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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欧斯不知吐了多少次,午饭晚餐全吐光後,连胃酸和黄胆水都给吐出来。吐到最後真的无物可吐了,就靠在墙上昏过去。现在他终於醒来了,只是已经脸如死灰,没有没半血色。
加奥司已经吓得双脚发软跪坐下来了。虽然没有尿裤子,但脸色同样血色全无,双眼瞪得大大的盯著眼前那些维持著撕裂殴打的人们,只是不知真正看入去的有多少。
唯一还站著的就只有晨星了。比起两兄弟,他没有半分恐惧或恶心的表情,只是眼神非常的……悲哀。
他想他是唯一知道过了多久的人了。十小时,整整十个小时,黑煌在那里撕了又打了整整十个小时,涌上去的人却仍然数之不尽。不只那些人,连黑煌自己都已经疯了,除了打架之外就只有打架,把冲上来的人统统撕碎扯烂,然後丢在地上应付继续冲上来的人。
尸体已经堆成一人高的山,黑煌站在最上面,抓住扑上来的人,撕开拧碎、丢开,再抓住下一个。他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半丝原来的白晢,连本来黑色的外套和皮裤都被覆盖在暗红之下。洒在他身上的血乾了变成黑色,又马上被洒上新一轮的红,结果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妖魅的暗紫色。
「……好美……」
声音已经沙哑的卡欧斯不由自主地发出由衷的赞美。这形容词用在这种地方绝不合适,但他却是这样看到了,好美。
「对啊……」加奥司抬著头,看著尸山上的人:「好美……」
站在尸山血海中的王,和那些扑上来想杀死他的人。那人把那些人都撕裂,把他们的肢体尸块丢下去,但马上会有下一个人上来。尸块滚下来了,爬上尸山的人却不曾在意,继续拨开那些曾经活著的碎块,爬上山的顶端,伸手在那里,让那人把他们的手背踩碎;然後他们会用另一只手采住那人的脚,藉此站起来,却只是让自己同样被撕成碎块,滚下山头……
明知道尽头是绝路,却仍然义无反顾地爬上去。被那人践踏、扭断、撕裂……宛如朝圣的殉教者,在那死亡的尽头找到他们的王。
没有神圣、不见庄严,仅只有暴戾的疯狂与厮杀。
那是一种名为『暴力』的宗教。
卡欧斯看著那样的黑煌,他曾经的弟弟,然後情不自禁地……微笑了。
「真的……好美啊……」
已经染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手抓住一人的腰,往两边一扯,就这样把人撕成两块。
「对啊……好美……」
加奥司都笑了,笑得满足、笑得绝望。
丢下尸块,带著长长的一条血尾巴,当中的内脏洒了一地。肠、肝、肾……像弹珠般自那人脚边滚下去了。
「真的……好美……」
红色的眼睛看向这边了,当中没有理性或神智,只留本能、只留杀意。
「简直……不像人间会有的……」
跳下尸山,他直往他们冲来。在没有月亮没有灯光的暗夜之中,他仍然闪耀生辉。
如同乱世中的战神,只能在最黑暗的争斗之中,才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样美丽的……我们的……」
「没错……我们的……」
野兽的利抓,伸向他们喉头──
「───────────────!!」
不属於这世界上的歌声响彻整个花园,在这血池肉林中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乍听之下像安抚孩子入睡的童谣,细听下却发现当中的神圣和庄严,尤如高贵的灵乐。
金发绿眼的人扑上来,从後抱住他。抱得那麽的紧,如同抱著失控儿子的父亲。
「不用怕,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他靠在他耳边,低声细语:「我会制止你的。不用怕,我在这里,我一定会制止你的。」
然後,他靠在那耳边又唱了一段。柔软宁静的曲风,如安眠曲。
已经染红了的眼睛平静下来,当中的红光大幅减弱,慢慢回复原来有金芒。
黑煌全身放松地倒在那手臂中,头乖巧地靠在他的肩上。
「……你,听到了……」
「是的,我听到了。」晨星的唇贴著他的耳畔:「你说,制止我。」
──制止我,晨星。
──快制止我!
「我听到了。」不顾血污会染上自己的脸,他紧靠在那肩上的发串上:「你的叫声,我听到了。」
黑煌慢慢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然後展颜一笑。
他听到了。在失控的吼叫和咆哮中,他听到了!
那柔若轻风的理性声音。
「这个……」
黑煌缓缓抬起手,取下发上的珠串。
一头黑发就这样散下来了。
「你拿著吧。」他把珠串交给身後的人:「脏了。你收好。」
晨星放开黑煌,无言地接下那珠串,谨慎地收好。
那样珍而重之的物品,如今如此简单地交到他人手中。那动作是甚麽意义,任谁都看得出来。
确实晨星收好母亲的遗物後,黑煌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跪坐地上的两兄弟。
曾经的兄弟和家人,如今却完全陌生。
「如你们所见……」他向身後的尸山挥挥手:「我杀光了他们。」
是的,杀光了他们了。晨星沈默,这样一来,这对兄弟尝试杀害黑煌的闹剧都落幕了……
「你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愿望?他惊讶地看向黑煌,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卡欧斯和加奥司互看一眼,然後挣扎著站起来。
「不,还没有。」卡欧斯来到黑煌面前:「我们还活著。」
还活著?这是甚麽意思?还有他们的愿望又是甚麽?晨星完全听不明白。
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杀死黑煌?
