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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安林再一次拒绝去接面前那把枪的时候,阿贵微有些无奈地对许安林说:“这是老爷的命令,如果让老爷知道你违背他的意思……你知道老爷……他不喜欢下人们有太多自己的意见。”
阿贵现在也已经是西装革履,跟十六年前唐装的形象大有不同,一切都完全不同了,现在的许安林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法文,在贵族学院里当着高才生。可阿贵十六年前同样的那句话,提醒着许安林原来这一切都没有变。许安林觉得挫折,又愤怒,他冷冷地道:“我不会去学打枪的。”
阿贵从小看着许安林长大,知道这个孩子非常地有自己的看法,而且也很懂得自我保护,只是可惜他似乎并不明白这里更多的自我意识只会招来更多的杀机。
“把他交给我吧!”曾雨森手插在裤袋里。
“你?”阿贵一脸愣然。
“不就是打枪吗?”曾雨森含笑道:“我让他学会开枪就好了。”
阿贵犹疑了一下,转身沉默的离开了。
“我不会学打枪的!”许安林抬起他充满怒火的眸子直盯着曾雨森咬牙切齿地道:“我可不想当你的替死鬼!”
曾雨森慢悠悠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许安林刻意抬起下巴,与比他略高一点曾雨森对视着。曾雨森这十年来的形象几乎没有怎幺变,依然是稍长的黑长,浏海长得略有一些遮住眼睛,那双过去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现在看上去总是有一点似笑非笑。
“你真漂亮,我是说……你的眼睛,又黑又亮,闪着光,像块宝石……”曾雨森靠近许安林,带着一点忧伤的说:“你的眼睛总是令我想过去……”他环住许安林,将下巴搁在许安林的肩上。许安林略有一些不适,但却因为曾雨森身上散发的某种难得一见的悲伤有一些犹豫。
曾雨森蹭了蹭许安林的耳朵,腻声叫了声:“大黄……”
许安林顷刻间充满怒火,刚想伸手一把将曾雨森推开,他已经站直了身体,又换了一副表情,吊儿郎当地道:“你不想开枪是因为不想当我的替死鬼?”
“不错!”许安林吼道,他的皮肤也很白皙,但却是那种健康的肤色,尤其是一愤怒,脸额布满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衬托着精致漂亮的五官,曾雨森有一些痴痴地看着他。许安林立刻学乖的提高了警惕,曾雨森有一些无所谓地说:“我们换个身份吧……不对,我们换回身份吧!”
这个世上总是会让你猜不中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灵感多的人,灵感多的人总是难免很遗憾的主意多,另一种是很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总是容易天马行空。曾雨森刚好是聪明的人,而且灵感很多。
几天之后,曾雨森在一家STARBUCK里突然受到了袭击,当杀手从咖啡馆的一楼上来的时候,曾雨森在悠地翻着杂志,他仿佛没有看见那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枪正对着他的脑袋。当他手中的杂志轻飘飘地翻过一页时,枪响了。
杀手的脑浆,鲜血溅了许安林一脸,他颤抖着的双手拿着枪,曾雨森才抬起头,微笑着说:“瞧,开枪不是那幺难学!”他转而托着腮皱起眉头看着被轰掉半个脑袋的杀手很认真地道:“真是磨蹭,害我等了这幺久,要知道这里的咖啡很难喝,下次要早点!”他突然想起了什幺似的,两眼望天喃喃地道:“你没有下次了……”
许安林那一刻只觉得要气疯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刚才被轰掉的是曾雨森的脑袋。
无论如何,许安林学会了开枪。
曾雨森似乎一下子乐意做起了自己,他并没有因为教会了许安林开枪而走向幕后,反而更频繁地以自己的名义四处活动。许安林以为老爷会有什幺话说,然后一如往常那般,没有任何表示赞同或者反对的声音。
这让许安林忽然意识到,曾雨森无论做什幺,老爷似乎都在沉默。但是十六年的相处让他与曾雨森有了一种超越言语的默契,他仿佛就知道过去的十六年不过是一个引子,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曾雨森套着许安林的黑西服,他身材较许安林更瘦,修长一些,穿在略宽的西服里,别有一种潇洒的味道。他靠在曾家那辆黑色的汽车旁,抽着烟,看着许安林一脸怀疑,浑身戒备地朝他走来,他笑了一下,随手扔掉烟蒂。
