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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宝录-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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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年娇更是伤心地不住抽泣,道:“朗君你去吧,妾身容貌既无法恢复,总不能这样拖累你一生,可叹万龟年为我在‘隐仙峰’挨受十年霜雪煎熬,虽把仙草送到‘桃花居’,却因误食‘阴文灵血’,落得断肠而死,我任年娇因此背负不义之名,但是他的辛劳,我的负义,换得了什么?如今仙草被人抢去,辛劳白费,任年娇长负不义之名”哭声哀怨,令人凄然泪下。
  尹靖微微动容,心想这事损人利己,纵然把公主伤势治好,也不能心安理得,俊目一转,只见圣手公羊神色沉穆,不发一语,当下轻轻一叹,道:“宇文夫人别伤心了,我把仙草还你便是。”
  夫妇二人闻言惊喜万分,但却不敢上前去接木盒,他们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宽宏大量的人,只怕其中有诈,因此急得不知所措。
  圣手公羊忙出言阻止道:“尹小侠别还他们,公主千金之体,为治愈她伤势,纵然毁十个妖妇的容貌也不为过。”
  尹靖淡淡一笑,道:“万龟年既能取得‘绿丝绛珠仙草’,明日我就上隐仙峰去一趟,也取回一株来治公主伤势。”
  圣手公羊道:“仙草欲得不易,有时等上五六十年都没有影踪,小侠三思为要。”
  尹靖叹道:“生死有命,宇文夫人,仙草你拿去吧!”
  任年娇这时已完全相信,缓步走到尹靖面前,盈盈下拜道:“恩公宏量还药,任年娇终身感戴大德。”伸手把木盒接下。
  圣手公羊感慨一叹,住口不言。宇文雷心中亦感激,但脸上依然一片冷漠之色。
  任年娇眼中闪动着泪光,曼声说道:“奴家早年常与恶人为伍,自被毁容后,门庭冷落,人情如纸,只道世上一片冰酷,无一好人,想不到人间处处温暖,恩公你是我生平遇上的第二位好人。”
  尹靖微微一笑道:“世上虽良莠不齐,但‘善’才是人性本来面目,江湖侠胆义怀之人,多如恒河沙数,何只二人?”
  任年娇正色道:“也许今后我还会发现更多好人,但到目前为止,确仅遇过二位。”
  圣手公羊冷哼一声道:“幽冥公子不嫌你容貌老丑,娶你为妻,想必是你心目中的第一位好人?”
  任年娇摇头道:“外子待我情深意重,但我们都不是好人,而且是大大的坏人。”
  圣手公羊意外地一怔,道:“那么谁是第一好人?”
  任年娇微微一叹,道:“这人确实太好了,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她叫香玉公主。”
  尹靖色然而喜,笑道:“宇文雷夫人你见过她?”
  任年娇微微颔首,似乎心中有无限的愧疚,缓声叫道:“香玉公主路过‘桃花居’,上门借宿,我因嫉妒她长得太美丽,叫外子用烈性毒药毁去她容貌,但她对我们却毫不怀恨,轻轻放过我丈夫死罪,你说这种好人”
  尹靖未等他说完,脸色大变,激动道:“你丈夫毁了公主容貌?”
  任年娇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心里忽然感到一阵不安,轻轻点了点头。
  尹靖突然怒吼一声如电击飘风,欺到宇文雷面前,一脚猛向他心窝踢去。
  宇文雷见他如猛虎般地扑到,惊得魂魄出窃,就地一滚,虽然避开心窝,却被踢中腰脊。
  只听他一声惨叫,肋骨连断五条,昏死在地。
  任年娇凄声哭叫,跑过去扑在乃夫身上,求道:“别打死我丈夫。”
  尹靖神色铁青,怒喝道:“今日万万饶你们不得。”
  任年娇见丈夫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哭得更伤心,泣道:“你这样把我们杀了,死得不明不白,总得说出个杀我们的理由,也好教我们死得瞑目。”
  尹靖忿愤道:“你知道香玉公主是我什么人?”
  任年娇一愕,迟疑道:“这个我不知道,是你亲人吗?”
  尹靖虎目含威,逼到她面前四尺外,厉声道:“公主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任年娇暗暗叫苦,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叹道:“我们毁了公主的容貌,事后感到很后悔,今日你把我们杀了,我心中也不会怀恨,因为当年毁我容貌之人,也惨死在我掌下。”
  尹靖突然心念一转,目下收拾他们是次要事,最主要的是先问清公主下落,遂强忍激动悲忿的心情,沉声道:“你们把公主毁容后,她怎样了?”
