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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南牙
前篇：水印
一。
茫然落下的大雨给整个牧场染上了一层昏暗的湿气。
齐雨轩骑着心爱的马在牧场做了最后的巡视，在确认一切正常之后，才将骑下的爱马牵进了马房。
微笑着拍了拍那匹叫“黑豹”的马，手指不自觉地滑过它光滑的身体，而黑豹也撒娇似的在齐雨轩的肩头蹭了两下！
他相信雨季很快会过去……
“大少爷，下这么大雨，你现在才回来，真是担心死老奴了！”年近八十的安雅有张娟秀的脸蛋，可以想见年轻时的他是个美人！只是这样卓绝的容貌赋予了一个男子，似乎是老天错误的安排！
“安雅，不是让你不要以老奴自称吗？你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啊。”
“大少爷太抬举我了！”安雅低下头，面孔上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灰芒。
忽然间一道闪电打落，整个房间苍茫间暗了下来。
“大少爷……”
“不要乱动，可能是闪电击中了天线，我去看看，你快点找根蜡烛来！”齐雨轩沉着音命令道。
“……是！”
齐雨轩推门出去，强劲的雨势嚣张地打在间隙之间。黯然地光线落进木屋，恍然间照亮了安雅俊俏的脸，一丝奇怪地笑印在那张卓绝的面孔上，透着淡然地心寒……
天线硬生生地被截成了两段。齐雨轩执起那段头，深沉的眉宇纠结起来。
是有人刻意用利器切断的，倘若是闪电造成的，应该会有烧焦的痕迹，可是没有！
警觉地握紧了手中尚未来得及放下的马鞭，黑亮在指间颤动。他从不用马鞭伤害他的爱马，但是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他是不会客气的。
阴影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身后落下，齐雨轩一惊，微一偏身，黑色的钢棍擦着他的耳朵滑下，硬是打在了地上。齐雨轩左手支地，身体迅速回旋。袭击他的人还没来得及有第二次进攻，就被他右手坚硬的马鞭打中，一声闷哼，倒在了他的身旁。
微颤着，齐雨轩伸手抬起那人被黑色的长发遮住的面孔。华丽的光泽不知从何处落下，印在那人苍白的面孔上。他的手禁不住一阵颤抖。
好一张俊俏的面孔，只是……多了份不该属于这份美丽的黯然！
“大少爷，你没事吧？”安雅撑着伞，脚步不稳地急急奔来，争斗声惊动了他。
“没事。”齐雨轩一把抱着昏死过去的男孩，男孩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身边的土地。
“这是？”
“来历不明的袭击者。如果不是我学过空手道，恐怕已经栽在他手上了。”想起刚才那一棍的速度，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那你还……不用报警吗？”安雅脸色大变，幸好少爷没事，不然要他怎么向老爷交代？
“我想他不是故意要袭击我！”望向男孩被撕扯的不成样的衣服，一阵心悸，“带他进屋！”
“大少爷……”
屋中早已亮起的蜡烛。这么大的雨，恐怕要等到雨停才能找人来修理那断掉的天线。
齐雨轩押了一口酒，暖流在肠胃间翻滚开来。他极少喝酒，只有在心情不顺的时候才会如此。深褐色的眼睛飘向那边床上躺着的少年，忍不住的寒战。他齐雨轩又不是十几岁的茫然少年，在商场打滚那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曾经七次被人暗杀，他都没有皱过一下眉，为何今天会一再颤抖？
放下酒杯，齐雨轩轻言：“他怎么样了？”
“似乎流了很多血。大少爷的鞭子应该不会让他流那么多的血。”安雅将粘满血的毛巾浸入水中，红色散开，阴暗的色泽。
“你想说什么？”蹙着眉，有太多的事是他想不明白的，比方说那断掉的天线……
“也许是遭到了野狼的攻击！”
“野狼？”
“恩，最近这一带总有狼群出没……啊——”话未说完，安雅却已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齐雨轩连忙欺身过去。暗淡的烛光下，男孩消瘦的身体上布满的不仅仅是那深深浅浅的伤口，还有……齿印！疯狂的，丝毫不带温柔的齿印！
“这……”
“是吻痕！”安雅冰凉着脸，一些东西开始撕裂他的灵魂，痛着！
“吻痕？”一个男子的身上会有这么多的吻痕吗？
“对不起，大少爷。我有点头疼，想休息一下。”不等齐雨轩发话，安雅已经钻进了后面的房间。
