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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还像往常一样,刘妈妈热情迎接刘爸爸冷眼相待,唯一不同的是,客厅里还坐了位年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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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薛雅谦并不陌生,就是老伴儿住院那位阿姨的女儿。上次他陪刘妈妈去医院的时候有些接触,是个怕生且不太擅长聊天的姑娘。
刘松倒是的第一次见,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这是小邓,是你爸朋友的闺女。”刘妈妈抢在刘爸爸之前回答,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不太自然,“这是我儿子,刘松。”
“你好。”刘松礼貌地点点头。
“小邓的爸爸住院了,这孩子学校医院来回跑挺辛苦,我和你爸让她上咱家来吃个热乎饭。”
刘松听出来这句是实实在在的场面话,因为刚才电话里刘妈妈还表示不知道来客是谁。这面子毫无疑问是给刘爸爸的,刘松也顺应形势装作无事对女孩说:“随便坐。”
“你怎么这么邋遢就回来了?”刘爸爸碍于人前不好对薛雅谦发作便将矛头对准刘松。
“我在单位待了两天能,只睡两三个小时,这样已经不错了。”刘松打着哈欠说。
“快去洗把脸醒醒。”刘爸爸将人推进卫生间,转身自己招呼起来,“小邓,你快坐,一会儿饭就好。”
小邓拘谨地点点头,看向被忽略的薛雅谦:“你好。”
“好久不见。”薛雅谦摆出待客的标准笑容:“你父亲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提到自己的爸爸小邓脸上显出喜色,“医生说再过不久就能出院。还有上次谢谢你载我去学校。”
“举手之劳,还好没迟到,考试顺利吗?”
“还可以,应该不会挂科。”
薛雅谦犹豫着要不要再寒暄几句,余光瞄到一旁的刘爸爸,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小薛,进来给我帮个忙。”刘妈妈见势不妙将他叫走,厨房门刚关笑脸立刻换成冷脸。
“气死我了!”刘妈妈双手叉腰咬牙道,“真是个老糊涂!”
“您先别生气,我感觉你和叔叔气氛不太对,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老家伙死乞白赖把人家闺女叫来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你们搅合!我都跟他吵了多少次让他别管你们,他就是不听!”
“算了,阿姨,其实叔叔的反应我也理解,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有您站在我们这边我已经很感激了。”薛雅谦心里跟着刘妈妈把刘爸爸数落了几个来回,脸上仍然装出一副大度模样,“而且现在我和刘松感情挺好,不会那么轻易就搅合散的。”
“当然你们是一方面,更让我气的是他把外人拉进来,人家姑娘对小松没那个意思当然无所谓,可万一……这不是害了人家吗?”
薛雅谦没考虑过也绝考虑不到这一点,在他看来小邓的出现不过是刘爸爸整人的手段,却忽略了对方也是个无辜被卷入其中的姑娘。
大概也只有刘妈妈这样总是替别人着想的人,才会设身处地站在更客观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你们在聊什么?”刘松洗完脸也钻进厨房,香味飘进鼻子里逗出馋虫,“鸡汤的味道好浓!妈,能不能下挂面?我想喝面汤。”
“行,给你做成面汤。”刘妈妈掀开锅盖,“小薛你呢?”
“我喝汤就行,面条就让刘松替我吃。”薛雅谦用手肘碰了碰刘松。
刘松只顾盯着汤不看他:“谁要替你吃,吃不了自己兜回家。”
薛雅谦还来不及回嘴,刘爸爸已经从门外闯进来:“小松你别在这挤着,出来!”
“知道了。”刚有好转的心情再次滑落,刘松不情不愿地离开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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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因为刘爸爸的关系硬是让小邓坐到了刘松的旁边,薛雅谦则被强行分到了刘妈妈和小邓中间,一张圆桌其他四个位子挨得很近,只有他的位子隔着一段距离。
司马昭之心!薛雅谦维持谦和表情用力戳自己饭碗里的菜,心头火怎么压不下去。
奸计得逞后的刘爸爸大概是五个人里最开心的,甚至拿出酒来喝,还主动给刘松倒上。
“你别给小松倒酒,他现在不能喝。”刘妈妈伸手去拦反遭脸色。
“怎么不能喝?”刘爸爸把酒杯放在刘松面前,“男人就是要喝酒。”
“叔叔,医生嘱咐过要让刘松戒酒。”薛雅谦起身将刘松面前的酒杯移开,“您要是一个人喝没意思,我陪您。”
“你?”刘爸爸露出不屑,“我可受不了别人小口抿酒。”
“当然不能。”薛雅谦端起刘松的半口杯白酒一饮而进,倒过空杯子晃了晃,没有一滴剩余滴出来。
“您看这种喝法行吗?”薛雅谦面目含笑问道。
桌上鸦雀无声,刘松和刘妈妈都被薛雅谦突然地发难吓住,母子俩对了个眼神迅速各自转移话题。
“小薛,快来先吃两口菜。”刘妈妈一个劲儿地往薛雅谦碗里夹菜。
“爸,还是我陪您。”刘松伸手又要去拿杯。
“好啊。”刘爸爸酒瓶子往桌上一砸,“就这么喝!”
