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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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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国强还没来得及回话,五老祖倒是插嘴过来了:“嘿,不光结了橘子,还个顶个儿的大,个顶个儿的甜,更神奇的是……老头子我昨晚多吃了几次,今早起来,发现居然逢阴雨天就下不来床的老腿,不疼了!”
  听了五老祖这些话,严国繁还将信将疑时,旁边几个也吃了橘子的人,也唧唧喳喳接过了话,说着这橘子怎么怎么神,如何如何“比仙药还灵”……却没人看到,严澈的嘴角抽啊抽啊抽的,就快抽到耳根子去了。
  不过,很快这些玄之又玄的话题,被严国盛从竹栅栏里报出的一棵萝卜打断了。
  这棵白萝卜根须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但是……它的个儿,已经让众人乖乖失了声儿,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鸭蛋。
  不能怪乡下人没见识,只是这萝卜,大得太离奇了。
  就连严澈,这个“始作俑者”,见到严国盛报出白萝卜时,抽搐的嘴巴也张得老大。
  到底什么情况让人这么失态?
  嘿。
  你见过大萝卜么?
  你见过有成人大腿粗,半米长,跟个月余婴儿大小的大萝卜么?
  你见过有成人大腿粗,半米长,跟个跃于婴儿大小,密密麻麻,叠叠重重挤满长宽约一米的小院子的大萝卜么?
  (哼哼,别以为我在凑字数,我在凑字数么?在么?在么?)
  其实,市场上还真有这么大的萝卜。但是,即便是这样大的萝卜,也绝对不会是一天就长这么大的不是?
  其中的讶异与骇意,也仅仅只有此刻惊讶得脑子一片空白的严澈一人能体会!
  “好家伙,这一个萝卜恐怕就有好几斤重!这里一下就有十多棵呢!”严国盛在众人愣傻的当头,抱着萝卜掂了掂,一脸惊讶:“四哥,这萝卜种你从哪来的啊?”
  严国强收回张得老大的嘴,摸了摸下巴,瞥了严澈一眼,“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我哪知道啊?就是抓一把萝卜种,往里面一丢,谁曾想就长出这么大个儿来了呢!”
  严澈听到严国强的话,悄悄垂下了头。
  只听到严国繁开口道:“老四,你这院儿……真是太神奇了!”
  在严国繁这话一说出口后,众人也嘤嘤嗡嗡应这话,无一不是说什么“神仙下凡”、“我严氏一族要出头了”……等等等。
  严澈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一系列的刺激,率先受不住的就是他自己。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严澈悄悄退回了堂屋,转身进了左屋,上楼去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一下……而且,严澈觉得,要是严国强开口跟自己问起原由,那么,自己该怎么和严国强交代呢?!

  乡间邮递

  这场因萝卜引起的风波,最终雨停后,以一场在严国强家摆的“萝卜宴”而画上了句号。
  真的还别说,这巨型萝卜个顶个儿的香甜脆嫩,不但煮汤炒菜好吃清甜,就连生吃也香脆爽口,极其开胃。
  几个年长的老辈子若不是牙口不好,倒是想直接抱着这萝卜当水果来生吃。
  至于年轻一些的爷们儿们,还真是这么做了。饭桌上,一手端着高粱酒,一手拿一截洗干净,连皮也不带剥的白萝卜,张口就咬……咔嚓咔嚓的酥脆声,听得老辈子们一阵羡慕:年轻就是好哇!岁月不饶人啊!
  一顿午饭下来,除了心思紧张得稍微有些恍惚的严澈,倒也算得宾主尽欢。
  严国繁离开时,有些遗憾地看了眼严国强家院子里的橘树,只可惜橘子昨晚已经被大家摘了个干净……不过,他还是在剩下的大白萝卜里,挑了一棵,带回了镇上的家里。
  对于严国繁的此举,严国强当然不多话。
  只是在送严国繁到湾前头的大榕树下,严国繁让严国强有空带着严澈去镇上家里坐坐时,严国强抿嘴不应声了。
  严国繁也没在意,挥一挥手,迈着有四分醉意的步伐踩着被雨水冲刷一新的石板小路,哼着小调儿,一晃一晃的往湾口走去。
  等家里的人客都走完后,严澈乖乖地帮着收拾家务,洗着那一大摞碗盘碟筷。
  直到严国强回来,严澈绷直了神经,等待严国强接下来即将开始的审问。
  可是,这一等,等到了天黑尽,严澈也没等到严国强的责问。
  枕臂侧躺在床上,严澈盯着屋顶那块透明瓦上印下来,落在屋中央木板地上的月光,一阵一阵的愣神:嗲为什么不问我原因呢?明明……就发现这些事和我有关系的啊!