那回答让黑煌的眼神暗淡下来了,他似乎相当犹豫。
「你还在犹豫甚麽呢?那麽努力的杀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卡欧斯笑了,一如以往。
堆积如山的尸体、染满一地的血红、充满花园的尸臭味。
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快动手吧。这样一来,我们的愿望才会实现。」加奥司都靠过来了:「天使尘会成为传说。」
成为传说!这才是他们的愿望。
独力杀光整个组织过千名成员,而且全都是默示录重药者。就算一般民众不知道默示录的存在,但有此知识的政府军方和黑帮组织都会因此而畏惧黑煌之名。
对不知道默示录的平民而言,黑煌以一人之力杀光过千名黑帮成员;对知道默示录存在的政府和黑帮而言,黑煌独力一扫过千名默示录重药者。
无论对哪边而言,黑煌,还有天使尘,都会成为传说。
但是这样一来,卡欧斯和加奥司非死不可。
因为他们同为天使尘的一员。
可正因为这样,黑煌犹豫了。
就算一开始的动机不纯、就算当中确实有利用过他,但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们确实如家人般亲密相处过。
他们一起吃过饭、一起喝过酒、一起打过架、一起睡过觉。
他们曾经是兄弟。
有人来到他身边,黑煌抬起头来,发现那是晨星。
「黑煌。」他柔声道:「你不用杀他们的。」
此话一出,加奥司张口就要骂,但卡欧斯抬起手制止了他。
晨星继续说下去:「这麽多的人已经死了,已经足够让天使尘的名字响彻四方。就算不杀他们,此事一传出去,天使尘仍然会成为传说。」
黑煌没有回应,他只是看著前方,卡欧斯和加奥司的方向。
两兄弟一眨也不眨下眼地回看著他。
黑煌吐一口气。
「不,我会杀死他们。」
两兄弟松一口气,晨星讶异地张开口。
「可是,如果你珍惜他们的话……」
「正因为珍惜他们,我才要杀死他们。」
黑煌走前数步,握上卡欧斯的手。
「因为只有这样做,他们才会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看入那双惑人的金眸,卡欧斯安心地笑了。
「天使尘只会给予人幻觉,除此之外,这药物甚麽都给不到人。」他柔和笑说:「天使尘一开始只是幻想,成不了事实。要把幻想变成真实,是需要代价的。」
「要让天使尘成为传说,都需要同等代价。」加奥司微笑著点头:「我们很乐意付出这代价。」
为了让幻觉成为事实、为了让天使尘成为传说,需要付出代价。
晨星无法再说甚麽了。这是黑煌的决定、都是他对这对兄弟最後的情义。
所以他只能退後一步,转过身不看他们。
黑煌笑了,卡欧斯都笑了。他闭上眼睛,等待黑煌下杀手。
不知会被撕成怎样?最少希望死相可以好一点……
想像中的痛楚没有出现,得到的待遇却令他吃了一惊。
双颊被捧住,然後唇上一暖。敏捷如卡欧斯,竟然花了两秒才发现,黑煌在吻自己。
温热柔软的舌钻入他的双唇之间,灵巧地缠上了他的。黑煌以舌纠缠住他的,上面是某种带著腥咸味的液体。
啊,原来如此,是这种意思……
这是最後的幻想。
於是卡欧斯不客气地搂上黑煌的腰,按住他的後脑尽情回应这个吻。
天使尘只能带来幻觉,而这是黑煌给他最後的幻觉。
「呼……嗯……噢……唔……」
双唇多次分开、又相碰,缠在一起的舌却怎样都分不开。两人份的津液自黑煌唇角滑下,当中却带著些许鲜红,那是彻底揉合了两人的唾液。
舌舐过牙龈和上颔,再游走过舌底。黑煌没有再继续加深这个吻,反而小心地分开,任由夜晚的冷空气冷却一下炽热的双唇。
唇是分开了,两人的额头却贴在一起。卡欧斯第一次以如此相近的距离看入黑煌的眼睛──他从来都想这样做,却从来不敢。
黑煌对他而言只是兄弟……只能是兄弟。
一道银光,滑过他坚毅的脸。
「多谢你,黑煌。多谢你。」最後的最後,他只能这样说:「我知道我没资格这样说,可是……多谢你。」
不是这样的。
他想说的不是这种话。
可是那三个字,他却永远说不出口。
黑煌前所未有地温柔微笑,像猫一样眯起眼睛。
「我知道。」他轻声回应:「我知道……」
卡欧斯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後随即放松下来。
他说,他知道。
他说他知道!
全身的血管都在发热,当中的血在逆流。流入体内的黑煌的血正尝试取代他的身体细胞,可是未经过稀释的血太过激烈,身体不可能受得了。
这是最後了。
「黑……黑煌!」
唇在吐血,他仍然抚上黑煌的脸。
这是他的最後了。
黑煌捧著他的脸,最後的最後──吻上了他的唇。
啊,果然……
他是知道的……
卡欧斯满足地闭上眼睛。
抱著已经无力的卡欧斯,黑煌小心地让他躺在地上,然後抬起头来看向加奥司。
他正一脸不爽地盘著手臂看著这边。
「好狡猾啊!卡欧斯竟然有这种特别服务!」完全不像死了亲人的语气。
「你都想要这种服务?」黑煌挑衅似地笑。
「当然想!我都想要!」话虽如此,他却不敢扑上去。
可是黑煌好说话地张开双手:「好呀!来拿啊!」
然後腰再次被抱住、後脑再次被压住、唇再次被吻住。
明知这个吻的意义,加奥司仍然急不及待地伸舌入黑煌口中,在他口中大肆攻城掠地。
黑煌难得温驯地任他为所欲为,小心地再次咬伤已经痊愈的舌尖,把自己的血抹上侵入的舌。
「呜唔……嗯……哼嗯……唔……唔……」
双唇偶尔分开,舌尖与舌尖之间拉出一条脆弱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