  任年娇眼珠眨动,只觉眼前这少年英朗俊朗拔,气吞山岳,比起乃夫犹胜三分,与香玉公主当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这一想又增加内心的愧疚,幽幽道:“香主公主被毁容后,镇定如常,我听外子说她要去恒山。”
  尹靖脸泛杀气,叱道:“公主心地慈善,圣似天人,你们居然对她下得了毒手,可恨可杀。”牙齿咬得切切作响。
  圣手公羊满脸气愤之色,怒问道:“香玉公主与你们有何仇怨?”
  任年娇道:“无仇无怨。”
  圣手公羊道:“既是无仇无怨,为何要毁她容貌?”
  任年娇坦率地道:“因为她长得太美丽动人。”
  圣手公羊暴喝道:“混蛋泼辣妇,只因为公主生得美丽,你就嫉生恶念,辣手摧花,真是禽兽不如。”
  任年娇突然望着天边云彩出神,幽然道:“我记得香主公主对我说过,一个人的美丑并不于虚浮外表,内在的真美才值得珍视,我们虽然毁了公主的容貌,但却丝毫无损于她圣洁的赤心,公主在我心田里,永远如天上白云那等清高艳丽,恩公你下手吧,我们没有死在香玉公主手下,但死在你手下也是一样。”
  尹靖突然坚决地摇了摇头,叹道:“公主既宽恕你们,我再杀你们,她心中一定不高兴,我今世今生绝不做公主不高兴的事。”
  任年娇突然抱头痛哭,道:“恩公你们如此宽宏大量,我任年娇无颜生于天地之间,求你把我们夫妇杀了,我才能安心。”
  尹靖轻轻一叹道:“贱内命中如注定有破颜之事,也是天意。”
  任年娇突然灵光一闪,收拾起泪水,向圣手公羊正色问道:“老公羊,你说这仙草有复容奇效,果是真话?”
  幽兰谷主眼望他处,不屑理她,冷冷哼了一声,道:“兄弟向来不打诳语,尹小侠襟怀雅量,饶你们不死,哼,这下你又可以昔日容貌招摇江湖,制造风流事端。”
  任年娇凄婉一笑,道:“愚夫妇残余的生命是恩公赐予,当谨记公主佳言,立心向善,修内在真美,这仙草既能复容,请恩公留下,做公主治容用途。”
  尹靖摇头道:“仙草来之不易,宇文夫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任年娇满脸真诚之色,毅然道:“假如恩公不愿接受,愚夫妇寝食难安。”
  圣手公羊立时一反对她冷漠的神色,哈哈一笑,道:“任姑娘今日灵犀通道,立心向善,真是难能可贵,尹小侠,你把仙草收下,也好让她安心。”
  任年娇双手把木盒奉上,尹靖见她满脸皱纹本待拒绝,突然心灵一震,暗暗忖道:香主公主目下不知变成如何丑陋,假如苑兰公主知道此事,不但宇文雷夫妇性命难保,只怕还要迁怒中原武林。因此就不客气地把仙草收下了。
  任年娇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恩公收下仙草,才能稍慰愚夫妇愧罪之心。”
  尹靖道:“夫人舍己为人,在下无限钦佩,适才一时鲁莽,踢伤令夫,特此请罪。”说着双手一拱。
  任年娇深深福了一福说道:“外子罪有应得,恩公万勿介意。”
  圣手公羊打个哈哈道:“任姑娘假如不嫌弃的话,容兄弟为令夫略尽绵薄之力如何?”
  任年娇裣衽一福,道:“玄谷主高抬义手。”
  当下把丈夫扶进茅庐之中,室内摆设许多丹炉药壶,东边木榻上仰卧一个女人,身盖棉被,似是沉睡正浓,始终未见动弹。
  圣手公羊取出接骨药膏,为宇文雷外敷,再喂他服下一颗内伤丹丸,转身走到木榻边缘,再度为公主诊治。
  幽兰谷主的医术,碑口载道,灵验无比,盏茶功夫,宇文雷已悠悠醒转,任年娇芳心大喜,把适才经过悉以相告,他虽感激尹靖不杀之恩,但一听仙草奉送他们,心中老大不愿,但却不敢形诸于色。
  尹靖目光凝视着公主苍白的秀脸,神色甚是焦急。
  只听圣手公羊脸色沉重,道:“公主‘手少阴心经’第一道‘极泉穴’被震破,未能及时调息,至血流入‘足阳明胃经’第七道‘气舍穴’,目下想那里血归经脉,固须‘绿丝绛珠仙草’,但令夫人玉容被毁,更非此草不可。”
  尹靖沉吟一声,道:“在下想往‘隐仙峰’去觅仙草,但不知可支持多久?”
