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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在家里终归不放心。他昨天把小西带回家才开始后悔,领着人去简安家固然不合适,但领回自己家也未必是个好主意。他一边开车一边想,最好小西已经离开,两个人连面都不用照,省得麻烦。
停好车,取了钥匙开门。门刚开了一条缝,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直向章其铭冲来,“饿死啦!饿死啦!你要饿死我吗?!”
一瞬间,章其铭以为自己走错了人家。但小西白生生的脸不依不饶地晃在他的眼前,“这位先生,我饿死啦!”
小西和章其铭只在几个月前见过一次,后来章其铭送他回去的时候也醉得不省人事,早就不记得他。章其铭淡淡瞥他一眼,关门换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小西跟着他坐到对面,章其铭一抬眼就看见自家的浴袍,不由不爽地别开眼,“衣服还没干?”“没干。”好吧,衣服没干的确不能走,章其铭试图让自己和颜悦色一些,“饿了?怎么没叫外卖?”“没钱。”也是,人家没随便动屋子里的钱至少还算个老实人不是么,章其铭愈发和蔼道:“我替你叫外卖。”
叽——小西没说话,只用一种你怎么能这样的眼神盯着章其铭。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杀伤力实在太大,章其铭顿时有了一种虐待儿童的错觉,投降般站起身,走进厨房。
章其铭就算做饭,也是小于一年一次的频率。所以当小西捧着盘子狼吞虎咽的时候,他不禁飘飘然道:“味道还过得去么?”“难吃!”小西抬起头表情很哀怨,“一盆炒面都能那么难吃!”章其铭自觉近三年的叹气量都没有今天一日来得多,说不定晚上要检查一下会不会有白头发被气出来。但虽然说很难吃,小西还是很快吃光,盘子里连一根面条都不剩。
“我和你商量个事好不好?”小西抬头道。“什么事?”“我暂时没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一阵子吗?”章其铭看着小西的眼睛,心想绝对有必要教这个家伙得寸进尺四个字怎么写,小西却笑了笑道:“当然咯,我会付出报酬的。”
章其铭也笑了,虽然是被气的,“什么报酬?”小西环顾了一下客厅道:“你这房子挺大的,打扫起来一定很费事吧。今天我也看到打扫的阿姨来过,怎么样,你收留我,供吃供住不用工钱,我来替代阿姨帮你打扫,替你省一笔工资。”章其铭笑了一下,心道这里的阿姨来打扫根本不用付费,何况房子空关平时不住人也用不着打扫。
小西见他不语反笑,目光不由怀疑起来,半晌道:“那个……你不会要我用那个来报酬吧?”章其铭还没反应过来,小西的眉目间倒是笑得染上些风情,“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玩sm哦。”章其铭一愣,却想起昨晚在火山,那个把手伸到小西背心里的男人。如果没有调酒师,如果没有自己,不,应该说如果小西继续这样买醉,迟早会发生类似的事。章其铭实在不解,生活平淡连爱好都像老头子的简安,怎么会和小西成为朋友?
