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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这么虚假?
如果要忏悔,如果要补偿,请你们向我道歉!
炎育陵收紧十指,站起身,嗓子沙哑,“我要上香。”
“来,妈咪带你去。”叶雅跟着站起,微笑着拉住儿子手腕,把儿子带到安置父亲灵牌的房间。
叶雅点燃六枝香,一半递给儿子,一半自己握着,和儿子并肩面对着灵牌。
“爸爸,育陵来看您了,他心里还是有您呢。”叶雅微微鞠躬。
炎育陵趁机不屑地瞪向灵牌,心道:“我心里当然有你,你的叱喝、你的手掌、你的藤条、你的棍子!”
“爸爸,既然育陵在这里,我就向您说一声吧。”叶雅直起身,把香插入香炉,诚恳地接道:“您遗嘱上留了四分之一的财产给我,那实在太多了,我会把一半给育陵,我知道您始终无法接受他,但他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亏欠他太多,我……我必须补偿。”叶雅说到最后即泪水盈眶。
炎育陵一愣,头上似乎亮起一盏灯,照出了真相。
外公继承上一代的金饰家族企业,因个人兴趣从军,退休后仍是企业中的大股东之一,金价近几年升得夸张,外公的遗产有多庞大是可想而知。外公膝下虽只有三个亲生子女,却还有不少于五个过契的干儿女,而且炎育陵没记错的话,身为长兄的外公有九个亲弟妹。
炎育陵大致算出外公的遗产会分给至少二十人,母亲拿四分之一,给自己一半,剩下的大概有一半是弟弟的,也就是说,自己得到的遗产竟然是家族中最多的。
太可笑了。
炎育陵好想放声大笑。
你在笑吗?炎育陵望着外公的灵牌,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冷笑。
叶雅待儿子把手上的香也□香炉,便伸出双手握住儿子宽大的右手掌。儿子的手指,修长而有力,不愧是双音乐家的手。
“妈咪会请你二舅处理遗产的事,这笔钱足够你轻松过活,工作要是太辛苦,随时可以休息。”
“我很喜欢我的工作。”炎育陵抽出手,母亲立即怔了怔,抬眼哀怨地看着自己。
“育陵,你不能原谅妈咪吗?”
炎育陵沉吟了一会儿,坚定地看着母亲美丽之极的剔透双眸:“你做了什么事需要得到我的原谅?”
叶雅愕然,眼神飘移地支吾其词,“妈咪……妈咪没有……没有给你继续升学……让你这么年轻……就出外打拼……”
“就这样?”
“育陵,过去的事……”
“你会提‘过去的事’,就表示你也没有忘记,那我问你,你觉得我能忘吗?”炎育陵极力控制自己的语气。
“育陵,妈咪……对不起你……”叶雅泪流满面,双腿有些站不稳。
终于有人向自己说对不起了。但炎育陵还有未达成的目的。
“虐待我的人是你,为什么要诬赖爸爸?”炎育陵需要母亲镇定地回答自己,于是便扶住母亲的腰,免得母亲哭倒在地。
不出所料,母亲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为什么要提你爸爸?没有人诬赖他!要不是他一把年纪还庸庸碌碌,赚没几个钱,外人也不会猜测你离家出走都是因为他!还有……你说什么虐待?妈咪只是对你严格了些!你怎么会这么想?”
炎育陵闭上眼,胸口因母亲的话而点燃了一团旺盛火焰。
可是他决定忍。
只有自己看得见这家人的丑陋,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炎育陵轻叹,语带感慨地道:“真是人言可畏。”
叶雅霎时又有了能得到儿子宽恕的希望,双手抚上了儿子双颊,儿子脸庞坚毅的轮廓,看不见以往面对自己时总会有的胆怯和紧张。
“育陵,妈咪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妈咪有时是打得太重,可也没给你留什么伤,你看看你,过得多好?琴弹得好,又会创作,是妈咪把你教得好。”
炎育陵在心里冷笑连连。若现在是绝情的绝佳时机,他会告诉母亲,叶家没有一个有音乐天分的人,我的天分,大概是来自那个你痛恨的男人,怎么样?你想不想重温被那人施虐的过去?
叶雅发现儿子态度还是冷漠,心想来日方长,相信儿子有一天会重新接受自己,便暂不执著,牵着儿子回到客厅。
“哇!果然是炎育陵本人诶!”
