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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儿。”
“正在干,一直查询着呢。”
“除了大连的同事,还漏了谁吗?”
“您和彭总。稳住,别再骂人了。”
“想骂怎么办?”
“忍着。没事我挂了,时间紧任务重。”
“嗯,你忙着,我跟徐姐打个招呼,你有事也直接联络她,我稍后就会让财务部做清算,周楠可以提前过年回家了。”
“你别!”秦浪赶忙制止,“施总你别,等一等可以吗?” 说出之后方觉冒失,这里面夹杂着太多复杂的关系复杂的事,却只能顺着往下说,秦浪不得已避重就轻:“现在辞退她……公司根据合同是要承担不必要的损失的。”
“这点儿损失对公司来说不是损失。”
“我能斗胆邀请您今天共进晚餐吗?”秦浪忽而说。
“嗯?”听得出来施沐晨很惊讶。
“如果方便的话。”秦浪坚持。
“可以。”施沐晨想了想说。
“那我先去忙了。”
秦浪挂了电话,深呼吸一口,放下一堆的纷繁芜杂开始着手工作。
果不其然,电话打一个希望破灭一个,秦浪托着下巴咬着笔脑子一跳一跳的疼。
施沐晨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经过了七点,想起秦浪约他晚饭,遂抓过了手旁的内线电话。熊鑫这两天考试,谢绝一切文娱活动。本来施沐晨惦记自己找点儿乐子去,不曾想倒是凑巧“被约”。
和秦浪在大连疯玩一场,第二天两人还感觉醉醺醺的。喝酒还知道有量,闻就不一样了。到单位一人一杯浓咖啡,看人均眼神发飘。但两人很有默契地认为这场“疯”还是挺有喜感的。且,他俩既没有因为一起混派对走近也没因此走远,还是老样子。
电话迟迟没人接听,施沐晨纳闷,打了秦浪的手机。
“你不是请晚饭么?”秦浪接起来施沐晨开口就问。你敢放你老板鸽子?
“我在外面跑会场呢,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啊,客随主便。”
“我在OH你来么?”
“遍地都是,给一个指示?”
“建国门。”
“GOLDEN?”
“嗯。”
“吃你一顿你这月还能活么?”
“谁让你在里面吃了。”
施沐晨乐,“等我,我过去。”
“坐地铁吧,快。”
“你又饿疯了?”
“不行?”
“我开车也不慢,一共两步路,十分钟后见。”
“十分钟你最多取上车。”
“我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施沐晨挂了电话穿上外套就走了。下楼到停车场,总耗时六分钟。十五分钟后他才到地儿泊好车。
秦浪在酒店大堂等他,并未提及“十分钟”之约,而是没头没脑地带他参观起来,从宴会厅到酒吧。施沐晨问他这是几个意思?秦浪却问你觉得环境行吗?施沐晨懂了他的意思,反问:“你没撞脑袋忘了预算吧?”好么,就这儿现在还订的上。为嘛?贵啊!新兴连锁酒店中的翘楚,这两年斥资在北京上海等地搞了几处超五星体验酒店。说白了就是装门面,傻子才来这儿租会场。要说秦浪不傻呀!秦浪笑而不答,只说:“饿了,吃饭去?”
秦浪带施沐晨去的是使馆区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土耳其菜。说是土耳其菜,其实更像是提供饮料酒水的餐吧。但氛围不错,自制饮料更是独特。菜肴肯定算不上大餐,但浓浓的日耳曼风情别具一格。
施沐晨也挺饿,两人不能说狼吞虎咽但也委实称不上优雅从容。
吃完饭秦浪才慢慢道来之前“预算”的事由。下午他联系了能查询到的大部分酒店,均以“已预订”落空。无奈之下想起之前在某个派对上拿到过OH酒店销售部经理的名片,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报价着实高的惊人,但秦浪挂了电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一趟,一是看看环境、规格,二是想试试看有没有拿到优惠价的余地。见了面秦浪才把对方对号入座,原来是那位奔放的“大姐”——比基尼派对上的开心果。对方显然也在秦浪动身前做出过考量,秦浪的计划是说服这边给一个合理的折扣价格,相应的自己这边提供一些让对方心动的可能,譬如说明年OH酒店的广告宣传、推广等等,由他们来负责,这样既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又能不动声色的拿到一个客户,这个客户肯定不能以赚钱多少来衡量,主要是考虑到市场份额以及公司的品牌形象间接宣传,是个双赢的事。也想提前跟施沐晨打个招呼,可又怕接洽失败空欢喜一场,于是想先摸摸底。没想到对方倒是很感兴趣,就细节部分都已展开讨论。这场接洽也像一场讨价还价,谁都想争取最大利益,在这层之上又有些你情我愿,所以一聊起来时间就哗哗如流水。秦浪最后拿到了三折的折扣,对方在广告方面拿到了七折。该说各自都合适。恰逢施沐晨打电话过来,秦浪就请他来定夺。
施沐晨听得津津有味,顿觉秦浪果然是个聪明孩子。就说嘛,请二十个秦浪,他就不需要四百员工了。
“然后我还想了,”秦浪继续说,“酒水是不能打折的,但elsa说了酒水也可自行准备。嘿嘿,这是她拿到七折后吐口的。这个部分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搞定,这样算下来,不仅比原来的预算要低,而且很有排场!”
