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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是真的竖起了耳朵,但是毕竟理智尚存,“你在故意要让我生气。”
“那你生气吗?”
“有一点,你真的曾为别人手'淫?”
“实际上是互'慰。”我示意他别插嘴,“你完全不必嫉妒他们,就像你不必嫉妒露易丝,或者安慧,或者薇薇安。而且如果这样能让你高兴的话,那么告诉你吧,你的那东西是百里挑一。”
我挠到了大猫的痒处。
☆、第 20 章
二十
第二天早上,我想起约翰伯恩,就给他打了电话。弗兰克在我旁边,吃一种脆薄饼当早餐,他故意不看我,而是看着外面,装作一派闲适的模样,但是我敢打赌,他十分留心我和伯恩的谈话,对此我并不感到生气,相反,这份孩子气很打动我。他在意,而又不丢绅士风度,真是天真烂漫。
“她没有被逮捕,没等警察去找她,她就不见了。”
“去哪儿了?”
“出城了,我猜。”
“她妹妹呢?”我抬眼瞥了一眼弗兰克,我觉得他差点就要转过来了,不过他克制住了,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他这个姿势可摆得够久的了,他那条假意放松的右腿大概已经酸了。
“她没事,但是受到了监控,警察认为露易丝可能会联系她。”
“她没去学校。”
“也许吧,我没留意,你不在,她也不会到露西饭店来。”
“是的。”我想到我和安慧的婚约,但是没流露出任何情绪,“麻烦你去看看她,也许她需要帮助。”
“她看起来是那种很镇定的女人,如果我不了解东方人,会以为她们很冷血。不过我会去看看她。”
我放下话筒,事情清楚了,露易丝向越盟的特工人员卖出了一份军事情报,情报是从一个爱慕她的年轻法国军官手里搞到的。爱情没让这个年轻人完全昏了头,他发现不对劲,就上报了,这份诚实大概会断送他在部队的未来,不过挽救了前线的同胞。
弗兰克一定知道电话已经挂断了,但是他没有动,他的后脑勺上有一撮头发微微翘了起来,正是被我用力揪过的那里。昨晚我们过得很快活,甚至忘记了床单是多么不洁净,再说我们的活动也不局限于床上,那未免太缺乏想象力了。一切都很美好,令人回味无穷,只要想上片刻,热流就像威士忌一般在血管里流淌起来,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走吧。”
我们一直奉行只在白天上路的原则,这使行程变得拖沓,但是保险。在开了四五天之后,汽车出了毛病,农森花了几个小时才修好它,我们没赶上在天黑之前到达安荣,但还不至于慌张,那时我们已经驶出了山区,道路两旁是平坦的稻田,水稻已经收割,插秧的时节还没到,白水田里空荡荡的,无处可藏。
直到夜幕悄然降临,不知不觉没人说话了,车厢里气氛变得沉重。这是个早春的夜晚,天空明净,星垂平野阔。空气一定很清新,沁人心脾,但是我们抽了太多的烟,几乎闻不出来别的味道了。
四下一片宁静,汽车破风而行,拖
出一条长长的呼啸声,相隔很远都能听到,这样似乎不够安全,太引人注目,但是谁知道怎么样才是安全?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猛踩油门。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只要你跑得足够快,就能把危险,把死亡抛在后面。
电影里通常会用长镜头拍摄演员奔跑的背影,镜头慢慢逼近,看起来跌跌撞撞的,可就是越来越近,越来越令人紧张,看来敌人虽然追得够呛,但还挺擅长跑步的。突然,前面的演员顿住了脚步,就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镜头顺着他的目光向上一抬,原来敌人不在身后,而是迎面袭来,他被手枪顶住了额头。
农森在路边停车,跳下去撒尿,撒在田边的衰草上,淅淅沥沥作响。我看向另一边,天地黑沉冷峻,稻田里的水蓝莹莹的夹在其中,幽幽晃动。
弗兰克突然问:“你还想养狗吗?”