客厅多了一个人,炎育陵有些印象,那是大舅的长子、自己的大表哥,叶崇杰。
叶崇杰体格颀长高瘦,两三步就跨到炎育陵跟前,主动伸出手拿起炎育陵的手相握。
“我本来还不敢相信那个偶像明星是我表弟,有时间做个访问吗?这是我的名片。”叶崇杰松开手,快速地掏出衬衫口袋的名片夹,递给炎育陵自己的名片,“我目前是电视台综艺组的制作人之一,负责一个国内收视率最高的娱乐新闻节目,你是本地人,一定要上本土节目!你说对不对?”
炎育陵勉强牵起嘴角微笑,暗忖表哥才二十五岁就当制作人,靠实力也不可能爬那么快。
“崇杰,怎么一见面就谈工作?”叶雅不悦地瞪了侄子一眼。
“他只待两星期,有什么事当然得早点说,维生,你也顺便告诉他你的事吧。”
外婆一发话,炎育陵又不自禁抽了口凉气。
叶维生微笑点头,抬起头看着炎育陵道:“你虽然在国外,不过应该知道我们国家大选期就快到了,舅舅会参选议员,既然你回来,能不能拨点时间和舅舅出席一些活动?有你站台,舅舅可以得到年轻一辈的支持。其实舅舅明天有个杂志个人专访,已经打算要他们在我们聚餐前在家里采访,我会请秘书给你准备访问内容和相应的回答,你有电邮地址吗?一会儿就传送资料给你。”
炎育陵眼睛睁得发痛,好在有墨镜掩饰。
什么东西?这什么情况?演戏吗?在演八点档肥皂剧吗?
成名了所以可以利用,得到巨额遗产了所以不能把关系弄僵。这就是自己的家人,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这般的低级!丑陋!
好想吐。
炎育陵抬手捂住嘴巴,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怎么了?不舒服?”叶雅焦急地把手轻搭在儿子背上。
“昨晚喝了酒,宿醉……我还是……回酒店休息……”炎育陵说着便掉头要走,表哥却挡住了自己。
“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好啦!”叶崇杰抓住炎育陵右肩。
“这里我睡不惯……”炎育陵担心会再被拦,看见表哥口袋里有只笔,就自顾自拔出笔,将表哥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拉到面前,在表哥手背上书写,“这是我的电话,我的电邮,明天什么时间要到这里,简讯让我知道。”
“那我送你回酒店。”叶维生站起身,拿了车钥匙便率先出门。
你们哪一个可不可以先问人意见啊……
炎育陵头一阵痛,想拒绝,母亲却主动勾着自己臂膀步上车。
“妈咪也送你。”母亲温和地笑。
“我的助理在守卫亭等我,送到那里就可以了。”炎育陵觉得自己不可能走得出屋,除非当下翻脸,只好安分地上车。他还必须谎称回酒店前得随助理去处理一些工作事宜,舅舅才没有坚持要送他回酒店。
豪宅和守卫亭之间短暂的车程,炎育陵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母亲不停地嘘寒问暖,他却只感到一身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了谭骏车里,车内的闷热以及车座的霉味竟让他感到踏实。
“快开车。”炎育陵除下墨镜,瘫倒在车座。
“你做什么?刚长跑回来啊?”谭骏被炎育陵疲累的样子给吓着。
“我肚子痛,开快点……”炎育陵侧转身背对谭骏。
“你莫名其妙诶!要拉怎么不在人家家里拉了才走?”谭骏立即启动引擎,狂踩油门。
“不要跟我说话,不然我拉在你车上。”
“真那么急啊?你憋死也给我忍着知不知道!”
