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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稻薰猝不及防,痛得捂着□跪地呻吟,骆禾羽这才看见房里景象。
炎育陵双手反绑跪趴在床,颈项被一条领带缠着绑在床头低处,致使他无法直起上身,双膝则被一条看似跳绳用的塑料绳子给固定,令他只能保持跪姿,高高抬着臀部。
这绑法不仅给受害者给予莫大耻辱,也会造成难忍的痛楚。视觉上、和心理上都猛烈地打击着骆禾羽。
“育陵……”骆禾羽心痛如绞,绕过中稻薰跑到床边,轻声安慰‘别怕,没事了’,即动手解开炎育陵身上的绑缚。他对绑缚之术相当熟悉,很快就解开所有绑得非常扎实的结。碰到炎育陵左手臂时,炎育陵猛地往旁躲,脸现痛苦神色,却紧抿着唇不吭声。
“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你……别多管闲事……”中稻薰一边穿上裤子一边吞吞吐吐说道。他酒醒了一些,见有人来了,不免有点胆怯。
“玩?”骆禾羽转身,手上拿着那条塑胶绳,瞪着中稻薰,冷冷道:“你觉得这是游戏?”
“切!”中稻薰不屑,“反正做都做了,再说,他明明就玩过更重口味的……”
骆禾羽理智崩溃,紧握着绳就要冲上前。
“老师……”炎育陵虚弱的呼唤,让骆禾羽停住了脚步。
“骆老师……”炎育陵抬起右手,轻轻抓住骆禾羽衣角,缓缓收紧五指,声音极微弱地道:“带我走……”
骆禾羽怔了半响,炎育陵彷徨失焦的眼神,和遍布在身上的绯红印子,提醒了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儿子。
眼前这个中稻薰人高马大,骆禾羽自知没有击倒对方的能力,刚刚能得手纯粹只靠出其不意。他禁不住感到失落,这时候,比起芦绍宗和韩封,自己竟是如此没用。
“你要走?你不是答应要和我在一起了吗?”中稻薰急切地问。
“你这个人,还有你对我做的事,走出这扇门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照片你想怎么用,随你。”炎育陵半垂着头,话声微弱却很冷静。
“妈的!你骗我!”中稻薰怒吼。
“你期待什么?”炎育陵抬眼瞪,突然变得凌厉的视线令中稻薰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我可以今天暖你的床,明天就去找比你更猛的对象。你拍的照片,网络搜一下就能找到类似或更露骨的,稀有了吗?我电话随便拨个号码,就会有人和我上床,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炎育陵撇开视线,嘴角撩起一抹冷笑。
闻言,中稻薰一脸震惊。
骆禾羽虽觉惊讶,但他明白,炎育陵正在用偏颇的方法,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这孩子,似乎已放弃守护自己的尊严。与其拼力往上爬,结果一摔再摔,他选择躺平任人践踏。
“呸!”中稻薰往地上啐了口唾液,开口欲骂,却骂不出口,心里的愤怒,一时分不清是因为受辱还是失恋,在门前踱了几步,握拳重重捶了下墙,便转身走开。
骆禾羽四下看了看,在床边找到一个曾见炎育陵的助理提过的行李袋,打开来拿了一套衣裤,小心地替炎育陵穿上。炎育陵抬不起左臂,便只好将就地把外套披上。
“行李袋里有钥匙。”炎育陵语调平稳,说着指了指上锁的柜子,续道:“我的皮夹、平板电脑,在里面,帮我都放到行李袋去。”
任何安抚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骆禾羽这么想,照炎育陵的话去找钥匙。他快速翻了行李袋里的所有口袋,都没有钥匙的影子,转头要问,见炎育陵居然正朝房外走,右脚有点瘸,但脚步一点也不慢。
骆禾羽追出去,炎育陵走进了厨房,中稻薰也在那里,背对着炎育陵,手上有罐啤酒。
“喂。”炎育陵唤,中稻薰没有马上转身,只很不耐烦地应了声‘干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骆禾羽纳闷,走上前想把炎育陵牵走。
“哼。”
隐约听见炎育陵的冷笑,但骆禾羽不以为意,中稻薰也似乎没在意。
应该要在意的。
骆禾羽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就会猜想如果在场的人是韩封,抑或芦绍宗,他们应该会把炎育陵的每一下呼吸都听得很仔细。
