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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那叫一个惭愧啊。
也正是那一次池塘事故后,严澈漂亮的处理手段,张超英感动之余,也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你一个老泥巴(老农民)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既然人家孩子是巴心巴肺地对待你,你还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少种点儿地,多帮着搭把手么?刨了一辈子泥巴的泥腿子一个,没钱没势还能没力气?也亏得人家孩子待你这么实诚,也不觉得老脸愧得慌吗?
虽说如今心态矫正过来了,却没料到今天收成这么好,六亩地,愣是收了近四千斤的小麦。
大丰收,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可是看着黑了好几层的几个大老爷们儿,张超英愧得只觉老脸都没处搁——若不是自己当初小心眼儿,耗得着折腾这么一家子人折腾成这样么?
于是乎,本该“弱书生”严澈做的家务事,张超英抢来做;本该大老爷们儿做体力活儿,张超英也横插过去捯上三五下;递茶递水,送茶送水该是三个放暑假的小辈儿做的事,张超英也是手一伸,噔噔噔就不见了人影儿。
起初,大家都不以为然。
直到张超英中暑,晕倒在晒麦场上时,严澈才惊觉:婶子,多心了。这是在变着方儿的“赎罪”呢,唉!
严国强明白过来后,直接当着老两口的面儿黑了脸:“他叔他婶儿,你们这么做是干啥呢?”
听到严国强带着怒气的质问,严国盛自知丢人,干脆撇过了脸,把话茬儿丢给张超英,让张超英自己来解释。
这会儿张超英本来身体就虚弱,听到四哥是真生气了,一急,也理不得是不是小辈儿们都在跟前,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四哥,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儿了。三儿把我当亲娘的对待,我还这么小心眼儿,我……我……我……呜哇——”
听着张超英这一声嚎哭,严国强一怔,有点发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严澈抿唇一思索,大致也就顺出了道道儿,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这个疼惜自家爷儿俩,一直帮手照顾自家爷儿俩的婶子,给藤子都递了一个颜色,让藤子都把自家老父亲和严国盛带了出去,顺便也把三个吓懵了的小家伙也哄了出去。
见人都走光了,严澈这才端着熬好的绿豆稀饭,坐到了张超英的床边:“婶儿,别这样,你这样叫我愧得慌。”
闻言。
张超英满脸泪水地抬眼看了严澈一眼,看着这孩子担忧的眼神,心下更是愧疚,更是觉得自己小心眼儿,没脸见人了……又是“哇”地一声,哭得更揪心。
这下子弄得严澈也没招儿了,端着绿豆稀饭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张了好几次嘴,就跟在演哑剧似的,愣是发不出一个声调儿,只得像根木桩子一样傻呆呆地坐在张超英旁边,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张超英的哭声偃旗息鼓了,严澈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想清楚了。
不过,张超英停了哭声,却一把抓着严澈的手,老泪纵横依旧:“三儿,你瞧你婶子多小心眼儿,你瞧……”说着说着又哽咽了,眼泪也流的更凶。
严澈赶紧把端得手软的绿豆稀饭往旁边一搁,抓起一旁的毛巾递了上去,心里有些酸酸的:张超英是真心待他如子,也是真的打心眼儿里稀罕他心疼他。
以前万俟姝瑜刚走那阵儿,那个时候的严国强整个人都跟癫狂了似的,哪还顾得上管严澈?严江严河虽然清楚点儿,可是给万俟姝瑜办丧事也得跑进跑出……这样一来,严澈这个小孩儿就没人看管,饿了累了,难过了想娘了,也没人知道。
独独惦记着严澈的就是张超英,她把严佳美支过来,时时刻刻地陪着严澈说话儿的,照看着严澈,安慰着严澈。
这些年两家关系有些疏远,估计也是因为那个泼辣的嫂子造成的。张超英不是那种搅事儿的婆姨,估摸着也是为了避免两家生出间隙,这才不得不减少了两家以前那么频繁的走动。
而如今严澈会来了,赵翠花也搬去了镇上,张超英对严澈一家的亲近这才再次燃起。
思绪飘了几圈,严澈也有了主意。
任由张超英抓着自己的手,严澈眼珠子一转,嘴角弯起一抹笑意,道:“婶儿,那些麦秸秆呢?”
