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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惜-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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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我笑了起来,伸手搂紧他的背,埋在他胸口闷声问道:“忘了关窗了,冷不冷?”
“夜,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我想知道这野心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
我倏地抬起头撞进他的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冷的我发颤。“我不能让他毁了你!”博硕的话盘绕在耳边,我咬牙蜷起手指,这秤终究是端不平的,但为何要失衡在这生死之间?
成也是爱,败也是爱,我一直以为胤祥会是我的阻碍,但若反过来想,如果我终究是要顺应历史的,那么,博硕的野心是不是将我送进坟墓的催化剂呢?胤祥和博硕到底谁是成?谁是败?
“你不说话就代表不是你!”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轻轻推开我,两眼直愣愣地看向地面:“夜,那十万俘虏的死也是他擅自决定的对不对?”
他扬手抵着额头侧过脸看我,言语冷淡下来:“夜,十万兵俘哪,手拉手可以横跨一个省!太狠了!”
“胤祥!”我伸手想安慰他,不料被他一抬手躲过,他的拳头握得紧紧地,气息紊乱地微喘着。
“夜,听我的劝,别太信任他!别让他毁了你!”脑中轰然一声,我垂下头不知如何应答,一样的话出自两个不同男人的口中,却都是我爱着的,我该怎么办?
被冷落在半空中的手被他密密地包裹住,他俯下身子抱住我,闻着他的气息我的委屈和寂寞全都涌了出来,哑着嗓子酸涩地问道:“你想让我离开他吗?你有你的福晋、阿哥、格格,如果我离开他,我有什么?”
“夜”他猛然推开我,瞪着眼睛瞅着我发愣,我顿感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勉强笑着说:“你别介意,是我说错话了!”
别过头不敢看他,我身子向床里缩了缩,胸口闷地喘不过气来,谁知他一把扯住我的肩膀贴近我的脸激动地说道:“你这么介意吗?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我可以”
“胤祥,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介意,我也没有资格介意”尾音消失在泪洒的哽咽中,是啊,我凭什么?他本就不属于我,这时光都是从那名正言顺的女人那偷开来的,我有什么资格?
胤祥发疯般地搂紧我,在我耳边不住地低喃道:“是我不好,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放开你,能死在一起也好在现在彼此折磨!”
我在心里留下了辛酸的眼泪,无言地搂着他,他的话声声敲击在我的心扉上,那刻骨铭心的痛在全身飘荡,不要说如果,不要说倘若,这一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若没有遗憾又何来人生?
“夜,我专宠她,其实只为了夜夜能光明正大地叫着你的名字”
“”
窗外,那棵早春开花的树,虽已风寒叶落,枝头却仍然氤氲着浅夏的温馨。记忆的碎片丝丝缕缕,在幽暗深处复苏,轻轻一动就曳出心莲万朵――我叫夜,七夜,这世上我只让你这么叫我

“哇”婴儿的哭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我皱紧了眉头掀被就要下床,胤祥一把拉住我不悦地说:“不是交给下面老妈子了吗?”我扭了几下手腕挣脱他的钳制,边穿衣服边说道:“可孩子哭得厉害呢,我过去看看!”
“夜!”胤祥半截身子挂在床外伸长手臂再一次拉住我:“你别这样!”
“怎样?”我侧回过头看他,月下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部分明的轮廓,“你以为我惺惺作态吗?原来你这么想我的!”我默默的转回头,看着门扉发呆。身后的胤祥急急地说道:“我不是这意思”
“胤祥!”我打断他的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觉得和他投缘,你知道吗?年富不算,他是第一个叫我额娘的孩子,连茵尘都没这样叫过我”
“夜”
“你说你不懂我,但我又何尝懂过你们。博硕也好、年富也好,心看似在你身边,其实离得很远,就连你的另一个身份不也瞒了我十多年吗?到头来,其实最傻的是我,最苦的也是我,得到了,却不能完全拥有,不想要的,却偏要一项项强加在我的头上,你们都说爱我,都想要我的回应,可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的情绪不由我,心也不由我,活了这么多年,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的不该做的,该爱的不该爱的,我都经历过了,如今我老了、倦了、累了,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选择什么?决定什么?我什么都看开了,我们就这样吧,反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习惯了,只是请你别再伤我,也别再伤自己,好不好?”
“”他的手缓缓松开,我在泪水滴落的瞬间起步离去。那个白首之约呵,终究只是个梦吗?