他的一颦一笑。
一举一动。
他的眼泪。
他的血。
他的伤。
爱一个人,非常艰难。
如果你以为爱就是放手,就是站在一旁观望,一切只要顺其自然,船到了桥头就会直,那船如果意外沉了,你会吓得做不出最快的反应。
看见炎育陵举起厨房角落一张木凳子时,骆禾羽只来得及眨眼。
凳子第一次砸在中稻薰后脑勺上时,骆禾羽只来得及和中稻薰同时发出喊叫。
“育陵!”当他跑上前喊着炎育陵的名字,中稻薰转过了身,凳子第二次落下,砸在正面。
骆禾羽抓住炎育陵持凳的手,抢过那张硬得出奇的凳子。中稻薰捂着前额坐倒在地,早已头破血流。
炎育陵任由凳子被拿走,他本来就打算放手,因为他要去拿刀子。
骆禾羽没来得及拉住炎育陵,他放下凳子,视线在满脸是血的中稻薰身上看了眼,再转向炎育陵时,他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两个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和一个一心一意毫无零点零一秒犹豫的人,有点像被蜘蛛网粘住的苍蝇,面对胜券在握的蜘蛛。
刀子桶进中稻薰腹部,中稻薰没有喊,只是很长的吸了口气,圆睁着双眼。
骆禾羽一手抓住炎育陵肩膀,另一手要去握刀柄,炎育陵在这时候把刀子□,中稻薰的血喷涌而出,刀刃同时划伤了骆禾羽掌心。
“我给过你机会。”
骆禾羽看向炎育陵,他语气冷静得反常,眼神空洞得诡异。
“为什么不道歉?”
刀子再度落下,骆禾羽抓住了炎育陵手臂,却低估了他的力气,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抓不住。
对不起。
骆禾羽很懊悔。懊悔自己不够强大。
铛!刀子摔到了地上。骆禾羽也被身后一股力量给拉得跌坐在地。
“止血!”芦绍宗的低吼自身后传来,骆禾羽不能再浪费时间四处张望,他立刻冲向靠着厨房柜子瘫坐的中稻薰,中稻薰低头张嘴看着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肚子,不知是在害怕,还是神志的流失令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包括感觉痛楚。
骆禾羽脱下自己的汗衫,按压在中稻薰腹部的伤口,这时才回头望,见芦绍宗紧紧抱着奋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的炎育陵。
“嘘——没事、没事。”芦绍宗像在安慰被野狗吓哭的小孩。
“他没有道歉!他没有!”炎育陵不再冷静,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喊叫、挣扎。
骆禾羽拿出手机叫救护车,芦绍宗立刻捂住炎育陵的嘴,抱起他硬拖进房。
“我要报仇!我要他死!去死!”芦绍宗才松手,炎育陵又开始乱叫。
“没事,韩封会替你报仇,他会保护你,没事的,育陵,相信我,没事的。”像说对了咒语,炎育陵突然就停止了挣扎。
“封哥会保护我……”他喃喃,垂下了手,芦绍宗扶着他,两人慢慢坐到地上。
“痛……”炎育陵语带哭音,抓着自己左臂,缩起两条腿,靠在芦绍宗胸口。
芦绍宗稍微松开手臂,只轻轻地搂着炎育陵的腰,柔声道:“你受伤了,别乱动。”
“嗯……我不动……”炎育陵点头,抱着自己左臂,真的一动不动。
芦绍宗本来打算找东西绑着炎育陵,可这时哪里忍得下心?
“我带你去医院,你闭上眼,累了就睡,醒来就不会痛了。”芦绍宗低头吻了下炎育陵头顶,沾到了喷溅到他头上的血。
“噢……”见炎育陵乖乖闭上了眼,芦绍宗捡起地上一条银色领带,把炎育陵左臂固定在身侧,再将他横抱在手中,缓缓走出房间。
中稻薰侧躺在地上,腹部和头部作了紧急包扎,胸口微微起伏,还活着。
适才没来得及关的厅门已关上,骆禾羽手握着刀,垂头站在中稻薰身旁,见芦绍宗出来,抬起头问道:“这个人,缺不缺钱。”
“你想做什么?”芦绍宗反问。
“算了。”骆禾羽突然蹲下,举起手的刀。
“不行!”芦绍宗立刻喝止,“他父亲最近投资失败,向我们公司借钱,他还不知道。”芦绍宗已经想过,要用这把柄来堵中稻薰的嘴,本来还在烦恼该怎么应付骆禾羽,没料到骆禾羽居然一开口就问关键。
但是这不合理。骆禾羽没有理由这么包庇炎育陵。刚刚进门时亲眼看到是炎育陵把刀子刺进中稻薰身体,还打算再刺一刀,那已构成蓄意谋杀,不是自卫伤人。
芦绍宗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你要顶罪?”
