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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通见钱真下不了台,便插话讲:「我找你有事,进去里面说吧。」
「有事在这里说就可以。」钱真抿著嘴,两脚生根似的一步不动。
「是你说不要破坏用餐气氛。」不知道为什麽,曹通对著钱真这张死板板的脸就来气。其实在哪里讲都一样,也不是什麽机密怕别人听。
钱真回头往用餐区看了看,再转过来面对曹通。他的视线越过曹通望向餐厅大门,眼神一黯,很快的又收敛起来,归於一片平淡。
「没关系,现在没有客人。」
曹通两条粗眉毛一皱,忽然觉得很不爽,他左手往柜台桌面上一拍,讲:「现在是没有,等下就要来了!我告诉你,等客人上门跟等公车一样,要嘛没有,要嘛就一大堆!」说著也不管跟人熟不熟,一手臂挂上钱真肩膀勾搭著人就往厨房里走。钱真来不及犹豫,整个人好像被推土机拖带,身不由己。
进到厨房里,钱真侧著脸稍微仰起头看向曹通,语调低低的问:「找我有什麽事?」
这麽近距离对上钱真的脸,曹通发热的脑子一僵,立刻尴尬地把手臂放下,往旁边站开一步讲:「那个,你记得昨天晚上是我撞坏你车子的吧?我来看你车怎麽样。」
「我早上刚修好。」
「这麽快?修多少钱,我赔你。」曹通不自在的按按左手,这时候只觉得麻麻热热,倒没什麽痛。「但是我这个月手头比较紧,下个月才能还你。」
钱真穿著厨师服,腰间还系著一件白色围裙,他两手抓起布擦了擦,上头沾到些黄黄红红的酱汁。曹通无意识盯著瞧,想不知道是做什麽好料弄的。
这时,就听见钱真平平的声音讲:「不用,你路边摊赚没多少钱。」
曹通回过神骤然火大,「我路边摊怎麽样?你少看不起人!赚多少是我的事,你给我等著,就算我当裤子也一定赔你!」
钱真绷著脸皮,然而眼神却流露出慌乱,只一瞬间就又隐藏,平静无波地看著曹通,说:「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说实话。」
正光火的曹通与钱真四目相对,曹通的一把大火好像扔进水里,虽然灭不了,但也烧不起来。本来钱真说这种话形同挑衅,可奇怪的是曹通看著对方,就感觉钱真好像真的只单纯老实过了头,并没有挖苦讽刺的恶意。
曹通脖子一扭,把脸转向别地方,还是改不了恶声恶气讲:「你到底修多少钱?这个是原则问题,我做人从不赖帐!」
一阵沉默,两人就这麽僵持著。
没多久,钱真低声说:「六千九。」
「蛤?!六千九?怎麽可能?!」曹通猛然转头回来正对上钱真,「你去哪里修的车?」
钱真反射性往後一缩,垂下目光,回:「这条街口的车行。」
「你被他骗了,你绝对被他坑了!!」曹通讲得斩钉截铁,「收据拿来,车钥匙拿来!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死老头要钱!」
这下换钱真面露惊讶,「不可能吧,车已经修好了……」
「什麽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都没看,他给你列单子你就乖乖照签对不对?!」
「不是!我有很仔细看,可是我看不懂。他跟我解释我也听不懂,所以我想应该要尊重他的专业。」钱真试图为自己辩驳,可惜得不到曹通的理解。
「解释个屁!他就是看你不懂,唬你的啦!你个盘子!」曹通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是这人又揍不得,害他拳头痒。「反正他给你什麽通通拿来。你不用管,我去跟他乔!」
钱真受迫於曹通气势,便从柜子里找出几张单据交给他。
曹通气没消拿了单子接著教训:「你这种人就是标准吃米不知道米价。你不会多问几家修车厂吗?靠,敢坑我的钱,吃屎去!」
「我没有坑你的钱,我也没说过要你赔。而且,我知道米价。」钱真冷著脸出手就要把单子抢回去,曹通凭藉身高优势高高举起手讲:「我不是说你,我是在干谯那个死老头!」这时曹通没注意扯到手臂肌肉,神经一抽他马上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钱真赶紧收回手,不敢再争夺。
曹通甩甩手,烦躁混合著苦恼的表情察看下前臂,边对钱真交代:「等下你开车库,我保证把你车子处理好。」
曹通没看见钱真迟疑了会,才应了声:「嗯,那麽就麻烦你。」
曹通嘴一歪,说:「不麻烦,这是替我自己省银子。晚一点再来跟你讲结果怎麽样,你开门到几点?」
钱真嘴巴一抿,两片唇失去血色泛白。最後他只回答:「我都在。」
「啊……好。」
不晓得该说什麽,好像无意间窥探到别人私隐,还是不光彩的那种。曹通拿著车钥匙和单据赶紧先走了,免得待这里继续尴尬。可是钱真不让他走前门,说什麽从车库走比较方便,於是曹通便重回了一次昨晚的案发现场,顺道取车。
结果曹通人走到修车行前面才忽然反应过来。
钱真或许,是觉得丢脸吧。生意真那麽差麽?
