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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川站在‘心理咨询科’的某块好容易才清理出的空地上,用磁贴将受害人的照片自上而下,整齐地排列在地面上架着的书写板上,同时在旁边用黑色的记号笔编上号。
这块书写板是他昨天从办公室讹来的。局里现在人手紧缺,那三起情侣失踪案毫无头绪,无人愿接,王小川自告奋勇,他本是公安大学主修刑侦的高才生,领导也就同意将这案子交给他。人们听说这干劲十足的小伙子竟拉上心理科的博士怪人,都摇着头,哑然失笑。赵队长更是抱起了看好戏的念头,等着看这两人能闹腾出什么名堂。
王小川想到一早赵队长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心里就来气,他偏要出口气,让那群轻视自己的人懂得,老虎不发威,你也休想将老子当病猫!
可惜他的搭档却没啥积极性,张凯今天又是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此时正斜靠在墙角的沙发的一端。沙发的另一端堆满了落灰的书籍。张凯面前的小茶几上神奇地放着个小电磁炉,上面有只小沙锅滚滚地冒着热气。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那沙锅,徐徐而升的热气模糊了鼻梁上那厚厚的眼镜框。
王小川郁闷地盯着张凯,心中暗暗咒骂。他干咳了两声,扬扬手中的案卷,提高声音叫着对方:“张博士?张博士?”
张凯不满地抬起眼,声音有些怒气:“说吧,听着呢。”
王小川自动忽略掉他不友好的语气,指着那几张照片开始介绍情况:
“受害人一号,郑彬,男,28周岁,本市三中数学教师,去年十月十五日晚间十一时左右从学生家出来,无人知道他此后的行踪;
受害人二号,赵雪,女,26周岁,本市春田花花幼稚园教师,与受害人郑彬系男女朋友,两人自一年前开始同居关系。赵雪同样于去年十月十五日晚间失踪,最后一次露面是晚间十点半左右,她曾去家附近的便利店购买了一包香烟;
两人失踪两天后,双方单位联系不上两人,确认失踪后报警,目前已过去六个月,没有任何关于这两个人行踪的消息,也无确切证据证明两人已经遇害,所以目前两人仍然是宣告失踪状态。”
“受害人三号,周成天,男,16周岁,本市红杉中学高一学生,今年一月十日晚间七时离家去兼职的茶餐厅,途中失踪;
受害人四号,张闻闻,女,16周岁,周成天的同班同学兼女友,周成天失踪当晚曾接到一条手机短信,之后下落不明;
双方父母均是在二人失踪当天报警,经查,张闻闻最后收到短信系周成天的手机所发,内容不详。两人手机现在均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信号所在地,关机前最后定位点在距离周成天工作地点方位五百米处。”
“受害人五号……
受害人六号……
这些人在年龄,相貌,身份上均没有相似之处,目前共同点只有均是情侣,在同一时间失踪,并且其家人朋友表示他们失踪前,从来没有流露过任何要放弃现有工作学业离家的意向……”
王小川自顾自地讲了很久,说到兴头上,猛地一回头,看见搭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张凯已经关了火,此时正举着小沙锅,认真地盯着锅内发呆,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王小川怒了,将手中的案卷捏得‘咯吱’响,他觉得自己就如同绝望的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讲台下走神的学生。忍耐住将记号笔丢到张凯头上的冲动,他咬牙,敲击着书写板提醒道:“张博士,哎!张博士!您有没有在听?”
张凯茫然地抬起头,好一会才开口,满脸的迷茫与疑惑:“哦,我刚刚在想,到底是先吃鱼丸好呢?还是先吃粗面……”
王小川真到了怒极,反而平静了。他快步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抢过张凯手中的沙锅,仰起头,淅沥哗啦一通,将锅内那零星几个鱼丸一扫而空。他抹着嘴,将沙锅丢还给张凯,扬眉挑衅道:“只有粗面了,张博士也不必纠结于先吃哪个。”
其实王小川虽摆了张凯一道,心里到真有些发怵。张凯脾气不好全局皆知,他刚刚也是被气极了,才没大脑地抢了张凯的鱼丸,若是他突然发彪,王小川对自己能否抗得住张怪人的怒火,还真是没底。
他又想,本来就是张凯不对在先。他们正在开作战会议,本就是局里最不受重视的两个人,更应该团结起来,拿下这个案子,也好扬眉吐气。谁叫他这么不认真,开会的时候吃鱼丸粗面!
