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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去见我妈，顺便帮老爷子讨一副字画来。”
此时说到家人，萧衍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低迷，不知道昨天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短暂的消沉竟换来了现在的豁然开朗。
只不过——
“你不是说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家了吗？”情商较低的王皓竹在这方面上却异常敏感，想到萧衍可能有一段伤痛的过往，就尽可能的不去问他触碰那道伤口。所以到现在还是理所当然的以为萧衍的双亲已经不在世了。
“没……我妈还建在，只不过住在我舅舅家，而且脑子也，不太灵光了。”萧衍指指自己的脑袋，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年再天崩地裂，现在也变得云淡风轻了。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以前王皓竹可能会因为碰触到萧衍的伤口而三缄其言，不过现在可是要去见他妈妈，就算老人家现在脑子不好使，他也不能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哦，简单地说，就是当年我爸死了然后我妈疯了，神志不清之间还把我的身世透露出来了。所以我就辍学去打工顺便寄钱回家里给妈妈治病。”
“那次你借钱就是为了寄回家？”
“是啦！”
说得无比轻巧简单，萧衍还特意俏皮地眨眨眼睛吐吐舌头。王皓竹也不再多问什么，已经尘封的过往没必要在拿出来纠缠，只是想到因为这样两人之间无端生出了八年的空白，怎么都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或许又该庆幸他们是在这个时候重新相遇，各自都有能力为对方的爱意买单，已不再是青少年负担不起的青涩而由单纯的爱恋。
绕了七八个弄堂，终于在一栋半成新的公寓面前停了下来。萧衍的舅舅可能早就知道了消息，竟然站在楼下迎接他们。
看起来比自己的父亲要年轻几岁，可是终究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不兴染发，头顶上已经呈现了一片花白。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衣，在瑟瑟冬风里显得十分笔挺，脸上的神色严肃，抿着一张嘴刻画出了坚硬的轮廓线条。
“舅舅。”
“嗯，”瞥了眼王皓竹，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高兴，“上去吧。”
普通的三房两厅，可是简单又精巧的格局布置还是可以主人在装修这套房子时的精雕细琢以及不凡的品味。
一眼望去没有要找的人，萧衍转过头问，“我妈妈呢？”
舅舅指了指一间关上门的小房间，“在里面睡觉。”
萧衍朝着房间走去，舅舅在后面接着说：“最近你妈神智清楚了很多，你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她应该可以认出你来。”
萧衍脚步一顿，“舅舅……我今天是来……”
“进去吧，没事。这么写年你受了不少苦，我也没有照顾你，我不反对也没有权利反对。”说完又瞄了眼站在一旁的王皓竹，“这小伙子挺好的，想来你以后也会过的幸福。”
萧衍推门而进。
萧母安静的裹着被子睡在柔软的大床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外面明亮的阳光，房间里一室昏暗。
“妈……”萧衍低低的叫了一声。
好像带了些感应，萧母竟然轻轻地“嗯”了一句，睁了睁一直紧闭的双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是小衍吗？”
“妈，是我。”看来舅舅说的没错，妈妈最近几天果然清醒了一些。
“快，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我好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你了。”
萧衍拉着王皓竹找了两个凳子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自从高中辍学后萧衍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这里，此时萧母的容貌和八年前没有很大的差别，只是眼角间多了几条深刻的皱纹以及越发消瘦的身体。
“你都这么大了，模样长得真好。”
“妈，您先起来。”萧衍扶着萧母坐起来靠在后背的靠枕上，一把拉过坐得稍远的王皓竹，“妈，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带回来的人。他，他是我……”
“他男朋友！伯母，您好。”
“啊，啊好，好。”
萧母的神智还是不太清醒，听见王皓竹这么一说只是稍稍一愣，随后便又笑开了。
萧衍陪着母亲在房间聊了一会，细细地说着这些年他在外地的经历。可是好景不长，萧衍刚才一句话还没有说到一半，萧母的神情又开始变得不对劲。
“舅舅，舅舅，你快来啊，你看我妈怎么了？”
“没事，只不过脑子又开始不清醒了，变得有些迷糊。”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站在门边照看着，“你们先出去吧，最近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恐怕今天还没睡够。”
舅舅走进去把萧衍和王皓竹两个人拖了出来。转身又走进另外一间房，从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一幅画，“这是你妈难得清醒的时候告诉我的，等哪天你回来了，就把这幅画给你。她说，她永远都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儿子。”
是一副雪落村山的风景图，下角赫然印着林岳山的盖章。
“舅舅，我……”
“嗨，傻孩子，走吧。你们的事我代替你妈同意了，这么多年你都自己一个人过来了，以后要生活的更好。”舅舅拍拍萧衍的肩膀，“快走吧，医生说你妈受不得刺激，恐怕你留在这，对她养病也不太好。”
萧衍又望了望房间一眼，最后咬咬牙说，“我会再寄钱回来的。”
舅舅点头默许，其实那点钱也做不了什么，毕竟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只不过，不这样做的话，那孩子恐怕更加不会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新年哈皮~~~今天大年初一，大过年的乃们拜年也别忘了给我留个花花~新年了也好给我一点码字的动力……（*^^*）
35
35、要回家了 。。。
