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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突然停下莲步,原来他们已来到一座极其华丽的宫殿,上面横匾写着“蓬莱宫”。
步入宫中,只觉眼亮,但见檀香雕木,刻着龙蟠凤蛰,栩栩如生。其上垂挂着乳白的丝帐,铺着乳白色的绸被。那些桌、案、几、台皆是白色。墙上白壁无瑕,悬着琴剑书画。一切布置得雅而不奢,华而不俗。
香玉笑道:“你在我房中稍待片刻,我去一会儿就来。”柳腰款摆,移出房外。她走后不久,一个全身穿着雪白衣裳的小婢女,端着一杯香茗进房,这是尹靖进入“海天别墅”所见到的第三个人。
这白衣小婢算是中上姿色,只觉清而不寒,秀而不媚,她向尹靖微微一笑,把手中热茶往桌上一摆,尹靖忙道声谢,白衣小婢深深福了一福,径自离去。
尹靖端起热茶,啜了一口,忽觉神智迷朦。他自从进入花树到这神秘宫殿之后,一直有着若梦若幻之感。当下忙盘膝运功,想使迷朦的神智开朗。
这一运动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脑后“天容”,“天窗”二穴,真气运行至此,微生阻塞。
这是主持人身中枢神经的要穴,一时有异,神智一定会昏迷。
他这一发觉,顿时想到是受了白衣少女的暗算,那杯热茶也不敢再喝了。
尹靖忙运起“通天耳”,凝神倾听片刻,突然发觉门外有人潜伏着。
于是伸手把一张椅子推翻,发出“砰”的一声物体倒地的声音,身形一晃,人已无声无息的飘到门旁。
门外潜伏之人,一闻房中发出异响,心中一喜,以为伎俩得逞,推开房门,闪身入内。
忽见屋中倒着一张椅子,情知中计,正想疾退,突感腰间一麻,已被人制住。
尹靖暗叫一声可惜!因为被制住的是白衣小婢,而不是白衣少女。
当下将白衣小婢点了麻穴,藏在龙凤床下,把推倒的椅子原地摆好。
尹靖伸首往门外探视,只见室外迷迷朦朦,左右两旁是四五尺宽的走廊,墙上隔着老远才有一支火烛,在十余丈外有一个转弯。
他估计以自己的轻功及光线暗度,只要不是在转角之处突然出现,量不致被人发觉。
因此轻手轻脚,贴壁疾往右边走廊飞去,转过一个弯后,又是一道十来丈的走廊,敢情这“蓬莱宫”是一座方形的建筑物。
这回离那转角,还有一丈不到,蓦然传来清脆的笑声,尹靖身形一旋,已飞挂在屋檐角上。
他刚刚隐好身形,转角处出现二位青衣小婢。
只听一位说道:“噫!奇怪,我忽然感到有一阵旋风似的,小兰你有没有感觉到?”
小兰应道:“你别疑神疑鬼,我们‘海天别墅’还有人会来吗?”
“怎会没有?刚才我听说二公主带了一位很漂亮的少年回来。对了,要不要去偷看一下?”
小兰说道:“我才不敢,公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条小命还想多活几年哩!”
“胆小鬼,不去就算了。”声音渐渐渺杳不闻。
尹靖站在屋檐上,向东了望,微微一怔,只见白浪如山,峥嵘千里,青烟迷漫中,显出一片浩瀚无际的海洋。敢情这一片延绵层叠的殿宇,是盖在海岸岩石上。尹靖一连飞越几座鳞次栉比的屋脊,一想这样盲目乱撞,可能找不到白衣少女,不如抓住一个人问问。
突然被他发现一个高头大马的青衣女,身旁有一个身材小巧的白衣女,二人手中各牵着一条肥大的青牛,直往海边走去。尹靖一时好奇,就随后蹑手蹑脚的跟踪。渐渐的海涛怒浪击岸的声音,已可清晰地听到。那青白二女,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的黑潭边,突然站定。
尹靖藏在二丈外的礁石后窥视。
只见白衣女的轮廊,秀逸绝世,不亚于“蓬莱宫”中的香玉公主。
青衣女身肥体胖,比白衣女要高出二个头以上。
听见得青衣女冷涩地道:“这畜牲今天乖多了,一点儿也没捣乱。”
白衣女淡淡的道:“还是趁早把这两条青牛送它裹腹,免得等会儿它发饥狂时多费手脚。”
说着把青牛一直拖到潭边,探首下望,但见一片昏黑的深不见底,加以从潭底隐隐传来的轰隆声响,更增加了恐怖之感,不由悚然退了一步。
只见她双手一推,把青牛推进黑潭中,竟有盏茶功夫,才从潭底传来“嗵”的一声。
白衣女冷冷道:“这里潭名叫‘寒潭无底洞’其实也不见得无底,刚才从潭里浮起那一声,不正是青牛坠到潭底的声响吗?”
