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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觉得你现在胆大得很。”他的唇角拉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只白皙的大手拉住我的胳膊,微微一用力,我就倒在他的怀里,那只手直接摸进我放解药的口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的血液一下子好像冻住了,全身一寸一寸的僵直起来,然后,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好像发烧一样,剧烈的打起了摆子,本来已经失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完了,被发现了!
冷汗一瞬间渗透了全身,衣服都湿粘的粘在身上,我吓得动都不敢动,僵硬的感觉着他缓缓的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然后,一个精美的、装着粉红色液体的小瓶子展现在我眼前。
一瞬间,偷东西的羞耻,和被莫非天发现的恐惧,像一只魔手一样攫住了我的心。
“怎么不说话了?”阴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苦笑了一下:“人赃俱获,我还能说什么。”
“不求我?”
“求您您就会放过我吗?”我不抱希望的问着。
“也许。”他优雅的笑着说。
在莫非天把解药从我身上搜出来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就好像已经完全坏死了,而刚刚,我似乎感觉到心脏因为他那微妙的、不确定的两个字,微微有了颤动,那一点希望的萌芽在努力破土而出,让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刚刚的绝望和恐惧,大着胆子说:
“莫少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赢了,让我带上解药回去,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董情说过,我的笑容最美,总是充满了生命力,让人不忍拒绝。
“哦?”冰蓝的眸子闪了闪,变得越发的莹亮,“怎么赌?”
“条件由您开,只要您能让我把解药带回去,赌什么,我都愿意尝试。”我坚定的说着。
“你在赌我舍不得杀你?”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般大小,一直萦绕在他周围的淡淡死气,变得凝重了。
我咬着唇,直直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没错,我是在赌他对我的兴趣有多大,如果他不想让我死的话……
许久,那仿佛凝固了一般的沉沉冷冷的蓝色,才好像微微化开,盈盈闪动,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胸腔□鸣:
“夜泉,你真是个让人着迷的孩子。”
“那么,您不会真的想致我于死地吧。”我尽量显得轻松的说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心跳却重如擂鼓,连太阳穴都感觉到在突突的剧烈跳动着。
身体突然一阵翻转,天地倒了一个个儿,我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头重脚轻的发现自己倒在床上,身子被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下面。
缓慢而沉重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肌肤感受着属于莫非天冰冷而又灼热的气息,在那种强大得令人呼吸困难的压迫感之下,我不自在的微微侧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开那两道冰蓝的视线。突然,下巴上多了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道,把我的头转了过来,直直的对着他,被他冷锐的视线打量着,许久,那两只玻璃珠一般的蓝眸才多了一丝和暖,甚至,蓝盈盈的带着一丝笑意。
“你赌对了,虽然你这次背叛了我,但我舍不得杀你,可是记得,不要再有下一次。”恶魔般的轻柔诱哄的呢喃,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回荡,却让我浑身都凉透了。
他从我身上起来,拍了拍手,房门突然“咚咚咚”响了三声,节奏不急不缓,声音不大不小,规律得机械,一听就是管家大叔。
果然,紧接着房门打开,管家大叔笔直的身影走进房间,他的身前还推着一辆餐车,不同的是上面没有盖着银光雪亮的银盖的餐盘,而是几瓶红酒和两个高脚玻璃杯。
砰的一声,管家优雅而利索的启开软木塞。
“少爷,准备好了。”恭敬而古板的声音。
莫非天挥了挥手,管家鞠了一鞠,迈着仍然有条不紊的步伐出去了。
“喝过酒吗?”莫非天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奇怪的点了点头,爸爸妈妈都是比较开明的人,没有死规定我未满18岁不能喝酒,不过我一直都不喜欢酒的味道。
他一手拿起一只玻璃杯,另一手举起酒瓶,慢条斯理的倒上酒,动作闲适好看,一看就是做惯了的,然后酒杯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诚惶诚恐的接过来,惴惴不安的看着他,他没有看我,泰然自若的给自己的酒杯斟上酒,冲我一举杯,优雅的一笑,细长的眸子像天空一般蓝得深远,:
“为了我们的赌局。”华丽的声音让我一阵失神。
看着他举起的杯子,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愣头愣脑的上去“咚”的碰了一下,随即因为那声碰杯的巨响尴尬得脸通红,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连忙掩饰的猛灌了一口红酒。
唔……这就是极品的红酒?好呛人的味道,我剧烈的咳嗽着,想起来以前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兑着雪碧喝,甜甜的,还比较好入口。
我偷偷看了一眼莫非天,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都被修长的手指间捧着的高脚杯吸引住了,昏暗的灯光下,那杯中猩红的液体透着浓重的黑色,浑厚的质感挂在杯壁上,仿佛残血。
他优雅的端起酒杯,放在鼻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酒杯一倾,倒入口中,眼睛微微眯着,为什么莫非天就能喝的那么享受。难道他的比我的好喝?
