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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锏汉子见这一男一女武功高得出奇,更加确定前日那假扮太监,摸上“八宝塔”的强盗,就是眼前这少年,心想先下手为强,大声叫道:“反贼扎手,大家一齐上呀!”四人刀锏并举,寒光闪闪,推涌疾攻而上。
尹靖冷笑一声,蓝绫丝带飞舞如龙,斗不了几合,已有二人兵器被卷飞。
突然山岗外,竹竿似的晃进一人,喝道:“住手!”
那四人正当吃紧,一听是彭总管的声音,如获救星,心中大喜,只道彭总管要亲自来收拾敌人,吆喝二声,罢手跃开,把尹靖困在核心。
彭奇脸色一沉,冷峻道:“你们知道他是谁?”
持右锏汉子,恭恭敬敬地答道:“这反贼与前日来者同一人”
长竿客没等他说完,骂道:“瞎了眼的奴才,胡说八道,他是尹尚书的公子,近日才回府。”
那四人一听,慌了手脚,暗暗叫糟,原来是尹尚书的公子,怪不得不认识他。
长竿客拱手一揖,致歉道:“今夜有人私闯禁苑,属下之人,不分青红,冒犯之处,尚请海涵。”
尹靖暗想:“原来今晚宫中来了强人,但不知是何许人?”心中想着,口中笑道:“不打不相识,几位请便吧。”
众人巴不得他有此一说,长竿客眼见苑兰公主手中玉盒,神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终于没说出口来,抱拳一拱,领着诸人如飞而去。
他们走后苑兰公主突然转身望着三丈外一块巨石,不屑地哼了一声。
尹靖朗声问道:“石后那一位高人,请出一会。”
只见巨石后转出一人,口留八字山羊胡,满脸风尘之色,低声道:“驸马爷是我。”
尹靖噫了一声,道:“玄谷主是你。”
那人正是幽兰谷主“圣手公羊”玄皇,大步踏上,向二人行了大礼,禀道:“下属奉命前往恒山,到了‘落星崖’,只见万教各派高手齐到,那时众人为抢先进入无名山洞,情形至为混乱,那知山洞前有一道瀑布冲成的潭水,瘴气弥漫,奇毒无比,一近洞口,除二公主与林琪姑娘,立即中毒,有几个功力较浅的,当场毙命,受伤者不计其数,这一来人人视为畏途,无人再敢踏进半步,但不知何故,不见二公主与林琪姑娘出来,下属等心急如焚,梁姑仗着功力深厚,不顾一切,要入洞去救二公主,但被瘴气一熏,立即昏厥,幸刘老妈把她救回,下属用‘万方奇应散’救醒她,才保存了性命,我们久等驸马爷与大公主未到,只得向虬龙堡主神鞭吕重元借了雪龙驹,赶到京师来报信。”
尹靖道:“糟糕之极,‘落星崖’下的山泉垂瀑,是‘太玄泉’水冲泻而成,潭中所聚腐烂花草,乃是‘卷心鹤冠兰’,奇毒无比。”
圣手公羊道:“原来是‘卷心鹤冠兰’,怪不得毒性比‘桃花瘴’尤烈。”
尹靖道:“据说‘太玄泉’旁有神草十九种,相生相克,玄谷主可知何神草可克卷心鹤冠兰?”
圣手公羊微一沉吟,说道:“据‘草木春秋’所载,‘绮罗郁金花’香味,可克‘卷心鹤冠兰’毒气。”
“家妹生具‘先天绮罗幽香’自然不惧‘卷心鹤冠兰’,但入洞三日夜,杳无音息,只怕已有不测。”
圣手公羊拍手道:“对啦,难怪二公主不怕毒气,但是奇怪,林姑娘怎么也不中毒?”
一提到林琪,苑兰公主突然心头一震,美眸神光闪闪,问道:“圣手公羊,二公主面目有什么异样?”
圣手公羊一怔,知她必在追问被毁容事,嗫嚅道:“下属并未亲见二公主玉颜。”
苑兰公主脸寒似雪,冷冷道:“你明知二公主面目全非,不敢直说是吗?”
圣手公羊伏道:“下属只听说二公主遭宇文雷夫妇毁容,实未见玉颜。”
苑兰公主冷峻道:“当时梁姑她们怎么说?”
圣手公羊道:“当时大家心悬二公主安危,在洞口等待甚是焦急,无人提起毁容事。”
苑兰公主叹了一口气,道:“‘绿丝绛珠仙草’已被我服下,这‘六瓣仙兰’能治好容貌吗?”
圣手公羊眼望她手中玉盒,面带难色,沉吟不语。
苑兰公主严冷道:“能不能治,一句话从实说来。”
圣手公羊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药性不同,仙兰与仙草同可治伤,但生肌实肉,非仙草莫办。”
苑兰公主身一震,颤声道:“这么说来是无药可治了?”