我抱着孩子靠在窗边,胤祥坐在一边温柔地拢起我的长发,此刻,星光稀薄,一轮圆月静静地悬挂于中天,月色如水,浸透天地。窗外,月光清碧,斑驳的树影,纵横交错,沙沙作响。我亲了亲孩子软软的额头,仰首冲胤祥温婉一笑:“这孩子可有小名?”他摇摇头,深沉地看我,我歪过头想了想,轻声说道:“就叫甘尔珠吧,我从藏民那學来的,富贵吉祥的意思!”
“好,你说什么都好”他的话语消失在我的唇边,我抬起手圈紧他的脖子,哑声说道:“胤祥,现在我才明白你对茵尘的感情谢谢你”

“年将军,恭喜恭喜啊,今日不仅受了抚远大将军的封号,还晋了一等功,真是双喜临门哪!”
“这是皇上的恩德,年某自不敢忘!”我和张廷玉一路聊着出了朝堂,身边少不了一圈围着献媚的大臣。
“不过今天八爷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皇上从军务整到旗务,那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说的面子可挂不住啊!”旁边一老臣边说边摇头,那边和隆科多说话的胤祥听了向我这边瞅了几眼,我淡笑着回视。朝堂上,军饷的问题他倒是没为难我,我也明白他的难处,这阵子内务府的问题搞的他焦头烂额,追缴欠银的事一日也不得松懈,得罪了天下官员,还险些送了自己儿子的命。
正想着他的眼光胶着了过来,我赶紧别过头,却看到张廷玉饶有兴味地笑着:“年将军几时动身回西宁?”
“这几日就走,下次回来定要去张大人府中讨杯酒喝!”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我请你你若不来,我可不饶你!”
“张大人这话说的,只要大人开席,我就是累死三匹马也得赶回来不是?”
“好,一言为定!”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着出了宫门,我回身又向胤祥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阳光正好静静地倾泻在他的身上,淡淡的,柔柔的

“lrk,我上次交给你的病史资料,你那个随从看了怎么说?”我一进屋还来不及坐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谁料他遗憾地耸了耸肩,抱歉地说道:“他自己没办法治,但是我许他今年回国,他说要带着病历回去问问老师,也许有好的办法!”
“是嘛?那什么时候有消息?”我落寞的垂下脸,心不在焉地抠着手边的羊皮书稿。
“若有消息,他会写信过来,到时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弯下身安慰地按了按我的肩头,我仰起脸勉强一笑,道了声谢就要出门。
“Hlln”他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伸了伸又缩了回去,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了然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的没错,他是我爱的人,爱了很久了”

出发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大朵大朵的雪花打在脸上,软软的。我决定弃马乘车,窝在狭窄的空间里倒也暖和不少,只是觉得寂寞,胤祥昨日去了丰台自是不会来送我,而博硕早在我住西郊别苑时就已动身回了西宁。我暗想他是越来越有自己的情绪了,行事狠绝、雷厉风行,这样的他已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就算是与他共同站在众将士面前,他的威望也不在我之下,甚至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撩起帘帐向外张望,赶车的士兵向我打着请示:“是怡亲王府的亲卫,说是王爷带了东西给大人。”
“去接了吧!”
“嗻。”
不一会儿一个紫铜暖炉放在了我手里,我愣了愣吩咐继续前进,马车在雪道上慢慢前行,我靠在车壁上随着节奏轻轻摇晃着,晃着晃着就莫名奇妙地笑起来,幸福从心底泛涌而上。