看来大家都爱用宠物的话题炒热气氛,哪怕这只宠物还根本不存在。
“也许吧,但是……”
“我们可以再养一只雪纳瑞。”
“我们不用老养雪纳瑞吧,虽然我确实是记者,可是你并不是船长啊,哦,你还真是船长(captain,船长,上尉),看来我们注定要养雪纳瑞了。”
我觉得田野那边有什么动了一下,倏忽即逝,“你看那边是什么?”
弗兰克看向我手指的方向,“我看不到,哦,天哪——!快下车!”
弗兰克推开车门,我们跳下车,农森正系好裤子回到车边,“你们也要解手吗?”
“不,我们碰到麻烦了,那边有个人在点烟。”
“有火光。”弗兰克不太喜欢想象。然而月光这么亮,他们根本不需要灯或者火把,只可能是点烟。
解释没有使我们的动作停顿,我们迅速地滑进水田里,水很冷,深及小腿,公路比田野高个八十公分,这样那边的人也许看不到我们,但是如果他们有火箭筒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裤子吸饱了水,变得很重,没有挖掉的稻蔸使步行更困难。但是没人会去抱怨这些,我们都清楚生死攸关,吃点苦并不算什么。
“看来他们没有火箭筒。”我说。
“也许是不愿意炸坏卡车。”弗兰克答道。
我这才想起卡车,它停在那里,是尊庞然大物,老远都能瞧见。该死,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很快那边的稻田里响起水声,紧接着一排轻机枪扫射的嗒嗒声彻底打破了这个宁静美丽的夜晚。
我们像是屁股被踢了一脚,奋力地往前奔跑,农森像只小
鹿一样在最前面突蹿,我跑在最后,我的体力不如以前了,是个要靠节食才能保持体形的中年人,弗兰克拽着我,这阻扰了他的速度,也破坏了跑动的平衡。
“放开我,往前跑吧。”我没有说出口,我知道死神在踩我的脚后跟,如果我拖着弗兰克,死神也会踩到他,但是我很怕被抛在最后,孤单的死去,我很怕摔进冰冷的水里,然后眼看着弗兰克跑在前面,离我越来越远。我很怕这样,我已经很久不相信上帝了,一开始信过,后来越来越多的战友在我眼前死去,就不信了。但我总也忘不了罗得之妻,她回头看了一眼索多玛城,变成了盐柱,而她丈夫继续往前走,也许他不知道她变成了盐柱,也许他知道,但还是走了。
于是我放开了弗兰克的手,我花了一点力气才办到,弗兰克诧异地回头,我加劲跑了几步,几乎快与他平行,这样他就不会以为我跑不动了。
我们又跑了一阵,到达田埂,需要翻过去,再跳入令一方水田。这时候越盟的游击队已经追到公路上了,子弹漫射在水面上,溅起水花。我从水里蹿起来,身子冰冷,脚已经麻木了,但是我还是机械地蹬上田埂,我听到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很快我闻到血的气味。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弗兰克身边,追赶他不用费劲了,他明显慢了下来,血水沁入他身下的水中。我搀住他,他的脸色变得很白,他对我说:“别管我。”
我仍然馋着他,我已经跑不动了,但还是勉力向前移动,冰冷的水从我们身旁流过,我觉得眼前不再明亮了,黑夜就是黑夜,那么冷,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然而我们只能继续机械地往前走,弗兰克压在我肩膀上,越来越沉重。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第 21 章
二十一
我翻过第二道田埂就再也跑不动了,只好坐下来,我让弗兰克靠着我,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管我”,不知道如果有机会,他还会说什么,也许是“我爱你”,也许是“过去的一周里我很愉快”。他不善言辞,一直以来我敬畏他,但是最近我发现了他另外一面,这一面更生动,比起大多数人,他的感情反而更为炽热。
我的腿全部浸在水中,水很凉,空气也像水一样。我看向前方,农森已经跑得没影了,他真是个幸运儿。奇怪的是游击队没有追上来,我只有继续坐在水中。我没去看弗兰克怎么样了,也不想看到血是怎样从他身体里汩汩往外冒的,他的力气消失得太快了,再做任何事都帮不了他。我只是耐心地等着太阳升起来,等着死亡清楚地降临人世。在那之前我不去看他。
天亮之后,农森回来了。
“真奇怪,他们没有把车开走。”他看到弗兰克,“他怎么了?”