圣手公羊截然道:“降非‘绿丝绛珠仙草’。”
尹靖神色凛然道:“天下无难事,恒山事了我与二公主上‘北天山隐仙峰’取一株仙草就是。”
圣手公羊也很的把握地说道:“下属愿负治愈二公主容貌重责,如果无效,引咎受戳。”
苑兰公主银牙一挫,嗔道:“如果无效,到时候死的不只是你一人。”
圣手公羊是一时随口说出,听公主之言,心头一凛,心念动摇,颇感后悔。
苑兰公主翘首仰望天色,轻轻叹了一口气,接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立刻去恒山。”
尹靖点了点头道:“我回去禀过二位老人家,再启程。”
苑兰公主点了点头道:“寒夜赋别,人意凄凉,还是留张字条,不要吵醒伯父母。”
尹靖也怕母亲依依难舍,只好回房中提笔写了一张字条,略谓离山之时,受一位老前辈重托,如今事情未竟,恩意难酬,日夕难安,今夜逢故人千里传音,事在眉睫,不得不暂行远离,事竟之日,当与香玉公主回家团聚,共叙天伦之乐。
翌日尹夫人看了宇条,万分焦急,但字条未说明去处,急也无用。
尹尚书处事朗达,劝慰道:“孩子十年离家,既然回来,再别数日也无妨,何况事为酬恩,义不容辞。”
尹靖等人星夜出了“紫禁城”,圣手公羊回旅店牵出雪龙驹,让公主乘坐,再设法弄到二匹健足。
三骑离开燕京往西而行,过长城“紫荆关”,翻越五台山脉隘口,风尘仆仆,不一日来到恒山山麓。
举目看时层峦叠嶂,烟笼雾罩,怪石峥嵘,山峰巍峨,好一座五岳名山。
渐行,山路岖崎,更行,险峰峻拔,苑兰公主坐下的雪龙驹奔驰如飞,如夷平地,但尹靖与圣手公羊的坐骑,就显得后劲不足,只好弃马徒步而行,展开轻功提纵术,在山崖峭壁间攀沿而上。
看看日影西斜,已过“千石岩”,来到“落星崖”顶。
眼下一道山谷,半里宽敞,十数丈深,遥见对面山峰,火烧山似的,红光映照半边天,有一条瀑布直泻崖脚。
水气迷茫上升,幻成一片紫色烟瘴红紫相间,远看之下,那瀑布五光七彩,落英缤纷,好似银河下坠,绚烂如锦,蔚成奇景。
三人伫足观赏一阵,圣手公羊道:“对面山顶红光如火处,就是‘太玄泉’水被夕阳映照所成,泉水所带‘卷心鹤冠兰’冲到崖下年深月久,变成紫色瘴气,普通桃花瘴,百年红色,千年呈紫色,恒山天冻地寒,一般毒瘴难呈气候,这紫色瘴气其毒可知。”
尹靖道:“我听说一位佛门高僧提起,这紫色瘴气不过十数年的岁月。”
圣手公羊道:“卷心鹤冠兰天下奇毒,崖上虽有树木,谷底寸草不生”
话犹未了,忽听一声春雷乍绽似的虎啸,从谷底传出,嗡嗡好一阵响。
圣手公羊眉头一皱,道:“谷底高手云集,莫非有什么大变?”
