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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课一开始,班主任老师就神色郑重地开口:“同学们,这次流感来势汹汹,我们学校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了。我们班里情况还算稳定,但是平时要注意,门窗不要紧闭,虽然天气寒冷,但是一定要保持通风。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请假去看病,不要拖不要瞒,如果有发热情况要自觉一点,流感虽然是小病,但是好得慢传染得又快,所以发热的同学还是回家安心养病,课业不用担心,各科老师都会负责的。”张老师见学生都把话听了进去,于是缓了缓语气又开了个玩笑,“学校已经出了通知,如果发热回家的学生人数达到全班人数的一半,那么整个班就放假了。你们可千万别羡慕啊。”
众人听了都一笑而过,甚至开玩笑道全班放假也挺不错。
然而事情终于发展到了那一步。
甘南早上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喉咙干涩得厉害。
苏北看他早饭就动了几口,眼中忧虑更深,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去了教室,路过隔壁教室的时候,只见三班门窗紧闭,空无一人。三班是全校第一个整个班级都被放掉的班,之后高一高三都有班级陆续因为感染人数过多而被学校放了假。
“其实放假了也挺好,在家玩多爽。”甘南笑着开口,但是因为浓重的鼻音和发炎的咽喉,声音显得干涩嘶哑。
苏北并不搭话,只拿了两人的杯子去教室前面的饮水器灌了一杯温水一杯热水,并给热水杯里倒入了冲剂,然后晃荡起来加速溶解。
甘南接过另一个杯子把感冒胶囊和水咽了下去。
苏北一直等他乖乖把药都吃了,才开口:“明天再不好,就回家吧。”
“没事,我……”
“你这样跟着我们上课,根本不利于养病,养病要做到多睡多休息你知道吗?你看你一个感冒都拖了快一个礼拜了!你是不是想拖到发烧才肯走?你是不是最好烧晕过去才肯罢休?”苏北发狠道。平日里总挂着的笑容消失不见,眉眼间的冷厉仿佛要将人冻伤。
甘南抿了抿唇,强笑道:“我这么爱学习,你竟然不夸我……”
苏北看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于是又去灌了杯热水塞到他手里,拿过围巾把甘南整个脑袋围住,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你到底是做什么这么折磨自己,甘少爷一向视成绩为粪土的,你现在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苏北只觉得心里的担心、心疼、恼怒全都夹杂在一起,一开口就呛声。
甘南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却见对方死死皱着眉,神色复杂难辨,于是强压住心底的愤怒和委屈,轻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再说了也没到回家的条件。”
苏北现在理智全无,见到甘南垂着眼,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不耐烦的模样,心里情绪更加复杂难辨,情急之下只好怒斥道:“你在犟什么,回去不过休息四五天,能落下多少,我说过了你落下多少我给你补回去就是!”
甘南忍无可忍,忍着嗓子疼,低吼回去:“补回去?你拿什么给我补回去?历史政治生物地理,哪个是不需要记忆的?我在你身边还能多少监督你一起听课,一起写作业,我走了你会不会随便涂点就交上去我会不知道?上次模拟考你拿了几个A?有一个吗?!”他看着苏北呆愣住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长呼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而且,分了科之后,数学越来越难了,我已经好几次月考没上100了,钱老师都找我过去问过话了,为什么作业和考试的正确率差这么多。我能怎么说?我能告诉他是他的好课代表每天给我检查作业的功劳么?”
