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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和杨昭商,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
很久之后回想,我还是觉得满不可思议的。对于秀朗,我可以很明确地说出我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义无反顾地对他死心蹋地。
但是和杨昭商不同,我完全记不起来,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把我骗上这艘贼船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入侵我的人生。我甚至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为我做第一道菜、洗第一次鸳鸯浴、第一次接吻的感觉,还有第一次上床时,让我哭爹喊娘的那种剧痛。
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我竟开始离不开这个男人。
像大树一样高 65
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我竟开始离不开这个男人。
时节进入耶诞节的某一天,杨昭商忙着要为幼稚园小朋友备置耶诞节活动,我则忙着替育幼院的小朋友做耶诞节卡片。
立树耶诞节竟然吵着要来我们家过,但因为杨昭商和我都太忙,有太多更需要过耶诞节的孩子等着我们去服务,所以立树最后也只好摸摸鼻子,跟爱文一起飞到法国,到巴黎铁塔顶端过个好野人式的耶诞。
我忙着把一张张白色西卡纸,按照杨昭商替我剪的纸样做成雪花,杨昭商本来要帮我剪的,但这是我进那间育幼院后第一件独立负责的工作,怎么都不想假手他人。
就在我惊呼又剪断一角时,家里电话忽然响了。
杨昭商丢下耶诞帽跑去接电话,我一开始没什么在意,以为是幼稚园的老师打电话来联络事情。
但杨昭商一接起电话就凝起眉头。印象中从我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面色这么凝重,他一边拧眉,一边“嗯”地点着头,不时还拿笔起来抄写些什么。我觉得他的表情里除了困扰,竟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忍不住停下剪纸花的手,看着讲电话的杨昭商。
他终于讲完了电话,我看见他搁下话筒,走到墙边,竟穿起了大衣。他手上还拿着刚做的memo,神情有些急切。
“怎么了吗?打电话的是谁?”
我忍不住问,虽然总觉得我不会想听到答案。
果然杨昭商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他在犹豫什么。但就连这样的犹豫,也让我觉得烦躁起来,“到底是谁啦?杨昭商,你快说。”
“我前妻打电话来给我。”
杨昭商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
“她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谈,要我到某间餐厅去一趟。抱歉,正桓,我不能不去。”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其实不太记得我当时脑袋里想些什么,只知道我本能地想阻止他,或至少问问他要和前妻谈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要去多久?”我问。彷佛妻子问即将单身赴任的丈夫。
“不会很久,看她要谈多久吧,应该不会到很晚,如果太晚的话,你可以先睡没关系,你明天要替育幼院小朋友过耶诞节不是吗?”
“我……我可以跟你去吗?”我终于鼓起勇气问。
杨昭商安静了一下。
“我想还是不要。”杨昭商终于下了决定,他又叹了口气,“我前妻……她某些地方和你很像,都是心直口快的那种人,有时候讲话很毒。我不知道她的意图,要是她看见你,恐怕会说什么伤人的话,我一个人应付她就行了。”
杨昭商忽然走近我,手臂揽过我的头颈,忽然亲了我的耳侧一下。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别胡思乱想。我爱你,正桓。”
他放开了我,我依旧是呆滞的状态。杨昭商又摸了摸我的头,这才重新穿好大衣,开了大门,走近外面的耶诞风雨里。
我坐回沙发上,继续剪着小朋友的纸花。我以为我很专心,但纸花却不停地剪断,等我回过神来,茶几上已全是剪得破破烂烂的纸花。
我抛下了剪刀,把背仰靠在沙发上,杨昭商方才那个吻的温度,还留着我耳壳上。
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我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试着去回想杨昭商出门前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神色也很凝重,我不想去猜测他前妻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些什么,但脑子却不受我的控制。