顷刻间回到酒店,炎育陵就关在了厕所,花洒大开,坐在马桶前吐得天昏地暗。
呕吐当然不会把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干净,只是会累得暂时什么也没法想。
“喂——要不要看医生啊——”谭骏时不时就来敲门。
“喂——我通知路先生了,他说马上会来看你——”
炎育陵闻言马上冲水,跳进浴缸把身上的呕吐味洗干净,吹干头发后就光着身子慌张地冲出浴室,从衣柜挑了舒适的睡衣睡裤,穿好就钻进被窝靠着床头盘腿而坐,打开电脑放在腿上,一言不发地用光速修饰早上作的曲子,刚一完成,路卡就到了。
“育陵!”路卡快步走到床边,坐到炎育陵身侧,柔声问:“不舒服?吃错东西了吗?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没有啦,应该只是太久没有吃得油腻,胃适应不了。”炎育陵挤出一个笑容,将连接电脑的耳机递给路卡,“路哥你听听,我花了半天完成的。”
“路哥现在没时间,看你一会儿就得走,晚上再听行吗?”路卡轻拍炎育陵后脑,起身下床。
“什么半天啊?你才弄了十分钟不到诶!”谭骏突道。
炎育陵脸色陡变,想要向谭骏打眼色,谭骏已接着说道:“我看是外面太热了啦!又吐又泻,应该是轻微中暑,路先生你放心,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你出去了?”路卡问,炎育陵立即低头躲避他的视线。
“他去探望韩先生的家人了,我们才刚回来。”谭骏代答,也说了那高级住宅区的名字。
“韩先生的家人?”路卡故意说得很慢。
谭骏发觉了不妥,试探性地问:“路先生……我……是不是不该带他出去?”
“不是,你先走吧,我有话和他说。”路卡向谭骏摆摆手。
谭骏自觉好像给炎育陵惹了麻烦,欲言又止,却无计可施,只好闷闷地离开。
“育陵,我再找你哦!”谭骏出门前爽朗地说道。
碰,咯。
房门关闭锁上后,路卡就一巴掌扫向炎育陵后脑,不过没用力。
“去做什么了?”路卡厉声问,他已知道炎育陵是去找什么人。
“没什么。”炎育陵不敢抬头。
“你聪明。”路卡双手插腰,冷笑了声,续道:“先主动开口要我帮忙,让我以为你以后有事都一定会求助于我,降低我的戒心,然后自己去乱来。”
“我没有……乱来……”炎育陵嗫嚅。
路卡又扇了一掌,这次用了多三成的力,吼道:“去做什么?给我说!”
炎育陵丢开电脑,躺下来卷缩进被单里,有气无力地道:“不要问了……”
路卡默默地瞪着被窝里的人,努力压抑怒气,放缓语气道:“打个电话给韩封怎样?”
炎育陵在被窝里怔了怔,霍地坐起身,抬头对路卡道:“路哥,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也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路卡坐回床上,心疼地皱眉:“我怕你受伤,很怕。”
炎育陵低下头,忍了好一会儿,手指便颤抖着抓住了路卡长至手腕的衣袖。
“我……我想坚强一点面对……”
“那你看到了什么?”路卡握住炎育陵的手,试图给他安全感。
炎育陵深吸口气,紧紧回握路卡宽厚的掌,“我想……我这次……可以狠心放弃……”
“你想怎么做,路哥都会支持你,路哥什么都可以帮你挡。”路卡抬起另一只手,将炎育陵挂在眼角的泪擦去,“哭没有用,我不希望你再因痛苦而哭泣。”
“路哥。”
“嗯。”
炎育陵松开抓住路卡的手,握成拳,抬首冷静地道:“我要和叶家断绝关系,我要公开原因。”
起诉没有证据。法律是为保护有钱有势的人而存在。
但是只要在大众媒体前成为被害者,就赢了,分分钟可以在无形中把加害者逼至尽头。
炎育陵不希罕那笔遗产。
更不希罕母亲的补偿。
47、四十一、保护
炎育旗和叶宇杰一同乘搭清晨的长途巴士从离家三百公里远的城市出发回家,他们俩其实根本不是去爬山,而是去观赏演唱会,顺便购物游玩。昨天虽是家中长者过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但两个年轻人都不认为有非去不可的必要,稍微撒个娇、闹个脾气,各自的父母便答应由得他们一起去玩。
即将抵达巴士总站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炎育旗是肯定去不了学校了,叶宇杰念的是学院,只要拜托同学帮忙签到就能保住出席学分。
叶宇杰正专注地在玩智能电话里的游戏时,进来了一封妹妹发的简讯,阅过后便摇醒一旁睡得东歪西倒的炎育旗。
“到了吗?”炎育旗揉着惺忪睡眼。
“今晚家庭聚餐,有记者会来采访,老爸要我们五点前一定得在家,我妹还卖关子说有惊喜,哼!我猜是她又交了新男朋友,准备趁机带回家。”叶宇杰边说边继续攻略游戏。
炎育旗垮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