我又喝了一大口,恶……还是那么难喝,还有酒精特有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我囫囵吞枣一样的咽下去,登时觉得脸热了起来。
酒能壮胆,我红着脸,昏着头,湿着眼,鼓起勇气问:“莫少爷,那您到底要我赌什么?”
“把这一瓶都喝下去,我就告诉你。”蛊惑般的轻柔气息吹进耳孔,让我浑身一阵微颤,酥酥麻麻的感觉钻进脚心。
缩了缩脖子,我看着在灯光下颜色黑沉古朴的酒瓶,这东西的味道真可怕,真佩服莫非天还能细品,反正我是不懂品酒,只要能喝光这瓶就行了,大瓶装的可乐我都能一口气喝进去,这点酒算什么。
我闭着眼,抱着酒瓶子,像喝中药一样咕嘟咕嘟的灌进去,总算舌头不那么受罪了。
咦,奇怪,头好像晕晕的,好沉,脖子都有点撑不住的感觉,眼前的莫非天似乎在摇晃,别晃了……头好晕……
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吗?可是我不能醉,我还要问莫非天赌什么,赌赢了他我就能救明了……
明……
好想你……
好想你……
好想你……
想得不敢再想,只好深深地压在心底,否则思念就想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在心上划上一道伤。
有什么湿湿的流下眼眶,记忆中的明向我微笑着,心里涌上无比的思念和委屈,明,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最后一次见面还吵架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对,对不起……因为你总是无条件的包容我,我才会对着你任性撒娇,却没有更体谅你。
“……你又流泪了……在想谁?”仿佛是一团迷雾中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忽轻忽重,低沉得震得我头痛。
我努力的张大眼,却觉得世界都是一片混沌。
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色,像深邃莫测的大海。
这样强大的人,会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吗?也会思念、会害怕、会痛苦、会难过吗?
他呢?也会像我思念明一样,思念着某个人吗?我怔怔的看着那一抹飘忽深沉的蓝,手不受控制的抚上去,摩挲着那棱角分明冰冷凌厉的脸,好冰……
“呵呵,我在想,您会痛吗?”看过那么多残忍的死亡、会痛吗?像我那样痛吗?
冰沉的蓝色,似乎有一道光,飞快的闪过,但快得像一道流星,让我怀疑刚刚的光是不是错觉。
想了想,我又笑了,真是个傻问题。
怎么可能会不痛?!我看着一个陌生人被凌虐、惨死,都会痛的浑身发抖,而那人是他的亲人、朋友呢?
莫非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魔,通过各种手段,去观察、探究、挖掘、塑造活生生的人性,把血肉剥掉、剔掉骨、然后鲜血淋漓的□出百态的灵魂,然后他专注的看着,蓝盈盈无机质的视线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欣赏着,倾听着灵魂的哀鸣,绝望的乐章。
但是他自己,应该也有着莫大的痛苦吧,所以才自虐的看着录影带、看着鲜血,不断不断的重复着哥哥的死……所以他才保存下来那颗人头,默默的看着……然后把那些痛苦、绝望,吸纳进冰冷的身体,变成更坚硬的壳,让痛苦抵御痛苦。
“莫少爷?”