甘南讲到这个脸上全是自嘲:“他跟我说,我这样的数学,就算英语拿满分,也考不上好的一本的。他甚至建议我转去念数学比较简单的文科……呵,我们说好要考一个大学的,可我现在,拿什么去跟你考一个大学。”
少年的声音干涩难听,就像是笼中困兽,诉说着自己都看不清的未来。
甘南不是为了面子,他只是不想拿两人的感情去赌,两年的时光,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苏北身边有了一个可以与之并肩的好友,他将如何自处。他们说好一起努力一起拼出自己的未来,而不是现在选择退缩。
何况甘南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自己这样不同寻常朋友之间的独占欲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人,文理分科这件事,身边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认为他如此举动简直是自毁前程。这三个多月以来,质疑、劝诫之声将他团团围住,月考一次次的滑坡让他自己都没了信心。然而,他却半分都不想告诉苏北,对方已经每回都为他愈发低的分数忧虑不已了,他怎么忍心再拿这些事烦他。
可是此刻,苏北如此讽刺他、质问他,即使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而口不择言,但他仍被伤了心。
苏北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和心疼,看到甘南踉跄了一下,赶紧上前环住他的背让他靠向自己,声音很轻,透着一股难言的柔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压力这么大……”
他讲到这里就住了嘴,因为他忽然发现很难用言语去表达自己内心的震动,于是他转身面向甘南,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对方,一边不停地用手抚摸他的背,一边继续道:“我刚刚说错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担心你,你明白的对不对?”
甘南一顿火发完气力全无,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他多好哄,人家两句话他心里就舒服了,于是不甘心又委屈地伸手搭在对方肩上。
“数学的事情,等你病好了,我们换个方式慢慢来好不好?但是现在你生病了,你要去看医生,不然我会担心的,那四门课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认真听的。”苏北正好高他两公分,这话全都冲着他耳朵讲,热气喷出,把对方白嫩的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层桃红色,苏北看在眼里,心里更软了几分,开口更像哄小孩了,“南南乖好不好?”
甘南心想南南此刻是没力气计较了,他轻轻推开对方,苦笑道:“你不用再哄了,我不行了,头晕得很。”强撑着说完话,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1章 chapter31
上午十点十分,S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北在一旁随手翻着一叠数学试卷,偶尔抬头望一眼点滴,正要低头的时候正好瞥到他眼睫轻颤,下一秒果然见他慢慢睁开了眼。
他等甘南眼中的迷茫睡意褪去,才轻声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甘南闻言偏头看向他,呆呆地没说话。
苏北安抚地笑着,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指了指吊着的点滴,柔声道:“你现在在医院,乖乖挂水,嗯?”
甘南被他绵软的声音哄得差点又睡过去,使劲眨了眨眼才哑声说:“我晕过去了?”
“是啊,你吓死我了。”苏北此刻心里软得半点也不想跟他计较,靠过去慢慢扶他半坐起身,然后拿过一旁的一次性水杯递到他唇边。
甘南犯懒,就着他的手喝水,只觉得入口温热,正正好好,果然是这人万事稳妥的办事风格。
“你放心,医生说你最近休息不够,今天又有点热度,再加上早饭没好好吃,所以才晕过去的。”其实医生还说了情绪太过激烈也是原因之一,只是他知道自己讲了甘南肯定会反过来安慰自己,于是索性略过。
“你送我过来的?”甘南伸手按了按额角,还是感觉昏昏沉沉的。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苏北帮他把被子盖紧实,又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对方身上,然后一边起身去打开了一点窗,一边回答,“正好张老师看到了,连忙让我抱着你去她车里,她开车送我们过来的,等帮你要了张床,看你挂上了点滴才走的。”
“还有,张老师说了,由于放假的班级太多了,学校怕进度不一样,索性把所有班级都放掉了,假期总共有四天。”苏北拎过一旁的塑料袋,从里面拿过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递给他,“我在附近买的,你先将就吃点。对了,叔叔那边我还没打电话,你看要不要跟他说?”