尹靖长啸一声,声如九天龙吟悠悠不绝于耳。
啸声甫落,突然涌身向深谷中跃下。
圣手公羊只觉得眼前蓝影晃动,苑兰公主已消失不见,走近崖缘低头看时,二点人影如殒星,向崖下直落,谷底怪石如笋,峥嵘可怖,他哪里敢跳下去,急忙踢蹬上马,绕道驰下崖脚。
尹靖身形扑落,崖下黑压压的一团人群,个个翘首企足而望。
看看离地面还有一丈深,尹靖突然发掌猛劈,一声震天价巨响,沙飞石走,劲风怒卷,借着反震之力,身体又升越数尺。
为一升一落,冲力顿减,人已轻轻地飘落实地。
耳听衣袂飘风之声,苑兰公主已轻悄悄地伫立在他身边。
尹靖举目四掠,只见山谷里僧道儒俗,男女老少,高高低低,坐满山野。
北面峭壁石坪上,盘膝坐下一个道人,星冠羽衣,乌须飘拂,背插一支三色万教旌,那旗一面画着众阳之宗,一面绘着太阴之象。
此人正是当今万教盟主,武当真武子,闭目调息而坐,脸上蒙着一层紫气。
紧接在他左旁,是一秃头光顶,眼眉低垂的老人,背插一支黄色万教旌,正是功盖当世的雪山硕老,“千手菩提”杜翰平。
其余五位护法环列两旁,日,月真人脸上也都蒙着一层紫气。
东方有一群人,品流甚杂,个个仪表非凡,老老少少,如枭集乌合,甚是扎眼。
他们是昆仑千愚诸葛生,天震教主天外神叟黄宫,峒崆恨天矮叟龚金奇,柳家堡主仙人掌柳梦龙,金牛谷主宋文屏,浮月山庄二庄主,南天一剑摩云庭,飞龙剑客朱明翁,及铁扇书生俞君杰等人。
这些人个个面带惊容,也蒙着一层紫色气体,只有浓淡明暗之别。
西面四人一字排开,盘膝坐在一起,尹靖认得他们是通臂神乞范磊,九宫堡主擎天玉笔苏镇天,翻天手吕重阳,及金笔书生苏慧中,他们眉清眸正,脸上并没有紫青乌气。
在较远处,停着两辆马车,车前车后是些面目清秀的女子,那马车一蓝一白,锦绫丝帐,画屏雕辕,金缰银勒,名贵无比。
这四伙人各距六七丈远,成半圆形状,面向对面太玄泉冲下的瀑布,在紫色毒瘴迷漫不到的地方。
瀑布泻到崖下,宛如万马奔腾,“轰隆轰隆”响个不停。
水瀑面积不大,约十丈方圆,四周并无沟渠相通,波涛汹涌,水珠飞溅,瀑水是从地道排泄出去,水气呈紫色,向四周蒸发。
离瀑水不远的地方,坐着一玄衣俊美书生,左臂污血凝固,用丝带包扎,似是受了剑伤。
他虽离群独坐,身边却有一红衣娇媚的女子侍侯,情状至为亲密。
忽听一声暴喝,转目看时,只见场中沙飞石走,北派使鞭一代宗师虬龙堡“神鞭”吕重元,与南派名剑手浮月庄主“凌云剑客”摩云生,正展开一场狠斗,鞭如神龙,剑气横空,恶猛绝伦。
场中除两人拼斗外,左右各站立一人,右边是峨嵋慧果老人,左边是邛崃玉印大师。
依万教戒律,武林中人比斗之时,应各请一人见证,这场比斗在庭主护法面前展开,这二人当是见证无疑。
崖下众人本全神在注视这场比斗,忽听长空传来一阵啸声,齐齐仰首企望,只见半空中衣袂飘飘,如天仙般地降下二人,俱皆惊诧莫名,及至看清尹靖与苑兰公主,更为震骇。
东夷之人齐声欢呼,奔过去迎接主人。
苑兰公主回到“蓝绫香车”旁,劈面第一句话,便问:“二公主呢?”
梁姑道:“二公主进洞中去取‘玄天图’已经五日夜了,未见影踪。”
苑兰公主见了们脸上都蒙着一层紫气,显然是中了“卷心鹤冠兰”的毒气,又问道:
“你们见过二公主没有?”
梁姑听她这一问,甚觉奇怪道:“见过啊。”
苑兰公主道:“有没有什么异样?”
东夷众人闻言齐都一楞,梁姑见公主笑色有异,心里害怕,唯恐说错了话,嚅嚅不敢作答。
刘老妈是苑兰公主的保姆,纵然有了差错,也不会深责,遂挺身说道:“大公主此言不知有何见教?”
苑兰公主冷冷道:“我是说面上是不是很难看?”
众人更奇,刘老妈笑道:“咱们二公主容貌虽不甚好看,但老身虚度七十寒暑,从东夷来到中原,生平阅人无数,倒没有见过比咱们二公主更好看的人。”
苑兰公主急声道:“此话当真?”
刘老妈笑道:“人同此心,心同此意,大公主不信问问旁人便知,老身并非自我标榜。”
苑兰公主脸上神采飞扬,喜道:“这么说来玉妹容貌并未被毁?”
刘老妈一怔,道:“毁容!没有这回事,咱们二公主面目好好的。”
苑兰公主情不自禁,道:“那太好了,使我这里空着急一场。”倩笑盈盈,宛如百花齐放风过林梢。
她一向严冷自矜,笑比河清,刘老妈与梁姑相随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像今日这样高兴,因此甚觉诧异。
苑兰公主美丽不可方物,群雄见她笑容,忽觉山谷里春意融融,毫无肃杀之气,心头痒痒,不觉全身酸麻起来。
金笔书生早已神魂颠倒,如醉如痴,突然大声说道:“古人常言,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公主笑容能使空谷回春,江山变色,可知古人措辞之妙,诚非欺人之谈,用于形容公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