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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惜沉默。
下一刻,那不似父亲的厚唇微微开启,“小姐……死了。
“惜儿记得爹爹以前很疼小姐的……爹爹不记得了么?就在、在惜儿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么小的时候……”凤惜的手不断比划著,仿若身边的男人是清醒著。
“那时候,还有少爷、少爷……爹爹有夸过少爷聪明的,少爷会念诗、小姐会跳舞,爹爹还送过少爷小姐一对很好看的玉镯子,就是那一对,晚上会发光的玉镯子……”
“後来,少爷的玉镯子不见了——”凤惜似是想到什么,小声道:“可是,真的不是我拿的……”
这些记忆,都是凤惜深埋在心中的回忆。
只是,回忆中,却少了当初那躲在一角,静静瞧著这一切的影子。
不是忘记了,而是,都不重要了。
爹爹,现在,是真的对他好。
是真的……是真的喜爱他。
凤惜眼角落下的泪,尽收在那迷蒙的凤眸中。
“我的……傻惜儿……”
凤惜微微一怔。
正要抬头之际,猛地一阵天旋地转,翻天覆地,凤惜整个人几乎是被甩得晕头转向,挣扎地仰首,果真对上那满是妒意的艳红眸子。
“珞哥哥……?”凤惜不知是喜还是——低首,便对上靠在大石上的凤韹,同是在瞧见男子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只是在下一刻,那原来满是柔情的双眸只余下一层难以磨去的冰霜,直直地射向男子。
二人四目相对。
吟珞就是再疯癫,也难掩那摄人的绝世芳华;凤韹就是再狼狈,也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倾世神采。
二人可是谁也容不得谁。
“爹爹……”
吟珞抱著凤惜的双手猛地收紧,越发戒备地看著男人,甚至发出怪异低吼声——仿若,一只护犊的猛兽。当然,吟珞就是神智不清,也会记得眼前这个少年是他心心相待之人,就像对凤韹,哪怕再是疯癫,也会死死记著,这个大仇人!
“珞哥哥,你……”凤惜一出声,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奇妙地缓和下来。吟珞更是露齿一笑,纯真动人,将手中的果子递到少年手里。凤惜双手接过,看了眼一脸铁青的凤韹,只缓缓道:“珞哥哥,我们先给爹爹服下好不好?”
吟珞眉一横,哼了一声。
凤惜微微一笑,挣脱吟珞的双手,急忙走向凤韹。玄衣男子木然地看著少年离去的背影,抬起空荡荡的双手,嘴一扁,好不委屈地别过头。当然,在那之前,又恶狠狠地瞪了凤韹一眼。
只是,凤韹如今无暇顾及吟珞,抬眸,贪婪地看著越走越近的少年。二人相望,凤惜轻声道:“爹爹。”
凤韹却是惨然回道:“惜儿……吟珞如今还活著,惜儿……大可……”凤韹别过眼,虽说他和凤惜已经解开心结,然而但瞧吟珞和凤惜二人彷佛亲密无间的模样,凤韹只觉得好似一根刺扎在心坑上。
他痛得揪心,却又拔不得。
“爹爹……”凤惜摊开双手,将手中的果子放到男人嘴边,只道:“别说了,吃一些东西,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凤韹深深地瞧著眼前这消瘦得让人心疼的少年,那脸上的坚毅,还有那细小的血痕,眼里似是含著泪光,却又晶莹得让人不舍得抹去……
惜儿……
凤韹心口的刺似乎扎得越深。他的惜儿……
他想过补偿、想过宠溺、想过……为这个孩子铸造一个华美的金笼,然后,静静地囚禁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瞧得、摸得、碰得……
要是,让少年成长的代价是让这孩子再不断受苦的话,那么……他情愿,过分地疼宠他的孩儿——让他唯一的孩儿学会倾诉、任性,甚至是更加地软弱。让这孩儿没了他,便活不下去。
就像自己,没了他的孩儿,他——
“惜儿……”那挺直的身板,让他心疼、悔恨。
如此强烈的情感,让凤韹几乎没顶。那一刻,他妒恨眼前这已然疯癫失常的玄衣男子——他怨恨他的年轻、他的狂放、以及惜儿和他的牵绊。明明和这孩子最亲近之人,合该是自己——!
惜儿身上流著的血,无一不是自己的!