骆禾羽看着自己的手,没有颤抖。他深呼吸,觉得自己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是不太有把握。
“不是顶罪,我有罪。”芦绍宗扶着膝盖站起来,听到了救护车的警笛由远至近。
“快,把我绑起来。”骆禾羽扔下刀子,跑回房间拿出那条塑胶绳,一边说道:“故事你来编,中稻薰也交给你,我会要我律师联络你,会跟着你的故事给警方口供。”
“为什么?”芦绍宗边问边竭力地回想以往炎育陵和骆禾羽在一起时的所有细节,猜测这两人最有可能是什么关系?
骆禾羽站到芦绍宗跟前,摊手、踱步、搔头,然后拿起手机,迅速打了些字,伸到芦绍宗眼前,不一会儿就收回手。
别告诉他——骆禾羽指了指炎育陵,用口型传达这意思给芦绍宗,然后把手机里的那几行字删除。
‘他是我亲儿子。’
‘我欠他。’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
这样算不算不遵守和韩封的诺言呢?
骆禾羽苦笑。
罢了。反正自己许诺的时候也很不认真啊。
吊儿郎当、无拘无束的生活,终究必须画上休止符。
77、六十九、放生
“请问……”
请问?
芦绍宗看着昏睡了近三十个小时才醒来的少年,内心除了原有的担忧,还增添了一层疑惑。
——为什么一开口,就用对陌生人说话的语气?
“这里是医院吗?”少年尴尬地笑,似乎察觉自己在问蠢问题。
“嗯。”芦绍宗点头,眉头紧锁,他很庆幸自己来得及在炎育陵醒来前从警局脱身,庆幸自己赶来医院的路上没有任何交通阻塞,更庆幸走进电梯前有人帮自己挡着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才可以及时发现炎育陵不仅醒来了,还差一点就要走出病房。
“呃……”炎育陵看向窗外,再看向芦绍宗,脸上略带着茫然的神色,说话时却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先生,是你送我到医院的吗?我是不是出了意外?不好意思,我没有印象……”炎育陵抬起右手搔头,单纯又羞涩的笑容在他俊美的容颜绽开。
芦绍宗顿时惊呆,不太敢相信事情会有这么戏剧化的发展。
“你叫什么名字?”芦绍宗沉声问,他需要知道炎育陵打算玩什么把戏?
“我……”炎育陵刚开口就顿了顿,挺直背脊,端正地行了个礼才说道,“你好,我叫炎育陵。”
这什么状况?芦绍宗突感一阵头痛——我看起来很像面试官吗?
“几岁?”芦绍宗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炎育陵,不放过他任何脸部表情和小动作,想要找出他在演戏的破绽。
“十五……”炎育陵回答得并不迅速,也不干脆,但那反而更自然,更像是个十五岁的孩子面对严肃盘问时,所会表现出的不自在。
“你最后一次的记忆里,人在哪里?在做什么?”芦绍宗语气和脸色更沉,若炎育陵真的是在装,他会非常愤怒,这是个愚蠢透顶的决定,被识破的下场不堪设想。
“我只记得我在打球,校际篮球比赛,是下半场的最后一分钟,我……”炎育陵又尴尬地搔头,视线飘到了地上,“我可能是因为……早餐没吃饱,晕倒了吧?”说着偷偷抬眼瞄,有些胆怯地续道:“先生,对不起,我是不是撞伤了人,还是弄坏了什么东西?”
“你确实伤了人。”芦绍宗往前靠近一步,气势凌人,把少年吓得绷紧了身子,喉结上下移动。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炎育陵陡地九十度弯腰鞠躬,再抬起头问,“那个人伤得重吗?我马上去道歉,还有……那……医药费我会自己负责,别跟我父母拿,行不行?”
少年慌张的眼神透着些许恐惧,俨然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怕被家长苛责,但这孩子没有推卸责任,即使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没错,这是炎育陵,总是习惯性觉得自己错。
“炎育陵。”芦绍宗咀嚼着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呼吸突然有些不顺畅。
“你认得我吗?”
如果认得,就不会先生、先生地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