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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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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展喜颜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窒息的痛苦愈来愈明显,耳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像瘫烂的泥沙一样无力,他努力想睁开眼,看到的只是布鞋的底,死灰的白。 
  黑色布鞋突然收了回去。 
  展喜颜赶紧呼吸,但因为太急,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一阵阵地抽痛,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地上的血,一愣,才发现原来是牙齿的血。 
  稍微歇了一会,喉咙干得厉害,才发现满嘴都是沙子。 
  他趴在地上,狠命地呼吸,半天才静下来,才有功夫打量这房间。 
  明显是废弃的仓库,灰扑扑地犹如陈年流浪的老狗,掉皮掉癣的厌恶。展喜颜不知这是哪里,只是闷闷地抬头看着走到他面前那个目露慈悲的男人。 
  “文哥。”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卑怯,展喜颜发现自己的心在微微地抖。 
  “你长进了。”文丰的声音中带着奇异的叹息,犹如慈父面对待嫁女儿的出落。 
  展喜颜不作声了。 
  
  文丰把他搀起来,让人找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甚至替他掸了掸衣服,扯了一下衣服。 
  他在他对面坐着。 
  旁边的人都退下了,世界突兀地寂静,扑扑的灰尘依旧是招人厌烦,让人呼吸不畅。 
  文丰好脾气地抚摸着椅背的光滑,用拉家长的口吻闲闲道:“人这东西,记性是最不容易长的。” 
  展喜颜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这时候,一切都是多余的。语言是干涩乏味的产物。 
  文丰也不管这些,自顾自地说:“记性不长也是好处,转个觉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展喜颜有点莫名,许是错觉,竟在这灰扑扑的处境中,感到了一丝感伤。 
  文丰絮叨完,盯着他:“看来你真忘记了这个地方,七年前,你可是这里的常客呢……” 
  展喜颜像是有人在他背上狠狠抽了一下,文丰清楚地看见他的瞳孔闪了下,他的呼吸滞了一下,自己都不易觉察自己脸色的剧变。 
  文丰伸出双手,像哄小孩一般抚着展喜颜的手背,低着头自顾自道:“看来,你也不是不记得。” 
  展喜颜却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36

36、第三十六章 。。。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人,对自己有生以来所遭受的最痛苦回忆,怕总有点刻骨铭心的意味。
  昏暗的屋内,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无望等待,屋外人乏味地踱步声,还有漫长的,无边无际的,巨大的,饥饿。
  多年后,展喜颜回忆起那年的囚禁,脑子中只有一个字:饿。
  他记得自己曾看过一部有名的电影《所多玛的120天》,那住在称为罪恶之城的人们,寻找着一切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包括人体排泄物,看完之后,展喜颜有相当一段时间沉浸在不堪回首的情绪之内。
  那种对食物的渴求,巴巴的欲望。
  展喜颜自此以后,再无嘲笑任何一个人的欲望,因为他曾比更多人都不堪。那种丑态,展喜颜闭上眼,任由记忆的大风呼呼刮过,他将自己的心缩成坚硬的磐石,让这风刮过吧。他在心中这么说。
  