“于是余下的部分给你包个红包?”施沐晨笑。
“什么啊!余下的部分我觉得可以增加现金奖励,毕竟没什么比实际拿到钱更让人高兴的了,你说是吗?”
以施沐晨的性格,这些琐碎之事他是极其不感冒或者可以说令他厌烦的,但听秦浪这么生动热烈地一说,一点儿也不枯燥,还挺有趣。尤其他说两人讨价还价的过程,真像两个主妇抢一颗白菜——画面感极强。
施沐晨平素与秦浪接触不算多,工作狂这点属于尽人皆知。真正开始观察他而不仅仅是注意到,正是他加入管理层之后。他发现这个年纪不算大的男孩思维敏捷、目的性强、比起动口更愿意以事实、数据说话,为人处世上又很低调,夸张点儿都能说以德报怨了。尤其是表达能力和鉴赏能力特别好。另一方面又好学上进,对于不懂不会的事乐于钻研不耻下问。他的优点,真不只是以前看到的激灵、踏实、懂变通有干劲儿而已。
本是一赌气做出的决定,现在看来倒是很恰当。年轻人就应该得到机会,接受磨砺与锻炼。
“这个案子拿下后你愿意跟进吗?”
“如果其他协同部门愿意,我就愿意。”秦浪喝了一口饮料答。
“感兴趣?”
“有一点点。”
“搞不好已经有挺多想法了吧?”
“算是吧。”
“你得到这个机会了。”施沐晨碾灭了烟。
“但是我做策划……”
“协调,最根本的是协同意愿,对于遇到的阻碍解决它也是这里的一部分。我相信你能做到。”
“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同人打交道。”
“所以才要试着来。”
秦浪笑了笑。
“然后谈谈你约我吃饭的主题吧。”
秦浪愣了愣,施大老板委实精明。
“说吧。”施沐晨看出了秦浪的犹豫。
“你一定不知道办公室的复杂。各个部门、部门内部等等等。你从不替别人打工,也从来不需要以努力工作获取什么,确切说是金钱、地位诸如此类。”
“你呢?”施沐晨反问。
“我想要获得的只有肯定。”秦浪说的坦白。
“是赞赏。”
秦浪猛地抬起头看向施沐晨,目光中满含惊讶。一种赤裸裸地被人看穿的感觉直击心房。
“不需要惊讶。”施沐晨笑了笑,“开诚布公谈谈你想谈的吧。”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秦浪看着施沐晨的眼睛说:“人事部的问题,不是出在周楠身上,她去年才到公司,赵雅宁离职之后。”
“出在谁身上?”
“……坦白说是徐姐。她到公司最早、做的最多,但一直没得到重用的机会。实际上她想坐人事总监的位子。”
“那不可能。她的资历还差得远。”
“嗯,但她自己并不知道。所以……她人又表现得很有亲和力,人事部进人她都努力拉拢,包括跟别的部门协调也不错。今天周楠会写一封那样的信,与其说是周楠的意思,不如说……”
“她就那么会操控人?”