雷声仍在轰鸣。齐雨轩伸手抚上那没有完整肌肤的身体，寒流侵蚀着他的神经。
雨季，似乎刚刚来到！
二。
阳光照亮了这个世界并不明亮的一角。齐雨轩在这样的黯然中，沉沉睡去。梦中本有万千骏马在他和黑豹旁围绕，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越过一个山谷时，这所有的美丽都消失无踪。他拼命叫着黑豹的名字，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寻回。忽然间地动山摇，而他也在恐惧中醒来。
抹去额前冰凉的汗水。想起刚才的梦，笑自己竟然也会有恐惧的一天。紧握着男孩的手有了一点微然地震动，齐雨轩这才发现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抬头对上那道目光，他再一次茫然起来。世间真的有那么漂亮的人吗？清澈无暇的眼睛像水一般深深地印在男孩绝美的脸蛋上，找不到半点瑕疵，连那凌乱的长发也显得异样的美丽，只是这种印在齐雨轩心中的美远没有男孩的眼睛来的清澈，反而让他觉得压抑！像见不了光的玫瑰，阴沉着！
指间一阵挣扎，男孩受惊似的收回一直被齐雨轩强行拉住的手，蜷缩着窝在床角，丝毫没有了昨夜的锐利！
“我是齐雨轩，这个牧场的主人，你不用怕，在我的地盘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温柔地微笑着。在那一刻，安雅从里屋出来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相当疲惫。
男孩再一次缩紧了身体，纤细的手脚从无法遮体的衣服里露了出来。
“他是安雅，这里的管理者，你不用怕。”齐雨轩扯下身上的外套，慢慢向男孩靠了过去，替他披上，这一次，男孩没有逃，他漂亮的眼睛充满惊恐地望向齐雨轩。
“你叫什么？”
“水印！”
屋外，马房前，齐雨轩又开始清洗那些他挚爱的马匹。安雅难得地也跟了过来。水印刚刚痊愈，就耐不住性子地跑来这里。那些深深浅浅印在他身上的伤痕似乎从未对他的心灵造成过伤害。他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少年，有梦想也有憧憬。
“大少爷，水印看起来好了很多！”
“是啊，开始我还担心那些伤会给他带来困饶呢！”齐雨轩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骑在黑豹身上的男孩，阳光般的笑容仿佛只属于那个人。
“可是大少爷都不觉得他可疑吗？”
齐雨轩收回目光，深褐色的眼睛变得深邃。
“一个普通的男孩怎么会出现在荒山野外，受了那种侮辱，却可以当作没有事发生。而且他还会骑马，更奇怪的是向来只有大少爷您可以接近的黑豹竟然不排斥他！”安雅看向那边，不是他多疑，只是他不能在如今老爷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再让大少爷遭受到危险，齐家上下百余口人就靠大少爷一人撑着。
“安雅……”
“是，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已经让雨阁去查水印的底细了，这件事暂时不要让水印知道！”
“二少爷已经去查了？那我就放心了！”早该知道的，向来细心谨慎的大少爷怎么会没发现那些疑点呢？齐家真的不能没有大少爷啊！
“雨轩，雨轩——”水印精致的面孔上是可以迷惑万人的微笑。
“怎么了？”齐雨轩走了过去，笑容早在唇间化开。以前，他是不喜欢微笑的人！
“我们骑黑豹去兜风好不好？”
“好啊！”
“大少爷！”安雅有些着急，让大少爷和水印单独在一起，他不放心。不仅仅是因为水印身份不明，还因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
“我一会回来！”拍了拍安雅的肩，齐雨轩翻身上马，双臂从水印身后搂住他。
“大少爷——”
“我们很快回来——”声音消失在急速的飞奔中，掩入昏黄的天色！
黑豹在深山一处幽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微风掀起水印漆黑的长发，轻柔地在空中飘舞。夜色浓了一些，也使气温低了许多。齐雨轩略微收紧了手臂来制止臂中人轻微的颤抖。
“水印！”
“恩？”水印回头，落入齐雨轩眼中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清澈的眼睛，可是齐雨轩知道那不是水印本来的面目。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水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牧场里，牧场的防御设施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穿越的！”
