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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也没跟我说是什么事。秦浪说行,我知道了。周轶问他怎么没来公司,秦浪迟疑了一下说:早上起来就头疼,去了医院。见客户之类的借口不能再用了,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周轶体恤地问他现在怎么样,秦浪说好些了,然后就收了线。
开车回家,进门他就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扔着手机。摸过来一看,N个未接电话。有公司打的,有客户打的。施沐晨也给他打了电话。
施沐晨下午去了一趟费彬那儿,哥儿几个又联系起来,自然也少不了商务上的合作。聊得还比较靠谱。因为惦记着寰宇集团的案子,施沐晨谢绝了晚饭的邀约,赶回了公司。企划案已经提交了上来,施沐晨翻看着,大体上比较满意。六点半秘书过来敲了敲门,看样子是准备下班回去了。她拿了几份文件给他,都是各部门提交上来需要他签字的,还有一个快递信封,说是下午送来的。施沐晨说行你放那儿吧。
秘书走了,施沐晨在企划案上批注了几点建议,回邮。然后点了支烟起身,拿过了秘书之前送过来的那堆东西。文件什么的放到一边,他先撕开了快递信封。里面还有一个牛皮信封,抽出来是一小叠A4纸。原来是侦探社发来的调查报告。
施沐晨重新拉开老板椅坐下,先拿过了秦浪那一份。跟他留在公司的档案基本相符,唯独有所出入的是高中部分,这部分在他的档案里是没有的。当然也不是一定要有,这可不算九年义务教育。这一部分却令施沐晨甚是惊奇,他居然高中退学。高一的下半学期就从学校退学了。
另一份资料是那个男人的。他生日那天他们曾去的那家俱乐部的经理。姓名一栏写着:陈舟楠。年纪比秦浪长几岁。经历上就更……居然因为卖淫被抓过。更神奇的是他十几岁的时候曾起诉五个男人对他进行鸡奸行为。据这份资料说,这个人常年混迹于一些高级俱乐部,从事特殊服务。“孤岛”这间俱乐部的投资人是个实业家,跟他父亲相差不了几岁。
烟燃烧到了尾部,施沐晨碾灭在烟灰缸里,并起身拿了这叠A4纸走到碎纸机旁,塞了进去。机器声恼人得很。
给自己倒了杯酒,施沐晨陷进了沙发里。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巧合发生,但显然,他遇上的这一遭,不在巧合范围里。秦浪不是碰巧和那个戴狐狸面具的男孩在同一个位置有同样的痣。他就是他。毫无疑问就是他。一切都是这样地说明着。那时候他多小啊,还那样的瘦弱。
酒顺着喉管流下,辛辣的感觉蔓延至神经末梢。
都合理了。
秦浪那天不自然的态度,轻蔑的语气,事后的失神与恍惚。
我被人强暴过……很早以前。
那真的是强暴,施沐晨想,当时的他是那样地惊恐,那般地拼命抗拒。
认识了不好的人,也因此遭遇了本不该遭遇的事。
最近秦浪跟他联系又开始冷淡起来,短信不回是常事,电话也经常不接。更别说见面了。半个多月了,他一次也没从大连回来过。说过去找他,他总是操着疲惫的调子说:还是我找时间过去吧,有点忙,你过来我也不一定能出抽空来。问才启未,才启未说秦浪好像是特别忙,常常加班到深夜。
他又躲进工作这层堡垒里去了。因为,他又一次被过去所虏获。而秦浪的这种极其压抑的精神状态,可以说跟他是密不可分的。如果说他误入歧途在先,那么他推波助澜就算在后,又怎么能推卸掉过错。他是出来卖了,但卖的并非心甘情愿,这一点他是深有感触的。施沐晨甚至不敢去想,他的行为究竟带给了秦浪的人生什么样的影响。
当那个孤立无助的男孩和身边的秦浪重叠起来,施沐晨的内心像被什么翻涌着,无法平复。看破真相,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更别说要去面对它。爱上他和弥补他根本是无法混为一谈的两件事,他却被迫同时进行。完全错位了的感觉。理不清,剪不断,像是被猫抓过的毛线球。
手机骤然响起,施沐晨一惊。铃声持续着,他放下了酒杯,起身朝宽大的办公桌走了过去。下午他给秦浪打过电话,他没接。不知道是不是这时看到回过来了。
拿过手机,来电显示并不是秦浪,施沐晨接起来,那边传来女人爽朗的声音:“施先生?”