于是饭桌变成了拼酒台,薛雅谦连续几杯下肚研究都不眨,喝酒就跟喝水一样,偶尔还要话中有话刺激刺激刘爸爸:“我喝惯了一杯干,您要是不习惯随意就行,别为了迁就我伤了身体。”
倔脾气的刘爸爸当然受不了这种挑拨,一杯接一杯地跟,很快一瓶白酒就见了底。
“老太婆,再拿一瓶出来!”刘爸爸的舌头明显发短。
“别喝了。”刘妈妈抢过酒瓶,“先吃饭。”
“你不拿我拿!”刘爸爸刚站起来就撞在饭桌上,险些把跟前杯碟都撞掉,走路倒还是一条直线,不过是正对着门框的直线。咣地一声撞在门框上,捂着脑门儿左右看了看才扶着门进了厨房。
“就告诉你别喝了!”刘妈妈急忙追过去,客厅里一时变得越发安静。
“对不起。”薛雅谦打破沉默,弯了弯嘴角,“让你们见笑了。”
刘松心里一紧,很想呵斥他别笑了很难看,但隔着个姑娘怎么也张不开嘴。
“那个……你没事吧?”小邓小声问道。
“没事。”薛雅谦扶住额头,余光越过小邓落在刘松身上,“醉了而已。”
刘松接到他的目光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去了厨房。不久回来拍拍薛雅谦的肩膀:“我跟我妈说了,咱们回去吧。”
“可以吗?”薛雅谦扬起头,笑容让人揪心。
“没事。”刘松将人扶起来,歉意地对旁边的小邓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坐。”
“好的。”姑娘讷讷起身送到门口,看起来比他们刚进门时更加紧张。
车是开不回去了,刘松拦了一辆出租。途中两人谁也没说话,薛雅谦呆呆里看着车窗外,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他。
回到家刘松帮他倒了杯水:“你都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
“不饿。”薛雅谦靠在沙发上,不接水杯反去拉刘松的手,“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刘松坐到他旁边摸摸他的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实在控制不住跟叔叔杠上,给你和阿姨都添了麻烦。”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没有你,也难保我爸会喝醉。”刘松捏捏他的脸,“别这么正经,怪怪的。”
“我也觉得今天自己不对劲儿。”薛雅谦苦笑道。
“别笑了。”刘松两只手齐上阵乱揉他的脸,“不开心尽酢貊来,发脾气也没关系,你不是说早在我面前扒光了吗?这种时候就别给我装!”
惊觉薛雅谦脸上湿乎乎的才住手:“你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它自己跑出来的。”薛雅谦握住刘松的手贴在脸上,“饭桌上你们四个人坐在一起,我就像个局外人,尤其是你,离我好远。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好慌,好像你真的要远离我一样。”
“傻瓜。”刘松抵住他的额头,“我就在这里,哪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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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刘松的安慰心里的苦闷稍解,薛雅谦还是一宿没睡踏实,转天早早去取车,琢磨着要不要顺便去趟刘松父母家。
薛雅谦站在楼下犹豫好久,眼看就要到时间去公司也没想好到底怎么办。
“小薛,你怎么来了?”反倒是拎着菜篮子出门的薛妈妈发现他,“有事吗?”
“我……”薛雅谦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昨天给您添麻烦了,真抱歉。”
“千万别这么说,你又没做错什么。”刘妈妈明白了他的意图,“这么点儿小事,你别放在心上。”
“昨晚我把叔叔灌醉又和刘松离开,您一个人很辛苦吧?”
“我都习惯了。”薛妈妈满不在乎摆摆手,“从年轻气他就经常喝醉,能被人抬回家还好说,最怕就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人,去饭馆去医院去派出所,能想到的我全去过。而且昨天醉得不是很厉害,不过是空着肚子喝酒太急,所以胃不舒服。”
“让叔叔喝醉并不是我本意,可是当时真的控制不住,看着您一家和那女孩紧挨在一起,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明白,不过你放心,经过昨天那么一闹,小邓估计也吓得不轻,最近是不会来了。我也会把人看紧,少让他一个老头子兴风作浪。”刘妈妈拍拍他的肩,“你平时也要注意,别这么没命地喝,太伤身。”
刘妈妈的话说得薛雅谦心里暖融融的:“阿姨,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
一家人……刘妈妈无意间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深深触动了薛雅谦的心,堆积在胸口模糊不清的情绪渐渐明朗起来——他喜欢刘松,爱刘松,希望和他成为一家人。
世上有各种各样的爱情,刺激的、平淡的、浪漫的、朴实的……每一种都有它独特的魅力,引人觊觎。
薛雅谦原来并不清楚自己追寻的是哪一种,他很单纯地想要身边有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承载自己深藏已久的情感,给他关心和照顾,填补长久以来空缺的感情。
但当身边真的有了那么一个人,他才发现仅仅如此远远不够的,真正的爱情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他施予爱的同时也希望被爱。
两个人贴近,磨合,彼此温暖。再然后,似乎还有什么不够。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爱情,是那种浓到任何人任何物都无法将两个人的牵绊割断的爱情,像家人那样连时间都无法打磨掉相互联系的爱情。
告别刘妈妈后薛雅谦想了许多,阴郁的心情也随着逐渐清晰的思路好转起来,连饭桌上的领导都看出端倪。
“小薛,你心情很好?”
“沾领导的光当然心情好。”薛雅谦从容应对。
“你小子跟我们混果然变油了。”
领导大笑举杯,其他人作陪,薛雅谦抿一口杯中物,忽然觉得这种应酬酒也不是那么难喝。
下午回到家,屋里回荡着节奏舒缓的歌曲,刘松正在阳台专心做伏地挺身,薛雅谦蹑手蹑脚走过去,靠在墙上默默注视。
刘松只穿了条运动短裤,上身赤膊,显是做了有一会儿,皮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些过于饱满的随着身体的起伏悄悄滚落。日光射进窗子,拉住刘松的影子左右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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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刘松运动告一段落身的时候看到他吓了一跳。
薛雅谦拿过毛巾递给刘松:“没多久,十几分钟而已。”
“怎么也不出声?”刘松用力擦了擦脸,“傻站在那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