我没有前妻,也不知道和一个人结婚又离婚后,对那个人究竟会抱持如何的心情。
我想着她前妻,在和杨昭商离婚后,肯定有了别的男人。
但是和别的男人相处后,才发现还是杨昭商好。这个男人体贴入微、聪明乖觉,而且还会读心术,作菜又好吃、又喜欢小孩,什么生活中的疑难杂症都能轻松解决。除了夜晚可能难熬了点,但这样的丈夫,打着灯笼找三条街都找不到。
所以她一定是后悔了,和杨昭商这样的人分手,女人不可能不后悔的。刚刚她在电话里一定在哭,哭着求杨昭商回到他身边。
她肯定一边哭一边说:『阿商,我发觉我最爱的人还是你,我不能没有你!』
而杨昭商开始肯定很为难:『对不起,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但他的前妻绝对没这么容易放弃,毕竟对方是杨昭商,不像林秀朗这种货色,滚一滚就释怀了。
她会在电话里不断地哭、告诉杨昭商她有多后悔、现在的生活又有多痛苦。还会开始提点她们过去共同美好的回忆,什么在下雨的湖边共撑一把小伞、在星光灿烂的夜晚一起仰躺在草地上等天马座流星雨等等。
然后杨昭商就心软了。他这人看起来虽然像个Hard Guy,但其实有颗比海绵宝宝还柔软的心,他想好歹夫妻一场,就听听她的诉苦也好。
等到真的见到前妻,看到前妻哭得梨花带春雨的模样,前妻还会抱着他的手臂,把憔悴的面容贴在他的肌肤上。
这时杨昭商就会彷佛触电般虎躯剧震一下,在那刹那间,他想起了女人、想起女人种种美好之处,他发现女人还是很吸引人的,如此柔软、如此楚楚可怜。
他会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竟会看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乍看之下好像笨笨的挺可爱,其实仔细想想又任性又无趣。
他看看前妻,再想想那个男人,渐渐觉得自己过去的选择似乎错了。他于是抬起前妻的脸,用他的手拭乾她的眼泪,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
『没有变的人……说不定不止你,也包括我。只是我以为我自己变了。』
以杨昭商那种不害躁的个性,的确很可能会当场说这种话。然后他们会手挽着手,互诉别来种种,还会有NPC经过他们的桌前,一脸钦羡地说:
『真好啊,这个年纪的夫妻,感情还能这么好,真是难得呢!』
停,停止!别再想下去了!我在心底对自己嘶吼。我发觉我非得制止自己不可,否则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会控制不了自己。
杨昭商开始犹豫,他究竟要回去那个任性又无趣的男人身边呢,还是就这样挽着前妻的手,去过他平和又美好的直男生活。
他忽然想到,啊,他不是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吗?对了,就这样吧,和前妻复合,让她为自己生个孩子,这次前妻一定不会再堕胎了,他的少鸣二号会平安无事地生下来。等到孩子到手之后,再来思考之后的问题。
停止!吴正桓!马上停止思考!
既然前妻的唇如此娇嫩、身材保持得如此曼妙,那么今晚,就别回家去当无趣的煮夫了吧。虽然那个男人有点可怜,但只是一晚的话,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你的妻子呢?你现在身边也有人了吧?』前妻问他。
杨昭商沉默了一下。『我也很爱他,只是,我发觉自己终究不能没有你。』
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指着晚上八点,杨昭商已经出去整整五个小时了。
我再也忍受不住,我三两步冲到楼上,那里是我个人的储物房,我把平常拿来装育幼院东西的旅行箱拖出来,又打开我的衣柜,胡乱地塞了些衣物进去,又冲到浴室拿了盥洗用的牙刷,拿了我的皮夹,回到一楼穿上大衣,就这样往门外冲。
临行之前,我想了一下,又撕了张厨房的便条纸,在上面匆匆写了:『祝你幸福。 正桓笔』,我发觉我的眼睛模糊得看不清字迹,还滴了一滴下来,签字笔顿时糊成一团。
我索性把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用手背抹着眼角夺门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觉得应该要尽快离开那幢屋子。我一边吸着十二月的冷空气,一边拖着行李箱,在街上慢无目的地游走。
大概因为是耶诞夜,街上来来往往地都是情侣,橱窗里贩卖着耶诞商品,四处可见夫妻牵着像立树那么大的孩子,在店铺里开心地穿梭。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个不停,我越过无数的人群,才发现我自觉往自己老家方向走。我走进那个当初我和杨昭商吵过架的公园,大概多数人都上街去吃饭了,所以住宅区这里空无一人。
我觉得自己走累了,腿也软了,身子一歪就想在秋千上坐倒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抱住了我。
像大树一样高 66(全文完)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抱住了我。
那力道是如此之强,几乎把我整个人扑飞出去。我先是踉跄一下,那个人大臂一揽,把我转过来正对着他。他把我的头按进了他的胸口,紧到不能再紧。
“吴正桓,你在搞什么鬼!”