“对,我是。”
“我是赵雨嘉。房子这边的手续基本齐备了,您什么时候方便跟我过户呢?”
“哦,都行啊,看你时间方便吧。”
“那就周四?”
“这周四?”
“周五也行。我都可以。”
“那就周四吧。但不一定我过去,反正我交代人办这事儿。”
“行,我准备齐东西,争取交接顺利。”
“好,那谢谢了。”这时候有电话插入的提示,施沐晨没多说就收了线。但对方还是挂断了,是秦浪。
回拨过去,秦浪接得挺快:“在忙呢?”
“没,不忙。”
“我刚看到你两点左右给我打了电话。”
“是啊,问问你午餐吃什么了。”
“……”
“别老把自己弄那么累,活儿尽量分配下去。”
“嗯,我知道。”
“这周末回来吧。”
“……如果不忙的话。”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两人闲聊了会儿秦浪就说去忙工作了,施沐晨挂了电话,有些怅然若失。
挥出漂亮的一杆后,彭勃仍旧没有想出什么合理的话来推搪父亲的提议。首先父亲温和的态度就堵住了他半张嘴。这件事他可以以任何方式开口,毕竟他是他老子,而他是他生的,但他却选择了一种温婉的方式——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老这么自己一个人过,生活上没人照顾不说,没个说知心话的人想必也挺孤独的。他给了你这么一个开头,你说多……接着推销就来了:欧老弟这个人我们一起在部队的时候关系就好得很,他这个小闺女啊,在国外待了挺多年,一心求学,特别认真一丝不苟的一个小丫头,你看这一回国,就又开始帮她爸爸,年华不等人哦,一晃眼都快三十岁了,你记得她吧,到家里来过,就是那时候你们都小。
太阳已经爬升了起来,八点多的光景就明晃晃的了。昨天父亲约他今天一早打高尔夫,彭勃就有点儿意识到不妙——八百年遇不上一回。再上回是头些年他跟施沐晨他爹达成了互利协议,当然,事情最终以不愉快收场,这俩老头儿都属于吃亏难受的主儿。要命。这事儿坑的不是爹,是儿子。彭勃现在再想想自己当年的高枕无忧,真是……
绝对不会妥协。这是彭勃笃定的。他怎么可能扔下熊跑去跟谁结婚?可怎么拒绝还需要手腕,尤其当下你还知道拒绝不得。他不可能天真幼稚地说:你都有那么多支持派了。还是缺少个强中手。不敢说要比施沐晨他爹强,总也不能弱下来。这又是最后的当口,老爹这是最后一次参选了,年纪在那儿摆着。近些年坦白来说不太如意,各类的条文阻力不少,他没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将大哥推上一个他满意的位置。这种事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他没能巩固好大哥就下台,大哥的仕途之路也就不会有太大的起色了,同僚最多能担保他不向下,向上可就难喽。心思活动到他这里来,也算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父亲一向不对他抱什么希望,这是真急眼了。彭勃什么都懂,彭勃也什么都明白,但彭勃自始至终也没想让自己参与到这场游戏里来。
“我啊,一会儿还有个会。约了老欧和他小闺女周末吃饭,你想着回来,想吃什么打电话跟你妈说。”
你别啊!彭勃跟心里大喊,但脸上却得拿出平静的表情:“我还是想找个自己有感觉的,这种事儿……着急也未必能合适。”
“也未必不合适啊。再说了,感觉是什么?知根知底的多好,以后两口子就算闹闹矛盾,还不都是自家人。”老头儿开始收杆。
“爸……”
“先见见。又不是这就给你定了,你说是吧?”
“周末我……我们那边有个项目,挺忙的,寰宇集团的。第二回合作了,那更是得小心不能出差错,全公司使劲呢,我也得盯着点儿。”
“施沐晨一个人还不够用啊。”
“又不是你说他的时候了。”
“说归说,但从工作能力上,该肯定也得肯定。跟他那老子一样,有点儿真本事。”
你是夸他啊,还是损他啊?彭勃哭笑不得。
“要是个闺女就好了。你看你们这么合得来。从小就玩得好。”
“没事儿,我委屈委屈也行,我跟他好得了。您更省事儿。”
“说什么呢!”老头儿立马恢复了往常的凶悍气焰,“你敢闹出这种丑事,看我揍不揍死你!而且你这说的什么话?省事?”