“嗯?”
“你还痛吗?”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颤着声问道。
蓝色,似乎凝得更沉更深了,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蓝宝石,华丽而冰冷。
我闭上了眼,不忍再看,脑袋越来越晕,意识渐渐飘远,困极了……
只是嘴里似乎还在嘟哝着:“还在痛吗?”
一定,还会痛的吧。
因为每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时,都会觉得那么、那么的痛楚难当。
我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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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缓缓从那紧闭着的眼角流到了他的指尖,那温柔的温度灼痛了他的手指。
“还在痛吗?”他意识不清的含糊的问话,他居然听清了。
这一滴泪,是为他而流吗?
他一直都在痛,所以不知道什么是痛,也不知道什么是不痛,可是当他听到眼前的少年用那双泪光盈盈的大眼睛没有丝毫闪避的看着他,颤抖着问:“你还痛吗?”那一瞬间,似乎有一只轻柔温暖的手,轻轻的在他的身上抚过,平息了一直以来让他烦躁残虐的感觉。
那一刻,他有了不痛的感觉……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是痛着的。
有人因为自己的痛而痛,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他微微皱起眉,袖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那禁闭的眼,指尖触摸着肌肤覆盖着的,就是那双黑白分明、晶莹透亮的眼珠。
没错,刚开始看到的时候,的确会跟月魂搞混,同样是和缓安详的眼神,同样晶莹漂亮得好像随时会流下泪来。这点让他很感兴趣。
但是他的懦弱和怕死令他厌恶,这种情绪,在看到他趴在地上哭着跪着求他的时候达到最高点。
真是一个没用的垃圾,月魂不会这样,他淡淡的比较着。一个如此看重活着的人,那就没有那些所谓的高洁的品质,平凡得让人感觉厌烦。
月魂的温柔娴静的气质,的确很有杀伤力,所以当时的他保留下来了他的人头,把他的表情定格在最美的时候,像欣赏一幅打动过他的画一样。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气质却为了同伴的生死而改变了,不再窝囊糜烂,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的炫目。他却在看到他为了同伴而疯狂的样子后更感兴趣了,那双仿佛在燃烧着一般的明亮眼睛里,满载着生命力,与那个风轻云淡的人有着本质的差别。
很有意思的人呢,他淡淡的想着,一个同时矛盾的具备了柔和刚的气质的人。
看着这样的人在死亡的绝望中挣扎,那双光灿柔润的大眼睛越来越暗淡,是不是会很美味?
然后,出乎他意料的事件一件一件的发生,那个最初平凡不起眼的少年,令他越来越舍不得移开目光,而那玻璃樽中永恒的微笑,也渐渐的从他脑海深处渐渐消失。
谁是谁的替代品?
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事情脱离了轨道。
在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他能否舍得?
深如大海的蓝眸第一次闪过一丝不确定,但是很快的,就像一条鱼游入海底一般,再也看不到了。
我仍然是我!
第一次既然舍得,第二次就不会舍不得!
这才是我,莫非天!
蓝眸闪过一丝阴狠,让那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的少年不安的动了动。
手指用着与眼神完全不同的轻柔擦干了少年眼角的泪痕。
这是我的,最初、也是最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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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醒来的时候,我只觉的口干舌燥,头痛欲裂,这就是宿醉的下场。
阳光从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中穿过,晒在我的眼皮上,
我眯缝着眼睛,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摇摇晃晃的去草草洗漱了一番,头脑才清醒了一些,只是太阳穴还是突突的跳着疼,现在自己想想,也觉得当时有点太猛了,就那么把一瓶红酒灌进去,不醉倒才怪。
只是……不知道莫非天,他到底想要跟我赌些什么。
“咚咚咚……”规律的敲门声又响起了。
“来了。”我一边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