  一想到严国强没来询问自己,心神不宁的严澈反倒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着饼子,到了五更天也没能睡着。
  不过,和严澈这情况截然不同的严国强沾床就睡,那叫一个舒服啊,舒服得一夜都没做过一个梦,没打一个鼾——唔,更主要的是,自打吃橘子闹了那么一出后,严国强觉得身体更加清爽,一整夜,愣是连咳嗽也没过一声,一夜好觉到自然醒。
  一清早,严国强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起床后,借着天气放晴的当口,早饭也没吃,早早就下地收菜去了。
  严国强前脚扛着锄头站在院门口,严澈后脚就黑着眼圈青着脸,偏偏倒倒的出现在堂屋门口。
  一看到严澈的情形,严国强惊了一跳:“三儿,你这是怎么了?”
  摆摆手,严澈看了精气神极佳的严国强一眼,有气无力地问:“嗲,你这就下地了?”
  严国强缓缓放下肩上的锄头,关切地看着严澈,思考着要不要下地,还是在家看着儿子。别等自己下地了,儿子病了也不晓得。
  “呃,要不吃了早饭再去吧?饿着肚子干活对胃不好。”严澈不知道为啥一下严国强不说话了,只得小心开口提议问道。
  严国强把锄头往篱笆上一靠,说:“三儿,我去左湾你顺子叔家给你取药,你等着哈。”
  这下轮到严澈愣了,连忙出声制止住严国强:“嗲,你取药做什么?”
  “啊?”严国强回头,憨厚地看了严澈一眼,眼带心疼地说:“嗲看你脸色不好,别整得病了也不知道,哎!”我这个当嗲的,太不像话了!
  “呃……嗲,我没病,我只是没睡……好。”严澈囧了囧,他嗲也太小题大做了。
  “啊?”严国强又一愣,随后呵呵一笑,脸色松缓不少。抬头往东边山头望去,那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一片殷红,今天一准儿是个好天气:“三儿,回去睡一会儿吧……还是别了,先吃点东西再去睡。”
  说完,严国强就卷了袖子往灶房走,也不理严澈是赞同还是反对。
  没一会儿,灶房里就传出洗米倒水,折柴烧火的声音,一股柴禾燃起的清烟,渐渐从灶房屋顶上的麦秸棚里透出来,在霭霭薄曦中冉冉升起。
  严澈站在堂屋,愣愣地傻笑:这就是自己刻意撇弃了十多年,刻意视而不见十多年的亲情。原来自己一直都这么幸福着,只是这样的幸福,一直都在被自己无视、漠视,从而挣扎着寻找幸福……其实,幸福一直围绕着自己的不是吗?哪怕娘已经不在了,这样的幸福,却从未离开过。
  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就是父母对自己子女伟大无私的爱啊!
  严国强熬了一锅玉米粥,找出一截昨天剩下的萝卜,难得手巧的切成丝,用严澈昨天配的蘸酱做了一碟麻辣萝卜丝,再捞了一碟泡菜撕成片,也放了一些蘸酱在里面搅匀,就端上了桌。
  盛出一大盆粥端到堂屋大桌上,让它晾了一晾。
  等不到再那么烫嘴时,给刚洗漱好的严澈盛了一大碗,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后,父子俩开始了早餐。
  这顿早餐,严澈吃得特别香。
  心底煽情的将这一切归于老父亲用“爱心”做的早餐,就是不一样。
  一边稀哩呼噜喝粥夹菜,一边眼眶红红,鼻翼酸酸的严澈,暗讨:粥……真烫。
  这次回家,眼泪越来越浅,感动越来越多,情绪越来越不稳了!太不对劲儿了啊太不对劲儿了!
  等早餐用完,严国强硬要赶严澈上楼睡觉,严澈却执拗地要收拾碗筷,看严国强出门。
  两爷子争了一会儿,严国强才妥协地不放心的看了严澈一眼,问:“三儿,真的没事儿?只是没睡好?”