“呃?”张超英一顿,也停止了忏悔哭泣,哭花的脸抬起来看着严澈,不知道严澈要做什么:“啊,晾着呢。”
看到张超英的注意力算是被吸引过来,严澈又道:“太好了,婶儿。今年家里麦子种的少,麦秸秆也少得可怜,我还估摸着要不要去湾里买点回来呢。”
听到严澈说要去买麦秸秆,张超英心里顿时生出“你这个败家的兔崽子”的怒气,眉头一拧,眼泪未干的眼睛已经开始喷火:“卖了点桃子,你就要开始糟践钱啦?麦秸秆到处都堆得是,你钱多?还要去买?”
严澈看到张超英的模样,心下憋笑,露出一脸苦恼,也学着眉头一拧:“婶儿,你是不知道,咱家的竹楼子弄好了,湾里头的人可都知道这竹楼子的好,都琢磨着自家也弄上一个住人呢。白天我还问了问……您没见着,湾里人把麦秸秆都宝贝着呢。”
张超英一愣,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拧着的眉头又深了:“哎哟,夭寿哟,现在连咱的麦秸杆儿也成稀罕物了?”
“哎。”严澈叹了一口气,道:“可不。上午我还听说柳家潭还有人过来跟咱湾里人买麦秸秆了呢,说是要好几百一吨呢。”
“啊?”张超英一听,顿时惊得坐了起来:“什么?这么贵?”
严澈“苦恼”地点了点头:“我还准备着给屋顶加一层麦秸杆儿,现在看来……唉。”
张超英真急了,吸了几口气,这才吐一口气,有些喘:“哎哟哎哟,这可咋弄啊?这又得花多少钱啊?哎哟,还想着日子好过了,哪想到现在咱乡下啥都是钱啊!这些挨千刀的,钻钱眼儿里也不怕死里面出不来,哎哟,咋弄啊咋弄啊!”
憋得肠子都抽筋的严澈,看到张超英急成这个样子,才明白有些过头了,赶紧给张超英顺气儿:“婶子婶子,你别急,别急,我……”话到嘴边,严澈终究还是拐了一个弯儿,没有说出来。
等到张超英顺了这口气,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真是老得不中用,还上哪去买啊,咱家不是那么多么?你这个混孩子,家里有,你还要出去洒钱……”说话间,张超英一抬头,正好看到严澈笑眯眯的眼睛,一愣,反应过来:三儿这是安慰自己呢。
张超英一口一口地喝着严澈喂过来的绿豆稀饭,越看心里越暖:三儿啊,真是个可人疼的娃儿。要是我也有个儿子,不知道……
“婶儿,还真没人像你这样愁麦子收多了的。”严澈没注意到张超英突然的黯然,因此也不知道张超英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啊,那你说,家家收成都好了,这麦子能不贱么?”张超英收起了那些黯然,接过了严澈的话。
“那得看怎么卖。”严澈又舀了一勺稀饭喂给张超英。
张超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把夺过勺子,夺过碗:“咳嗯,我自己来。”
严澈也不介意,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张超英自己舀了一勺稀饭,就着严澈刚才的问,知道严澈又是有主意了,忙道:“三儿,你脑子空,注意多,你给说说,咋才能不把麦子贱卖呢?”
严澈想了想,道:“咱先把公粮该交的交了,今年就别用钱去抵了。余下的屯起来。”
“可是咱今年的麦子太多了,那得围多大的粮囤啊?再说了,囤着不是便宜老鼠了么?不行不行,糟蹋粮食是作孽,老天爷要降罪的。”张超英一通摇头。
“哎呀,婶儿,你听我说完。”严澈好笑好气又无奈。
“嗯,说说。”张超英继续喝稀饭,模样就似在说:我不插嘴,你说我听。
“婶儿,你看啊,咱严家湾的游客越来越多,棚区搭起来后,外地的小商小贩是不是来了很多啊?”严澈问。
张超英想了想,点头。
“是不是有好几家都是做小吃的啊?”看到张超英又点头,严澈这才说:“咱可以打一些面粉出来,这些做小吃的我看有几家就是做面食儿的,他总不能什么都从外面去买吧?再说了,咱们的麦子如何,他们可都亲眼看到的,以后保不准还得到湾里来跟咱们买面粉。”
张超英一听,眼睛亮了,含着勺子示意严澈继续说。
严澈也不介意张超英此刻的模样似极了小孩子,忍着笑继续道:“而且麦麸子(糠)也有用,咱池塘不还有鱼?老院子不还有鸡么?麦麸子可是好饲料啊!”