不过这问题他很快就忘了,马上操起台语口音和车行老头子讨价还价。
绝对不能输!他非得把钱真的钱连同面子给讨回来!
作家的话:
某错顶风作案=v=
本来昨天就要更新的,可是鱼羊抽了,所以大家懂的(摊手)
如果今天能回家早点,就努力争取二更吧。抱大家)))最好的滋味(3)
发文时间: 3/28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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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曹通跟车行老头吵的口乾舌燥嗓子冒烟,最终得了个勉勉强强的结果,老头子骂咧咧的退他两千块钱,曹通把钱抽走顺道再度问候人全家。
天都阴了,曹通加快脚步去西餐厅,先偷偷摸摸到店门口瞄一眼反倒愣住。里头污漆抹黑不说,这回真挂出来休息中的吊牌。他考虑了下,又走回去从车库口进入,抬手敲敲那扇雪白得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後门,
钱真开门,看见是曹通,便淡淡说一句:「你回来了。」
曹通呆在原地,两眼茫茫盯著钱真,脸上说不出什麽表情。钱真不解,被盯的很不自在,就说:「钱要不到算了,车子修好就好。」
「啊…不是,钱我当然要到。」曹通没人招呼就自己进门,总算是恢复正常的讲:「有我亲自出马,呐,给你讨回来两千块。」
钱真微微惊讶的接过纸钞,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些钦佩。
「谢谢。」
「不客气,小菜一碟。」曹通抬著下巴得意的哼哼,随即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他狗鼻子一样东嗅西嗅,「什麽味道这麽香?」问完马上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厨房不香难道还臭?
钱真偏头看向烤炉,正运转著映出暖暖橘黄光。「我在做午餐。可是好像做多了,你要不要一起?」
「你请我吃饭?」
「呃,如果你愿意的话。」钱真抓起围兜擦手,白布皱成一团。
「我中午没吃肚子正饿,那就不客气了啊。」
「这里没位子坐,请你先去外面等一会。」
「啊对,你干嘛这麽早关门?等下就晚餐时段生意最好。」曹通只是想起来随口一问,不料钱真却面露难堪,语气中含著隐忍的无奈。「二厨和服务生家里有事请假,所以……」
「鬼家里才有事!他们两个一定是翘班去约会,工作不工作只知道在那里打混!你就是太好欺负,干嘛不开除掉重新再找人?」
「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应徵的时候都很认真,没多久就变成现在这样。我已经换过好几次,没用就算了。」双手往围裙上抹一抹,钱真抬头看向曹通时,神色如常。「你去外场坐,我很快就好。」
曹通撇撇嘴,不知道哪根筋扭到,「不用,我就在这里吃。」
「可是」
「罗嗦啦!我肚子饿快点上菜!」
曹通完全没当客人的自觉,钱真竟也不以为忤,退一步妥协的说:「好吧,你稍等。」
曹通就这样全程盯著钱真做菜,一双眼睛像黏在钱真的背上和手上,随著对方俐落的动作而移转。
不晓得过多久,或许比想像中快,比实际上慢。
钱真端著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盘摆放在曹通面前,手指轻轻托著盘缘将菜色转正。
「这是嫩煎比目鱼佐香橙酱汁,配菜是白花菜泥和酥炸甜薯,附啤酒美乃滋沾酱。」
「………」
「请用。」
「啊?喔。」
曹通看著这一盘料理,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什麽叫正统西餐。心想钱真果然很厉害,随便个午餐就能搞得的比电视上照的还高级漂亮。什麽白花菜泥到底在哪里?这个炸的他知道,但甜薯是…地瓜?马铃薯?好像都不是嘛。