  得到严澈的再三保证,严国强才方口严澈收拾碗筷,自己扛了锄头,迈着轻快的脚步,踩着初生红日落下的霞光,往地里赶。
  目送严国强精神抖擞的背影消失在严旭家院子拐角后,严澈也来了精神,哼着歌,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往灶房里送。
  灶房里收拾完后,严澈没有上楼休息,而是再接再厉把屋里屋外又收拾了一趟。毕竟昨天来了不少人,虽然后来父子俩也收拾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粗略一扫,并没有将角落的一些垃圾清除。
  等一切都做完后,严澈掏出手机,发现时间才刚刚到八点过一刻。
  打了几个呵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严澈这会儿才困倦得眼皮发涩。
  将院门合上,给小鸡喂了水,撒了一些米糠后,严澈揉着眼睛回了屋……继续补眠去了。
  严澈这一觉补得自己舒服了,却让严国强看得心惊胆颤。
  等严澈醒来时,看着在自己床跟前的严国强时,吓了一大跳。
  “嗲?您……怎么在这里?”惊魂未定,严澈犹有余悸地看着跟前面色憔悴,一脸胡须茬子的严国强,坐起身,咽了一大口唾沫,小心地问着。
  “啊……啊,三儿,你可算醒了,你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啊!”严国强看到严澈醒了,眼眶一红,一张嘴,话还没说完,嘴唇却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三天三夜啊,他怕得寸步不离的守在严澈床边,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尤其是看着严澈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呼吸平缓,似是下一刻就会停止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令他害怕得肝儿颤的念头,那就是——三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我死了拿什么脸去跟他娘交代啊?!
  听严国强这么一说,严澈也愣傻了:三天三夜,自己睡了三天三夜?
  傻愣愣的严澈,看到严国强这会儿的情形,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去,心下一阵刺痛,道:“嗲,我没事了,我……”哽咽的滋味很难受,却怎么也比不上严澈此刻愧疚的心情。
  看着严澈泫然的表情,严国强这个憨实害羞的农村老汉,这会儿难得一见的情绪外放,一把抱住不住严澈,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严澈的肩头发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不然……我等我下去了,怎么跟你娘、跟列祖列宗交代啊!呼噜——呼噜呼噜——”
  半晌,严澈没等到严国强的动静,倒是严国强宏大的“呼噜呼噜”声,传到了耳里。
  囧了囧,严澈小心翼翼地把严国强扒开,放倒在自己床上,这才蹑手蹑脚下了床。
  看着自己睡熟的老父亲,严澈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那股暖暖的感觉,几乎要挤破那小小的桎梏,贲发出来。
  踮着脚尖走下楼,严澈坐在堂屋的大木桌旁,盯着桌面上那只久得藏垢已经掩盖本身颜色的暖水壶,怔怔出神。
  三天三夜,从那天回去补眠,一觉睡了三天。这一事实已经将严澈曾经一觉睡了二十三小时的记录打破,而且,即便是睡了这么久,却不像上次起床那样身体不适,相反的……严澈这会儿觉得精神异常饱满得,甚至有些亢奋。
  对于这一异象,想也不用多想,严澈觉得十之八九是因为那个神秘古怪的“梦境”搞的鬼。
  想到这里,严澈瞄了一眼门口外的院子,确定没人经过后,凝神静思:进去。
  果然,睁开眼时,严澈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那汪碧水之上。
  只不过……
  这次,似乎不一样了。
  皱着眉头,严澈有些发愣: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猛地一个大激灵,严澈咧嘴看着脚下,笑了。
  原来啊,严澈终于发现这次与上次进入这个“梦境”的不同之处了。
  而这个不同之处,正好在严澈的脚下。
  原本举目只能看到一汪碧水的小湖泊,此刻不单湖面上的水雾散开不少,就连湖面面积似乎扩大了不少……当然,这不算什么。
  最让严澈眉开眼笑的,就是他脚下,此刻,真真正正地踏在了地上。啊,也不能说是地吧,充其量就是一方古怪的泥地,有棱有角,丈余长,两尺宽,就像是湖面刻意搭起的长方形平台一样。
  更为奇怪的是,这看似水哒哒的沃土泥台,站在上面的脚感觉不到一丝泥泞的湿粘,干燥得就像是一块干地。
  跺了跺,没有水汽或者水溅出来,严澈直接弯腰,伸手感触泥土的湿润。
  呵,湿的,润的。
  很明显的湿意从指间传送到严澈的脑子里。
  严澈站直了身体,看了看脚下的泥台,又举目看了看碧水湖面,心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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