画轴被推开，雪落村山的风景画被平稳的摊在书桌上。老爷子象征性地摸了摸下巴点着头，满意的神情不言自表。
“好好好，不错，果然是林岳山的真迹。”
“那当然，这可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萧衍连忙把画轴卷起来宝贝的抱在怀里，“说好了，这个可不能给你！”
虽然今天有一个目的也是为老爷子求一副字画来，可是他老妈神志不清，又病了这么多年，恐怕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
以前家里爸爸最喜欢收集林岳山的字画，后来出了事情为了还债还有替母亲治病变卖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估计也只剩下萧母留下来的这幅雪落村山图。
“我说，我非要林岳山的字画不可……”老爷子不依不饶。
“去去去，你这老头别得寸进尺。”王伯母看不下去一个抱枕拍了过去。
“你这老太婆才懂什么！”抬头一看，才发现萧衍早就抱着他的宝贝溜进了房间。嘴角不自觉地咧开笑了笑，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哟，这语气，有我老太婆伴着你还不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呀，也别管那么多了。”
两个男人能够真心相爱已经不容易了，如果做父母的再反对，恐怕就要逼他们走上绝境了。老爷子其实心里疼着自己的儿子，对于这么一桩事，也只有默认不反对了，只要两人都幸福开心就好。至于抱孙子的美好愿望，就当他是无福消受咯。
放好字画，萧衍溜到王皓竹的背后，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在颊边蹭了蹭，“唔，咱们还是想办法帮老爷子谋一幅字画来，恐怕他也是馋得紧。”
“别急，为夫自有妙计。”
“谁急了？”
“咱们先说说别的，”王皓竹反手把萧衍拉到面前，按住他的肩膀，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的问道，“说，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以至于萧母记忆混乱神志不清，萧衍临时退学，而他们也分别了八年之久。
“这个……”萧衍卷着头发玩，开始吞吞吐吐，“就是当年我爸和别人合伙经商然后被人骗了，然后欠了一屁股债，我爸突发心脏病死了，然后……”
“嗯？”挑了挑眉。
“然后我妈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精神有些混乱，然后就说出了我的身世。我为了给妈妈治病还债，就退学去打工了。”萧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好了，就是这些了！”
好轻松的语气，只不过王皓竹有些不舒服了，眉头越皱越紧，揉着萧衍一头的软发，“当年，你肯定很难受，说不定……”说不定都快接近崩溃了。
“去去去，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想心疼我啊，就去帮我把画找来，哄得老爷子开开心心，争取一举拿下。”
“傻瓜，已经被你收服了，现在都要改口叫爸了。”
萧衍傻呵呵的笑着，凑过去在王皓竹的脖子上大大的吧唧了一口，“明天陪我去看看我爸爸，过两天你也要上班了，我们无牵无挂的回去，以后呀，好好的过日子！”
“好！”
“不过也要经常打电话回来，不能让老爷子找找机会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然后就有理由数落我！”
“好！”
“你动作也要快些，不能让老爷子等画等得太久了。”
“好好好！”
一缕阳光照进来，萧衍眉眼间全是金色，少却了重逢时的那抹阴郁，少年时代的锋芒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王皓竹轻轻地搂着萧衍，嘴巴附在他的耳边呢喃，“这样的你，真好！”
大年初一的白天没有了冬日的冷冽，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春节的日子洋溢着无限的喜庆，外面是一片的温暖如春。
舒舒服服的在家里窝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初五，两人都是初八开始上班，算算日子明天就要动身出发了。
萧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窝在被子里懒得不想动，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看着电视上的频道从一开到六十，最后啪的一声关上了。转了转黑不溜秋的眼珠，才懒洋洋的说道：“这日子，真是又无聊又舒服啊！”
真真是舒服的连骨头酥了。
“可惜好日子要到头了。”王皓竹优哉游哉的从口袋里翻出两张火车票来，“明天下午五点的火车，还好我回来的时候就买了票，否则这队也够我排的。”
“嗷，现实真残酷！”萧衍缩进被子里继续赖着。
“那来做点有意义的活动？”
“去去去，”萧衍连忙往床边躲，揉着自己的臀部皱着一张小脸眼里全是委屈，“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那我来揉揉？”
“不要！”随即又发出咯咯的笑声，“那里不要，痒，痒痒……”
等两人嬉闹够了，王伯母刚好提着一篮子东西进了房间。
“妈，你怎么都不敲门？”王皓竹揽过被子遮住一室的春光。
“你这小子，你全身上下我哪个地儿没见过，这时候倒害羞了？”王伯母白了一眼也不理王皓竹，径自找了个地儿坐下，掀开篮子，里面全是一些瓶瓶罐罐。
“知道你们明天要走，我赶时间做了一些菜给你们带回去，全部装在罐头里，加上这天也不容易坏。外面不比家里，你们一年才回来一次，这些全是你们爱吃的，拿去吧！”王伯母擦了擦眼睛，眨了两下，好像眼眶都开始泛红了，“哦，还有一些水果，你们……”
“妈……”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句，房间里突然变得既温馨又煽情。
“哦，儿子呀！”眯了眯眼睛，一滴泪水流了下来，“那啥，你帮我吹吹，我手上蘸了辣椒油忘了擦，刚才抹眼睛里去了，涩得慌！”
“……”
“记得回去以后常打电话来。”这回是真的有些哭了，连声音都变得哽咽。
“嗯。”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也小心点，旁人都爱说三道四，别让人捉了把柄去了。”
“恩。”
“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我和你爸，挺你们！”
萧衍咧嘴笑了，眼里也泛了泪花，他现在，已经有两个家了。
大年初六是大部分人返工的日子，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萧衍平躺在卧铺上看着外面这个他土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