“爹爹。”凤惜见凤韹阴冷的目光直直锁著吟珞,心中猛地一跳,脱口便道:“爹爹,是珞哥哥带我到洞里,我才找到爹爹的。珞哥哥也答应就爹爹的,珞哥哥,是不?”凤惜急急回头,对著吟珞瞧。
吟珞美眸一转,颇是得意地扬起头,那模样儿像是战胜的公鸡般,毫不谦逊,脸上甚是得意。倒是另一个人,脸色越发难看,直逼锅底,醋意甚重。要不是凤韹此时功力不余五成,铁定又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凤韹接过了凤惜手中的果子,放在手中一瞧,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发现的惊异,抬眸,颇具深意地瞧了那巴在少年身上的男子一眼,俄而,冷声道:“这玩意儿,你哪儿弄来的。”
吟珞疑惑地抬首,凤韹的目光森冷,将那果子含入嘴里,动作极是优雅,丝毫不见那落魄之像。凤韹却又留了两颗,对著凤惜道:“惜儿,余下的你留著,你……旧疾复发之时,才能服下,对你的身子大好。”凤惜愣愣地接过,却见凤韹伸手,轻抚自己的脸盘,眼里的悲痛,让人动容。
“惜儿……爹爹会如此,断不是因为惜儿。然而,惜儿要真是为爹爹好,便要好好珍爱自己。”凤惜微微一顿,凤韹白岑的发丝轻扬,正要将凤惜拦如怀中,一双手登时缠著凤惜的腰身,半晌,凤韹对著那玄衣男子缓缓道:“你一人站著便可,惜儿脚伤,可禁不起你这般折腾。”
那玄衣男子一听,眨了眨眸子。愣愣地,放开手来。
凤惜正要挨著凤韹身边坐下,那吟珞又是伸手,凤惜回头一瞧,果真是如同怨妇般,泪眼汪汪,转头,又是凶神恶煞地对著凤韹,变脸之速让人傻眼。凤韹冷冷一笑,道:“吟珞,本君三番两次饶你一命,你如今即便是武功盖世,本君照能不用三分之力,取你性命——!”
玄衣男子闻言,红色的眸子闪烁,露出……嗜血的笑靥。
“别——!!”
凤惜连忙挡在二人之间,厉声道:“珞哥哥,你别和爹爹打。”吟珞见凤惜护在凤韹身前,妒意更甚,又走前一步,凤惜一惊,脸色发白,含著七分惧意、三分怒气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再理你了!”
男子浑身一颤。
而后,仿佛是赌气般地转身,一跃,便不见踪影。
凤惜全身发颤,正要追上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玄色身影,只得低首,心中也是难受。
此时,一双手由后轻轻揽过自己。凤韹埋首在凤惜的颈窝,却是苦笑道:“惜儿是怕……爹伤了他么?”凤惜又是一阵抖擞,那如若天籁般的细语声。
残花流水,四处弥漫著清冷的气息。
“爹爹明白……爹爹明白……”
凤韹缓缓收气,逆流的气息让他不适地睁开双眸,瞅见的便是那娇小的身影,苦恼地埋头生火,巴掌大的小脸满是脏污。少年忙了半晌,才磨出那点点星火,便欢喜得不能自己,好似要大声欢呼一样。
这是……他的孩儿、他的惜儿……就是一点小事,也能让这孩子欢喜成这副模样,如此轻易——便满足的孩子。
为何……他从前都不知道、都瞧不见呢……?