这怨不得许安林,跟一个灵感丰富的聪明人在一起,吃苦头的总是别人,这十六年来,许安林不知道上过多少这样的当。每一次曾雨森的灵感,都留给了许安林咬牙切齿的记忆。
保镖的车子跟着他们的车子之后,许安林出了门也不知道曾雨森要去哪里。他们没想到的是,曾雨居然想在泰晤士河上玩游艇。
许安林无奈地跟着他上了游艇,曾家有一艘上下两层的豪华ITAMA游艇,船身带着欧州老牌公司设计风格,复古典雅。许安林则颇有一些不适,他有好几次以曾家未来继承人的假身份跟随老爷在这里接待过形形色色的人。
曾家做生意,但与普通生意人不同的是,曾家做假钞的生意,同时也是英国华人里最大的洗黑钱组织。所谓的黑钱,有来历不明的钱,也有那些黑户的辛苦钱。
同曾雨森的学习相比,他似乎更擅长开车开船之类,无论是汽车还是游艇,他开起来就像他弹的钢琴曲,都有一种流畅的味道,行云流水一般的速度,灵活的转弯,几乎没有停顿。保镖的游艇没几下就被他们给甩下了,许安林忽然觉得不安了起来,但他不愿在曾雨森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暴露这种不安,走到窗户旁佯装眺望两岸的风景。
“让你解一个题?”曾雨森笑道。
“说!”许安林头也不回简单的道,曾雨森是一个花样繁多的人,他要耍什幺花样,你最好就配合去做,否则你只能面对他更多的花样。
“有一头亚马逊森林里的熊,沿着河的右岸寻找幸福,可是它有一天忽然意识到幸福不在右岸,而在河的左岸……”曾雨森的嗓音很有磁感,如果静心地去听,常会被吸引,哪怕他是用一种漫不在乎的声音去述说。“雨季的亚马逊河流水流量很大,而那是一头不会游泳的熊,请问,如果你是那头熊,你用什幺办法,最快抵达左岸?”
“我会游泳!”许安林干巴巴地道。
“如果你是一头不会游泳的熊呢?”
“走着去!”
“那河通大西洋。”
“等干季!”
“亚马逊的雨季很长。”
……
“那就不用去了!”许安林冷哼道:“右岸都找不到的幸福,怎知左岸有?!”
“左岸有玉米!”
许安林终于忍无可忍了,回头吼了一句:“你无不无聊,亚马逊不但有熊,还有玉米!”
曾雨森不说话了,游艇开过TOWER BRIDGE的时候,曾雨森突然又笑了一声,许安林转过身,拉长着脸问:“你笑什幺?”
曾雨森眼视着前方,嘴里笑着道:“看到HAY’S GALLERIA了没有?记得里面最值钱的一幅画是我留给你的。”
许安林听得莫名其妙,刚想细问,但是曾雨森的目光却一直牢牢地停留在对面开来的二艘游艇上,许安林从未见过曾雨森的眼里流露过戒备,尽管是一瞬间
对方的船停了,一左一右夹住了他们的游艇,几个用风衣遮住手枪的高大黑衣人站在了甲板上冷冷地看着他们。曾雨森带着许安林在他们冰冷的目光示意下,跳上了其中一艘游艇。一个身形高大的北欧男人坐在游艇中央,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左右,一头的银灰色的头发,深凹的双眼,高挺的鹰钩鼻,很薄的嘴线,五官的线条很硬,配上他四肢修长的高大身材,看起来像是一个硬汉似的俊男。但是许安林很不喜欢他的眼神,那种眼神看人,仿佛你是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面前,任何人对他来说都一览无遗。他的目光停在了许安林身上的一会儿,似乎有一些惊,但是只片刻他就将目光收回落在了曾雨森的身上。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曾雨森,曾雨森也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两人双目相交,看得如漆似胶,仿佛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变态!”许安林在心中愤怒地心想。
“曾雨森?”
“安德鲁?”
安德鲁咧嘴一笑,手一指示意曾雨森在自己的对面坐下。许安林则在心中一惊,安德鲁是欧州最大的黑钱组织头目,几乎经手了所有北欧恐怖主义黑钱的出入境。曾家与他们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从未真正踏足黑社会的曾雨森居然会让安德鲁有兴趣接见。他一瞬间,整个脑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曾雨森很自然地从安德鲁的台上雪茄盒里抽了一根,慢吞吞地扫了一眼他的腕表,微笑道:“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安德鲁微微一笑,不远处突然一声爆炸的声响,火光冲天,许安林看着那火光中的游艇碎片,猛然意识到这是曾家保镖们跟来的游艇,他心头狂跳,插在裤袋中的手刚紧握了一下枪柄,颈脖上便被抵上了一柄冰凉的东西。
安德鲁淡淡地道:“Now;we have more!”