  圣手公羊道:“隐仙峰取药希望渺茫,兄弟有丹丸十粒以便使逆血冲入别处经脉中,但十粒丹丸服完,就无法再支持。”
  尹靖叹道:“目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如果取不道‘绿丝绛珠仙草’再用这株现成的救她,自从落江之后,公主一直未醒过,有劳玄谷主设法把她救醒!”
  原来那日他们在“采石矶畔”被“三才阵”逼落江中,尹靖虽然不谙水性,但他功力已近水火不侵之境,在水中竟然运功闭住气穴,挽着公主在江底游走,但水流湍急,无法走近岸边,一直随着浪涛冲击而去,乃至宽水静处,流水潺潺,阻力大减,才从江底游上浅岸。
  待出了水面,不禁吃了一惊,原来公主禁不住长久闭气,早已昏厥过去,尹靖解开外套,把她腹内淤水挤出,一探鼻息,已是气息奄奄,连推几次穴道,依然未见醒转,当时心急如焚,后来记起“千树林”幽兰谷主医术天下无双,自己与他还有几分交情,于是带着公主连夜起程,赶到长安求治。
  且说圣手公羊听尹靖要他救醒公主,长眉微皱,寻思一阵,道:“此刻公主体内尚余一股真气,绕住‘足阳明胃经气舍穴’,如果稍一失错,动散真气,那时血气外冲,纵有仙草亦无法把血气导回‘手少阴心经’。”
  尹靖道:“这么说来是无法把她救醒了?”
  圣手公羊道:“救醒是有办法,必须仰仗药力,当日‘六瓣仙兰’被摘去之时,兰头兰根尚在,待兄弟去取来救醒公主。”
  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把金刀及一个玉盒,出门而去。
  幽兰谷是圣手公羊毕生呕心经营的园地,谷中奇花异卉,参茸燕桂,百药齐全。
  在北面低丘有一道山泉流出,如灵蛇白练,盘绕在花树之间。
  这泉水与平常用水不同,水质特殊,宜于扶花灌木,因此十数年来,谷中兰菊鼎盛,燕桂齐发,松柏标青,绵屏灿烂,当真是八节长春,四时不谢。
  他举步踏入幽兰谷口,目光四掠,突然脸浮愠色,怒声叫道:“小黄何在?”
  幽兰谷中有只金毛灵猴,名叫小黄,它早晚洒水浇花,照顾奇花异卉,此刻是傍晚,该是提水浇花的时候,却不见它在园中走动,因此圣手公羊怒声叫喊。
  连叫数声不见小黄回应,只见在南面清溪出口处,有一座小亭台,那是灵猴小黄栖身之处,当下展开身形,向那亭台掠去。
  来到二丈外,忽听“嗖”的一声,一道金影从亭中射出,金影收敛,正是灵猴小黄。
  圣手公羊鼻闻一阵浓厚酒香,沉声喝道:“畜牲,不浇花洒水,竟敢躲在亭里喝得醉熏熏的,哪来的酒喝?”
  小黄醉迷迷地晃了几晃,搔首弄姿,手指亭中,“郎郎”怪叫。
  圣手公羊一怔,道:“亭里有人吗?”
  小黄双手抚着肚皮,叽哩咕噜地叫了几声。
  人畜相处长久,圣手公羊已能从它动作中,领会其意,顿时猜出亭中之人,朗笑道:
  “醉胖子,你居然拐着小黄到亭里来陪你喝酒。”
  话声中,人已步入亭中,只见一大腹便便,团团圆脸,诙态盎然的胖子,正抱着葫芦酒壶,咕噜咕噜地仰首豪饮。
  那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幽兰谷主生平挚友,“天池醉客”娄天都。
  只听他未语先笑,道:“哈,小猴子喝不了几杯就醉熏熏,换你这公羊看行不行。”
  圣手公羊笑道:“胖子,你几时到来,我怎么不晓得?”
  天池醉客手指南面山洞清溪出口处,笑道:“我是从后门摸进来的,刚才见谷外打得热闹,才倒在亭里同小黄干两杯,谁知这畜牲真不行,哈哈。”
  圣手公羊笑责道:“你这酒鬼为老不尊,带坏后辈,看小黄醉成这个样子,还能去提水浇花吗?”
  天池醉客道:“浇花干吗?是我叫它别去做的。”
  圣手公羊一怔,道:“胖子,你真醉昏了头,我一片心血花在此地,这些花卉不早晚洒浇,岂不枯萎凋谢?”言辞之间微显不悦。
  天池醉客呵呵笑道:“凋谢就凋谢有什么稀奇?”
  圣手公羊听他越说越离谱,想必是真醉了,遂道:“胖子,等你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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