但迎着小西清澈中带一丝讥诮的目光,章其铭却不知为何无法鄙夷起来。“好,我可以帮你,但只有一个月。这段日子里,你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一个月后请务必离开。”小西呜啦地欢呼了一下,忙不迭跟在上楼梯的章其铭身后,“呐呐,刚刚那个提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很乖很听话的,不上学不工作,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哟。”
章其铭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冷冷道:“每天擦一遍地板,我会让阿姨监工。不许把人领进来,不许给我惹麻烦。忘了告诉你,平时我不住在这里,所以把你的那点鬼心思收起来。”
小西长长地切了一声,再次叫住章其铭。章其铭不耐烦回头,小西笑道:“我叫骆小西,你呢?喂,总要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啊,万一有事我也能找到你。”
当晚回家,章其铭和简安通话的时候,提到了小西。“小西?”简安奇怪道,“他倒是有一阵子没和我联系了,怎么了?”章其铭道:“前几天我在酒吧里偶然看到他,他、看起来有些心情不好,喝得很多。”章其铭说得隐晦,简安却了然道:“是不是又醉得一塌糊涂?”章其铭道:“他从以前开始就这样?这样子,在酒吧那种地方,你知道很危险。”
简安心道小西这样颓废无非又是在排解失恋纪念日的痛苦,这种事,就算身为朋友,又如何插手呢?和章其铭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只能道:“让他去吧,等我回来找他。”章其铭愣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章其铭走到阳台上点起一根烟。火光在黑暗中明灭,章其铭久违地感觉有些寂寞。简安对待小西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但仔细一想,除了与吴修有关的事,他又何曾在哪方面热心过呢?就连和自己,也只能说他们的步法踩得刚刚好,一进一退都谙熟于心。其实就连结局都已经谱好,只要他们继续在跳舞,再缠绵的舞曲也总会结束。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章其铭的思绪。屏幕上是小西的名字,今天刚刚输入。章其铭接起,喂了几声,却只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你到底什么事?我要挂了!”章其铭冷声道。小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章、章其铭,我肚子疼。”
章其铭骂了一句粗话,切了电话往门外走去。烟头从他手中掉下阳台,滑出一道湮灭的轨迹。章其铭并不知道,就在几天前,简安是如何站在阳台上同样的位置,思念着他。
他们离相爱,总是还差了一些什么。
17
17、第十六章 。。。
小西躺在医院的急诊间,皱着眉头看着点滴。章其铭跑上跑下好几次,累得没好气地看着小西,“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你在家里到底做什么?差点就穿孔了,怎么不打120非要等到我送你来医院?”
小西低下眼,“我不知道你家地址,叫了救护车也没用。”章其铭语塞,盯着点滴袋看了一会儿,“为什么不肯做手术?”小西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章其铭坐在床边,替小西盖好被子,“你先睡一会,等好了我叫你。”小西虚弱地笑了一下,“章其铭,谢谢你,这下我又欠你医药费了。”章其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别想那么多。”
章其铭接下来的日子,全都围着小西打转。陪着去医院挂水,一起在厨房里做病号餐,实在很无聊甚至搬了游戏机回家,连公司也鲜少去了。章其铭感觉自己像养了一只小宠物在家里,每天一打开房门,就会冲到自己的跟前,喋喋不休吵个不停。连这间素来冷清的屋子,都沾染上了些许人气。
当然,晚上他还是会回到简安家,临走的时候提醒小西锁门关窗。小西一一应下,笑嘻嘻称赞他是正人君子。章其铭莞尔一笑,把头低到他的面前,两人之间只隔一指的距离,说话的气流可以扇动对方的睫毛,“我不想欺负病人。”
转身离开的时候,章其铭的心跳得有些快。这种程度的调情对他来说实在驾轻就熟,他阅人无数,像小西这样的叛逆少年,在他眼里不过是只期待被顺毛抚摸的小动物。但是他的心慌,并不是因为小西。
简安不在身边,小西根本抵不住他的诱惑,能够把握的只有章其铭自己。他知道事情已经有些不对了,但他竟然,控制不了自己。
星期五的时候,章其铭告诉小西:“我明天开始要去美国出差,可能有一段日子不回来了。你好好在家里休息,这张卡里有些钱,只要别乱用,够你半个月的生活费。”小西霎时亮了眼睛,“噢噢,公费旅游!章其铭,我有东西要你带,你等一下!”
章其铭脱力地纠正,“是出差!”小西才不理他,已然兴冲冲地去取纸笔,不一会儿就写满了整页。章其铭拿起一看,伸手抚了抚额角,“你认为我会有空去替你买这种奇怪的东西?”“哎——哪里奇怪了,”小西不依,“人家从来没出过国,章其铭你帮帮忙嘛!”