青衣女道:“青牛仅是坠到水里,水下其深无底你相信吗?”
白衣女没有立刻回答,眉梢突然浮起一丝杀气,但一瞬即逝,随即淡淡道:“这寒潭既是深渊无底,潭底潜蛟难道无可食之物吗?”
青衣女道:“寒潭和东海沟通,神蛟在潭里潜伏已近千年,可食之物早已一扫而光,这几百海里以内,鱼鲸绝迹。”
白衣女道:“既是和东海相通,难道神蛟不会游到大海中去找食物吗?”
青衣女道:“神蛟如果一离寒潭,我们这‘海天别墅’就随时有被海潮吞没的可能,因此我们才得早晚送食物来喂它呀!”
白衣女突然道:“你看我刚才推落青牛力量有多大?”
青衣女冷哼道:“最多不会超过三百斤。”
白衣女长叹一声,道:“我原本有将近六百斤的臂力,可是现在不行了。听说你有千斤臂力,真的吗?”
青衣女得意洋洋,道:“若论臂力,在海天别墅除了二位公主外,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白衣女道:“你会赢那独臂的老婆子吗?”
青衣女道:“虽不一定赢她,但也不至于输给她。”
白衣女叹道:“如果我功力未失之前,双臂定能举起青牛,掷进潭中。”
青衣女冷冷道:“你即使有以前的功力,也不见得是我的敌手。”
白衣女道:“那也不见得,武功不是单凭猛力凶悍,巧劲招术同等重要,岂不闻‘四两拨千斤’的口诀?”
青衣女道:“看来你是不大服气?”
白衣女道:“我现在功力失去一半,不服气也得服气。”
青衣女道:“那么我们可以比划几招试试,我用左手举着青牛右手同你比斗,这样总算公平吧?”
白衣女冷冷道:“我并没有同你拼斗之意,你把青牛掷进潭中,回去再谈。”说着转身移动了二步。
青衣女道:“我把青牛掷下再走。”
只见她弯腰弓身,二手钳制牛脚,娇喝一声“起”,已把那肥大青牛稳稳高举过顶,迈步直向潭边走去,马步钉稳双臂用力一扔。
白衣女走出二步,突然转身玉臂一扬,射出二支钢镖,口中同时叱声,道:“你也下去吧!”
身形疾进,一掌猛向青衣女背后推到。青衣女惊得花容失色,这时她人已立在潭崖边缘,掷牛之际,身体也同时前倾几分。此刻如果纵身避跃,势将被青牛下坠之势,带进潭中。因此青衣女陡将真气一沉,双足“落地生根”,牢牢钉在地上,身体—侧,避开要穴。
“着”的一声,背脊一阵剧痛,哪知忽然感到即将脱手的青牛,猛力挣动。原来白衣女射出的钢镖有一支击在青牛颈上,那畜牲一受创,兽性大发,挣扎之力,何止千斤?顿时又把前倾角度加深。
这时白衣女手掌已快要击到青衣女身上。
蓦然一道青影电射而至,左手一拨把白衣少女推开一丈以外,右手疾探,爪展“北海擒龙”,把青衣女即将跌落潭中的庞大身体,硬生生地抓回岸上。
青衣女眼睛一瞥,接着就昏倒过去,原来她虽然避开“脊心”死穴,但已伤在“凤尾”
麻穴上。
这一阵功夫,白衣女已奔出四五丈外,尹靖放下青衣女后,纵身疾追过去。哪知几个纵跃,白衣女突然在一片乱岩中消失。
尹靖专找到那较大的岩石查看,果然被他在一个六七尺高的岩石后面,发现蹊跷,原来岩石后面,有一个三尺多高的小洞。
他犹疑一下,就伏身走进去。刚走丈余深,发现有下斜的石阶,他一级一级的往下蹭。
走到石阶下,遂闻潺潺水声,这些水从石壁上泻出。因为光线不易透进,故洞里显得很暗。尹靖凝目望了一会儿,发现十余丈外,人影一闪。尹靖当即沿着溪流奔去,哪知越走,洞底光线反而越强,并且隐约可听到“轰隆!轰隆!”的怪响。
循着洞道,转了几个弯,突然洞道一分为二。
一道光线较强,有一道则显得很阴森,也不知到底有多深,而那“轰隆!轰隆!”的怪响,这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正是从光线较强的洞道传来。