“我就这么一说……”
“你啊你,年轻时候闯那么大的祸,你看看,好端端的前程,要不你跟施沐晨,你们两个多适合一起做点儿事儿。”
“这不现在也一起干呢么。”
“我说的是这个吗?唉,不提了,不提也罢。长教训了就好。差点儿连累了咱们家啊你!我跟你说要不是你,我管都不会管!你说你小时候多听话啊,长大了就这么个德行!都是惯的!”
“行啦,不是不提了嘛!”彭勃板起了脸。
“得,不说了。各人有各命,好好的就行了。收收,咱们往回,你也早点儿去公司。”
今天不宜再战,彭勃叹了口气,“行嘞,我送您去单位。”
“不用,司机这就到了。老二也过来。”
彭勃已经活灵活现地想出了二哥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操蛋。
当然,二哥也值得同情,在财政部的老丈人面前,他就没当过一回人。要不得养个二太太呢,就这么找平衡。他这条路,彭勃绝不会走。
到公司着实挺早,跟他打招呼的员工无一不带着惊奇的表情。施沐晨还没到,他那间办公室空无一人。
彭勃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窗外的阳光晒得晃眼。放下百叶窗,他捏了捏额头开了笔记本电脑。
要说今儿来公司真没什么事儿,既没有会,也没啥等他决策。单纯的不想回家而已。心里乱糟糟是一方面,回家也是一个人是另一方面。
挺久没见到熊了。音乐节回去熊就忙着帮朱炎搞他发烧唱片那摊事儿,中间还有个音乐会,好容易闲了,又陪他母亲去了欧洲考察。总之,你想把他栓裤腰带上又不好意思这么干。活受罪。就拿朱炎那事儿来说,那小子提前跟自己打过招呼,彭勃说我不管你自己问他吧,其实是打心眼儿里不乐意熊掺和这些杂事。熊却乐呵呵应允了,干劲十足的模样。俩人再近,你也有不懂他的时候。这就是现实。
手机短信音响起,将彭勃从神游太虚中扯回现实,摸出来一看,气结——又是广告。将手机扔开,彭勃百无聊赖地爬上了互联网。
施沐晨将近十一点才到公司,见他在办公室,不免探头调侃了几句,彭勃正无聊得翻看完了最近的运营情况,见施沐晨犯欠,勾了勾手指。
“咋?”施沐晨不动。
“进来,聊聊。”
“我还一堆事儿呢。”
“我跟你聊也是聊正事儿啊。”
施沐晨的脸上分明写着——您能有啥正事儿,但人还是跨进了彭勃的办公室,“小的洗耳恭听。”
“掉了俩大客户啊?”彭勃点烟,给自己倒了杯茶,当然也没落下施沐晨那杯。
“这事儿啊。那你怎么不说还多了好几个呢。风水轮流转的事儿。”施沐晨接过了茶杯,在沙发上落座。
“多那几个你没猫腻儿?”彭勃在他隔壁坐下,“又跟他们混上了?”
“都着调多了,你放心吧。”施沐晨知道彭勃指的是费彬他们。既然又联系上,互利互惠的事儿没什么不可为。
“你看着办吧,决断在你。但鹏程和华维这边我是有点儿想不明白,合作不是这两年了啊。”
“我也想来着,是有些……措手不及。但最近别的事儿也多,我再跟跟吧。我也是比较在意。”
“嗯。”
施沐晨摸出了烟盒,“不过也难说,可能就因为是多年的老客户反而倒是容易流失吧,毕竟刚刚合作的时候,公司成立不久,相对价格低廉重视度高,这些年过去,就算是物价上涨,但费用确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到了咱们理想的价格,而无论是我也好,你也好,基本都没有再费心跟他们联络关系。呵呵。”
“可从另一方面说,熟悉的结构链,其实比价格之类的更有竞争力吧?省时省力,效率就是金钱。”
“那你得看到底便宜到什么份儿上,不是么?”
“你傻啊,一分价钱一分货。”
施沐晨白了彭勃一眼:“你怎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