章其铭不置可否地收起那张纸,下午去公司的时候顺手交给了秘书。秘书小姐看了一眼吃惊道:“章总家里有小孩子么,怎么都是漫画和游戏?”章其铭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麻烦你去办了。”
晚上简安在电话里说:“我明天下午的火车。”章其铭道:“那我们碰不到了,我上午的飞机走。”他突然想起什么,心血来潮一般问简安:“对了,你有什么礼物要我带给你么?”简安愣住,而后笑道:“我又不是小孩,需要什么礼物。”章其铭尤不死心,“比如国外才能买到的,这里不容易买的。”简安道:“不用。倒是你,忙着开会不要忘了吃饭,好好休息。”
简安的回答永远那么温暖贴心,章其铭苦笑着点烟。简安家并不大,但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比不上章其铭家两个人时的热闹。他每晚回来,洗澡,打电话,抽一支烟,然后去睡觉,太过中规中矩的生活。
喂,简安,你快回来。章其铭模糊地想着,你回来了,我不会再见那个孩子,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烟气氤氲中,他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好像简安就在身后的屋子里,他一回头便能看见。但烟快要烧到手指的时候章其铭才想起,简安就要回来,他却又要出发了。
简安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从小区外的便利店带一个便当上楼,打开电视机把周末不怎么搞笑的综艺节目当作背景声音,坐在茶几后的地毯上,匆匆解决晚饭。他站起来,走到厨房去扔便当盒,无意间拂过桌面,薄薄一层灰。
简安前几日并没问过章其铭的伙食问题,想来也不会老老实实在家吃。对方是成年男人,不是孩子,简安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关心到这一点。弯下腰从冰箱里取一罐啤酒,坐回沙发,拿起遥控器把不怎么搞笑的综艺节目换成八点档的电视剧。
待会儿还要先把行李整理好才能休息,幸好明天是周日,不然紧接着去上班真要人命。家里的座机响起铃声,简安瞄一眼来看显示,嘴角含笑接了起来,“喂?”
贝贝软软的声音传来:“安安叔叔,你出差回来了吗?”简安微笑道:“回来了,贝贝这个星期有没有乖乖上幼儿园?”贝贝骄傲道:“嗯!幼儿园很好玩,贝贝很喜欢。”简安笑了,贝贝接着道:“爸爸妈妈让贝贝问安安叔叔,明天要不要到贝贝家吃饭?”简安想了一下,“好啊,爸爸妈妈呢?”贝贝道:“妈妈去超市买东西了,爸爸在洗澡。”简安有些失望,但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吴修他们,也就释然了。
再陪贝贝说一会儿话,简安挂了电话,撑起精神理好东西洗了澡,早早上床休息。临睡前给章其铭发了短信,没来得及收到回复,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约摸是后半夜了,手机突然尖锐地叫了起来。简安被惊醒,一把接起手机,“喂?”电话对面呼吸粗乱声音嘈杂,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让简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简安,”洪斌顿了一下,似乎在暗示简安做好心理准备,“伯母送了急诊,在桃源医院,你快点来。”
简安几乎从床上跌落下来,一手扯坏睡衣的扣子,一手死死抓着手机,“怎么回事?我妈到底怎么了?洪斌你告诉我!”
洪斌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告诉简安:“你别慌,听好。伯母正在急诊手术,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来得急,身上没带钱,你带一点现金来。半夜车不好叫,你千万别急。”简安听在耳里,脑中却乱哄哄的,颤抖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简安,”洪斌一字字道,“我在这里呢,你放心。”
简安依着洪斌的话一一照做,拼命不让自己往深处乱想。半夜三点的马路上果然很少有车子开过,简安沿路往热闹的大马路走着,渐渐安定下来。就算他想,难道他能横跨半个城市跑到母亲身边?他不能,只好压抑着情绪耐心等待。
当终于坐上出租车的时候,的哥回头问:“小伙子,去哪里?”“桃、桃源医院。”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简安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眼前这一幕和记忆中的场景太过相似,半夜的电话,惊慌失措的自己,赶到桃源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那一次,他失去了父亲。这一次,他实在承受不住以同样的方式失去母亲。
街景在飞快倒退,的哥察觉到简安的异样,加之这个时间和他的目的地,体贴地关了收音机里的音乐,踩足了油门。简安打开手机的通讯录,从吴修的名字往下滑到了章其铭,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键去。
其实章其铭远在美国根本帮不了什么忙,但简安只想在这样无助的时刻听一听谁的声音,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