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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心里还是怪怪的,章其铭这是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却在转身的时候,被章其铭拉住手腕,“喂,我这样表现,难道没有奖励?”简安笑出声来,心底的情绪瞬间褪得无踪,只余一片明净的温暖。趁着贝贝跑去换衣服,简安踮起脚尖,亲了亲章其铭的脸颊。章其铭把欲飞快逃走的简安捉住,锁在怀中重重地吻下去,唇齿绞缠间传来他无奈的叹息,“你这个坏东西。”
下午回来,当家人简安指挥起章其铭和贝贝干活。贝贝负责整理自己的换洗衣服,章其铭被指派打包装箱。“常用药,”章其铭拿着简安的清单一项项往下念,“简安,常用药你放在哪里?”简安从洗漱用品中抬起头来,“好像在书桌的抽屉里,你找找看。”
章其铭走进书房,拉开书桌的抽屉开始找。常用药都放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章其铭检查了一下保质期,满意地站起身子。一转身,却把简安书桌上的像框撞落到了地上。
幸好,像框是塑料的,但显然质量不太好,照片松得掉了出来。里面的照片是简安和贝贝一岁时候的合影,但章其铭没想到,背后还压着另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很旧了。蓝天白云之下,两个少年站在山顶,头发傻傻地被风吹乱,站姿很老土很呆。其中一个少年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细细看去,眉目间和贝贝极为相像。而年少的简安并肩站在他的身边,忘记去看镜头,却微笑看着身边的那个少年。
“章其铭,你找到药了么?”简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章其铭喊一声找到了,然后将照片按着原来的顺序装回像框,摆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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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出门在外果然一切都不一样。虽然天气很热,但郊外的天很蓝夜空星星很多。虽然被蚊虫叮咬得很惨,但三人俱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了萤火虫。农家的菜式很简单,但蔬菜新鲜野味正宗连米饭也喷喷香。
章其铭和简安轮流开车,贝贝系好安全带坐在后排。后座上除了贝贝就是吃食,有从家里带出来点心零嘴,有路边买的桃子葡萄,有农家煮的玉米棒茶叶蛋……贝贝就像跌进米缸的小老鼠,嘴巴没有一刻是停的,还时不时塞点好吃的给简安和章其铭,乖得不得了。
当然也少不了意外和囧事。开错路、走错方向是家常便饭,有一次错过高速公路上的休息区贝贝却尿急得快憋不住,两个大人手足无措最后只好用矿泉水瓶子解决问题。投宿在农家民宿,事先没有沟通好,临洗澡了才发现只供应冷水。三人挤在一个冲淋房飞快洗完战斗澡,然后开着热空调包在一块浴巾里瑟瑟发抖。最要命的一次,车子的空调突然坏了,太阳直射下就算打开所有的窗还是热得像个烤箱。贝贝懂事又聪明,用矿泉水把方巾浸湿,轮流递给简安和章其铭,定时回收再次浸湿。当晚章其铭捣腾了半夜,总算第二天恢复正常了。
即使有那么多不顺,但每次度过难关,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骄傲。贝贝唯恐天下不乱,一有意外便格外兴奋。旅途中的出乎意料,总是比愉快的回忆更令人难忘。
周一回家,吴修他们周二回来,预定顺路来接贝贝。贝贝挂了电话,反而有些闷闷不乐,抱着简安不肯回自己家了。简安同样不舍又有些高兴,摸着贝贝的脑袋,打趣贝贝难道不要爸爸妈妈了?章其铭看着他们微笑,提议那就让我们送贝贝回去吧,回去的路上也有叔叔陪着贝贝。
和吴修说好,第二天下午,章其铭开车送贝贝回家。车子停在吴修楼下的转弯处,夫妻俩早就等在大堂门口。简安抱着贝贝,小家伙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直到刘君丽走上前来才喊了一声妈妈。简安把贝贝交给刘君丽,心里有些寂寞但总归也松了口气,带别人的孩子到底难免紧张。
吴修拍了拍简安的肩,“谢啦,这次真是麻烦你。”简安摇头一笑,“哪里,我放假一个人在家本来很无聊,还好有贝贝陪我。”刘君丽道:“我们给你带了礼物,走,上来,吃了晚饭再走!”简安道:“不用了。”吴修一把拉着他往楼里走,“去你的,帮我这么大忙,来吃顿饭怎么了!”
