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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和欧洲跑。仅仅是一句带过,但彭勃的心还是隐隐疼了一下……
秦浪简单收拾了一遍屋子就锁门出来了。手机已经充好了电,但他已经不想打了,决定直接过去彭勃那儿。他在最好,不在就等。总这样见不到面他真要疯了。
施沐晨下午走的,秦浪笑盈盈地送他出门,内心的慌张在那一刻才算偃旗息鼓。看着施沐晨轻松自若的态度,秦浪嫉妒得几次想把他撕吧了——喝酒断片儿有时候着实是种幸福啊喂!
想见彭勃,迫切地想见。是思念使然也是内心的彷徨使然。他有种预感,如果再照此发展下去,他们很可能不了了之。
他不想,绝不想。
由于不算着急,秦浪搭了地铁而后步行了一段路。明亮的光线从7…11透明的大玻璃里投射出来,秦浪想了想进去要了一份关东煮。当他拿着餐盒坐到靠窗的桌前,恍然想起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孤零零地坐在相同的座位上,也是沉浸在现如今这种两人可能完蛋了的恐惧中……然而,那一天彭勃出现了,无论是披在自己肩上的外套还是他那双温热的手都是那么地带给他希望,将他拉出绝望的深渊。
求求你,再给我些希望吧,别让我在冰冷的漩涡中忐忑不安。
关东煮秦浪最终也没吃两口,凉透了的时候,他收了餐盒扔进垃圾桶,走出了7…11。
从这里去彭勃家还有一段距离,脚踩着乌涂成一片的雪,秦浪低头看着地面,深觉自己就如同这灰色的积雪。踩得久了,就黑了,就硬了,化了又冻上,变成了脏乎乎的冰。又滑又脏唯独不易碎,顽强的可悲。殊不知也许就是这份顽强令人嫌恶。
刷了卡进门,暖气扑面而来,冷冰冰的手顿觉幸福。彭勃显然不在,屋里黑着灯。秦浪一边脱鞋一边开了灯,目所能及委实有点儿乱。
电吉他和音箱以及效果器、连线铺满了客厅,谱子躺在沙发上,没了自然序列。笔掉在地毯的长毛里,一旁是两只水杯。水杯内壁上爬着斑驳的痕迹,一只杯壁外侧也挂着咖啡渍,另一只没有,不仅没有,搅拌勺和托盘都干净得像是新的,唯独沉在杯底的棕色痕迹说明它曾被用过。
毫无疑问,彭勃有客人来。
秦浪将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动手去收拾。端着一对杯碟走进厨房,水池里早已有占山为王的存在——两只大肚牛奶杯,两只瓷碟,一只平底锅、咖啡壶和篦子。秦浪斜眼看了看一旁的垃圾桶,厨余垃圾不多:牛奶盒、面包袋、培根的塑料包装袋、洋葱头、西红柿底等等等……
秦浪委实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再明白不过,有人在这个家和彭勃一起过夜了——典型的早餐厨余。
这就像是个刺激点,秦浪无法克制自己,他把杯碟粗鲁地扔进水池,转身回了客厅。茶几上的鱼形烟灰缸里数根烟蒂插在咖啡渣上,有黄有白。黄色的属于彭勃习惯抽的三五,白色的上面印着中南海,金色的字就像是要刺伤秦浪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来,可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卧室里摊开的被子有两条,凌乱地堆在一起。地板上躺着彭勃的浴袍,床头扔着他的睡衣,另一边放着一套叠好的睡衣。秦浪一把抓过来,丝质睡衣上穿过的痕迹还在,一根卷发随之掉在了暗紫色的床单上。不算短。
浴室也找到了头发,同样是卷发。地板上有,洗手台上有。
秦浪不知用怎样的耐力才克制住自己没去翻卧室的垃圾桶。或许是太怕里面躺着的东西。
彭勃带了女人回家。这一点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不算短的头发、睡衣卷起过的痕迹、放下的马桶盖……
浑浑噩噩地从浴室出来,秦浪瘫坐在了沙发上。
有个女人,在彭勃这里过夜,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这肯定是事实。
秦浪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脑子完全是空白一片的状态。就在他跟施沐晨陷入离奇的暧昧漩涡的同时,彭勃很可能在跟一个女人缠绵……
这究竟是报应呢,还是……神给自己的暗示?