我看了弗兰克一眼,他看起来很安静,胸前没有伤口,血已经被水冲走了,但是农森还是发现他死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再多问。
农森查看汽车后回来报告,“钥匙不在车上,他们也许不会开车,就把钥匙拔走了,走之前他们在油箱上打了个洞。”
这根本说不通,但是我明白过来,我掰开弗兰克的手,那费了不少劲,差点把他的骨头掰断,钥匙在他手里。游击队的人会开枪,但是不会偷车,他们要当罪犯还是欠了一点。
我要农森帮我把弗兰克抬到车上,他只是瞪着我:“他已经死了。”
“是的,我要把他弄到车上去。”
“可是他已经死了。”
“不能把他丢在这里。”我站起来,双手托着弗兰克的腋下,把他拽起来,“你抬他的脚。”
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不再是那个好好先生了,因为我没再多说一句,就令农森听从了命令,虽然在他看来,碰触死人是极其可怕的,他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好像生了疟疾,远不如昨晚那么轻盈敏捷了。但是我却恢复了体力,弗兰克很重,失掉了灵魂的重量,依然很重,但是我托得稳稳当当,像是不需要多少力气。
油箱没有爆炸,火车厢里又还有备用汽油,农森削了个木塞把油箱上的洞堵住了。他们杀了一个人,可是没捞到半点好处,也没能阻挠我们的行程,只是让我们少了个同伴。
我们把弗兰克搬到后座,农森很不高兴,他觉得如果我非要带上弗兰克,至少也应该把他放在货车厢里。但是我告诉他:“我不可能让他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一会儿被抛起来,一会儿砸在铁皮上。”
农森爬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我开车很稳,再说如果你把他放在纸盒子里——车厢里就有——就不会有事了。”
放在纸盒子里,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白天风景不如晚上,路旁尽是发白的衰草,天色也白茫茫的,倒映在水田中,成了一种反着光的灰蓝色,灰多蓝少。晚上它们灵动多了,也许月光赋予它们灵魂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到达了安荣,我给领事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还是那个男人,看来他已经占了露易丝的那张桌子。
“哦,是你,文森特,”他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露易丝还没回来,你需要留言吗?”他是个蠢材。
我告诉他弗兰克明顿上尉牺牲了,他慌了手脚,他没遇到过这种事,于是赶紧找了个资历比他深的人过来,那是副领事,一个重感情的好人。
“我可以把他运回春仁,如果你能派一架飞机在波来古接我们,我们三天后到达波来古。”他答应了。
我在安荣买了一副棺材,卖棺材的人告诉我是金丝楠木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木材,不过看起来很扎实,而且沉重,跟弗兰克的感觉很像,有的人像三合板,有的人像金丝楠木。
我没有立刻把弗兰克放进去,还是让他躺在后座上,唯一的麻烦是,我没法给弗兰克在旅馆里开一间房间,但是我也不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车上。最终我陪他在车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农森发动汽车时说:“如果你伤心,就应该哭,用泪水送他,而不是把他放在后座上。”
他说得有道理,尤其是这里是热带,虽然冬天还未结束,可是自从从山区下来,天气就明显暖和多了。没过两天,气味就无法忽略了。我装作闻不到,故意抽了很多烟,包括农森的那种很烈的烟草,掩盖那股气味。但是农森还是受不了,他冲着我大声嚷嚷:“你这个疯子!他已经臭了!腐烂了!你不能再这样把他放在后座上!”
我确实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于是到达下一个县城后,我找了个装殓师,他给弗兰克做了处理,把他放进了棺材里。他说棺盖要在下葬前才钉死,但是我让他现在就钉上了,我觉得一旦把弗兰克放进去,我就不会再有勇气去看他了,也没有必要让别人看到他在棺材里的样子,结果这一任性的决定在将来带来了更多的麻烦,领事馆的人还是打开了棺材,他们要确定里面是不是弗兰克,把钉子□颇费周张,还在棺盖上留下了划痕,破坏了它的庄重。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顺利抵达了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