甘正天上次给二人送衣服的时候说要出差一个月,所以苏北才没有通知他。
甘南接过,慢慢往嘴里塞,含糊道:“不用了,反正他也帮不上忙,何必让他担心。”
这一年多,他和甘正天的关系愈加缓和,多少有苏北的功劳。虽然至今他还没开口喊他一声爸,但平时讲话倒也不至于说一句顶一句或者爱搭不理了。
于是两人安静下来,苏北在一旁拿着数学卷子勾勾画画,甘南则因为隐隐的头疼闭目养神。
医生总共给他开了三瓶盐水,一大两小,甘南醒的时候正好不久刚换上了小瓶。
过了半个多小时,护士给他换了最后一个小瓶。
“我说你扭来扭去干吗?”苏北抬头,纳闷地看着他。
甘南僵住,生硬道:“活动活动……”
苏北看着他隐隐开始有泛红迹象的耳朵根,略一思索,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被人一眼看穿的甘南:“……”他真的不想承认他已经憋了半个小时了,每每想伸手调快一点,都会被看上去聚精会神钻研学术的苏北给制止。
苏北把膝盖上的东西放到一旁,起身便要去扶甘南。
“那个,我忍忍……”甘南不肯动。
“忍什么,我扶你去厕所。”苏北伸手环住他的腰,略一使劲就把人拉了起来。
甘南觉得自己这小媳妇的样子,自己看了都碍眼,深吸一口气咬牙想,都是男的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于是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谁知他刚一下床,腿就一软,如果不是苏北搂在他腰间的手适时地固定住他,他没准就坐下去了。
“没事,你靠着我,医生说你感冒严重又发热,浑身乏力很正常的。”苏北伸手去拿盐水瓶,另一只手死死搂住他,把他的分量全往自己身上靠。
甘南心灰意冷,于是自暴自弃,整个人靠进对方怀里,缓步前行。
如此一路跋涉,等甘南顺利到达便池,二人均是一头汗了。
“你,能,转,过,去,么。”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甘南终于害臊之心爆发,一字一顿道。
苏北无辜地跟他对视片刻,看到他整张白皙的面孔都变得通红,于是做了退让——他转过身,搂在对方腰间的手却纹丝不动。
察觉到甘南还要讲话,于是淡定地开口道:“你确定我不搂着你,你能站着顺利地解决完个人问题?”说着,便隐隐松了手。
甘南连忙拿没吊针的那只手抓住他,哼哼道:“就这样!”
苏北满意地眉开眼笑。
他背着甘南,自是看不见。但是他可以感觉对方动作间不经意地擦过自己的手,感受对方是如何艰难地解了扣子,听见他悉悉索索拉开拉链的声音。
苏北不自觉地开始在脑海里勾勒了自己看不到的场景,他甚至可以猜到甘南此刻的神态,必然是羞窘不已。
等到放水声结束之后,忽然没了声音,苏北等了几秒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怎么……”
嗯,他知道怎么了,独臂大侠甘少爷拉不上拉链了。校服裤偏大,不按着两边,拉起来却是有些费力。
“你靠着我,自己按住两边。”苏北不容拒绝地开口。
甘南今天丢尽了人,也不怕这一次了,闻言就乖乖照办。
苏北等他确实整个人靠稳了,才腾出手从腰间往下滑,摸到了拉链处。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莫名其妙地咽了咽口水。
“快点拉啊。”甘南把头埋在他肩上,不去看丢脸的一幕,然而却只感觉到他按着那里,半天没有动作,不经催促道。甘少爷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再这样下去,小爷就要起反应了啊!
苏北顿时清醒,对发烫的两颊装作不知,一边给他拉好,一边调笑道:“我这不是怕拉得猛了夹住南南的小南南么。”
有些人,就是可以在自己窘迫尴尬的时候,说出让别人更加窘迫的流氓话。苏北毫无疑问是鼻祖。
生病的南南战斗力全失,此刻就当没有听见,只像鸵鸟一样压着苏北的肩膀不肯正眼看他。
等二人慢慢走回病房,苏北脸上的热度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战,苏爷理所当然再次获胜。
挂完水,已经快十二点了,两人一合计打算先去粥鼎轩吃个中饭。
深冬的日子打车一向不好打,更别提在人满为患的医院门口。
苏北让甘南站在没风的地方等他,自己在门口拦车,等了十多分钟,终于在别人手里抢到一辆,他大跨几步走回去叫他,却发现甘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他被对方冰冷的视线震住,下意识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时愣住。
只见甘正天扶着一个女人往医院走去,两人动作亲近,神态亲昵。穿着笔挺的黑色呢大衣的甘正天身形高大挺拔,一旁身着玫红色羽绒服的女子大概三十岁上下,看不清容貌,但气质上佳,两人赫然像是十分登对的恩爱夫妻。
甘南看在眼里,只觉得如入冰窟。
苏北暗暗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他攥成拳头的手,慢慢卸了他的力气,拢在自己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