那个人随即破口大骂,由于我们实在离得太近,这声音震得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就一路在想了,才不过五个小时而已,我拚了命地赶回来,结果你给我留这什么字条?还有旅行袋,你现在是想去哪里?吴正桓,唉,吴正桓,我怎么就爱上你这么个小白痴?”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笑。杨昭商看起来快气炸了,整张猩猩脸都是红的,我眼角还噙着眼泪,旅行袋掉到地上,我看见他手里还抓着那张糊掉的纸条。
杨昭商仍旧紧紧拥着我,像是要确认我存在似地拥着我。
“你不会知道我现在心里气你气到什么地步。”他又恶狠狠地说。
我含着眼泪笑了声。“你可以试着用心理学分析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杨昭商瞪着我,我不知为什么就想要笑,看着杨昭商笑个不停。笑到最后杨昭商也拿我没办法,他抓住我的两耳,狠狠地吻了我两下,好像想把对我的怒气,在这两个吻里一次发泄尽似的。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吻完之后,杨昭商看起来仍是很生气,还多了些无奈。
“你为什么要走?”他叹了口气问我。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像是这种人吗?”
“……我以为你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就和当年那个人一样。”我闷在他怀里说。
杨昭商像是真的气极似的,惩罚性地拧了一下我的耳朵。
“这就是我生气的地方。”他像对待他园里不听话的小朋友那样,我忙捂着耳朵喊疼。“你竟然把我和那个人等而视之,可恶,真是气死我了。”
他气到踢了一下秋千下的石子。我的眼眶还是红的,他把我转过来,背靠着他的胸口,就这样把头埋在我的肩上。
“我很生气……也我怕得要命。前妻和我说话时,我一直想着你的事。我想我要是再不回去,你这个满脑子连续剧情的笨蛋不知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我还打了电话回家,可是你没有接,害我担心得简直要疯了。”
我怔了一下,因为我并没有听见电话声。大概是我脑内剧场音量开太大的缘故。
“你前妻究竟找你去谈什么?”我忽然想到。
杨昭商抓了抓头。
“她爸爸……就是我过去的丈人病倒了,住院需要钱,她现在经济状况不是很理想,只好到处筹钱。丈人已前还满照顾我的,她又说她以后一定会还,我想这点忙道义上帮帮也不为过。我不想再跟她有第二次连系,所以赶在银行关门前一块去领钱。”
杨昭商始终把脸埋在我身上,
“没想到银行那里机器出了点问题,造成大排长龙,后来她现在的丈夫来接她,我们一起去了另一家远一点的银行,才终于领到五万块出来,没想到耗了这么久时间。”
我听他的声音充满懊悔,心里也觉得好笑起来。想到我刚才在家里那些担忧,一方面羞惭,一方面又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还笑?你还好意思笑?”杨昭商看到我的笑容,咬着牙说:“你知道我看到字条时有多崩溃,深怕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