那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为何他曾经这般厌恶这孩子……当初,他究竟是如何下得了手?如何能一次又一次地……将这孩子拒于千里之外?怕是,著魔了罢。只见,少年又往那火苗上加了些乾柴,孩子气地用袖子扇了扇,嘴里不知在喃些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眨眼……
凤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孩儿的时候——有多久的事儿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差点儿就记不住了。
那时候,对了……那早产的孩儿,不过是两个掌心的大小,全身红彤彤的,难看得像只小猴儿。其实,很久以前的他挺喜欢小孩儿的,柔软得让人忍不住疼爱。然而……他还记得,从那老奴手中接过孩子的时候,只有唯一的情感——恨、无尽的恨。
柳莣,久得都快让他记不住模样的女人;那与他纠缠了将近十几年的女人。说来,也是他将她的父亲囚禁起来,不能怪他如此……毕竟,当年的事,她的父亲没少掺和。
他天生薄情。
在分宅,他瞧见那孩子的时候,瘦巴巴的,一身脏乱……更像只难看的小猴了。他原便没想过善待这个孩儿,却也真真没想要折磨这孩子。只是,那无知的孩儿,却自个儿贴了上来。
“咳咳!”凤惜被烟呛得直直咳嗽,凤韹心中一跳,却见那少年抹了抹脸,仿佛没事一样。担忧的神情硬生生收了回去,在那少年回头瞧著自己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闭上眼,半会儿,便听见少年舒了口气。
他的惜儿……让他如何不——深陷其中。
他记得,那时候在分宅的小丑儿,一双眼眸满是恋慕地瞧著自己,小声地唤著:『爹爹……』
每月,他都会到分宅一趟。那时候的凤宁和凤瑕皆是单纯的孩儿,凤宁的轮廓与柳莣相像,倒是凤瑕的性子和样貌,都似极了他们的生父。他原想,好好疼爱这两个孩子……
然而,那被打得满身是伤,躲在一角的孩儿,才……才是他的……
其实,他都知道的。
他的宽容,却只给了他的一对侄儿。对那孩儿,余下的,却是怨恨和无情。没有尊严地苟活,像个奴儿般地的乞食,受人白眼、唾骂……那是他的孩儿。甚至,到后来——他伤了他。
只是,他却将所有的过错,全部归咎在那孩儿身上。仿佛,那孩儿理当受这种苦。最后,却演变成—— 一种报复。当那丑陋的身子又添上新伤的时候,他……甚至,曾经觉得快活。
那孩儿赤著双脚,追著马车,一步也没敢缓下。那时候,他笑得欢畅,似是十年来的恨寻得了宣泄的地方。
原来——他是想让那孩儿,死在那个地方。
他不如天算。
从头至尾,回首这一切……只剩下那呆坐在湖边的影子,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子,枯枝般的四肢,小脸上没有一丝完好的肌肤,落寞地瞧著湖中的倒影,惊恐的眸子里,只有深深的孤寂和卑微。
当他惊醒的时候,那孩儿已经被推到谷底,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那孩儿不论是清醒抑或是呆傻的时候,都会叫著:『爹爹……凤惜……』仿佛是在告诉他人,自个儿有了名,就叫——凤惜、凤惜……
这本该是理该给予那孩儿的,却成了一个无意的施舍。就像是恩赐一样。那孩儿说自个儿名字的时候,眼里的神采,如此动人。却不知,这些皆是最大的讽刺。
凤惜将袖子卷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踩入水里,一双眸子眨啊眨地看著水中悠游的鱼儿,喃喃道:“好大的鱼啊……”呼了口气,猛地一扑,摊开手心,却什么也没有。凤惜眼巴巴地看著鱼儿从自己眼前悠然游过,瞪大了双眼。
凤韹瞧在眼里,宠溺之情洋溢于面上。
上天……何其残忍,却又何其宽容。
当他以为,会一辈子错过那孩儿的时候,上天却将那孩儿又还给了他。
“惜儿。”
凤惜吓得急急回头,果真见那绝美的男人瞧著自己,嘴角微微扬著,更是让人觉得亲近。凤惜如今却是羞红了脸,颇为难为情地低首。“爹爹,我、我在、在抓鱼、鱼、鱼……”
怎料,凤韹却低首淡笑,肩颤动著,凤惜更是脸红。凤韹强压制气流的逆转,脸上难掩柔情,徐徐道:“让爹来罢……”
凤韹这才要站起,霍地,水中溅起了异样的浪花。凤惜吓得呀呀大叫,凤韹立时跃上前,将那少年拥入怀中,冷声吼道:“何人!”
迷蒙中,却见那身影于水中跃出,优美地翻转数圈,轻功极俊,妖媚的眼角瞥向少年,瞧见凤韹的时候得意地挺直腰身,手中却抓著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跃至那父子跟前,对著凤韹哼了哼,颇是高傲地甩了甩湿漉漉的秀发。
凤惜呆呆瞧著,不由得惊叹道:“珞哥哥……你好厉害……”
男子闻言,脸上腾地染上红晕,娇羞地抛了一个媚眼,却活生生把另一人气得脸色发白。
凤惜怎么也料不到,眼前这两人一凑在一起,竟是将自己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见那两人一个干脆闭目养神,另一个目光炙热,一双艳红的眸子眨啊眨,时不时就要提爪挥去,每每都要凤惜低声唤道——“珞哥哥……”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