张超英闻言一拍手,激动地把碗打翻在床上,好在碗里已经没剩下多少稀饭,不然可有得忙:“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咱家还有鱼要喂,有鸡要吃食儿呢。”
看着张超英想通了,整个人也恢复了从前的活力,严澈这下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想着占叔叔婶婶的便宜……现在暂时就这样稳定张超英的情绪,等到池塘的鱼和老院子的鸡能上秤的时候,再从卖出的钱里面刨出麦子钱给他们。
到时候,就算是他们想推脱也来不及了。
这厢安抚好了张超英,严澈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严家陵闷闷不乐的回来了。
“怎么了?”揉了揉严家陵那头倒刺儿一般的头发,严澈问道。
严家陵却不像以前那样一见到严澈就撒娇耍浑,反而恹恹地喊了一声“小叔”后,就进了屋,坐在堂屋的竹椅上,傻呆呆地摇啊摇。
严澈一挑眉,心道:好嘛,小魔王居然玩忧郁?
正要上前戏耍小家伙,严澈发现,手却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拉住他的人居然是藤子都。严澈还没来得及张口置喙藤子都,藤子都就一根手指摁到了严澈的嘴上。
严澈皱了皱眉,藤子都比划了比划,大致就是要严澈出门再说。
两人一出了门,藤子都就把严澈拉到了葡萄架下。
“神叨叨的做什么呢?”拍开藤子都的手,严澈的脸拉得老长。
藤子都把手背在背后,手指上还残留着严澈嘴唇的触觉,心神有些荡漾……但是,看到严澈的神色,只能按下那点儿小心思,压低声音道:“你,嫂子来了。”
“啊?”严澈一愣。
“好像是不同意严家陵和于教练游泳的事。”藤子都瞟了瞟屋子的方向,声音放的更低,嘴唇几乎贴到了严澈的耳郭上。
严澈感觉一口热气喷到敏感的耳朵上,全身一颤,闪身就躲开了藤子都,眉头也再次微微拧了起来:“在哪呢?”
有些小遗憾的藤子都在心底叹了一口,下巴一抬:“池塘那边,正在和你爸谈呢。”
严澈望了望池塘方向,隔着茂密的葡萄叶看不清什么,却也知道那边气氛一定不算好,眉头拧得更深:“我大哥呢?”
“啊,没来。”藤子都有些分神,脑子里全都是严澈,答得心不在焉。
吃过晚饭。
难得的,赵翠花留下了。
不单留下吃晚饭,还在晚饭后,叫了严澈。
严澈也大概猜到赵翠花喊上自己的用意,把碗筷塞到藤子都手里,点了点头,跟了出去。
跟着赵翠花绕着雾戌山走了一圈,赵翠花也没吱一声儿。
这下又绕到了雾戌山背后那片刺梨树下,赵翠花是一路心思重重,故而不觉得累,严澈就不同了,虽说刚吃饱了饭散散步有利于消化,但是也挨不住这么闷不吭声的一直走下去啊?!
于是,严澈率先开口了:“嫂子,你有话就说吧!”
“啊?……啊。”赵翠花闻言一愣,遂地想起是自己把小叔拉出来的,而且还这么带着小叔跑了这么久,心中也有了一丝赫然:“小叔,你见识广,我不说你可能也猜到嫂子要跟你说什么了吧?”
严澈看着赵翠花,并不给予肯定或是否定。
赵翠花见严澈这样也不介意,只是在青砖路边寻了一块干地,就势坐了下来,絮絮叨叨和严澈正儿八经地聊了起来。
果然是严家陵的事情。
不过,有些出乎严澈意外的,并不是赵翠花不同意严家陵跟于宗义去学游泳,相反的,赵翠花觉得于宗义“识货”,看到自己儿子的本事。
但是,高兴之余,赵翠花想到一些事情,因此才出现了先前藤子都来告诉严澈的那个情形。
“小叔,其实我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我也知道家陵跟着去,将来前途就有了保证。且不说家陵能不能真的出成绩,或是代表国家出去比赛,单单是家陵去训练了一趟,就算以后考不上好学校,拿出来这个也是一个特长不是?这样下来家陵找工作也方便了不是?”赵翠花说了一大串,说到后面有些情绪激动。
严澈没吱声儿,对着赵翠花,在青砖路另一边找了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