简安站定,摇头道:“我不是和你们客气。朋友送我来的,还在车里等我呢。”吴修和刘君丽对视一眼,也不再坚持了,刘君丽道:“那就不留你了。贝贝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代我们替你朋友问好。”
简安道一声好,向吴修一家告了别。他心中微有些忐忑,吴修和刘君丽似乎对他所谓的朋友有点避讳,难道他们对他和章其铭的关系有所猜疑?转念却又暗笑自己多心,两个单身汉住在一起实在太过寻常,普通人怎么会和同性恋联系起来?
章其铭坐在车内没有下来,暂时关了空调按下窗户,点起一支烟。站在楼底下的夫妻俩,看起来十分般配,贝贝果然更像爸爸一些。他看着那个男人毫无芥蒂地拍着简安的肩,看着简安毫无破绽的谈笑自如,微微有些出神。简安回到车里,笑他:“贝贝才刚走,你就忍不住抽烟了?”
章其铭拉过简安,带着烟草味的吻落了下来,“我更忍不住这个。”“你!”简安一把推开他,紧张地回头。吴修一家早已上楼,简安松一口气,转过头来开始后悔。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一次,他怕章其铭再生气。
但章其铭只是笑了笑,灭了烟关了窗,“回家吧。”
多亏了那次旅行,洪斌终于修成了正果,俘虏了小李老师的美人心。“所以啦简安,好消息我当然要第一个告诉你!”简安对着电话嘿了一声,“得了吧,你还能想到我?恭喜恭喜!”洪斌大喊冤枉,“不带你这么记仇的!上次我不是拼死道歉了么!”简安翘起嘴角,“好好,我原谅你了。”
“说正经的,我们是多铁的哥们儿,有了姑娘当然要带给你看看。怎么样,这个星期天晚上,我和小李请你吃饭?”简安道:“好哇,我也想看看哪家姑娘那么倒霉找到了你。”洪斌笑道:“呸,你这张嘴!对了,你现在有伴么,也一起带来啊!”
简安一呆,“啊?你说什么?”洪斌道:“有什么呀,小李已经知道了……不是,简安!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次不小心——”简安不可思议地大喊:“洪斌你怎么那么大嘴巴!你……”他真是想不到什么词来说洪斌了。洪斌急道:“哎我就是个混蛋!不过小李她还就好这一口,一听我说眼睛都亮了,那叫什么来着,同、同什么女?”简安没好气道:“同人女。”洪斌乐了,“就是那个!咱家简安不愧是圈内人士。”
简安哭笑不得,这算是夸奖么?他之所以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小西平时嘀咕的。“好吧,我知道了,我问问看他那天有没有空。”洪斌高兴地应了一声,蓦然反应过来,“你个小子果然有男朋友了!怎么没有向爹爹报备?”简安笑道一声那回头见,不顾洪斌的哇哇大叫挂了电话。
简安其实还是有些犹豫。他和章其铭发展至今亲密无间,但实质上对彼此的过去都一无所知。章其铭没有向他介绍过家人或朋友,他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就好像,如果分手的话,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拎着箱子就可以走人。有些人谈恋爱,一面乐在其中,却又随时做好了分手的准备。简安对这样的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他选择的情人当然也属这类,章其铭不会例外。
晚上向章其铭提起的时候,他却意外爽快地同意了。“同人女?我还是第一次在网络外碰到,要不要送给小姑娘见面礼?”简安白他一眼,“她还没敬媳妇茶,哪有我送礼的道理?”章其铭大笑起来,“你和你的那个朋友,还真是有意思啊。”
很快就到了星期天。洪斌订在一个不错的餐厅,简安和章其铭到的时候,洪斌和李老师已经等在座位上了。李老师大名李纯青,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很是青春活泼,简安不怀好意地想,配洪斌这个大龄青年真是太浪费。简安和章其铭迎面而来的时候,李纯青的眼睛刷的一下发光了,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惊异——原来传说中的生物同人女果然如传说一样!李纯青一瞬间澎湃了,竟然还相视一笑,好有爱啊好奸…情!