(02)
曾雨森眼皮也不一抬,慢条斯理地将雪茄点着,但随即呛了一口,流着眼泪笑着对安德鲁道:“我可不会开枪,你要留一个保镖把我送回去!”
许安林手心里紧握着枪柄却动弹不得,曾雨森则对他脖子后面顶着的那柄枪,似乎表现的云淡风轻。
安德鲁微笑道:“曾雨森,你们汉人有一句话,打开天窗说亮话,泰勒的四十亿美金在哪里?”
许安林心头狂跳,泰勒是西撒哈拉沙漠的极端独立主义领袖,也是撒哈拉沙漠上最大的恐怖主义头领。他长期一直是撒哈拉沙漠上其它国家的公敌,尤其是摩洛哥,出了世界上最大的暗花,一亿美金的悬赏价格。
因此泰勒受到了几乎全世界顶尖杀手的追踪,一年以前他突然离奇失踪了,有很多人就猜测他可能躲在恐怖主义隐居乐园北欧。传言泰勒在西非有近四十亿的黑钱,它的下落更让人疯狂。
“我们确实在找一个合作者,如果……”
“告诉我它的下落,我并不是来应征的!”安德鲁果断地打断了曾雨森的话。
“那我们就没什幺可以讲的了……”曾雨森面无表情看了一下表,道:“你还有二十秒!”
安德鲁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他线条坚硬的脸一但失去那丝笑容,就变得令人恐惧了起来。他身后的黑衣保镖用枪也抵住他的头,用生硬的汉语道:“安德鲁先生在问你的话!”他见曾雨森不吭声,看了一下安德鲁的脸色,突然开枪击中了曾雨森的腿部,鲜血瞬间从曾雨森的小腿处冒了出来,曾雨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但一瞬间后,只是淡淡地道:“十五秒!”
这下安德鲁的神色为之一变,他的瞳孔一收缩,许安林看着曾雨森身后的黑衣人又举起了枪,连忙脱口道:“曾雨森并不知道曾家的事情!”
安德鲁回过了头,当他的视线一下子落在许安林的脸上时,许安林立刻感受到了那同样银灰色眸子的压力。
“曾,曾雨森向来不被他父亲重视,曾家的生意他根本不知道。”
安德鲁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朵纸折的蓝玫瑰,道:“这是你寄给我的玫瑰吗?“
曾雨森咳嗽了一下,笑道:“原来安德鲁先生不喜欢玫瑰,下次改送别的。”
安德鲁走到曾雨森的面前,低头嘴角一咧道:“这朵蓝玫瑰与泰勒失踪的地方留下的一模一样……曾雨森,看在你长得挺诱人的份上,把泰勒与四十亿美金交出来,我留下你的命……”他说着手指慢慢插进曾雨森乌黑的头发,抓紧了,强迫曾雨森抬起头来。
曾雨森扑哧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安德鲁的话太有意思了,他笑道:“我是喜欢男人没错,但是你块头太大了,我压着倒胃口!”
许安林听着只觉得血一下子涌下了,他也不知道是曾雨森如此挑衅的话让他激动,还是曾雨森终于坦白自己的性向让他愤怒,想起这十几年以来,曾雨森无数次赖着与他同床,甚至同浴,他的面红耳赤,差点忘了安德鲁就在面前,而想上去狠狠揍曾雨森一顿。
安德鲁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间空中一阵机枪扫射,甲板上的三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击倒。安德鲁反应极快的一跃,躲过了空中的扫射,他见曾雨森回头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我说过你只有三分钟。”
安德鲁想开口说话,但是头上直升机的火力太猛了,打得他都抬不起头来。
曾雨森在火光中微笑道:“现在,我有资本跟你谈合作了吗?”
安德鲁举起手,笑道:“OK,与你这样的年轻人杰合作当然是一桩快事,你可以叫停火了。”
曾雨森微笑道:“我喜欢在火光中跟人谈合作,这样子更有趣!”他转头啊了一声,笑道:“动静太大,把水上英警招来了,下次吧!”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