良久的沉默，水印将头偏向一边。
“还有你为什么会骑马，为什么能让黑豹不排斥你。不要告诉我那些都是巧合！”身在商场多年，直觉告诉他，水印不是普通的人！而他不得不防！
“你想听真相？”忽的扭转头，水印眼中不再是一片清澈，而是……浑浊！
微一惊，为水印瞬间的转变，但齐雨轩并没有失神很久，虽然有些真相很残酷，但是他不愿意做被蒙骗的人！
枪声忽然响起，群禽乱飞。齐雨轩分明地感受到怀中人冰凉的颤抖。
“水印——”在他尚未反映过来的时候，水印已经翻身下马，朝枪声响起的方向飞奔过去。好快的速度，他是什么时候逃出自己怀抱的？齐雨轩没有时间细想，立刻策动马身追了过去，可是那消瘦的身影早已掩入了山林！
“主人！”水印向那背对着他的高大男子俯首，不用细看，单是那让他心痛的寒意就可以让他断定眼前人的身份。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水印绝美的脸蛋上。男子的力道很重，使水印控制不住身体，被迫向一旁倒去，鲜血顺着那酱紫了的唇滑落。
“没用的东西，才几天不见就变得这么脆弱。你非要有男人抱才会觉得舒服吗？”
“主人！”出声，他不想听到侮辱性的话语，尤其是出自这个人的口中！
“你还敢叫我？刚才要是我晚到一步，你是不是已经把我的计划全部告诉齐雨轩了？”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到伤害！”
“你说什么？”又是一巴掌，落在原先的地方，鲜血不止！
“混蛋，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忘了你的责任了吗？我是让你杀他，不是让你救他。”男子俊美的容颜上厚厚的怒气。
“我不要再杀人了！”倔强地抬头，水印眼中是不屈。夜夜的噩梦该有停止的一天，他不要再做见不得光的人，哪怕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男子欺近，水印哆嗦着后退，这世上能让他颤抖的只有一个人，可惜那个人不珍惜他的存在，心痛。难道只有乖乖做他的工具，做他泄欲的对象才能赢得他的关怀吗？
“水印！”男子的声音忽然轻柔了下来，伸手温柔地抹去他唇角的血，将那单薄的身体揽入怀中，硬是对上自己的唇。
“不要，尤利加！”水印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身体却不自觉地陷入尤利加的温柔。他还是忘不了他的怀抱吗？
“对不起，不该对你这么凶的！”
“我……”咬着唇，水印脸色苍白，“不要杀人，不要。求你了，尤利加。我真的，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好，等杀了齐雨轩就不再叫你去杀人了，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水印的声音早在无形间染上了哭腔，曾经，尤利加也是这样骗他杀了奥里哀以及更多的人。明知道这个男人只不过在利用自己，可是他却还是傻的一次又一次相信了他的谎言。
“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呢？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杀手。齐雨轩阴险狡诈，我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对付他的，只有你可以做到！”
“我，我已经没有做杀手的资格了。一个杀手不该犹豫！”水印乞求着。
“但你仍是最棒的，相信我，你可以做得到。”
“如果我失手了呢？”心里存着最后一丝希望，水印望向这个他默默地爱了十年的人。
“我会将你厚葬！”
心碎，冰凉的泪水滑落脸颊。
“好，我替你……杀了齐雨轩！”
“这才是我的水印！”尤利加阴冷地笑着，扯去水印身上的遮掩。夜色，更加浓了！
水印望向头顶的明月，一个声音反复萦绕着他。
“我会将你厚葬！”原来，他生命的价值在他挚爱人的眼中不过如此！
三。
在无望的夜间醒来，周身痛得像是不再属于自己。狂风在屋外吼着，恐怕又会有一场大雨，然而那是与我无关的事。
心中一片冰凉，是麻痹的神经。我不知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