于是他就往发声之处移去。他并不怕白衣女暗算,因为他自信在全神戒备下,可在她发难之前,将她制住。
才转过弯,就感到阵阵冷风扑面,随着身形的前进,风力和响声同时加强。走出十几丈,豁然见一个洞口,光线正是洞口外传入。
但洞口并无出路,下临渊深莫测的寒潭,上接峭壁危岩,那“轰隆!轰隆!”的怪响,正是从潭底升起。
抬头一看星辰寥落,已微现曙色,他知道白衣女绝无法从这儿逃跑,于是又折向那阴森洞道走去。
密洞中,经过二处岔歧的洞道,他却往阴森的一条走去,因为他知道,光明的一条,是通往寒潭的绝路。
行行复行行,昏暗中,已到洞底,空然前路被一扇铁门堵住。
那门虽然尘封蛛结,但却有尘土新落的现象,显然在不久以前有人开启过。他轻轻一推,铁门应手而启。尹靖探身跨进,瞩目所及,不禁惊悸得退了一步。原来通道二旁,站立着许多奇装异服,持剑执戟的怪人。那些人虽是持械作势欲扑,却都木然呆立不动。
他凝目注视片刻,不禁哑然失笑。敢情这些怪人,都是泥塑木雕的偶像,不过乍看之下,栩栩如生,足以乱真。
当即大胆的跨步走去,哪知才走了三四丈,蓦觉背后风声,已知有人暗算。他突然使出一招绝技“斗转星移”,旋身一指点去。
这一指精确无比,正好点在那人“曲池穴”上,同时尹靖看清偷袭之人,是一位上身赤膊,手持短棍的大汉,此时穴道被制,正木然而立。
尹靖暗暗一惊,这些塑像之中,竟然杂有真人,如果是身手高强之流,或是使用歹毒暗器,那真是防不胜防。
他俊目一扫,二旁每隔数步,就站有持械的塑像,也分不出孰真孰假?一时倒想不出辨别真伪的方法?尹靖绝顶聪明,突然灵光一闪,又向前跨步移去。
转过弯,只见他走过一个身穿黑袍的老叟身旁,出其不意的点在对方“章门穴”,只听黑袍老叟闷哼一声,就真个动弹不得了。
原来尹靖运起“通天耳”,辨听呼吸声音,因为不论武功高低,只要是活人,都得吸气维持生命,只是武功高强之土,呼吸的间隔,微细冗长。
这一运功细听,果然被他查出杂在塑像中的活人。
这时他又发觉,在每一转弯处,二旁的塑像中,或左或右,必杂有一个活人,因此都被他出其不意的一一制倒。
突然来到一个宽敝的地下室,只见两旁都站着宫娥女婢,一边穿白衣,一边穿蓝衣,他运功细听之下,竟发现这些宫女中,有二个活人。
他略为一瞥,已看出其中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夫人,掺杂其间,如鹤立鸡群。当下尹靖直往她立身之处走去,突然反身屈指一弹,那对面蓝衣女才跨前一步,就被制住。
白衣女娇叱一声,纤纤细指,弯曲如朵梅花,欺身疾扑,这一招竟是“散花手”中的绝技“梅开二度”。
招术虽是精奥,但功力却极有限,还不配到施展这种指术的程度。
尹靖身体回旋,健臂奇速一探,已扣住那白衣少女的玉臂。
哪知白衣少女右手被扣,左手突然射出一支钢镖,直取对面蓝衣少女。
尹靖劲然大怒,心想此女人虽貌美如花,但其心却如蛇蝎,手段阴狠毒辣,处处置人死地。
他愤怒之余,右手猛一加劲,白衣少女痛得娇呻一声,扑向尹靖怀里。
那支钢镖“嘶”的一声,从蓝衣少女额角擦过,她身形无法动弹,双目一闭,花容失色。
尹靖右手一托,已把白衣少女扑往怀中的娇躯托住,怒道:“你缘何向你同伴,连下毒手?”
白衣女抬头看了尹靖一眼,冷冷道:“你就是同香玉公主来‘海天别墅’的人吗?”
尹靖知道他说的香玉公主,就是招带他到蓬莱宫来的白衣美女。当即淡淡笑道:“不错”。接着他剑眉倒竖,怒道:“你为什么要把那青衣姑娘推落寒潭无底洞?”
白衣女冷冷道:“她监视着我的行踪。”
尹靖微微一怔,却听白衣女又幽幽道:“一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