洪斌轻咳一声,无论怎样,女朋友两只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对面两个男人的脸上,让他这个正牌男朋友无比尴尬啊。
入了座,洪斌和章其铭交换了名片。“原来我们在同一幢大楼上班。”章其铭微笑道。洪斌恍然大悟,“难怪我刚才看着章先生眼熟。”暗自却咂舌,虽然在一幢楼里,我是小职员,你是大老板,呜——两人的公司也有业务上的联系,不免稍稍谈起了一些,简安叩了叩桌子,“喂,今天不是商务晚餐吧。”章其铭笑起来,在桌下轻轻拉了下简安的手。
这样的小动作怎么瞒得过资深阿腐的火眼金睛,李纯青只觉自己再沉默就要憋出内伤了,开口道:“唉,这个世界上的美人都去搅基了,我真是又欣慰又绝望。”但她见了美人显然防御力下降,一不留神说了自己心声,忘记继续装淑女。桌上瞬间安静得只有乌鸦飞过的叫声,洪斌伤心阵亡,简安和章其铭似懂非懂间直觉还是别开口为妙。
虽然诡异了些,这顿饭总体是愉快的。洪斌第一次见到简安以外的gay,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李纯青姑娘只要别说话,还是很娴静淑雅的。趁着章其铭去洗手间,简安对李纯青道:“李老师,我的事,你能不能替我向君丽和吴修保密?”李纯青愣了愣,洪斌似乎在桌下拉了拉她,点头道:“好,我会的。”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好可惜,明明刘老师也是同好的说。”
简安一没听清,二实在不太了解同人女,不然他恐怕要当场心脏病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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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回去的路上,两人开着音乐闲聊。章其铭突然问道:“你不愿意让吴修知道你喜欢男人,怎么不介意洪斌知道?”简安苦笑,“我也不想他知道,上大学的时候不小心让他发现了。”
章其铭道:“我说过,你总是太介意这些事。你看,洪斌知道了,不是也没有任何反应么?”简安道:“那是他本来就缺根筋,别人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接受了。你从美国来,民风开放,我国人民还是很传统的。”章其铭笑了一下,“别随便排外,我父母不都是传统的中国人?开始想不通,慢慢也就接受了。”
简安忽然沉默了一下,良久淡笑道:“你这家伙,真是幸运啊。”章其铭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简安,像我们这种人,当然没必要到处宣扬自己的性向,但如果对每个人都蓄意隐瞒,会很累的。”简安把头扭向窗外,“你在玩心理医生的角色扮演么,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章其铭道:“试着从身边亲近的人开始,告诉他们并相信他们能够接受。你尝试一下,就从吴修开始,怎么样?”简安猛然回过来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章其铭只是静静看着他,然后看向前方开车。
“从吴修开始?”简安重复着,心里只觉一片荒谬,那明明是他最后一个才会告诉的人。他开了口,却并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吴修和我以前住在一个小区,他从初中开始就和我一个学校,一直到大学毕业。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章其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章其铭还没来得及回答,简安骤然回过神来——他对章其铭说这些做什么?他天性疏离,对最喜欢的人都始终有所隐瞒,对别人更是习惯保持距离。但刚才,竟然差点就把瞒得最苦的秘密说给章其铭听了——简安你到底在做什么?
可是诱惑太大,有关吴修的事长年被简安埋在心底难见天日,就像水面下的人抬头获得了空气,倾诉欲排山倒海而来。简安紧紧咬着下唇,心中一阵阵地绞动,忍了很久才平息下来。他毕竟不可能告诉章其铭,怎么可能向情人开口诉说其实自己一直暗恋着别人呢?
车子停下来等红灯,章其铭注视着简安的侧脸,那些一闪而过的难堪愤怒悲伤委屈,全都收在眼底。最后,他迎上简安的目光,淡淡一笑,“我知道的。因为是最在乎的人,所以反而最拘谨,我能够理解。”
也许理由并不仅是这样——简安不愿意说的事,章其铭想其实他都知道。他只是想帮助简安活得更加轻松一点,可惜不能成功,他有些失望。
但也仅仅是失望,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章其铭并不在乎简安的过去和他现在对吴修的感情,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资格和义务涉及那么多,所以始终没有点穿。他们只是各自人生的一介过客,有短暂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