彭勃有女人了,所以才忽视自己不想见面吗?他是不是想就这样慢慢疏远而后不了了之地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演出没看多一会儿彭勃就出来了,不怎么感兴趣。一边往前走打车一边摸出手机给秦浪打电话,这回总算是通了,可通了没人接。手机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会遭人恨。
您这是要干嘛啊?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你就差再加上一个不在服务区了!
挂断再打,想不到竟是移动小秘书登场!
气愤之余出租车停在身前,彭勃拉开车门上去,说了自己的地址又反悔,告诉司机一个大概方位,他给施沐晨打了过去。其实他想骚扰熊,可又觉得盯着一人儿祸害缺德点儿,再说熊都说了想踏实练琴,这会儿想必身心舒畅能早睡一天了吧?施沐晨不一样,施沐晨是个夜猫子,这会儿属于求被祸害的典型。猫头鹰站哪根儿杈上不是站啊!
雪又下了起来。
河堤被太阳烤得热烘烘的,天空很蓝,背后的树木郁郁葱葱站在道路旁,一直延伸出很远很远,与河对岸的树木相交于没有尽头的尽头。身上被蚊子叮咬的红肿很痒,可我直到这时才有点儿力气伸手去抓,越抓越痒。
背很疼,阳光很刺眼,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不知道是哪里的哪里躺上这么久。盛夏的太阳早早来上班,这会儿已经挂在了高远的蓝天上。
是几点了呢?不知道,也没理由非要知道,反正又没事情要做。
屁股很疼,越来越疼,和背疼交织在一起狠劲儿地折磨着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感到疼痛吧?
这是我离家之后第一次感到后悔,然而也正是这一刻我才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天真蓝啊,树真绿啊,泥土的气味真香呀。昨天夜里从上面滑下来,掉进一片淤泥里,还以为自己坠入了哪般的地狱,不曾想,太阳一出来,这“地狱”竟是如此美丽。黏在身上的泥巴干了裂了,恼人的蚊虫都飞去树丛里避暑了,干涸的河堤除了没有水,哪儿都充斥着大自然的美妙。
还活着,那些让自己以为会死去的疼痛最终都只是纸老虎而已。
恍惚中,我抬起了胳膊,以遮蔽那越来越刺眼的阳光。
今后要怎么办呢?关于未来的迷惘越来越深了。
远处传来机动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想也许自己应该挪挪,可身上还是没多大劲儿。再一想,又觉得荒唐——你躺在河堤下面,又会妨碍谁呢?
机动车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反倒显得那么不自然,仿佛是幻听结束一般。想不到的是,一片静谧中,竟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那声音真清晰呀。
“我的老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怎么躺在这儿?让我这一通好找!你要急死谁啊!”
声音越来越贴近耳边,然后,眼前浮现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说话啊!你别吓唬我!”
脸被舟舟拍着,我眨眨眼算作对他的回应。
“先起来。躺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插进腋下的胳膊像是孤独无依时刻独有的支撑,我毫不客气地把全身仅剩的力气交付了这一点。
“祖宗,你是不知道,俱乐部里简直炸窝了。”
停在河堤上的是一辆计程车,胖胖的司机即便在冷气下鼻尖也挂着汗。他有点嫌我脏,又不好意说,我就当没看出来,利用了他的腼腆。
车起步上路,我闭上眼,靠在了舟舟肩上。
刚到家,我就被舟舟推进了浴室。说是家,其实这里跟我没多大关系,仅仅是出于舟舟的好心自己借来的一点点立足之地。
脱衣服的时候,干裂的泥块不停掉在脚边,上衣、裤子哪儿哪儿都是土。水迎头砸下来,险些摔倒,完全虚脱一般的我就连水的重量都负荷不起。挤压着浴液,玫瑰的香氛味道直冲鼻息,但涂抹在身上,感觉竟像是玫瑰花刺割着皮肉。身上有好几块淤青,像植物的球根。
浑浑噩噩地出来,我直直地走进客厅,什么也没说就扑倒在了沙发上。
有杯子碰触茶几的声音,我一听到就像难民似的伸手去抓。
“慢点儿喝。”舟舟担忧地看着我。我却只会鼓咚咚地喝下那些水,仿佛不喝就会渴死一般。
舟舟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起身,我看着他进了厨房,端了玻璃壁上结满水珠的水壶出来。
