祁三做一样的事。
这样的认知凭空就冒了出来,无论怎样都无法抹去。
等了一个晚上,天在不知不觉间就泛了白。
医生终于推着人走出来,而不是一脸沉痛的宣布噩耗。
已足够幸运。
谢天谢地,祁言瑞活着。
原来谢帆这样的人也是会流眼泪的。
作者有话要说:
☆、60
60
祁三彻底恢复意识是三四天以后。之前即使有过短暂的清醒,也很快重新陷入沉沉的睡眠。
即使如此,转入普通病房仍旧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景函并不是每天都有去探视。比起在医院无意义的浪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自从那天起,萧远再度陷入了每天忙得见不到人的状况。满身疲惫的景函回到公寓沉沉睡下,第二天清晨另一边无人动过的床铺证明昨夜他就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的事被推脱成高速公路飙车出的意外。
虽然谁都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但真相越往深处挖,就越发成谜。
接到祁三说要见他的通知时景函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据内线消息,这一次的事完全就是内鬼搞出来的。只要祁三能张嘴说话,对方就铁定跑不了。
“听说您要见我?”
距离他们上一次面对面的谈话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多年来,他们真正这样落到实处的碰面次数寥寥无几,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祁三躺在病床上,景函推门进来,拉开床头椅坐上去,与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完全相反。
“收手。”因为肋骨骨折,祁三与其说是在说话,不如说景函是通过嘴唇翕合的方式辨别出内容的。“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景函不可察觉的皱起眉。“那么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只是您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我知道该怎么做。”祁三困难的偏过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安抚的意味,好像躺在病床上的人仍是景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
“不怪别人。别听谢帆乱讲话。”似乎相当笃定谢帆的态度,祁三接着对看起来满是焦躁的景函叮嘱。“我欠巫峻的,他不过是来找我讨回这笔债。别迁怒。”
“如果您出事了,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阿飞。”景函听到祁三在叹气,定了下神接着说。“我欠您的,大概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不需要你报恩。景函,去跟萧远说,我自有分寸。”
“好不容易可以为您做点什么,您却告诉我停下来。”
“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
都是被他带回祁家的人,那个陪在他身边许久的男孩和景函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就忠诚这一点,景函便与他的父母完全不像。想起究竟是谁赋予了他如今的模样,祁三就很难不想起另一个人。萧远拜托过他的事情,为景函付出的所有,都足以应证那日他说过的话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们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为对方一点点改变着自己。
想到这里,祁三心头泛起一点苦。
“我不甘心。”
“听话。”
“我……知道了。”
护士以探视不能过久为由强硬的请出了景函。走到楼下抬头看向还亮着灯光的病房,半个月前萧远还在这个地方因为无法忍耐心中的激动凑过来吻他,现在,他就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人,似乎所有在景函的公寓里度过的时光不过是场太真实的梦境。
下面的人听到他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时没有任何异议的就听从了。只有阿飞说了句你肯定很不甘心。景函知道自己当然不甘心,他欠祁三爷太多。救他一命,对付白家……哪一件都是大事,哪一件他都难以偿还。
回到公寓,东西已经差不多都打包完成送去新住处去了。萧远不在。连他们上一次联系,似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景函没开灯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心里突然烦乱得厉害。萧远成功做到了重新走进他的生活,现在他的突然离开就已印证。
离不开,又恐惧失去。
景函突然觉得很冷,满腔的怒火冰冷的灼烤着他的心。
他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萧远回来了,悄无声息的。黑暗之中只有烟头的一星亮光,萧远一瞬间就注意到了景函。
“你受伤了。”景函摁灭了烟站起身,“你就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非得等你真死了,我去你坟头祭拜,你什么都说不了了,才觉得满意,是不是?”
萧远刚一走近就被景函扣着肩按到沙发上。
“发生了一点小事。”
“你跟我说,游轮爆炸,死伤无数是小事?”景函的声音毫无感情。“我要是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就算成了海上游魂,也得乖乖的被你瞒在鼓里?”
“事发突然,我没想过瞒你。”
“出事以来,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想过要找我?”景函握着萧远肩膀的手相当用力,到了会觉得疼痛的地步萧远也一声都不吭。即使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萧远和他的身份地位都不同,萧家的事,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在找出黑手之前,低调都是正确的做法。“萧远,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做你的未亡人。你才和道上的老头子们说我们是一对,就大义凛然的抛下我去面对这种事,你当我是什么?我不会等你的,你要死就快点去死。”
情感上他觉得无法接受,从得知消息起的那一刻,精神就如同绷紧的一根钢丝,时刻都在断掉的边缘。
好不容易才对萧远有了一分类似与信任和依赖的情感。
“对不起。前几天我和阿霍都在海上,没办法和外面联络。祁家出了事,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我在这边根基不算太深,自然就成了靶子。”
“接应你的是我的人。他死了我就断了你的消息。”景函的手指顺着肩膀处的肌肉一点点滑到伤口的位置。爆炸的时候,萧远已经不在那艘驶向地狱的船上了,背部被热浪灼伤,伤口看起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