秦浪苦涩地笑了笑。他太清楚徐姐对他的为难是出于什么了。简而言之逃不出嫉妒二字。这几年她挤兑走一些人,都是有才干晋升快的人,受害最深的应该就是原来的人事总监她的直接对手赵雅宁,可她料不到赵雅宁走了公司偏又招聘来了周楠。秦浪觉得这样像背后扎针的感觉非常不好,但既然有机会跟施沐晨坐下来谈,他愿意这样开诚布公。这与他的私人利益无关,关乎的是公司利益。
两人一顿饭一直吃到十一点。一起散步去取车,秦浪又看了一次手机,彭勃还是没跟他联系。施沐晨说送他回去,秦浪想了想说不用了。他还想再跟彭勃联络看看,很想他。
“那就有劳你了!”坐在对面的天瑜姑娘叼着吸管说。
熊鑫把耳机塞进耳朵,按了播放。很平淡的钢琴旋律,并没有特别突出之处,无论是作曲还是演奏。不长,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播放完毕,熊鑫摘下了耳机。
“然后你再来听这个,效果不太好,我用录音笔录的,我想加到这首歌里,可总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天瑜姑娘说着拿过了Mp3,找着素材。不一会儿拍拍熊鑫的手,塞了一只耳塞进他的耳朵。
大分贝的噪音轰隆隆席卷而来,熊鑫使劲儿忍着才保持住礼貌没一把扯下耳机线。也太闹挺了!
熊鑫真是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接到了天瑜姑娘的电话,已经不早了,十一点多,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号码,她说是陈老师给的。而之所以打这通电话是想约他见面,请他帮忙给自己的钢琴创作提一些意见。
老实说熊鑫现在没意见。听闻是要将钢琴旋律加入这样噪音的音乐里,真的没意见。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啊!可他又不好意思说,指尖轻敲着烟盒窘迫得很——看天瑜姑娘喜滋滋的模样,他怎么好意思泼冷水嘛……
然而,音乐总要终止,就像时间不能定格。听完这让人无比闹挺的音乐,天瑜姑娘托着下巴看着他,满眼期待的样子。
“嗯……”熊鑫挠头,“怎么说呢……”
“如果我的曲子跟这个很不搭,你照直说。”
你曲子跟这个比,强多了。熊鑫想咬自己的舌头。
“我真的希望能有更丰富的元素融合进音乐里。我希望它不仅狂野,又很……怎么说呢,内敛?既然有矛盾的冲击性,又相辅相成。”
熊鑫顿觉自己正面对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
“你也不用马上给我意见啦。喝咖啡。”天瑜姑娘看出熊鑫面露难色,却也不愿死心,“总之你帮我定夺定夺就好。”
“那你把谱子给我吧。”熊鑫骑虎难下。
“哪一个?钢琴的?就在这里。”
“还有刚才那首歌的。”坦白讲熊鑫都听不出来唱的是啥。
“这个呀……没有谱子呢。不过我可以写一份给你。”
“那就算了吧。”
“嗯,挺麻烦的,吉他、贝司、鼓,哪个也不是五线谱。但我都能拿到。”
“不用了不用了。”
“你拿着我的Mp3好了~”
“这……”
“没事啦,我有好几个。看,现在包包里就还有一个。”
您还真是有备而来,熊鑫想捂脸,“那我争取尽快还给你。”
“不急,本来也是我求你帮忙,嘿嘿。”天瑜姑娘吐了吐舌头。
“这是……你的乐队?”
“嗯嗯,我们一起玩儿音乐。”
“都想加入一些旋律性的东西?”
“怎么说呢,我想给大家一些惊喜。”
又跟天瑜姑娘坐了会儿熊鑫才离开。他先将蓝天瑜送到对面的地铁站,然后才自己往琴房走。
期末考于昨天全部结束了,过几天就将正式进入寒假。下学期的课程安排还没公布,但李老师说应该很松散。德国方面的申请他迟迟没有递出,却也没有其他下一步打算。下学期是研三第二学期,毕业后到底要怎么办,熊鑫有些头疼。还想继续进修就肯定要着手准备了,不去德国的话也可以申请国外其他的音乐学院,但……要怎么跟施沐晨说呢?不去的话又是不是要应聘乐团?总之,没个主意。
昨天一考完就接到了施沐晨的电话,熊鑫却觉得好累不想出门,更不想实话告诉施沐晨引得他来做客弄出更大的疲惫。施沐晨换而问明天好不好,熊鑫不假思索地说:不行,明天有事。问他是什么事,他如实回答:约了朋友看电影。施沐晨没再勉强他,只说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