“又不知道关灯。”他絮絮叨叨地说,然后我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条件反射似的起身走到舟舟身旁,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肩,扯开我身上长长的Tee上上下下地看。我的眼睛溜向地板,忽然明白舟舟扔掉手里水壶的原因——衣服裤子都被水泡湿了,泥巴已经被冲走,这会儿黄色的泥汤混着干涸又被浸透的血水狰狞不堪。
“是别人的血。”我像是喃喃自语地说。
“内裤上的呢?”舟舟盯着我的眼睛问。
“哦……那是我的……”
舟舟的大眼睛绝望的圆睁,看来他所知道的和我所遭遇的相差甚远。在他开口之前,我看向他说:“别再问了。”
舟舟带上了浴室门,推我回到客厅,我坐在沙发上握着空空如也但仍旧冰凉的水杯,怎么也不肯撒手。
我们沉默地坐了许久。在这不知道是多久的时间里,我的脑海中反复不停地上演了无数次昨夜的糟糕情形。我使劲再使劲地抿着嘴唇。我爸说,男孩子不能哭。真奇怪,明明说出跟他决裂的是我,可我竟然还是会以这样的方式听他的话。唯有打了那男人一巴掌之后,我没忍住哭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在无数射灯下,跑在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上,我怎么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真奇怪呀,明明挣脱开却真的哭了。那一巴掌打得自己手心很疼,男人的假面却只是歪了歪而已。而他仅仅是把阴茎插进我的屁股,我却疼得几乎死过去……真没有公平可言。
后来舟舟开口了,说了好多我不想听也不感兴趣的话。什么那几个客人不好惹,什么经理都去跪下了,什么好多人在找我……唯一让我动容的是,舟舟说他辞了工作,因为他泼了经理一脸酒,也可以说是他被炒了鱿鱼,但以先后顺序来说,是舟舟先泼了经理一脸酒,说他不干了,然后寸头经理说,你给我滚。嗯,就是这么一个顺序。
我伸手过去抓住了舟舟的手,他的手很热,和我冰凉潮湿的手贴在一起,一激灵。
他说:都是我不好,把你带去那种店子,我真的没想到经理会要你过去做那种事,我跟他说了你只是做服务生拿一点点微薄的小费而已。
他说:我真笨,以为那种地方真的有人情味可讲。
他说,他说了很多,而我只是问他:你今后要怎么办呢?
舟舟点了一支烟,浅笑了一下说:换家店呗。反正我以这个为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我握着舟舟的手,冰冷散去了,掌心湿热湿热的。我看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那只手,想起和舟舟刚认识时候听他说的他的过往,内心像被揪了一把。那时候的我仅仅是一听而过,绝不会有感同身受的感觉。是通过别的朋友认识舟舟的,莫名的,他对我很关照。他总是白天躺在床上睡觉,晚上换上光鲜亮丽的衣服出门。那一天难得的他很有精神,回来就喝了不少的样子,进门也不睡,拉我在这个客厅里说话。他熟练地拧开百龄坛的盖子,倒了两杯酒,也不催我喝,自己慢条斯理地喝着。他说你知道吗,这样的生活真让人厌烦,每天就是张开腿,然后在摇晃中度过,无论是怎样的开始,也是这么结束。我说那你不要做了,你又不像我似的未成年,什么工作不好找呀。他就是那时说的:从我16岁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说你知道吗,女人被强暴,就可以提出诉讼,就有地方讨个说法,只要你肯撕破自己的脸,就能让卑劣的男人住进格子间。可男人就不行了,即便是被好几个人怎么样了,也可以用一个闹着玩儿一带而过。没人管你是不是鼻青脸肿没人管你是不是被撕裂得血淋淋,而且绝大部分人会问,为什么偏偏是你遇到这种事。你相信有人就是怀揣恶意的活着吗?他们平素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一遇到自己不能理解或者说痛恨的存在,他们就露出凶险的真面目。他们以审判为凶器满足自己的施虐欲。舟舟说,那一天就像自己生活的分水岭。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从前。
舟舟后来醉倒在了沙发上,我在一旁捧着酒杯想着他轻描淡写的“故事”。想那个他爱着的男孩子投给他的惧怕的眼光,想那个他爱着的男孩子跟他渐行渐远的过程,想他痛恨着男人的同时又不断地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