  他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会不记得呢?”
  文丰拍拍他的脸:“记得就好。”
  过了一阵,他又问他:“那你喜欢这里吗?”
  展喜颜老老实实地垂着眼:“不喜欢。”
  文丰“恩”了一声,两手安份地搭在自己的膝上,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斜晖漫进来,席卷着空气中隐藏着的灰尘,一明一暗地浮动。
  文丰突然“哧——”地一笑:“不喜欢?不喜欢,怎么还要我把你送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他突地站起来,只手扣住了展喜颜的喉,越来越紧,展喜颜经过刚才的折腾,本就有些虚弱,如今这一扣,双手便挣扎了起来,却没有怎么反抗,只是脸色胀红,喉间发出奇异的声音。
  文丰漠然地一松,展喜颜便软软地坐在地上,目光虚浮着,不停咳嗽。
  “区海兴那批货的钱,是你截的?”文丰问。
  “是。”展喜颜双手支着地,低头一个劲喘气,半天在说出一个字。
  “出现在这里的阿肥,是你和文炀一起策划的?”文丰扶着椅背,准备要坐下去的样子。
  “是。”展喜颜简单地承认。
  “截货的人,主要是你联络的殊道会的人吧,你应该很早就与他们打交道了。”文丰坐下来,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是的。”展喜颜像是疲乏了,声音中有着明显的颓唐。
  “养在身边的狼,再怎么疼他,终究是只狼。”文丰喃喃自嘲着。
  展喜颜不作声。
  文丰看着他:“呆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唯一学精的,就是怎么揣度我的心事,哪里是我的软肋,哪里是我的禁区。”
  沉默了一会,他继续说道:“当年的事,辛叔已经知道了。你说说,我要怎么给他一个交待。”
  展喜颜像小学生一般规矩:“文哥,你看着办吧。我没有意见。”
  文丰站起来,似乎有所感慨,笑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展喜颜。
  突然操起椅子,狠命地朝展喜颜的腿上一摔,椅脚有一部分硌在地上,反弹的力量让文丰的手也麻了一下,椅脚“啪——”地一响,裂了开来,展喜颜的腿在地上因疼痛不停颤抖,他面孔肿胀,脸上满是青紫的伤痕,五官也变了形,但目光中却是平静,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文丰蹲□,爱怜地抚摸他的唇:“你还真是无怨无悔了,现今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离开我?为了漂白?为了杀涂成森?还是……”
  他顿了一下,轻轻吻着展喜颜的鬓角,声音温柔,无限缱绻:“为了所谓的爱情。”
  这话犹如一支冷箭,义无反顾,拨云开雾,刺裂展喜颜的重重盔甲,正中心脏。
  展喜颜狠狠推开文丰,但文丰似乎有所防备,岿然不动,用力地抓住他反抗的手,那双手因刚才的殴打有一些伤痕,食指关节处仍有着时常握枪所练出来的老茧,但就一个男人来说,仍然不失为白皙,但此刻它十指弯曲,微微颤抖,在黯淡光线中略显青白,直直透出一股肃杀之间,传达着那人无限的恨意。
  文丰森森地盯着他:“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不是为情所困,而是永远都过于高估自己。六年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点长进也没。你以为不和涂成森保持距离,你就能克制得了心魔,在黑道上来去自由,最终漂白?你以为他死了,你就能安安定定过下去,生活中就不会有不可抗力的意外?这么想方设法地远离他,折磨他,甚至杀死他,看来你那心魔,对所谓爱情不顾一切的执迷还真是强大。”
  展喜颜颤抖着不能自己,仿佛被人当众剥了衣服羞辱。
  文丰站起来,冷冷地笑着:“硬是把涂成森推开后,却又反复无常地去找他,希望他回头。哼,你是蠢呢,还是琼瑶看多了?”
  展喜颜脖子哽得直直的,脸色却是青白,身子已经不再颤抖,却透出一股心灰后的无力。
  
  文丰走了。
  天黑了,屋子里满是扑扑的尘土味,展喜颜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四肢大开。
  夜间的风灌进来,又冰又湿,不知为何,今夜的风似乎特别大,叫人寒心。
  许久许久,他才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声音,在暗室中,越来越大声,最后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像只被围困的狼,陷入四面楚歌的绝望境地。仓库中满是空荡荡的回音。
  而让他陷入围攻的,却是那所谓为爱痴狂的自己。
  六年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警方捣毁涂成森他们的交易地点后,文丰就着手调查那个让警方收到消息的电话。报警者毫无经验,甚至连所打的电话都不懂隐蔽,于是轻易地找到了内鬼。
  展喜颜早有觉悟,他想过要逃,但如果走了之后呢,阿森怎么办?他在犹豫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那时候,见到涂成森是他每天生活力量的源泉,可是涂成森却怨他了,因着他把他入狱的消息告诉了五姨,再不见他。
  在他来不及心焦的时候,文丰便把他投入了这个仓库中。
  