曹通的疑惑和苦思通通写在脸上,他别扭地拿起餐具,幸好钱真摆在盘子两侧,否则他绝对搞不清楚左手还右手,刀还叉。
叉子一戳,曹通一下子切对半叉起来大口送进嘴巴里咀嚼,鱼肉的弹性与鲜嫩立刻传递到味蕾,鱼皮煎得酥香,纵使曹通是个大老粗,好吃的东西不可能尝不出来。他懒得再用刀叉,直接动手掐一块甜薯沾一坨米白色的酱,啤酒和美乃滋交融的口感细滑,居然一点都不突兀。
曹通没几口就把菜肴吃完,还用刀子刮乾净盘子面上的酱汁,要不是钱真站这里,他能连那一小碗美乃滋都伸舌头舔光。放下餐具,他咂巴著嘴朝钱真举起大拇指:「好吃!」
钱真一滞,随即放松了僵硬的脸皮,如释重负一般,两边嘴角浅浅上扬,细长的单眼皮微微弯起来,宛如两个小半弧。曹通看了忽然觉得心里头痒痒,就想再多讲点、多表现点,也搞不清楚为什麽。
「你这个甜薯炸的刚好,外面脆里面松。还有最重要这鱼,很新鲜很有海味。我最喜欢你那个啤酒沾酱,有酒香可是不呛,没想到竟然可以配美乃滋,很赞。」
「你觉得好吃,是我的荣幸。」钱真低低声音讲,像是不太好意思。可惜曹通得意忘形,舔舔嘴唇,一副美食评论家上身的样子讲:「真要说有什麽缺点,我觉得太甜了。」
「太甜?哪一样?」
曹通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再转头看著钱真说:「全部。」
钱真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调味。」
「还是很好吃啦,你不用想太多。」曹通感觉气氛一下子跌停板,赶紧补充解释来挽回。「你南部人是不是?南部人都吃比较甜,因为你们不太放味精都放糖嘛。我是北部人吃重咸,在这里开店我看你改咸一点生意会比较好。」
「我是北部人。」钱真忽然瞪著曹通这样讲,後者粗眉毛一皱,说:「你歧视南部人喔?」
「我没有!」钱真似乎欲言又止,「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从没有搬家去南部过。」
哦,生气了。曹通心想,长相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连生气都不丑。
「反正我就是这麽一说,看你自己怎样。我是卖咸酥鸡的,吃不懂你这种高级料理。」曹通无所谓的问:「你这一盘卖多少?」
钱真将盘子收走,「我不收你的钱。」
「我也没要给你。是你说请我吃饭,给你钱干嘛。这盘两百?三百?」
「……两百八。」钱真背对著曹通,将碗盘放进水槽里,声音闷闷地传来。
「难怪你生意做不起来。」曹通下评断。其实扣除本钱,真的没赚几个铜板而且做得要死。尤其现在经济不景气,吃得起的人越来越少。餐厅又不只有你家开,连大饭店都在打促销了,就算钱真有名气,恐怕也难撑下去。
「我知道。」
「不然你卖点便宜东西,也不要用什麽比目鱼,吴郭鱼差不多。酱料都撤掉,找原料行买现成的就好。还有甜薯,台湾有种麽?你随便用马铃薯或者地瓜代替就行了吧?我跟你保证,那些有钱客人绝对吃不出差别,凭你的手艺,他们都是冤大头!」
「我不能这麽做。」钱真回过头看著曹通,好像一个抗拒诱惑的小孩,有点动摇,但依然坚决说不。「你说的我都明白,也考虑过,但是我不能欺骗客人。」钱真望向连接外场与厨房之间的一道推门,门上头嵌一块透明压克力玻璃。他的目光穿越过那里,纵然现在只剩下一片黑。
「每一次送完菜我都会站在那里偷看。有老人家喜欢点我的鱼可以不用挑刺,有小孩子吃我做的蓝带猪排不知道里面有青椒。曾经有人在这里向女朋友求婚,跑来拜托我把戒指藏进烤布蕾。」钱真缓缓说著,彷佛叙述一段段故事。末了他再度将目光对上曹通的,他平静且确信的讲:「我做的每一盘菜,都代表我这个人。我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