吃,我叫你吃!王小川初生牛犊不怕虎,赌气瞪向张凯,准备承接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
谁知张凯只是黑着一张脸瞪着他,到并未发火,冷冷地转头盯着板子上贴着的照片。
屋内安静的可怕,王小川像炸毛的小猫,竖着逆毛,随时等待着张凯爆发。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试探问道:“张博士?”
“眼睛。”
张凯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啊?”
王小川没听明白,下意识地也望向那些照片。
张凯站起身,扒在书写板上,将鼻尖凑近那些照片,仔细瞅了个遍,回头笃定地说:“这几个女的都没有带眼镜,也没有用隐形。”
王小川一听激动了,忙低头翻阅手中女受害者们的体检报告,点点头,眼中满是兴奋:“是了,的确都没有近视。”
这一代的中国年轻人读书都很辛苦,不近视的占少数。曾有研究表明,目前全国小学生近视率达22。78%,初中生为55。22%,高中生为70。34%,大学生为76。74%。如此高的国民近视率,同一案件中三名失踪女性都不近视这一点,从统计学上看就不似巧合,不能忽略。
王小川先是兴奋,不久又失望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可以假定作案人是以不近视的女人为目标。那他抓住她们男朋友的动机又是什么?而且,同一年龄及社会层次不近视的女人也有很多,如此看来,作案人的目标选择上仍然具有盲目性,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他的杀人模式和动机……”
他泄了气,低下头,又陷如沉思。
张凯站在一边,透过厚厚地镜片观察王小川。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一张娃娃脸,朝气蓬勃,干劲十足。想问题的时候,手中会不自觉地转着一只笔,笔管自上而下,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来回穿梭。他撇撇嘴,说:“先不要管这些,既然我们确定了女性受害者的共同点,就先从她们下手,你应该去调查一下她们近期去过哪些地方,和什么人交谈过,看能不能找到交集。”
王小川听了,觉得有道理,点头站起身,准备出门。
“小川……”张凯在身后叫住他。这般亲热的称呼让王小川头皮发麻,他僵硬地转过头,堆起笑:“什么事,张博士?”当然,‘博士’二字,他咬得极重。
“鱼丸,”张凯冲桌上的沙锅努努嘴,“你吃了我的鱼丸,回来的时候记得还我两袋,要墨鱼的,不要忘了……”
***
李墨白在浇花。
种向日葵是一件讲究的事,当你拿到种子时,不要急于播种,先用冷水泡上半个小时左右,然后在同一个花盆中放入三颗种子,当发芽时,选择最好的那一株留下,痛快地剔除掉另外两株。在小向日葵成长的时候,会结上不止一个花苞,这时,你需要果断地剪切掉那些多余的,仅仅留下开得最大最艳的顶端花苞。
所以,每一株美好阳光的向日葵背后,其实都有一个物种选择,优胜劣汰,姊妹残杀的悲哀故事。
而李墨白的这几株,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更为血腥,更为残酷。
李墨白将郑彬的尸体留了近三个月之久,却从来没有碰过那具冰冷的身躯。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而这种洁癖早已上升到了精神层面。
有精神洁癖的李墨白自然分得清替代品和正品的区别。他不会为了一个替代品付出,将郑彬静静地摆放在冷柜中,假装学长依旧在,便是他希望得到的全部了。
但是这个替代品渐渐不能胜任他唯一的使命,这让李墨白很失望。
李墨白看上郑彬,是因为他身上曾经拥有与学长一样好闻的薄荷香波的气味。后来,当他得到郑彬不久,那香味便慢慢地变淡,取而代之的,是冷柜中冷凝剂的气味和尸体的怪味。
李墨白很不喜欢这样的味道,他不停地尝试各种薄荷味的香波,为尸体洗浴。而那淡淡的薄荷清香,总是在持续很短的时间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墨白是个忙碌的人,他渐渐厌倦了每日为替代品洗漱,再到后来,他更是厌倦了去看那具尸体。
他很久都没有再进过那个房间。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墨白开始着手为得到下一个目标做准备。