37

37、第三十七章 。。。 
 
 
  他其实是做好准备了的,无论是怎样的酷刑,他都决定忍受,甚至是死亡。
  可是文丰没有折磨他。只是让他独自呆着。
  独自呆着,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任何可以遮盖的被褥。
  他在饥饿中,一天又一天,只看到高窗外的夕阳,昏黄昏黄,他只觉得那是一个鸡蛋黄。
  门外偶有人踱过,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从容而枯燥。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生还的可能,他不过是派帮中,一个靠肉体爬上老大床的小角色,还是个背叛兄弟的小贱人。
  他想起以前老师在课堂上讲的那些视死如归的高士,在临死之前,依旧是从容不惊的姿态,“目送归鸿,挥手五弦”,他幻想自己是那些高士们的其中一个,怀抱着理想,面对世事的困难,而他心中的理想,则是涂成森。
  不知不觉中,他微微地笑起来,感觉到一种怪异的甜蜜,他幻想着涂成森知道真相后的恍然大悟,心疼怜惜,可惜那时,他已不在世上了。
  在这种近乎可笑的幻想中,他渐渐睡了过去。
  可是转又醒了过来,这时候,饥饿如燎原的烈火,开始从胃部灼烧,一直到达喉头,而喉咙干得发疼,咽口水都极为困难,这时甜蜜的幻想已经不再管用,满脑子都是食物,他尽力让自己忽略对于食物的渴望,可这念头却犹如难缠的鬼影,纠纠结结,挥之不去。
  展喜颜渐渐觉得胃痛,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却又无能为力。
  门外的脚步声还在从容地一步一步踏。
  天色似乎黑了。他在难熬的饥饿中庆幸地渴望死亡来临。
  快来了吧,快来了吧。他在心中这么说。
  
  可是醒过来时,却又是躺在床上,满目雪白,手上挂着点滴。
  巨大的失望与恐惧如潮水席卷了他,文丰不让他死,可是又想干什么呢?
  身体略微恢复时,又被独自一人锁进仓库,依旧没有食物,依旧是漫无边际的孤独与冷清。
  他隐隐开始明白,文丰不会这么容易让他死去。他让他不断地在饥饿中受折磨,翻来覆去地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社会,怎么只是随口说说的事,而痴情人,又岂只是电视上那种瞬间灿烂如烟花般爆发的绚丽,更多的是如石子磨在鞋中的苦闷与坚持,一步步都是血肉模糊的不堪。
  于是反复地饿得晕去,又反复地被点滴维持着。
  无止境的饥饿,无止境的胃痛,无止境的孤寂,只是渐渐身体似乎变得格外敏感,脑中总是无止境地围绕着食物,涂成森少年发亮的脸孔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在昏昏沉沉中,只看到最后一次见到的涂成森。
  昔日那个张扬着霸气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呆在监狱会客室的玻璃后,剃光了的头皮隐隐泛着光,冷漠地看着他:“是你告诉她的?”
  他惴惴看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恩。”
  涂成森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转身便走,留下他一人留在原地,种种委屈、恐惧都无从说起。
  月色如水,流满整个仓库,呈现出一种幽蓝的静谧,那种静谧只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犹如久无人烟的坟场,暗藏着静静的杀机,像一个阴谋。
  他在这样的夜中想起那张无情的脸孔,突然觉得憎恨,甚至后悔起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恍恍惚惚中,似乎又看见那个人转身而去的背影,又哭又笑,声音嘶哑又难听:“哈哈,哈哈,这就是爱情……”
  摇摇晃晃中,又觉得过往的会出皆是嘲讽,不由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他的同龄人这时还在学校里念着书,衣食无忧。而眼前的一切,他突然无力承受。
  那愿为了爱情肝脑涂地,如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的炽热突然颓灭,如线香燃尽后化成的一段灰白死寂的灰烬,只有丝丝余味,昭现着当事人浓烈的痴情。
  
  展喜颜变得如禽兽一般饥饿,脑中只有一个字:吃。
  无所谓姿态高贵,反正他的死期一时半会到不了,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与孤寂,而肚中如火燎原的饥饿却是实实在在,唯有食物,才能暂停那狂野放肆的空虚,不,就算不是食物也没关系,只要能放进肚中,什么都可以。
  至于涂成森,那只是彰现他曾经愚蠢的存在,而爱情,呵呵,也许只会让他陷入地狱的诱惑。而自己,原来也并非那么无怨无悔,那结实的堡垒在逐渐崩溃,逐渐粉碎,露出里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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