西宁城的夜空寞得无边无际,寂清的风透出萧薄的凉意,博硕安静地坐在撒满月光的亭台里,赭色单薄的衣袍衬出矫健的身姿,我解下金虎纹绣的披风,绕过低矮的花丛,踌躇着递给他,却见他紧蹙眉头落寞地看我,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
“披上吧,别着凉了!”我叹息似地低喃着。
“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没去迎你!”他语气里有千分寂寥,万般萧瑟。我伸出去的手臂缓缓垂下,原来都变了,尤记得那个立在尘土中不断张望,焦急等待的少年,如今也只是这般了。
“何必讲这些虚礼?”我笑得酸涩,博硕神色恍然,呆在那里没反应。我自知没趣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叶儿,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你希望那是谁?”
我倐地转身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他低垂着头停顿了半晌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我真傻,其实早就知道答案的!”
“啪”我扬起手狠狠一记耳光甩在他脸上。博硕一个踉跄,向椅子另一边歪去,捂着脸呆滞地看我。
我气得浑身发颤,指着他大骂道:“博硕,你听好了,我从没有把你当作过什么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在我心中同他一样是独一无二的,我不管你盘算着什么,但我要你知道,这世上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两人好好地活着!”
不理会他震惊的目光,我转过身飞似的跑回卧房,卧倒在床榻上的我不禁自问,什么时候我竟成了这样一个淡漠无争的女子,那原本奢求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却因这“情”字化为烟消云散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睡了过去,夜色渐浓,可梦里的日光却逾见清朗,我感觉自己慢慢浮起穿过浮华的木窗,向透蓝的高空飞去
这是我熟悉的地方,球场、长椅和路旁高大的树木。起风了,我又一次倚立树旁,前世记忆里曾这样无数次欣赏着树叶曼舞时的空灵和动感,音乐如水一般流过每一个角落,一种淡淡的忧伤和离情漫过心坎。
不远处的长椅上,一大一小的两人正眉飞色舞的用手比划着什么,大人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而孩子只是沉默地微笑。
原来什么都不曾忘,我只是把最圣洁、最珍惜的东西藏在心中最软弱的角落,但任由岁月荏苒,也抹不去它最初的烙印。那些芬芳的记忆,随风吹过,方一打开,浅浅深深的心事,便翻涌而来,依然鲜活如初,历历在目
那男子突然抬起头向我这边看来,我顿然不知所措,只见他扬着阳光般地笑脸向我挥舞着手臂,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后方,我转身看去,树下立着一位看似淡漠的女子,此时正温和恬静地笑着,这真的是我吗?我不敢置信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长椅上的男子兴奋地向这边跑了几步,微笑着向那女子打着手势:左手握成拳,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再用右手手掌抚过左手的大拇指;接着又用右手食指指向那个女子
记忆又飞回到那年深夜的病房,男孩纤白透明的手指,琥珀忧伤的眼眸,我那时问他,这个手势什么意思,他翻开我的掌心写了一个中文的“爱”
面颊冰凉一片,我的指尖触到一片水迹,原来他早就说过的,原来他一直爱着我,只是我不懂而已
眼前突然出现KN苍白阴霾的脸,他突然紧紧地搂住我,红如残血的唇边漾起一丝绝望地笑:“到死还想着他吗?可陪你死的人却是我”
“轰”

我猛地睁开眼,对上博硕悲伤憔悴的眸子,有那么一瞬他的脸竟和KN重叠,我呆愣着看他,恍然还在梦中。
“叶儿”他的手悬在半空,眼睛瞅着我的泪痕发怔,窗户敞开着,远处期期艾艾的灯火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突然间我悲伤难忍,猛地搂紧他的脖子,哽咽地说着:“博硕,我不能再失去了,那些对我重要的人一直一直地不停消失,可我却依然活着,怎么也忘不掉!博硕,我们不争了,好不好,就这样相守好不好?”
黑暗中,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他抚摸着我的发丝,一夜无语
张府蟹宴

来年三月我带了几名随从去往福建料理一些“后事”,中途辗转去了趟江宁,特意拜访了邬思道。
那一天阳光明媚,我只身自渡口,乘一苇兰舟,漂向江宁,依岸的杨柳在春风里自炀帝的渡口一直缠绵至今。掌灯了,我靠在船头,看画舫中的女子花一样的月华缠绕在抚琴的指间,俯瞰着那浆声灯影明灭了千年的秦淮河水。
“年将军,久违了,特意来访,真让老夫受宠若惊哪!”邬思道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我想他也许真的是半仙,如果那样的话,不知我们这些俗人在他眼中又是什么样子呢?
“年某这次来只是想和先生说说话,先生莫要拘束了!”我看穿他眼中的防备,老是老了,可依旧是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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