杀人这种事情,对于某些人来说,得手过一、两次,又侥幸逃脱,到是有上瘾的可能,既而无法停止,成为我们所说的——连环杀手。
当然,连环杀手的成因,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会这么简单,这是后话,我们不在这里一一阐述。
与所有的连环杀手一样,李墨白作案的时候也有自己的MO,拉丁语称为‘ Modus Operandi’,英语则是‘Mode of Operation’,或者,我们称为犯罪的模式。
李墨白犯罪的模式,并不复杂。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总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如果遇到心仪的对象,就会果断的出手。在选择受害人时,他倾向于选择那些可以让他联想到学长的直男,而他们的女友,一定要拥有漂亮,纯净,没有污染的眼睛。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是直男,李墨白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第一次作案养成的MO,有或是,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已包含了强烈的征服直男的欲望。
这样的目标并不容易寻找,所以他回花上相当一段长的时间,精心挑选。比如那个NO。2男孩,他的鼻子很像学长的鼻子,如欧洲人般高挺,年龄也和李墨白第一次见到的学长相仿,李墨白第一眼见到他,心就提上了嗓子眼。
男孩的女朋友是个业余舞蹈演员,眼睛和脸蛋都很美,李墨白非常满意。
一旦确定了目标,他下一步要做的事,便是耐心的跟踪,摸清两人的生活规律,寻找下手的时机。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待李墨白处理了冷柜中的尸体,他行动了。
手法同那晚挟持郑彬和赵雪相似,只不过在暗处袭击了男孩后,他用男孩的手机将女孩骗了出来。当然他事先调查过,女孩对男孩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而女孩的家长向来晚归,无人管束她夜晚外出。
他很快处理掉女孩的尸体,同样将男孩留了三个月。
厌倦的原因,是某一天的清晨,李墨白盯着男孩的脸,突然觉得那高挺的鼻子与学长的,怎么看也不像了。他很沮丧难过,带着一种受伤害,受欺骗的心情,提刀切下那鼻子,丢给了白白。
于是李墨白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这些无辜的男男女女,变成了他柜子里一瓶瓶的精华素,他院中的一盆盆的向日葵,他墙角一株株的仙人掌。他们失去了欢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未来,失去了生命,甚至,不再拥有姓名。
在这里,他们被称为——NO。1、NO。2、NO。3、NO。4……
李墨白为墨墨和白白加了餐,打开冰箱,拿出一盒最爱的草莓小牛奶。他一边吸着奶,一边看手表。晚上8:30,还有半个小时,他该去接仙人掌NO。5。
即将成为仙人掌NO。5的这个女孩是个护士,今天晚上上夜班。她的男朋友的眼睛非常像学长,深邃墨黑,李墨白想到就觉得激动。
8:40,李墨白准时出发,埋伏在仙人掌NO。5上班必经的那个街心公园的后门。这个点,公园大门已经关了,没有行人,很冷清。
9:00,李墨白拉拉手臂,活动了一下颈部的关节,又转转腰,带上面罩,拿起手帕和药水,准备动手。
9:30,仙人掌NO。5没有出现。
10:00,仙人掌NO。5还是没有出现。
11:00,仙人掌NO。5依然没有出现……
李墨白皱眉,仙人掌NO。5是个守时有规律的好姑娘,一般不会改变上班线路,他也没有听说今天她请假,但看样子,今晚他的计划是成不了。李墨白有点扫兴,好在姑娘明天还上晚班,他决定将计划推迟到明天进行。
第二天同一时间,李墨白在原地守株待兔。
与头天晚上一样,李墨白等到晚上十一点,仙人掌NO。5没有出现。他觉得奇怪,驱车来到姑娘家楼下,她家的灯是灭的,不知道在不在家。
此时已经夜深,李墨白决定明天再过来勘察一下,看看自己需不需要改变计划。
第三天,李墨白早上读报纸的时候,看见了一条新闻。
本来应该做仙人掌NO。5的那个姑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